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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五這天,閻鐵一早封了紅包打賞下人,又設家宴款待程氏父子,還贈送了豐厚的年禮。

暮雪見閻鐵高興,主動提議彈琴助興。

說起來自昔年皇宮中聽暮雪彈過一曲,閻鐵就再未聽過暮雪彈琴,如今一聽暮雪要彈琴,喜不自勝,連忙讓恒德去取了琴來。

家中仆婦聽說夫人要彈琴,雖不敢進屋打擾,也遠遠的都聚在廳外站着傾聽,暮雪十指翩翩,就彈奏起來,琴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一曲即終,暮雪擡起頭,水波潋滟的眸子看着閻鐵,飽含着深情,四目相對,閻鐵真正是色授魂與——連自己姓什麽全忘了,置程家父子于不顧,起身過來挽了暮雪的腰就回房去了。

眼見得二人走了,程朗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程元秀搖頭感喟到:“兒啊,為父突然很後悔,幼年時只讓你學了些拳腳兵器之類的,若是也讓你學習些音律,那該多麽的雅致。”

“我?”程朗遙想了一下自己一身白衣端坐樹下撫琴的樣子,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父親,這事情我看世間惟有小師弟做來才是美的,第二個人也來不得。”

暮雪以他優美的琴聲征服了閻鐵府裏幾乎所有的人,除了劉南。劉南妒恨非常,回到房裏,暗暗算計,怎麽辦呢,想想自己,琴棋不會,書畫不通,這方面和暮雪是沒的比了,論長相自己也不比暮雪強,看來這輩子是沒機會了。心中郁悶一個人跑出府外喝酒賭錢散心。在一家賭坊中玩到半夜,錢全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賭場老板請劉南進內室“談談”,劉南欲待不談,兩把鋼刀即時架上了他的脖子......

三十晚上阖家團圓,衆人坐在一起吃了餃子,闫鐵跟暮雪說,“照規矩明日文武百官都要按品級進宮面聖,皇上會在暢春園設宴并請戲班子來唱戲。介時官員們在東側,家眷們坐在西側,如今你既是王妃,明兒也必要出席的,到時我跟皇上說,讓你坐在我旁邊。”

暮雪想了想,說道:“不用了,我就坐在西邊。”

令狐傲然和自己的帳還沒算呢,當初若不是自己惹的禍,南楚也不會和西武開戰,兩國如果不開戰,倒黴的就是北薊,上輩子這個時候,北薊已經快亡了。暮雪心裏暗自計較,覺得這口氣還是讓令狐傲然出了的好,不然将來也總是個麻煩。不就是和一群女人坐在一起麽,坐就坐,又少不了一塊肉。

暮雪既下了這種決心,第二天便精心裝扮了一番,恒德服侍着,就跟闫鐵進宮了。

令狐傲然拿足了架子,等闫鐵為座位的事來跟他求情,連怎麽回絕的話都想好了,沒想到暮雪悄無聲息地和女眷們坐到了一起,到讓他閃了一下。

其實女人是最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的,衆女眷眼看暮雪一個男人可憐兮兮坐到女人堆裏來了,都挺不忍心,正巧太監拿了戲本子來給左丞相的夫人選。這裏要稍微介紹一下,除了皇親國戚不算,今日宴請的文武百官裏,左丞相兼太傅淳于峰排第一位,排第二位的是吏部侍郎房永田,闫鐵排第三位,太監拿了戲本子過來,左丞相淳于峰的夫人就把戲本子遞給暮雪道:“靖王妃,你先選吧。”

暮雪連忙推讓道:“尊卑有別,暮雪如何敢僭越,還是兩位姐姐先選吧。”

兩位姐姐——一位48歲,一位36歲,足夠給暮雪當奶奶當媽了,被暮雪一聲姐姐哄得心花怒放,當即笑道:“靖王妃也忒知禮了,如今既坐到一起就是一家人了,無須見外。”說話間三人分別點了戲,看臺上已經噫噫呀呀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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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唱過一折後,令狐傲然命人先停了,看着暮雪開始發難,“上次靖王妃初到南楚,朕想要聽王妃作詩,王妃推脫了,今日左右無事,王妃萬勿再推脫了。”

