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友情啊友情
友情啊友情
下午的時光過的很快,溫煦和楊昉陪着孩子們玩了大半天,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孩子們陸陸續續的往飯堂那裏去,三三兩兩的倒很有秩序。
即将落下的太陽用它殘餘的光芒照耀着孤兒院的操場,溫煦蹲在操場東側正在生長的小樹下,用手捧了些土蓋住小樹露出來的樹根,等把樹根埋的差不多了,他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這裏的樹都是院長帶着孤兒們一起種的,看那邊那片高大的楊樹了吧,種那些樹的孩子都已經長大了,有的去了外面的城市工作,有的工作了一段時間,還是選擇回到孤兒院幫助院長照顧新來的孤兒。”楊昉靠在一棵柳樹上,遙遙的指了指操場對面的一排高大的樹木對溫煦說道。
溫煦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裏已經綠樹成蔭,俨然快成了一片樹林了。
“你也在這裏長大?”她對這裏的了解,讓他不由得猜想她是否也曾經在這裏生活過。
楊昉轉回頭來,朝他笑着說:“我很希望我自己是在這裏長大的,不過,很可惜,在我十八歲之前,都還是由父母照管我。”她無奈似的攤了攤手。
溫煦沒想到她竟不是在這所孤兒院長大的,但她一個人住啊。
“那你爸媽呢?他們放心讓你一個人住?要是我爸媽準會揪着我回家住,才不會讓我自由自在的一個人在外面野。”他可是曾經要求過自己住呢,可惜被他爸爸給否決掉了,他撇了撇嘴說道。
楊昉往旁邊靠了靠,給他讓出了一個位置,等他挨着她靠在樹上後,她才說:“我爸媽在我十八歲那年就死了,車禍。那天,要不是我還在學校,可能也會死,制造車禍的是我外婆,她大概沒想到我爸媽會在一輛車上。”
楊昉的述說很平靜,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好像講述的是別人家的故事,而那故事中分明就是生養她的親人。
若不是她太冷血就是她太過悲傷,悲傷到幾近麻木。
溫煦正仰頭看着蔚藍澄淨的天空,聽到她以着平淡的口吻說着父母的死與她外婆有關,他立刻轉頭看向她,發現她的臉上并沒有任何變化,才稍稍放下心,卻又想到,那一場被預謀的車禍該是多麽的讓人痛心。要不是他問起,她大概是很不願意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吧。
“對不起!”他由衷的發自內心的對她說。
她轉回臉來看他,露出一個淡淡地微笑,摸了下他的頭發,有些戲谑的說道:“我說什麽你都信?好了,去吃飯吧,去晚了,可沒飯吃喽!”她直起身率先往飯堂的方向走去。
溫煦看着她很輕松地走着的身影,猶豫了下還是跟了過去。
孤兒院的飯堂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夠容納二三十人在這裏用餐。不知道孤兒院的院長用了什麽辦法,竟然可以讓這裏的夥食達到一般單位食堂的水平。
坐在足以容納八個人吃飯的飯桌旁,溫煦好奇的看着周圍的孩子,看他們吃飯是種幸福,哪怕再簡單再粗糙的飯菜對于他們來說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樣子。
楊昉已經去端他們倆的飯菜了,溫煦本來是要幫忙的,但她不肯,說他不熟悉這裏打飯的流程,所以他只好坐在這裏幹等着吃,與那些自己端飯打菜的孩子大眼瞪小眼還真讓他有點尴尬。
“小煦呀,你是不是不太習慣在這裏吃飯?”溫煦正在尴尬着,身旁又坐下了一個人,他轉頭看時,發現正是孤兒院的小蘭老師,這位小蘭老師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靠着國家的助學金念完了大學,卻又回了這裏,幫着院長照顧孤兒們。
溫煦朝他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楊昉說我不會打飯,耽誤別人,就讓我在這裏坐着等,我……”讓一班小孩子看他被人伺候着着實不舒服。
小蘭老師是位二十多歲的青年,姓蘭,因為年紀在這裏是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蘭老師,他相貌雖然普通,卻給人一種溫柔恬靜的感覺,那些孤兒們都喜歡圍着這位小蘭老師,讓他給講故事,他對人也和善,倒是個不錯的人。
小蘭老師把自己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不遠處的打飯口,笑着說:“阿昉沒說錯,你別生她氣啊,我們這裏人多,你要是眼不快點,手也不快點,只怕就打不到飯了。她說你耽誤別人倒有可能是吓唬你,她是怕你搶不到飯。”打飯口那裏小孩子早打完了飯,有幾個乞丐模樣的人正在争先恐後的往自己的飯缸裏打飯,盛菜。
