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難求安逸
難求安逸
司空耀然從來就不是個按理出牌的家夥,不然也不會被司空玄禦筆親封為壞蛋。就從他枉顧自己皇子的身份,只帶了兩名侍衛就敢闖到夏口來見暮雪的行為來說,足見其乖僻嚣張。
但是暮雪還是很感動,他從來沒想到一向視自己如仇敵的五哥竟然冒着那麽大的風險來探望自己,并且在确認自己和閻鐵成親的消息後也沒有任何的鄙視和不滿,只讓自己忍着。
別胡思亂想......暮雪回想司空耀然的話,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五哥這是怕自己尋了短見?
“主子,”恒德一臉鬼祟的湊到暮雪跟前,神秘兮兮地塞給暮雪一張紙條,壓着聲音道:“有人傳進來的。”
暮雪展開一看,沒頭沒尾,紙條上只簡單寫着時間地點,顯然寫的時候甚是倉促。第一個念頭是司空耀然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還沒走,第二個念頭是答應了閻鐵不出門了,要找什麽借口才能去赴約,他攥着那張紙條想來想去,突然覺得不對,司空耀然還不走,留下來想做什麽?那天見面已經是冒了天大的風險了,有什麽話不一次說完,還要再約出來見面說,這做法不嫌太蠢了麽?
暮雪把紙條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終決定冒險,将紙條一折,暮雪吩咐道:“叫劉福進來。”
“啊,主子您要幹什麽啊?”恒德以為自己主人失心瘋了。
“別問了,叫人。”暮雪堅決說。
劉福最後還是被驚疑不定的恒德叫了進來。
“你把這個交給将軍。”暮雪示意恒德把紙條交給劉福,“不知道是什麽人給恒德的,請将軍定奪吧。”
“這個,奴才不敢。”劉福撲通就跪下了。
“有什麽不敢的?!”暮雪冷着臉道:“這都能遞到我跟前來了,還有什麽不敢的?去就是。”
劉福戰戰兢兢地起來,不明白暮雪是什麽意思,只好去找閻鐵。
閻鐵拿到紙條真是火了,千軍萬馬都指揮若定,自己家裏統共幾十個人倒管不明白了,立即回府徹查此事。
恒德得了暮雪的吩咐,将傳遞紙條給自己的人一五一十地招了出來,是暮雪帶來的六個小太監裏的一個,那小太監吓得渾身篩糠一樣抖 ,卻是什麽也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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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鐵将手一揮,不招便不用招了,當即命人帶下去,跟暮雪說,這人不要了,回頭我再挑好的給你。
暮雪點點頭,不以為意的樣子。
閻鐵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慨,老婆真是好,乖巧,聽話,讓幹什麽幹什麽,關鍵是和自己一條心,對自己一點隐瞞也沒有,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這麽好的老婆。
暮雪表面裝得鎮靜,暗地裏留意此事,果然到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閻鐵撲了個空。
這無疑是令狐傲然的計策了,好一出借東風,可惜非但沒試出來自己,還把埋在自己身邊的一顆暗棋給賣了,沒人的時候暮雪暗自冷笑,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搞定閻鐵還有令狐傲然。
夏日炎炎似火燒,雖然恒德幾乎整日侍立于暮雪身邊搖扇扇風,暮雪仍是覺得燥熱難耐,但沒辦法,如今暮雪的卧房已經是整個宅子裏位置最好最涼爽的一間,屋前兩顆銀杏樹遮去了不少日光,窗子都開着,涼風習習,閻鐵還讓人把清涼可口的水果随時備着,能做的都做了,其餘的暮雪也只有忍。
衣服已經穿得不能再少,暮雪不慣把肌膚暴露在外,閻鐵也不樂意讓別人看見他,故而天氣再熱也是長衣長褲把手臂和小腿都嚴嚴蓋着。長短不能變,衣料确是薄得不能再薄,一身白色的絲綢,薄到近乎透明,不過布料上描龍繡鳳的圖案還是恰到好處地遮擋了該遮的地方。暮雪剛一見這衣服時也不由感嘆,閻鐵确實對自己用足了心思,連一件衣服都細致若此,遑論其他。
話說暮雪正在看書,一個內侍進來,湊在劉福耳邊跟他說了幾句話。
暮雪見劉福面現為難之色,不由問了句,“怎麽了?”
