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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這麽說，你下周要和江天北一起出差？”

溫盈在全身鏡面前挑着衣服：“對呀。”

陳依依看着悶頭挑衣服的溫盈，眼見她手上的套裝越來越多，沙發上被她pass的衣服早就堆積成山，她有些欲言又止，滿腔的話語化成了悠長的嘆息。

溫盈時不時從室內拿出一些衣服，又從這幾天買的快遞盒中翻出幾套，陳依依實在忍不住問她：“盈盈，你覺得你最近有沒有不對勁？”

“沒有吧？”

“你已經站在全身鏡面前兩個小時沒坐下來過了。”

“你一個八百年不化妝的人，你現在天天上班化妝，你不覺得你自己有點不對勁嗎？”

溫盈怔住。

全身鏡中的女人長發及腰，靈動秀氣的臉上化着精致的淡妝，睫毛根根卷翹，溫盈又一剎那的恍惚，自己原來天天化妝上班的嗎？

陳依依嘆了口氣：“天天化妝，天天等在電梯門口，給江天北當司機，給江天北擋桃花，現在江天北不過是讓你陪同出差，你就興奮成這樣，一晚上下單二十套衣服，今天一大早又去商場買了好幾個包包，盈盈，這不像你。”

為了江天北，一個懶癌晚期患者天天起個大早化妝卷發挑衣服，甚至！連給她做飯都開始敷衍了，什麽烤鴨涼了要她自己熱一下，她打開鍋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真空包裝的烤鴨！

“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江天北。”

溫盈這幅樣子很明顯就是暗戀中的小女人模樣，陳依依了解溫盈，她從來不會為一個人付出這麽多心思，除了江天北。

少男殺手心動最多一秒的溫盈，也會有今天？

“盈盈，如果早知道你會這麽喜歡江天北，我當年絕對不會，讓你和我去華清找人，七年了，大一到現在七年了，你忘記當年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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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盈沉默。

她沒忘記，她怎麽會忘記。

從那天江天北給她上藥之後，她就時常去華清美院，去奶茶店兼職，去話劇社看他表演，去籃球場看她打球，有時候江天北會看見她，和她打聲招呼，雖然他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

溫盈喜好烘焙，但偏偏是一個慫貨，看見江天北的時候連完整話都說不出來，只敢在江天北的包旁邊偷偷放自己做好的餅幹。

看着他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誰送的餅幹，但又不得不浪費，不得已放進自己的包裏，溫盈心裏就止不住的雀躍。

或許這就是少女情懷。

直到她親眼看見江天北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餅幹全部給一個女生，又對顧瀾說：“我不愛吃餅幹，子言她喜歡就給她好了，怎麽，你也喜歡吃？”

顧瀾捏着餅幹嗅了嗅：“還挺香，你看這個餅幹做的很好看，我好像看見是之前，你送去醫務室的女生送的，你啥表情，還裝不記得呢？”

江天北懵了片刻，後知後覺地說：“哦哦，她呀，我對她又不感興趣，但畢竟之前不小心撞傷她了，她來就打個招呼而已，送我餅幹的人那麽多，我還得每個都吃？”

顧瀾錘了他一拳：“那女孩挺漂亮，真不要？”

“不感興趣。”

四個字，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溫盈的耳朵裏，她就站在江天北後面，看着他和顧瀾，和另一個女生一起離開。

她在奶茶店兼職那麽久，但江天北從來沒有發現做奶茶的人是她。

她每周風雨無阻地去話劇社，坐在前三排，江天北演出最多的話劇，連臺詞溫盈都爛熟于心，但江天北的眼神從來沒有落在她身上。

她的手裏一直握着他常喝的運動飲料，等他打完球後，悄悄地放到他的包旁邊。

都是徒然。

那個女孩兒似乎知道溫盈的心思，明明和江天北走在一起，卻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除了些許的洋洋得意，還有一些輕蔑。

當時的溫盈不過十九二十歲，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有時候溫盈自己也很奇怪，江天北明顯不喜歡她，她本身也不是一個多專情的人，可偏偏，偏偏就是忘不掉。

全身鏡裏的女人已經褪去了嬰兒肥，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絲成熟女人的味道，偏偏又是一副無辜臉，讓人一見就心生憐愛。

和從前在家只知道埋頭碼字的宅女天差地別。

往事歷歷在目，陳依依的每一句話都如利劍直直刺入溫盈的心房。

她破防了。

她認了。

溫盈長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衣服，轉身對着陳依依道：“是，我确實還喜歡他，七年，都喜歡。”

