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師尊型白月光5

師尊型白月光5

“弟子不願回去。”

謝晚今停下腳步,微微一頓。不管是今生還是前世,除卻剝道骨後,小徒弟從沒用這般冷冽的嗓音與他說過話。

燕玄表的聲音似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含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涼,道:“煩請師尊說清楚,你為何忽然要趕我走,你為何覺得我心慕之人是別人?是不是——”

謝晚今眼神微沉,側頭回眸,不輕不重地打斷燕玄表的話,輕聲道:“玄表,慎言。”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盡管謝晚今早已不打算讓燕玄表當自己的徒弟,但還是希望他們之間師徒情誼不要破滅,變得難堪。

燕玄表看着那道冷睨他的眼神,心髒驀然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擠壓,痛意瞬間蔓延全身,痛到微微弓起脊背,盯着地面的眼眸剎那間再度充斥血色。

原來師尊知道,知道他愛慕他,所以才要将他逐出師門,所以問起未婚妻,要将他推給別人,那上輩子呢?

上輩子謝晚今是不是也是因為知道了他的情愫,寧願去神隕之地送死,也不願意告訴他,不願意帶着他,只想抛下他,以那種方式給他答案?

如果不是他越過其他人察覺不對沖進神隕之地,謝晚今是不是連最後一面都不會讓他見到?

燕玄表越想眼中猩紅越甚,腦袋劇痛,周身才穩定半分的氣息驟然暴起,凝聚成幾乎形成實體的靈力漩渦,引動霜月峰的禁制,所有陳設擺件嗡鳴不止,處在随時崩碎的狀态,院落外的梨花樹簌簌作響,雪白的花瓣顫顫巍巍地落下漫天花雨。

“燕……”

謝晚今錯愕地望着小徒弟。萬萬沒想到短短一日,燕玄表會暴走三次。

這樣不穩定,燕玄表或許早有心魔,在逐漸壯大,伺機吞噬本體。

謝晚今心底微涼,燕玄表日日清晨來他院外練劍請教,他竟是絲毫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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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這段時日全然沉浸在上一世的思緒當中,是疏忽了小徒弟。

謝晚今輕嘆一聲,腳步微挪,眼疾手快地喂周身隐隐浮現出魔氣的燕玄表吃了一顆清心丹,再摁住燕玄表,清潤的嗓音低微沉靜,溫聲道:“我們慢慢說,冷靜一些,好嗎?”

不知是丹藥起了作用,還是溫煦的話語和落在肩頭的手掌帶來陣陣暖流,燕玄表奇異地平複下內心山呼海嘯般的千愁萬恨,只餘下濃濃的恐慌與酸楚。

他被摁下,坐在貴妃榻上,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謝晚今,喉結上下滾動,半晌才尋回了自己的聲音,啞聲問道:“師尊,我是不是要堕魔了?”

堕魔和主動修魔的魔修不同,堕魔後的修真者會被心魔所操控性情大變,成為邪魔,逐漸泯滅人性,做出的事不可以常人論,一經發現,在修真界人人得而誅之。

自從一月前重生,燕玄表每晚精神緊繃,睡着不久總會想起上一世謝晚今死在眼前的畫面,從而驚醒,不敢入眠,打坐時也無法靜心,一定要用法寶偷偷潛入謝晚今的院落,遠遠看着還活着的謝晚今,才會慢慢平靜下來。

如此勉強過了一月,直到昨日,謝晚今忽然提起要為他更換師尊,說白了便是逐他出師門,壓抑着的情緒驟然爆發,心魔陡起,根本無從壓制。

燕玄表低頭看着微顫的雙手,心中竟然是平靜的,甚至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在堕魔失去自我之前,了卻遺憾,再……

“不會。”

謝晚今語氣篤定,眼眸清明,淡然道:“你是為師的弟子,最有可能的下一屆首座,怎會堕魔?”

