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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清晨，日光正好。

溫盈做了份三明治早餐，趁江天北還未起床，匆匆吃完後換了一套運動服就往地下室去。

江天北昨天說她胖了的話至今萦繞耳旁，溫盈連做夢都在減肥，一睡醒看見不知何時翻起的睡衣，原本平坦的小腹，來滬市不過兩個月，如今竟然有些圓鼓鼓的。

她當即就坐不住了。

冬天不減肥，夏天空流淚。

溫盈深知自己是個吃貨本質，但一直仗着自己胃口小吃得慢不長肉為所欲為。

報應！

當時高興每天一杯咖啡奶凍，最終化成一層肥肉，剩下的奶茶就變成腦子裏的水。

她無奈嘆氣，生疏地按了按跑步機的按鍵，緊接着微信響了一下。

溫盈放緩跑步機的速度，由跑改為快走。

T：【睡醒沒，上號了。】

啾啾：【QAQ……跑步減肥呢，晚點叭，貓咪落淚.gif】

江天北剛洗漱完又躺了回去，這些天他渾身都有些懶憊。下一秒，溫盈又發來一張跑步機的圖片。

啾啾：【再不減肥，回去給朋友笑話了。】

T：【寧波現在疫情怎麽樣？可以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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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盈沒有回他，反而是打開支付寶的全國健康詳情，寧波今日新增0。

最近在小區核酸的醫護人員也變少了。

啾啾：【應該是快好了，再不回去我都要郁郁惹。】

T：【？】

江天北有些不理解，吃他的喝他的，不用她工作，她郁郁什麽？？

溫盈沒有回複，她看了眼時間，已經磨蹭了好一會兒，跑步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一直這樣摸魚，她這種能退則退能懶則懶的性子，肯定就跑不下去。

慢慢吞吞地跑完五公裏，溫盈覺得自己就是條死狗。

跑完才發現，陳依依剛剛給她打了電話，自己又沒接到。

這些天，她三天兩頭接到陳依依的催促電話。

她健完身洗了個澡，去客廳時發現窗外又在下雪，這段時間，寧波雪勢未減。

小區已經有人進出，似乎今天剛解封，溫盈打開手機想外賣一些東西，忽然發現整個外賣軟件的風格都變了。

十二月二十。

快聖誕節了。

經不住溫盈的軟磨硬泡，江天北換衣服還是陪她去了超市。

整個山姆超市都換了裝飾，聖誕節的氛圍呼之欲出。

寧波的陽性終于歸零，小區解封，街上，店內，都熱鬧的很。

溫盈琢磨着平安夜做只火雞吃，聖誕節再做一些江天北喜歡的魚鮮和自己喜歡的川菜，再買一些可樂。

這還不安排地妥妥的嘛！

江天北看着大包小包的溫盈，眉頭止不住地跳，忍不住問她：“不就是一個平安夜聖誕節，有那麽期待嗎？”

最開始，江天北聽到她說要買一些食材等着平安夜聖誕節做菜，他還想着，這些天都是溫盈做菜照顧自己，理所應當他來買單，她要陪着，他也就陪着去了。

誰知道這句話一落下，她進超市就撒了歡的買。

溫盈仔細看着包裝上的日期，聽到江天北這句話，唇角忍不住蘊了絲笑意。

她眉目淺淺：“當然期待。”

