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邊界

邊界

病房裏小嘟嘟養了幾天，身體已經明顯大好，鄭澤言跟陸時淵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床上吃着陸媽媽給他喂到嘴邊的飯。

陸媽媽是一邊給他喂飯，一邊給他說着故事，小家夥聽的津津有味兒，一雙眼睛瞪得像同齡一般。

鄭澤言從門邊進來時，看他這副樣子，都有些不忍打擾他的注意力，但偏偏小家夥咯咯咯的笑時，一個扭頭就看到了他。

“爸爸！你來看我了呀~”小嘟嘟一歡喜，下意識地就要起身。

陸媽媽急忙将他按住：“哎，別亂動別亂動，躺好。”

小嘟嘟有點不情願，又只能躺了回去。

鄭澤言來到床邊側身坐下，伸手摸過他的小腦袋：“這幾天在醫院，有沒有乖乖的呀？”

“有，我可乖了，陸奶奶給我喂飯，我有好好的吃完，一點也沒有浪費的。”

鄭澤言輕笑，忍不住跟小家夥輕輕貼了一下額頭。

陸時淵就站在旁邊，看着他們，眼底隐約帶着幾分笑意。

陸媽媽直接無視自己兒子，滿臉含笑地看鄭澤言。

“小言啊，這幾天你身體還好嗎？這小家夥沒鬧騰你吧？”

鄭澤言淡淡笑着：“沒有，他還好，挺乖的，都沒鬧騰。”

“那就好。”陸媽媽滿意得不行，又忙叮囑：“懷孕的人口味最奇怪了，這期間你要是想吃什麽只管跟小石頭說，讓他去買，別舍不得花錢，他錢多，沒關系。”

這個話……

鄭澤言有點失笑：“這幾天，小嘟嘟麻煩阿姨照顧了。”

“沒事，不麻煩，小嘟嘟可乖可聽話了。”陸媽媽明顯喜歡得不行。

小嘟嘟淘氣地哼了哼：“我本來就很乖的呀~都沒喊疼，昨晚上隔壁新來的哥哥就一直都在叫疼，叫了大晚上呢。”

鄭澤言摸摸他的頭。

陸時淵看着他們的父子，忽地問話：“醫生那邊怎麽說？嘟嘟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就這兩天了。”陸媽媽道：“今晚上再觀察一晚，各個方面都穩定的話，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小嘟嘟在醫院也帶了好幾天了，這幾天都是陸媽媽跟外婆在這裏輪流照顧着他，陸雲也過來過幾次，但大老爺們兒笨手笨腳照顧不了小孩，就被陸媽媽直接給攆回家去了。

鄭澤言跟陸時淵會弄到現在才來，主要還是鄭澤言這幾天在跟澄江水對賬，以及安頓藥膳坊之後的情況。

陸時淵的話則是在那邊休息。

他身體之前本就本鄭澤啓給打傷了，能撐着過了藥膳坊開業，已經算身體素質不錯了，開業的事過了之後，陸時淵就在藥膳坊的客房裏歇下了，所以這幾天他跟鄭澤言其實也沒怎麽見過，更別說牽小手的事了。

嗯。

關鍵鄭澤言這邊也還沒徹底松口，他不敢造次，一直到今天，兩人來醫院看小嘟嘟再做身體複查，才真的又重新說上了話。

病房裏，兩人坐在這裏陪着小嘟嘟說話，陸媽媽趁着這會出去吃飯，出門的時候，她叫上陸時淵陪她一起出去。

鄭澤言也沒多想，就在病房陪着孩子，而陸時淵那邊，剛跟陸媽媽進了電梯，就被陸媽媽一個栗子敲在頭上！

陸時淵：“……”

“你那是什麽表情？”陸媽媽充分表現了對他的嫌棄：“再給我弄出這個表情，信不信跟你斷絕母子關系？”

陸時淵無奈長嘆，認命地沒開口說話。

陸媽媽又再次嫌棄：“真不知道我怎麽會生了你這麽個玩意出來，好好的媳婦兒弄丢了連孫子有了都不知道，你說你大學那會腦子是被門給夾了嗎？真搞不懂你是個什麽玩兒，一天到晚端着個死人臉，搞得像是誰欠你錢了一樣，我看你不是欠錢，你是欠揍！”