溫煦看過去,确實目瞪口呆了,他以為孤兒院都是小孩子,哪裏想到還有大人。
“那幾個人是這附近的村民,有地不種,只會等救濟,還時常來我們這裏搶飯吃。”小蘭老師好心的為溫煦做着解釋工作。
“阿昉在這裏做義工已經有五六年了,不過三年前她來的就少了,還是這幾個月,她有時間就會過來,她可疼這些孩子了,每次來都會帶很多吃的玩的穿的東西,這裏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她,阿昉是個很好的人。”小蘭老師繼續對溫煦說,全都是誇獎楊昉的話,這個小夥子可是楊昉第一次帶過來的,到底倆人什麽關系,他們可都猜着呢。
溫煦沒想到楊昉竟然為這裏的孩子做了這麽多的事,他竟有些感動,她有那樣的身世,還能有那麽樂觀的性格,真的很難得。
“嘿!說我什麽壞話呢?”正在說話間,楊昉已經端着飯菜過來了,将一盤炸魚片和白米飯放在溫煦跟前,她自己面前擺着的是麻婆豆腐和高粱米飯。
“說你是個大善人,”小蘭老師看楊昉回來了,眼珠轉了轉,端起自己的飯菜就站了起來,還一邊打趣的說道:“行啦,我可不當電燈泡,先過去那邊幫他們喂小一零四他們去了。”孤兒院因為孩子太多,有很多時候沒取名字,就按照進院的先後順序叫那幫孩子了。
溫煦聽小蘭老師的話裏有話,難免有些羞赧,他拿過筷子只管低頭吃。
楊昉看看走遠的小蘭老師,又看看低頭吃飯的溫煦,心中依然是無奈的,沒有再說什麽,她也拿起筷子吃起飯來,只是嚼着那米粒總覺得很硬很硬。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随着溫煦和楊昉的不斷接觸,兩個人漸漸熟悉了起來,關系似乎也不比小段遠多少。
不想被老爸踢出去相親,溫煦早早的就提着電腦帶着文件夾到了楊昉的家裏來了,這個周末楊昉沒有打工,閑在家裏,她早就跟溫煦打過招呼,随時歡迎他來做客。
楊昉正在廚房切水果,溫煦則趴在沙發上敲敲打打的在電腦上寫着什麽,他身邊已經鋪開了一攤子的紙張,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公式,還有許多類似賬目的東西。
“來,歇歇吧,幹了一早上了,你也不累?”楊昉端着水果盤從廚房出來,看他竟然還趴在那裏,不是敲幾下鍵盤,就是在紙上寫着什麽,有心叫他休息一會兒。
“不累不累,還有一個數,這一小節就算完了。”溫煦沒有擡頭,只是晃了晃手上的紙,随口說道,就算是回答了她。
楊昉無奈地将水果盤放在茶幾上,她自己坐在紅色地毯上看他,他現在在她家裏很自在,再不會如當初那般拘謹和不知所措了,這大約該歸功于她對他沒表現出明顯的企圖吧,她想。
噼噼啪啪一陣,他終于好像做完了一件大事業般,将電腦一合,又将十幾張紙拍在茶幾上,那聲音,楊昉覺得她都替他手疼。
“哈哈!我終于把它做出來了。”溫煦伸了伸胳膊,做出勝利的動作,那動作那表情滿是稚氣。
楊昉拿起一塊已經切好了塊兒的蘋果塞進了他的嘴裏,大嘆了口氣地對他說:“你不是說這份報告只要在下月底前做完就行,現在你是着的哪門子急呀?”相處久了才發現這個外表成熟穩重的男子其實有時候也滿稚氣的,但那稚氣又是那麽的真,不摻一點假。
“啊?鵝拉門所過?”因為嘴裏還塞着一塊蘋果,溫煦說話就顯的有點不利索,而他此時的表情可以說很呆。
楊昉忍住笑,用手合起他的嘴,搖了搖頭,說:“你當然說過,是你一來就進入工作狀态,一心想着要做完,什麽都不管了。”
溫煦盤腿坐在沙發上,身邊放着電腦和一些計算用的草紙和筆,他的臉有點紅,大約是因為不好意思,也或許是被蘋果噎的,他用力的嚼了嚼嘴裏的蘋果,決定不跟她繼續說了。
楊昉靠在沙發邊上,順手從他放在沙發一頭的電腦包裏扯出一張紅色的印着大紅喜字和心心相印圖案的紅色請柬。
“你真不打算去了?”打開請柬,裏面果然是那兩個人邀請他去參加婚禮的。
溫煦将裝水果的盤子端過來,放在膝蓋上,低頭盡挑自己喜歡的水果放進嘴裏,然後咔嚓咔嚓的大聲嚼着,好像沒聽到她的問話。
楊昉哪裏肯就此罷休,她将請柬遞到他眼前。他猛的擡起頭來怒瞪着她,那眼神竟然好像是在瞪宿世仇人。
楊昉沒有被他那惡狠狠地眼神吓退,反而還笑了,她摸了一把他烏黑的短發,才說:“有些事,躲是不能解決的,我陪你去。”請柬上不也說了,攜伴參加麽。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溫煦賭氣地把請柬推到一邊,繼續吃蘋果,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他才不去,難道去看人家甜甜蜜蜜,恩恩愛愛?