因為。

她第一次過聖誕節，就是和江天北一起。

從前溫盈并不是一個期待節日的人，也沒有什麽儀式感。

大部分人喜歡節日，無非是找個借口，趁着節日去買一些平常自己舍不得買的東西，但溫盈家境殷實，根本不需要等到節日才來滿足自己的物欲。

溫盈的父母時常不在家中，自己又懶不愛外出，自己一個人也就沒有過節的心思。

大學生最喜歡過節，陳依依也不例外，華清美術學院的節日氛圍最重，大二的時候，陳依依還拉着溫盈去華清美院。

“不好吧，來別的學校過節。”溫盈有些無語，陳依依自己的學校又不是沒有舉辦類似的活動，非要來華清。

雖然她也很喜歡來華清，但多少感覺推掉辯論社的聖誕聚會跑來華清，自己這個辯論社社長有些心虛。

華清的各個社團都鉚足了勁兒，江天北所在的話劇社更是安排了一個超級大的蛋糕放在操場上，相較隔壁的沙盤協會，話劇社的活動、食品，乃至于顏值，沒有一個不吸引人。

簡易搭起來的舞臺，聚光燈下，話劇社的演員化着精致的妝，嘴裏念念有詞，溫盈被擠在人群裏，也聽不大清楚。

“盈盈盈盈你快看！那個話劇社的秋凡好帥啊好帥啊！！”陳依依揪着溫盈的衣袖，整個人興奮地蹦跶起來。

溫盈順着陳依依的目光探去，小聲嘟囔：“明明是江天北更帥一點。”

陳秋凡比江天北大一屆，也是話劇社遠近聞名的小帥哥，雖然影響力不如江天北，但也不乏為他癡狂的迷妹。

學生坐在操場的草地上，圍着舞臺裏三層外三層，呈半圓形地繞了幾圈，溫盈坐在第一排正中間，江天北站在舞臺上，聲情并茂地說着臺詞。

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他眉目清淺寡淡，眼底含了絲疏離，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溫盈的目光。

指針到了十二點，話劇社點燃準備好的煙火與音樂，氣氛到達了沸點。

話劇社的成員開始切蛋糕，幾乎所有人都跑去拿蛋糕，溫盈沒有說話，看着熱鬧沸騰的人群，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舞臺上的江天北。

默默說了一句，聖誕快樂。

超市的特大購物車幾乎被溫盈加滿，兩人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她忙裏忙外地看着教程做火雞，想着明天的平安夜的吃食和布置，江天北瞧着她一臉戰鬥狀态的樣子，破天荒地沒有去打擾她，也沒有用自己的小號去喊溫盈打游戲。

第二日，溫盈起了個大早，将自己昨晚買的一些配飾挂了上去，別墅很大，溫盈并沒有将五層全部布置，只是布置了兩人常在的第一層，又開始腌制火雞、準備別的小菜。

她一邊哼着歌，一邊想着晚上要不要再布置點蠟燭什麽的。

直到江天北接了個電話——

“溫盈。”他看着忙了一大早的溫盈，猶豫片刻，道：“收拾一下，即刻回滬市。”

溫盈揉面的手陡然頓住。

啥意思！！！！

她花那麽多時間買菜洗菜腌菜，還把江天北毫無煙火味的別墅布置地那麽溫馨！居然這個時候和她說！回滬市！

溫盈恨得牙癢癢。

但她能怎麽辦呢，她并不能怎麽辦，老板說要回去上班，她一個做員工的難道能說不嗎？

一路上，江天北破天荒地和溫盈說了一些公司的趣事，畢竟溫盈低沉的氣息讓他極其不适應。

公司臨時出了事，文件在他星河公館的頂層裏，并沒有随身攜帶，而且寧波已經解封，他本想等過完聖誕再回去的，眼下是不能了。

後備箱裏除了原先兩人的行李，還有一大袋子溫盈腌制好但沒來得及做的肉菜。

回到滬市，兩人當即去做了核酸，根據滬市的要求，溫盈和江天北又要在滬市居家隔離七天。

兩人電梯分別後，江天北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裏。

好氣好氣好氣好氣好氣！

溫盈苦着一張臉，整個人蔫蔫的，有氣無力地打開房門按下開關，一臉哭唧唧道：“嗚嗚依依我的平安夜泡湯惹！”

沒有一句回應。

房間內空空蕩蕩，溫盈趕緊給陳依依打電話。

“盈盈——”陳依依那邊似乎有碗碟磕碰的清脆聲：“你不是要隔離嘛，我這些天剛好有點事，就不回去了。”