“安心。”謝晚今凝視着燕玄表擡頭注視他的眼睛,溫聲道:“一切有為師在。”

燕玄表目光攢動,雙臂忽然伸出,如鐵鉗般緊緊框住謝晚今的腰,臉龐也輕輕貼了上去,默然無聲地挨着月白色衣袍腰間的捆仙繩。

謝晚今慢慢撫着小徒弟如墨的長發做安撫,眼簾微垂,眸底漾開些許無奈。

上一世的一團亂麻還沒理清,神隕之地的封印還未去探查,又來一個大隐患。

罷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吧。

這次交談,謝晚今半點不敢再提什麽拜他人為師、什麽未婚妻,就事論事将昨夜燕玄表突然魔怔的事說完,只隐瞞了不小心的那一段。

燕玄表聽下來全程,得知自己不由分說用捆仙繩将師尊捆了,臉色乍青乍白乍紅,五彩斑斓,煞是有趣。

過了一夜,謝晚今倒是沒什麽波動。

燕玄表躊躇許久,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那師尊不是因為我對你……才想把我趕出師門?”

“嗯。”擔心多生事端,謝晚今沒說上輩子的荒唐事,只說是單純怕要閉關許久,教不了燕玄表。

燕玄表從不會質疑謝晚今,盡管上一世被騙,但刻在骨子裏對謝晚今的深信不疑還是令他下意識的就信了,聞言點點頭,心底陡然一松,冷峻的面龐柔和,總算有了點笑模樣,“那就好。”

“師尊何時閉關?”

謝晚今和單純的小徒弟四目相對,默了默,竟有些騙小孩的汗顏感,不過燕玄表不是小孩,他也不算完全騙人。

這個問題謝晚今方才想過,道:“等你道心穩固,再閉關也不遲。”

神隕之地他必然會去,但距離封印破損的日子還有好幾年,先讓信得過的人過去蹲守便可,眼下小徒弟的心魔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不過燕玄表的心魔……似乎有些難辦。

謝晚今垂眸沉思。

燕玄表眉峰微蹙,問道:“不會耽誤師尊感悟嗎?師尊不必如此為我着想。”

謝晚今稍感欣慰,燕玄表嚴肅道:“我可以陪師尊一同閉關,師尊閉關感悟,弟子閉關穩固道心。”

“……不用。”

謝晚今哪裏有什麽感悟,說閉關只不過是想避開燕玄表去神隕之地,若是燕玄表跟着他去“閉關”,就算他堅信自己不會像上一世一般對小徒弟不利,神隕之地那般危險,燕玄表才金丹期的修為,過去豈不是“狼入虎口”?

剛否決,小徒弟看起來有些許失望,環在他的腰間的手微微收緊。

礙于燕玄表極不穩定的狀态,謝晚今放緩嗓音道:“玄表可以放開為師了麽?”

燕玄表看了看他,反而收得更緊,帶着一種破罐破摔的嫌疑,沉聲道:“實不相瞞,弟子只要接觸師尊,心魔就偃旗息鼓,不再作祟……師尊是弟子的良藥,弟子無法放手,否則心魔又要再起。”

謝晚今唇角一抽,“那捆仙繩?”

“弟子方才耗費太多靈力,已無力解開。”

謝晚今對上燕玄表不似作僞的認真神色,只能無奈認栽。

罷了,只是抱一抱,捆一捆,就當是腰上多了兩樣挂件。

從清晨到日暮,再從晚霞到正午,兩人默契地沒再提過什麽“未婚妻”“離開”“換師”等字眼,就等着燕玄表的道心穩定下來,削弱心魔。

一連過去半月,謝晚今過了半月和徒弟當連體嬰的日子,不過修真者不食五谷,到謝晚今這個境界也不需要睡眠,沐浴也有清潔術,整日如常打坐修煉,多一個人,毫無妨礙。

謝晚今已經從剛開始一面對燕玄表就想起上輩子的死亡場面,到現在不主動不會想起,甚至因為燕玄表很少出聲,經常會忽視旁邊有個人。

直到這日晚間,謝晚今在床榻如常修煉,身旁本應該與他一同打坐修煉的燕玄表忽然又一次控制不住暴走,用捆仙繩捆了他。

他分明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

謝晚今收起驚訝,面無表情地瞄了眼腰間的繩索,決定等燕玄表解開捆仙繩,這次絕對要将它沒收,念頭一晃而過,手上不停,想故技重施劈暈燕玄表,誰知燕玄表什麽也沒做,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破碎的眼神令謝晚今動作一頓。