暮雪站起來,行了一禮道:“不是暮雪要推脫,實在并沒有作詩的才華。”

“靖王妃太謙了,北薊雪公子的大名,即令閨閣中亦有所聞,一再推脫,可是看不起我們南楚人麽。”

令狐傲然一句話就把問題上升到民族矛盾上了,暮雪無奈,只得說道:“暮雪實在說不好,先啓陛下恕罪。”

“你只管說來,朕赦你無罪。”令狐傲然說道。

于是滿庭寂然,聽暮雪作詩道:“堯舜禹湯傳至今,仁德浩蕩民歸心,”這兩句都是頌聖的,誇令狐傲然是和堯舜一樣英明的好皇帝,雖然說不上多雅致,但大方向是對的,令狐傲然點點頭,滿意地聽暮雪說下去,“初一齊聚暢春園,”暮雪即景生情地念了第三句,衆人都屏息聽着他結尾,暮雪皺眉半晌,吐出三個字結尾:“吃點心。”

噗,闫鐵第一個噴了,接下來文武百官凡是喝着茶的,飲着酒的,全部中招,噴成一片,沒喝酒的也都笑得颠三倒四不成體統,就連女眷們一個個也都笑得花枝亂顫,令狐傲然抖着手指了暮雪半天,終于只能嘆口氣:“坐下吧,靖王妃到诙諧得很。”

“哈哈,你怎麽想出來的,吃點心。”回去的馬車上,閻鐵摟着暮雪笑不可抑,“笑得我啊。”

“你以為這是我想出來的。”暮雪往閻鐵懷裏靠了靠,說道:“并不是。你可知道古時候有個人叫做張打油,因冬日下雪,便作詩一首道‘江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暮雪絮絮叨叨給閻鐵解釋,閻鐵摟着他笑,倆人正說笑間,一直坐在角落裏不出聲的恒德突然發出了他那太監獨有的尖細笑聲。

閻鐵和暮雪莫名其妙地看着恒德在那裏捂着嘴笑,互相對視一眼,均是茫然,最後暮雪問道:“恒德你笑什麽?”

“哈哈哈,主子做的詩真是好笑,奴才越想越樂,哈哈哈,吃點心,吃點心,哈哈哈,吃點心也可以做到詩裏去,這般的詩奴才也會做,哈哈哈......”

閻鐵:......

暮雪:......

倆人想法一致:恒德你的反射弧會不會太長了。

暮雪的點心詩實在把令狐傲然刺激得夠嗆,隔天特意派個太監将宮裏新制的點心送了一盒到靖王府,皇上口谕:靖王妃喜歡吃點心就吃吧,吃個夠。

阖府叩謝了皇恩,暮雪拈起塊點心嘗了,別人沒進宮不明所以,閻鐵和恒德卻是各自忍笑忍得肚疼。

第二天閻鐵親自進宮再去謝恩,暮雪無事,便與程朗在房中下棋消磨時光,劉南算計着時間,斟了兩杯茶,咬咬牙,把兩包藥粉灑在茶裏,給暮雪和程朗端了進去,暮雪全心都在棋上,連看也沒看他,倒是程朗,目光銳利如刀,狠狠剜了他兩眼。

劉南拿着托盤退出房門外,看見閻鐵從外面進來,心中暗喜,好了,時候計算的正好,這下還愁沒好戲看,立即隐身到角落裏偷看。

閻鐵一撩門簾進了房,暮雪剛落下一枚棋子,程朗見他進來,喜道:“好了,這棋要輸,正好你來了,你替我下吧。”腳不沾地地走了,

“我下。”閻鐵随手解了外袍搭在椅上,一面跟暮雪說:“你讓着我點。”

劉南隐在角落裏看着閻鐵進了房,不片刻程朗出來順着走廊下去回房了。心裏納悶,不對啊,程朗不該喝了X藥和暮雪抱成一團麽,怎麽穿着衣服好端端地出來了。

再說閻鐵下了幾手棋,感到口渴,擡眼一看,程朗位置上的茶絲毫未動,拿起杯子問暮雪:“程朗沒喝麽,我喝了?”