“那我的生——”

似乎有人喊了她一下，陳依依語速極快：“不說了不說了，先挂了，過些天回去，你好好照顧自己哦，我昨天知道你要回來，買了好多東西在冰箱裏。”

打開冰箱，确實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溫盈一時間有些無語。

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平安夜，陳依依要麽訂了臺去酒吧狂嗨，要不然就是和哪個帥哥共度燭光晚餐。

她明白，男人如過冬的衣服，姐妹如蜈蚣的手足。

手機又一震，是季霖打來的電話。

溫盈有些愣住，自從上次在寧波和季霖說開之後，溫盈就再也沒有收到季霖的信息。

斟酌片刻，還是接了電話。

“盈盈。”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憔悴，溫盈并不知道也并不好奇季霖這些天到底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

為了自己心上人去靠近溫盈，甚至想利用溫盈，想都別想，就算是帥哥也別想。

溫盈看上去軟軟糯糯好說話的很，但卻有着自己的底線，任何人都不允許觸碰。

想利用她接近她的父親，利用她父親的職位為自己謀便利，不可能。

季霖坐在車裏，整個人形容枯槁，江天北的一番話讓他有些失意，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僅對不起自己的道德尊嚴，更對不起溫盈。

白桃知道這件事後有些意外，也有些悵惘，只是說了一句這件事她自己想辦法，不用麻煩季霖，然後就消失了。

“桃桃的父母惹上了事情……我實在沒有辦法，盈盈，我家的勢力根本觸不到。”

“夠了學長。”溫盈有些煩躁地打斷他的話：“你和白桃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你和她到底有什麽苦衷，現在都與我無關，我都說了這件事我幫不了，我和我爸之間的關系你也清楚，我怎麽幫你？”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好半晌，季霖哂笑一聲，他坐在車裏，左手遮着眼睛，啞聲道：“我只是……想和你道歉。”

“盈盈，你快生日了，我記得你的生日是聖誕對吧。”

溫盈站在落地窗前，明月出升，星光淺綻。

不遠處的路燈映着昏黃的光，高樓上的大屏幕輪回播放着商家的聖誕活動，甚至剛剛回家的時候，一路上都能聽見不間斷地聖誕快樂歌。

季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當年大學的時候，他一直以溫柔示人，面對喜歡他的人，柔軟至極地拒絕，卻又引來對方更為癡狂的熱愛。面對陳依依和她，他不僅記得住溫盈的口味，連陳依依的喜好他也一清二楚。

明明說喜歡她，可是每一次帶給她的夜宵都是雙人份，更甚至上一次，溫盈為了送江天北身份證，那頓沒有吃到的烤肉，他也全部烤好打包，然後分成兩份。

溫盈并不是吃醋，她只是覺得，季霖過于八面玲珑了些。

或者說。

過于中央空調了些。

就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季霖居然還說要給她過生日。

離譜媽媽給離譜開門了好吧。

她望着遠處的車市馬龍，長嘆出聲：“不用了學長，以後如果沒什麽事情，就別聯系了。”

季霖似乎沒有想到溫盈會說的這麽直接果斷。他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我觸及了你的底線，但是，依依這幾天不在滬市，你在滬市也沒什麽朋友，就當我給你過生日吧，最後一次。”

幾乎帶了哀求的意味。

溫盈心裏如明鏡似的，季霖根本不是喜歡她，這樣哀求她給她過生日，也只是想找個方式賠償自己，緩解他自己內心的愧疚。

“不用了，我有人陪我過，不勞煩學長了。”

“誰陪你過，你在滬市也沒什麽朋友。”季霖一頓，試探道：“江天北嗎？”

溫盈的腦海中浮現出江天北的臉，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是，他陪我過。”

臉不紅心不跳。

撒謊的境界逐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