“師尊。”

他輕聲喊了一句,像一只矯健威武的大貓遇見了抛棄他的主人,彎下腰,側過頭小心翼翼地用臉頰去貼謝晚今的手背,感受到溫暖的體溫,輕輕蹭了蹭,喃喃道:“你活着。”

怎麽這麽說?

謝晚今不知為何,心髒驟然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晃神一瞬,似乎看見什麽眼熟的場景,成手刀的手好似有自己的意識,慢慢放下,縱容燕玄表躺在他腿間,環抱着他的腰。

就這麽平靜、隐約帶着淡淡的溫馨,渡過了漫長的一夜。

良久,謝晚今輕柔地摸了摸燕玄表的頭。

“睡吧,會沒事的。”

等燕玄表醒來,謝晚今好不容易哄燕玄表将捆仙繩沒收,承諾晚上就回來,留在他的洞府院落凝神靜氣打坐,單獨去找了好友慕容念。

慕容長老不止徒弟多,在宗門內人緣也最好,豁達灑脫,許多人遇上煩惱都會去詢問他。

謝晚今到時,慕容念正在研究丹方。

他沒有出聲打擾,在旁邊靜坐,直到一個時辰過去,心滿意足的慕容念放好草藥與丹方,一擡頭看見一旁的謝晚今愣了愣。

“謝晚今?”

慕容念對于謝晚今突如其來的造訪很是詫異,倒了杯靈茶遞給謝晚今,笑着說道:“劍尊今日不在霜月峰修煉,怎麽有空來找我?”

全宗門都知道謝晚今謝劍尊沉迷修煉不可自拔,日日呆在霜月峰上,也就門下那位徒弟願意讓他抽出點時間指導,像他們這些好友,三年半載見不到是常事。

謝晚今與慕容念寒暄兩句,後者問道:“你是來找我論道嗎?”

“不是。”

謝晚今抿了口靈茶,斟酌片刻,風輕雲淡道:“我有位好友……”

慕容念挑了下眉,促狹地調笑道:“這位好友是不是姓謝?”

謝晚今充耳不聞,繼續道:“他心魔纏身,想要一枚忘情丹。”

慕容念訝異地看了眼謝晚今,神色凝重起來,道:“那必然不是你了,只是晚今,不是我不願意給你,忘情丹這東西稀少且功效特殊,我能問問具體嗎?”

謝晚今等得就是這句話。

他不是信不過慕容念非要拐彎抹角,師徒相戀是禁忌,若是今後燕玄表回歸正途,與慕容念是同門,免不得相見,徒增尴尬,何況這是燕玄表的私事,還是委婉些好。

謝晚今隐去了具體信息,簡短地将一位徒弟因愛慕師尊而心魔纏身,師尊煩惱不堪的情況概述完,不動聲色地詢問道:“慕容,你覺得他們該如何做?”

雖說師徒相戀是禁忌,不過這種事在修真界偶爾也會發生,但有心魔就很讓人震驚了。

“心魔只有在修者受了極大的刺激,長期道心不穩,且相當偏執的情緒當中才會生出。”

慕容念認真思索後搖頭道:“你那好友情意深厚到心魔叢生的地步,怎麽會吃這枚忘情丹?他定然不是自己想要,不會是他師尊逼他向你讨要吧?”

謝晚今啞然,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與他師尊皆十分苦惱茫然。”

“聽語氣你的好友似乎不止徒弟一個。”慕容念看他一眼,“你跟那師父也是好友?”

謝晚今面不改色地颔首。

蓋因謝晚今又是首座又是劍尊,在修真界威望極高,又擁有令人十分靠譜與倍感安心的印象,慕容念倒是沒有懷疑,灑脫一笑,“其實現在修真界風氣逐漸開放,若是你的兩位好友互有情意,徒弟退出師門便可,只是被人指摘兩句,只要兩人不介意,關上門自己過日子又有什麽妨礙?”