數落着，陸媽媽越想越氣，忍不住又一腳給他踹去！！！

陸時淵忍受着：“當年的事我承認我是有錯，我現在也想彌補，我沒說不負責任，也沒說不要他們父子……”

“呵呵。”陸媽媽冷笑：“你這龜孫你真的應該慶幸小言他失憶了，不然就你當初搞得事，他瞎了才會理你！”

“可我當初真的沒有出軌……”

“老娘是說你出沒出軌的事嗎？”陸媽媽忍不住又一巴掌給他腦門呼去！

陸時淵額頭青筋跳動。

陸媽媽怒：“老娘說的是你邊界感的問題！你沒有邊界感！活該你單身！”

“我怎麽就沒有邊界感？學校的那些女生我從來就……”

“誰說只有女生需要邊界感了？”陸媽媽怒：“如果小言是個女孩子，那你對其他女生有邊界感，那完全沒有問題，但小言是個男孩子，那你就不單單只能對女生有邊界感，對男生你也得有邊界感！特別是對男生更應該有！”

陸媽媽這話……有些像是醍醐灌頂，一下就讓陸時淵抓到了重點。

陸媽媽又說：“你身邊的那些狐朋狗友，保不齊就有人對你藏有心思，尤其是發現你跟小言在一起之後确定了你性向，為了取代小言再做些不擇手段，你敢說小言當初要跟你分手的事，沒有你身邊某個好兄弟出手？”

陸時淵沒有說話，他突然想起個人，一個在跟他鄭澤言徹底分手後，想要代替鄭澤言的人……

陸媽媽拍拍他的肩膀，忽地又道：“之前聽你爸說，國務院那邊最近在修訂律法，已經有人将翼人婚姻法提交上去，最遲今年年底就會有結果出來。”

陸時淵詫異：“翼人婚姻法？”

“嗯。”陸媽媽道：“斷絕那些不三不四的想法，還有穩住小言徹底綁住了他，非得要個結婚證不可，沒結婚證，你兩的事就一直都懸着。”

“我知道，我其實……之前有打算等小嘟嘟痊愈之後，帶澤言去國外注冊結婚的。”

陸媽媽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他：“國外的結婚證，在國內一樣沒有法律效益，領了也沒有用，除非你們移居國外。”

陸時淵并不想說話。

他當然知道這個情況了，但結婚證啊……誰不想要啊。

不過陸媽媽現在給的這個消息，可真是及時雨。

母子兩人說着話，電梯已經到了樓層。

陸媽媽擡步直接朝外頭走，又瞥他一眼：“行了，你回去陪他們父子吧，我一會就回來。”

陸時淵再回病房。

病房裏，鄭澤言坐在床邊，小嘟嘟坐他身邊靠着他的咯吱窩，一只手貼在他的肚子上輕輕的撫摸着。

畫面很是溫馨而醉人，當然如果這環境不是醫院病房就更好了。

“爸爸，你喜歡陸叔叔嗎？”

突然小嘟嘟仰頭看鄭澤言。

陸時淵剛要進去的腳步一頓，轉身直接背靠門外，聽裏面的話。

鄭澤言有些意外小嘟嘟會突然問這個，頓時有些失笑：“好好的怎麽問這個？誰教你的，還喜不喜歡？”

“沒有人教，我自己想問的，再說我也不是不知道啊。”小嘟嘟咕哝着：“在學校，我就有個很喜歡的小哥哥，小哥哥也喜歡我，我們都是一起玩的，這不對嗎？”

鄭澤言哏了一下。

他想說這個喜歡并不一樣。

小嘟嘟又問：“那爸爸喜歡陸叔叔嗎？”

“那你喜歡陸叔叔嗎？”他将問題抛還給小嘟嘟。

小嘟嘟認真想了一下，忽地又說：“我喜歡陸奶奶。”

門口聽牆角的陸時淵：“………………？”