劉福見問,松了口氣答道,“有人讓送了封信過來,不知道該不該給夫人過目。”
“拿來吧,”這麽一會功夫,暮雪已經想起來這回是什麽個事,面色如常地命他把信呈上來,恒德望着頂棚翻白眼,劉福沒轍,按規矩,他是不應該傳,閻鐵也不讓,問題是那頭他也得罪不起。
暮雪看了遍信,随手把信紙撕了丢掉。起身道,“來人,備馬。”
暮雪踏入南楚皇宮的後花園之時,南楚國主令狐傲然正站在一棵花樹下賞花,遠遠的就看見暮雪穿了一身白綢的衣褲,翩然而至。
這人确實和旁人不一樣,令狐傲然心底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見過的穿白衣服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卻從來沒有人能像暮雪這樣子,他明明只是慢慢走過來,卻好像有什麽在托着他一樣,自然的就比別人高高在上,自然的就與衆不同,那份飄逸出塵,是骨子裏透出來,任何人學不到的。
參見陛下,暮雪走過來,躬身向令狐傲然行了個禮。
嗯,令狐傲然答應了一聲,看了暮雪一會兒,道,“你往前站站。”
又要重來一遍了,暮雪無奈嘆息,百無聊賴地向前走了兩步,站到距離令狐傲然一步遠的地方。
“果然頗有姿色,怪不得閻鐵将軍整日惦記着,一再地為你求情,”令狐傲然開始羞辱暮雪了。
不過再活一輩子,暮雪已經不會炸毛了,就算他不是暮雪,是個随便別的什麽人,昨天讓人生氣的事,今天再原樣重來一次,大概也只覺得是個笑話了。
“多謝陛下和閻将軍看重,暮雪深感厚意。”反正令狐傲然不侮辱自己一番是不會爽的,暮雪幹脆耐着性子陪他。
見暮雪沒有生氣,令狐傲然倒是一愣,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停了停,他上前捏住了暮雪的下巴,擡起他的臉看着,“啧啧,皮滑肉嫩的,有些勾引男人的本錢。”
這話已經太有失國主的身份了,如果暮雪會一點武功的話,絕對一掌pia飛他,再與他周圍的侍衛拼個你死我活,來個寧死不屈,轟轟烈烈,不過現實是暮雪什麽都不會,柔弱地跟剛出殼的小雞似的,所以暮雪只能無奈的閉上眼,任摸任捏任調戲。
回到住所天已黃昏,暮雪只覺倦怠,晚飯也沒吃,就上床歪着了。
閻鐵回來他也沒動。
“你今兒幹什麽去了?”閻鐵直直走到他床邊問,聽語氣明顯是在壓火。
“沒幹什麽。”即使再活一次,即使現在兩個人的關系跟從前不那麽一樣,暮雪也仍然懶得跟他說這些事,他的性格就是這樣,讓他撲到閻鐵懷裏訴委屈,這樣的戲碼重活一百遍也不會上演。
“你進宮了,當我不知道。”閻鐵慢慢吐息,強自壓抑着心頭的怒氣。
暮雪倒是愣了,對啊,你就是不知道啊,不對,肯定哪出錯了,依他上輩子的經驗,這件事閻鐵的确是不知道的。這也是上輩子兩人會鬧那麽僵的原因之一,令狐傲然對暮雪的羞辱,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但是,這回是怎麽了?怎麽他會知道?
“你心裏委屈,幹嗎不跟我說。以後就是皇上召你你也不必去見。”閻鐵恨恨道。
“我也沒什麽好委屈的,”暮雪這才坐起來道,“我又算什麽東西了,在這裏還不是随便讓人欺負,看看別人的臉色又算得什麽。”
“你說什麽,我接了你來是讓人欺負的麽,”閻鐵一臉肅然,冰冷面具下的眼神更加凝重,宣誓般道:“你是我閻鐵結發的妻子,豈容他人欺辱,今兒是我疏忽了,以後誰叫你去你也不用理,我自然同他們交涉。”
暮雪靜下來,看了閻鐵一會兒,閻鐵只覺得他眼波流轉,裏面無限的深意,真是看也看不夠。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暮雪才開口,“你吃過飯了?”
“沒有。”閻鐵這才回過神,“劉福說你不吃東西,往後不許,什麽事也有我呢,怎能作踐自己的身子,等下我讓人送晚飯過來,咱們一起吃可好。”
嗯。暮雪點點頭。
閻鐵滿腔怒火登時化為烏有。
本來當他聽說令狐傲然将暮雪帶走,心中是極為惱火的。所謂的龍有逆鱗,觸之必怒。暮雪無疑就是閻鐵的逆鱗,他感激令狐傲然的賞識以及在最關鍵時刻對自己的幫助,可是任何人欺負暮雪都是他不能容忍的,即使是令狐傲然也不例外。他趕着過來想安慰暮雪一下,心裏還是滿自責的,沒想到暮雪非但沒怪自己,還很好脾氣地答應陪自己吃飯。
因為閻鐵和暮雪一起吃,兩邊的廚師各呈奇才,都把自己拿手菜做了幾道呈上來。
暮雪也不是說就那麽排斥南方菜,只是閻鐵超愛吃的幾道菜都與辣椒有關,暮雪實在領教不來,然而為了讨閻鐵高興,暮雪強迫自己把筷子伸向其中一道看起來不那麽紅通通的菜。
咳咳,一口辣子雞丁咽下去,暮雪不由自主地嗆咳起來,他拼命地掩住嘴巴,可是那咳嗽聲卻怎麽也壓不住,暮雪的臉漲得通紅,他還從未在餐桌上如此失态過。
見暮雪咳嗽得那麽厲害,閻鐵也顧不得什麽了,一把把人攬到懷裏,接過劉福遞過來的茶盅就喂了過去。
暮雪就着閻鐵手裏的茶盅喝了兩口,這才覺得好些,但是兩眼仍然水汪汪的,面頰上亦是紅潤未退。
他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自己瞧不見,閻鐵可是瞧了個真切,壓下眸子裏欲望,扶暮雪坐正,道,“不能吃就不要勉強,這又是何苦來哉。”
“看你那麽愛吃,”暮雪咳嗽了一聲,沙着嗓子道,“也想要嘗嘗。想不到竟如此出醜,讓你看笑話了。”
“吃辣也是種本事,要慢慢練起來的。”閻鐵笑着安慰暮雪。接着又吩咐下人把桌上所有放辣椒的菜都撤了。
暮雪這才察覺自己不知幾時被閻鐵抱到了大腿上坐着,不由幾分赧然,掙紮着要下去,閻鐵一把掐住他細腰,低語道:“讓相公抱抱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暮雪面紅耳赤,當着一屋子伺候的下人,掙紮到顯得矯情,幹脆推說吃飽了。
閻鐵看暮雪這就不吃了,自是不能答應,拿過一盅燕窩親自一口一口地喂着暮雪吃了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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