“若是沒有情意……”慕容念道:“那無可奈何,只有三條路走。”

謝晚今請教:“哪三條路?”

“其一,不顧徒弟的想法,硬要他吃下忘情丹,好結果是徒弟忘了情,心魔消散,壞結果是徒弟被刺激到心生絕望,徹底堕魔。”慕容念感嘆道:“就算是好結果,師徒必然是做不成了,結仇也說不定。”

謝晚今眼睫微動。

“其二就是師尊不管不顧,看着徒弟堕魔,或者将徒弟逐出師門,讓徒弟堕魔,再或者和徒弟說,我對你毫無情意,還是讓徒弟堕魔,不過若是徒弟想得開,也許會突然明悟,看破紅塵,有一條生路?”

看破紅塵?要是能看破紅塵也不至于有心魔了。

謝晚今端着茶盞的手用力,險些将上好的白玉盞捏碎,可他心底清楚,慕容有一點說得不錯,燕玄表如今岌岌可危,确實不能再承受分毫的刺激。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茶盞,道:“你的意思是說,徒弟怎麽都會堕魔?”

慕容念聳聳肩,神秘地笑着說道:“非也,這第三條的辦法,不用吃忘情丹,也不會堕魔。”

謝晚今心神驟松,看向慕容念。

“其三,讓那位師尊試一試抛下師徒身份與徒弟相處,若是喜歡上小徒弟,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唉唉,你走什麽?”

謝晚今拂袖而去,來問慕容就是個錯誤的選擇,問了一通就是白問。

“謝晚今,你的忘情丹還要不要?”

慕容念縮地成寸,須臾之間閃現在謝晚今面前,笑眯眯掏出一個小瓷瓶,“恰好我這還留了一顆,便給你吧。”

謝晚今掃了一眼,正想說不用,慕容念神情肅然,開口道:“服下忘情丹後記憶仍在,但情意會逐漸消失。若是師尊不願和徒弟相戀,也不願看着徒弟堕魔,便将它悄悄給徒弟吃下,只要徒弟沒發現就可。”

謝晚今頓了頓。

“收下。”

慕容念塞進謝晚今手中,擺擺手進了煉丹房。

謝晚今攥着小瓷瓶,眉心擰緊了三分。他總覺得慕容念像是猜到了一點。

但實在沒辦法。他和小徒弟這半月同吃同住,依舊一點用沒有,燕玄表不像在好轉,反倒像是在飲鸩止渴,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徹底瘋魔。

回到霜月峰,借着月色,謝晚今剛落地就看見梨花樹下舞劍的人。

說是舞劍也不盡然,劍招殺伐之氣甚濃,戾氣不斷,不似讓人觀賞。

“師尊。”

燕玄表收了劍,俊美的面龐毫無異樣,乃至嘴角罕見地帶了點笑意,“師尊和慕容長老聊得如何?”

“頗有收獲。”

謝晚今沒多談論,指導了幾句燕玄表的劍,正欲回屋打坐,手腕忽地一陣大力傳來。

“這是做什麽?”

謝晚今淡淡擡眼,看向把他抵在樹幹上的燕玄表,不等燕玄表回答,反手扣住燕玄表的腰,将人反制,形勢瞬息調轉。

本就折騰的掉了許多花瓣的梨花樹被連撞兩下,顫顫巍巍地掉得更禿了。

燕玄表毫無防備地被壓制在樹上,迎上謝晚今的淡色眼眸,愣了愣,俊美的面龐浮現些許窘意,耳根微紅,僵硬地說道:“……久不見師尊,心魔要抑制不住了。”

謝晚今默然,那氣勢,他還以為燕玄表要欺師滅祖。

“玄表。”謝晚今松開人,觸及燕玄表眼也不眨望着他的目光,嘴唇微動,還是沒說忘情丹的事,撇開視線,道:“走吧,去修煉。”