T：你最近似乎有心事。

溫盈躺在房間，陳依依的一番話攪的她心緒不平，連游戲都沒上。

啾啾：好煩喔。

T：是因為之前追你的那個人嗎？

江天北坐在書房裏，桌上擺着剛處理完的文件，溫盈這幾天都沒怎麽上游戲，他不過是發了份文件，讓溫盈去采買一些禮品而已，公司又不是不報銷，不至于吧，游戲都不打了？

溫盈不上線，江天北看着灰色的好友列表，頭一次發現打游戲的時候那麽安靜，很不習慣，自己打也覺得有些沒勁。

啾啾：不是啦……他我會找機會拒絕的，我今天和朋友聊天，有一種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的感覺，就好像……

溫盈的手啪嗒啪嗒，對方傳來一條訊息。

T：就像悟破了道？要飛升金丹？

啾啾：？你玄幻小說看多了吧你，還金丹。

溫盈忍不住笑出聲，而後猶豫片刻，緩緩打字：狗子，我好像，喜歡了一個不能喜歡的人。

T：……？

江天北看着溫盈的話，心裏想着季霖恐怕是要涼了。

反正是個網友，溫盈說話也不會像生活中那麽顧忌。

陳依依一直覺得她對江天北死心不改，但她一直否認，直到今天，真的是沒有辦法再說不喜歡三個字了。

她沒有辦法對陳依依這麽說，也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

啾啾：嗚嗚嗚狗子，怎麽辦嘛，我喜歡我老板了嗚嗚嗚，你會不會覺得我在白日做夢啊，快罵醒我。

江天北捏着咖啡杯的手驟然停頓在空中，因慣性溢出的咖啡直直灑在鍵盤上。

溫盈……喜歡……他？

啾啾：我知道喜歡他不對，但是控制不住，這麽多年了，怎麽辦哦，要不我馬上提離職吧，可是劇本沒改完，他一定會扣我的錢。

再一次後悔當時為什麽不拿全款就跑。

T：……為什麽喜歡他？你這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搞得好像你老板是猛獸一樣，喜歡就喜歡了，為什麽想跑。

江天北是真的想不明白，喜歡他，他能理解，畢竟從小到大喜歡他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溫盈為什麽的第一想法是想走？

他有那麽可怕嗎？

江天北反思片刻，難道是自己讓她加班太久？

啾啾：我大學那會就喜歡他，但是他！！居然！！把我做的餅幹給別人吃，你知不知道哦，我做餅幹要做好久好久，我還去看他的籃球賽，還去話劇社看他表演，連他上課的時候，我還會從寧海偷偷去華清旁聽。

啾啾：我一個音樂生，放着音樂課不上，我大老遠去華清服設課旁聽，要不是因為他，老娘才不去呢，打幾把游戲不香嗎？

啾啾：我覺得太危險了，你看，大一到現在都七年了我都沒忘記，早知道當初簽了合同拿錢走人就是了，我腦子抽了非要來滬市，不然我拿着錢在家當個宅女富婆不香嗎。

手機屏幕上的信息一條接一條，江天北沉默地看着手機，頭一回沒有及時地回她信息，只是看着溫盈自顧自地敘說當年的事情。

溫盈以為，自己一直打游戲的人只是個天南海北相隔千裏的網友。

根本不知道，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自己的一腔心事，早已被故事的男主角知曉。

聽着溫盈的敘說，江天北沉穩的心海仿佛被擲入一枚石子。

塵封已久的回憶在溫盈的一段一段話中逐漸浮現在江天北的眼前。

他翻出自己的硬盤，篩選了三個小時，終于在自己當年話劇社的一個錄播視頻中翻到了一個影子。

略帶嬰兒肥的臉頰，靈動明亮的眼睛，就是當年的溫盈。

他翻着自己的所有演出，居然三分之二的視頻裏都能捕捉到溫盈的身影。

江天北看着這些視頻一愣一愣的。

從小到大圍在他身邊的人不再少數，但他心裏清楚，大多是因為一張臉靠近他，又或者是看中他江家長子的身份，也有不少女生一個勁兒的說喜歡他，在他表明不可能之後，扭頭就把目光看向了顧瀾。

這樣廉價的喜歡，江天北嗤之以鼻。

他看着視頻中溫盈那雙閃亮亮的眼睛。

原來真的會有人，像小說裏一樣，默默的喜歡一個人七年。

喜歡他七年。

将他放在心上，捧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