楊昉将請柬收回來放在茶幾上,默默站起身,然後往卧室走。
咔嚓咔嚓--
咬蘋果的聲音漸漸小了,他看她走了,倒有點納悶,雖然她為人溫和,但有時候其實也很固執,想幹的事一定要幹成,他說不去,她真的就不勸他了,他有點小小好奇的往卧室方向看去。
不多會兒,楊昉從卧室出來了,手上拎着一套銀灰色西裝,裏面黑色襯衫及領帶一應俱全,連皮鞋都有。
溫煦聽楊昉像是要出來了,趕緊低頭吃蘋果,等他看過去時,卻被她手上拎着的東西吓了一跳。
“你要幹嘛?”他身子往後挪了挪,剛拿起的蘋果塊又放回了盤子裏,他就那麽抱着水果盤子靠向沙發背,膽戰心驚的問她,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楊昉壞壞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走過來,很有些霸氣的将他手裏死死抱着的盤子拿開,然後魔手伸向他今天穿的黑色T恤的下擺。
“喂喂喂!你要幹嘛?我喊非禮了!”溫煦一把按住她的手,他有些慌,她雖然不是什麽謙謙君子,但也是極有分寸的,今天怎麽可以對他動手。
“你喊非禮也沒人能聽見,反正你那財務報告也寫完了,左右沒事,去那兒看看也沒什麽損失,你要是不去,你那朋友還不得以為你小氣,連份禮錢都舍不得出。”她邊說邊要推開他手的鉗制。
“好嘛好嘛,我去就是了,我自己換。”溫煦當然是拗不過楊昉的,所以他只能投降。
或許時間真的是療傷的良藥,他在與楊昉打打鬧鬧的日子裏,對狄明言在感情路上輕易地離開及對宋思語背叛友情的難過已經沒有那麽深那麽濃了,雖然有時候還是會回想起曾經的美好,也會因為一些事感到別扭,但往往會被一些眼前的事給沖淡。
早在周三他就收到了宋思語寄來的請柬,大紅的喜字及那雙心緊緊相連的圖案讓他有些難受,他找着各種各樣的理由想要躲避參加他們的婚禮,但或許是事事都總不盡如人意,這周他又被告知休息,所以,他把本不需要立即完成的工作帶到了她家,希望這樣他就可以忘記要去參加婚禮的事。
楊昉坐在沙發上邊吃甜橙,邊等溫煦換好衣服。
不多會兒,卧室的門開了,溫煦從門裏走出來,楊昉看到換了一身衣服的溫煦,手上的甜橙差點掉下來。
平日總是襯衫休閑褲的溫煦換上一身西裝,果然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種自然流露出的溫雅氣質自不必說,重點在于他竟然是個衣架子,這套西裝本來就不是為一般人設計的,能夠将其獨特的高雅氣質穿出來,這本身就需要穿的人要有其獨特的魅力,而他竟然能夠穿出這衣服的內涵,真是不簡單。
溫煦沒怎麽穿過西裝,剛穿上這身衣服,他就覺得有點不自在,拽了拽脖子上的領帶,他別別扭扭的走了出來。
“那個,是不是不好看?”溫煦站在客廳裏,這裏拽拽,那裏抻抻,很有點她說不好看,就沖回卧室換掉的打算。
楊昉坐正了身子,掩唇咳了咳,笑着又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然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誇贊道:“本人鑒定完畢,溫煦小同志可以嫁人了。”
溫煦聽她這麽說,臉紅一陣青一陣,末了,他就開始解衣服扣子。
“哎哎,我逗你玩呢,這衣服真的很好看,穿上這一身,保準讓今天的新娘後悔死。”楊昉趕緊站起來阻止他解扣子脫衣服的舉動。
溫煦松開解衣服扣子的手,有些忿忿的說:“她才不會後悔。”
楊昉将他解開的一個扣子又系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其實要想讓她後悔的方法有很多,比如你過的比她好。”
溫煦原本糾結的表情因為楊昉的話慢慢展露出笑容,然後也摸了下她的短頭發,很感性的說了一句:“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楊昉瞪着眼睛看他,只見他早已經溜回沙發那兒吃蘋果去了,她無奈的笑了笑,也跟着到沙發那搶他手裏的蘋果,搶到了就放到自己嘴裏滿意的開吃。
這幾天又被感冒找上了,這章就改了一遍,實在太困了,只好先這樣了,大家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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