燕玄表點頭,跟在謝晚今身後進屋,卻沒有去修煉,而是從儲物戒拿出一物——一把流光溢彩、飽含靈力的古琴。

“師尊。”燕玄表捧着古琴,下颌緊繃,知道自己一緊張就喜歡面無表情,盡力放緩神色,說道:“這是你曾經提過的流螢琴,我找到了,送給你。”

謝晚今微怔,視線落在流螢琴上,這是用極為罕見的材料所制、最合适冰系靈根的上古樂器之一。

聽聞千年前有一位冰靈根的天才,彈奏流螢琴後感悟頗深,就地飛升。雖說明知流傳下來的傳聞誇張了,不過謝晚今确實有一段時間想試試,遇見燕玄表時的外出游歷,也是因為想試着尋一尋傳說中的流螢琴。

沒想到……那麽久之前的事,燕玄表居然還記得,并且竟然真的尋到了。

流螢琴是冰屬,所在之地定然是極寒之地,燕玄表是火靈根,去極寒之地天然會不舒服,嚴重甚至會損傷修為。

謝晚今沉默不語。

燕玄表更加緊張了,他今日趁着謝晚今出門,特意緊趕慢趕,用了無數傳送符去上一世找到這把古琴的地方,想給謝晚今一個驚喜,還來不及慶幸回來的正好……師尊看起來貌似不是很驚喜的樣子。

“師尊不喜歡流螢琴?”燕玄表放下古琴,鎮定地問道:“萬年玄冰床喜歡嗎?”

千年玄冰的那張算了,不吉利。

燕玄表想着,說道:“還有水鏡火,我有它的——”

“我很喜歡。”謝晚今打斷燕玄表,望着他的眼神複雜難言,有嘆息,有心疼,有自責,還有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謝晚今收下流螢琴,指尖輕輕摩挲,忽而朝燕玄表微微一笑,清冷疏離散去,宛若春水盈盈,神仙落凡塵,“我為你彈奏一曲如何?”

燕玄表被眼前春暖花開般的場景攫取心神,聞言用力點頭,漆黑的眼眸微微亮起,他求之不得,還從未聽過自家師尊的奏曲。

風雅之事應在風雅之地。謝晚今抱琴去了梨花樹下,看了眼有些禿的梨花樹,心知是這幾日燕玄表暴走靈力的原因,有些莞爾,仙鶴銀紋的袍袖輕揮,光禿禿的樹枝上驟然盛開無數小小脆弱的花苞,花苞迎風見漲,很快長大,燦然盛開。

梨花樹花枝亂顫,似報答般,垂落下無數欣喜的花瓣。

謝晚今席地而坐,垂首撫琴。

琴聲缥缈悠遠,如夜空皎潔明月,清明如水,又似難以攀登的雪山,霜寒凜冽。溫柔的月輝灑落滿身,為樹下撫琴之人籠上一層如霧般的輕紗。

燕玄表突然生出恐慌,好像他留不住謝晚今,怎麽都留不住。

一曲未畢,絲絲魔氣又湧了出來。

謝晚今差點彈崩了用上古材料所制的琴弦,滿心都是疑問,他說喜歡燕玄表送的禮物,專心致志地為燕玄表彈奏,燕玄表怎麽還會失控?

小徒弟心,海底針。

謝晚今想到儲物戒裏的那枚丹藥,頗為頭疼地收起流螢琴,甩出捆仙繩,将燕玄表五花大綁,連人帶繩瞬移丢到床榻上的蒲團上。

看着雙目殷紅失去意識的小徒弟,謝晚今按下無奈,道:“看在琴的份上,今夜——唔。”

魔怔的燕玄表盡管被捆仙繩五花大綁,依舊像是不服輸的野獸般騰挪着朝清醒時不敢亵渎半分的師尊撲了上去,惡狠狠地……貼住了謝晚今微涼的唇,小心翼翼地輕輕咬了一下。

像是印下了一個獨屬于他的标記。

雙更來啦,燕玄表:标記了一處地點。

燕燕單純好騙,但燕燕很愛師尊~(好騙只針對師尊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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