懵逼了。

鄭澤言也懵逼。

小嘟嘟說：“這幾天陸奶奶陪着我，跟我說了好多有趣的故事，她一點也不覺得煩，不覺得無聊，前天晚上，陸奶奶在這裏陪着我，她就睡在隔壁的病床上，我迷迷糊糊醒過兩次，她還牽着我的手，給我唱歌哄我睡覺，陸奶奶真的很好。”

鄭澤言聽着，也不得不承認一聲，陸媽媽确實是好。

她沒有因為跟孩子單獨相處，就跟孩子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相反她對孩子還細心照顧得還很好。

如果陸媽媽真說了什麽，小嘟嘟一定不會隐藏，會直接說出來的。

但現在鄭澤言并沒有聽到。

小嘟嘟又說：“其實我覺得，爸爸你如果喜歡陸叔叔的，可以試試跟他在一起玩的，我覺得陸叔叔也不像是會欺負人的那種。”

“呵，你又懂了。”

“不是懂，我是覺得，他可以保護你跟弟弟。”

鄭澤言怔了一下。

小嘟嘟再次輕輕摸着鄭澤言的肚子，小嘴抿了抿，又說：“學校裏，有個同學他只有媽媽，沒有爸爸，其他大班的姐姐們就會欺負他，說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看到過有兩次她還哭了。”

“你……”

“弟弟以後長大，雖然跟我一樣沒有媽媽，但他可以有兩個爸爸，兩個爸爸的分量比媽媽還重，媽媽只能保護一個，爸爸可以保護兩個，這樣以後他就不用被人欺負說他沒有爸爸了。”

童言無忌的話，卻……讓鄭澤言心裏刺疼了一下。

他想問小嘟嘟，小嘟嘟說的那個女孩是不是就是他自己，但小嘟嘟從來都不會說謊。

病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鄭澤言沒有立即開口，門外陸時淵也不敢進去，他摸不着鄭澤言心裏是怎麽想的，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進去，他怕自己給到鄭澤言壓力反而會适得其反。

至于小嘟嘟，不論他以後跟鄭澤言如何了，嘟嘟永遠都是他的孩子，他永遠都會把嘟嘟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位置。

陸媽媽吃了午飯回去的時候，小嘟嘟已經在病床上睡着了。

鄭澤言輕輕摸過小嘟嘟的肉手，确定孩子睡了，才起身活動。

他肚子大了，行動有些不便，伸懶腰也不敢太過用力。

陸媽媽看着他的肚子，還有些擔心，下意識地想要扶他，鄭澤言淡淡一笑，輕輕撫摸着肚子。

陸媽媽輕輕呼一口氣：“行了行了，我照顧孩子，你們回去吧，好好休息，最近就少操勞一些，好好養着。”

“謝謝阿姨，辛苦你了。”鄭澤言道：“我媽今天下午就過來，到時候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我沒事，行了，你們去吧。”

鄭澤言跟陸時淵幾乎是被攆出病房的。

這一路上陸時淵都沒敢再提兩人複合的事，鄭澤言也像是忘記了小嘟嘟之前的那些話。

兩人的氛圍，又像是回到了之前和平相處的時候。

小嘟嘟是第二天中午出院的。

醫生看過他的恢複情況挺好，後續的回家養着，只要定期回醫院換藥就行。

小嘟嘟出院的這天，除了澄江水，跟鄭廣雲，幾乎所有人都去接他出院了。

鄭澤言沒去，他在家裏等着小嘟嘟，一群人開門進家時，小嘟嘟一看到他，下意識地就要朝他懷裏撲去，可跑到半路，就被沙發邊的鄭澤啓一把抱了起來。

小嘟嘟怒。

“叔叔，我要爸爸抱！”

鄭澤啓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忘記你爸爸有小弟弟不能撲了？還有你這一身的傷，你讓爸爸怎麽抱你？”

“不抱不撲，可以香香一下嗎？”

鄭澤言好笑着，湊近小嘟嘟的臉頰就親了一下：“香香可以。”

“那我也香香爸爸！”他撅着小嘴，對着鄭澤言的唇吧唧一下親了下去！

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