“哦,”暮雪看了一眼,這才記起來有茶,看閻鐵一口便把整杯茶灌進肚,連忙把自己那杯也遞過去,說道:“把我這杯也喝了罷。”

閻鐵這樣身強體壯的壯年男子,他需要X藥麽?不需要。現在卻喝了雙份的。

當天晚上小夫夫房中傳來的如下對話:

暮雪我錯了,原諒我一次吧。

讨厭。

我真的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我怎麽就......

讨厭。

好暮雪,好娘子,不,不,好夫君,你就饒我這次吧。

讨厭。

我給你下跪還不行啊,看啊,我跪了,我真的跪了。

讨厭。

好,那你打我吧,讓你打我總行了吧,好暮雪,來你打你打啊。

讨厭。

好暮雪,我的親親好寶貝......

閻鐵作低伏小地哄了半天,暮雪也只得罷了,到是閻鐵自己不放心,命人請了大夫過來。

雖然是由于藥的作用,閻鐵孟浪了些,終究與喝醉的那次不同,大夫察看過後說有些許擦傷,并不嚴重,給暮雪用了藥,閻鐵仍不放大夫走,又讓大夫給暮雪診了脈,開了方子抓藥調補。閻鐵自己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健,所以總覺得暮雪太柔弱,好似風一吹就倒,更兼倆人之間的情事,終究與尋常不同,閻鐵唯恐照顧不到傷了暮雪的身子,因此對于調養之事百般重視。

再說韓烈自己在邊關無事,依回憶畫了西武的地形圖送來。閻鐵和暮雪便湊在書房裏研究。說着說着,閻鐵就将暮雪抱到了自己腿上,一面說一面吃豆腐,暮雪也由他,夫夫二人調笑無忌,正親熱間,那劉南端着個托盤,裏面是兩碗剛炖好的燕窩,推開門就進來——只因他覺得自己在閻鐵面前是有臉面的,又端着東西,連門也不敲就闖進來。

暮雪吃喝的東西,一向是恒德親自伺候,他在宮裏長大,為防人下毒,已經養成了習慣,凡是入口的東西,若不是恒德拿來的便不吃,來到南楚,自然再不能如此講究,但是暮雪終究吃不慣別人送來的東西,看見劉南端了燕窩進來,剛要說我不吃拿下去,那劉南一擡頭,正看見閻鐵的臉——書房無人,閻鐵便摘了面具下來。

劉南吓得慘叫一聲,丢了手裏的東西,跌倒在地,渾身抖成一團,上牙打下牙,連一句完整的話也吐不出來。

閻鐵的臉色,在那瞬間變得蒼白如死。

暮雪見狀,立即起身擋住閻鐵,厲聲喝道:“來人!”

劉福帶了人進來,暮雪吩咐道:“這奴才擅闖王爺書房,意圖竊取機密,立即拖出去打死!”

啊?劉福聞言心驚,不由看向暮雪身後,閻鐵卻一言不發。

劉福見狀知道沒救了,揮揮手讓人拖了劉南下去,劉南還在發抖,連句求情的話都講不出來。

暮雪處治了劉南,轉回頭看閻鐵,只見他眼中一片冷漠,臉上冰冰的一點表情也沒有,心中替他難過,抱住他貼臉蹭了蹭,勸道:“這人沒有見識,我打賭我師哥看見你的臉一定不會叫。”

閻鐵拍了拍暮雪的手,沒說什麽,拿了面具戴了起來。

這個世上只有我不怕閻鐵是不夠的,暮雪終于認識到這個問題,要是所有人都不怕閻鐵,閻鐵能摘下他的面具給人看那該多麽好。

暮雪想到此節,再也坐不住,跑去找程元秀問道:“師父,你可知有什麽靈藥能夠一擦就把傷痕去除的。”

程元秀見問,不由好笑:“這到奇了,你皇宮大內裏什麽靈丹妙藥沒有,到跑來問我。”

“我也曾聽父皇說起過皇宮大內的靈藥,只不曾聽說哪一種藥能達到這種效果。”暮雪嘆氣。

“不就是了。依你所說,擦上就能将傷痕去掉,平整如新,那就是仙丹了,別說沒有,倘若世上真有這種東西,誰肯讓給你。”

暮雪苦惱地皺眉,是啊,若真有的話,誰肯給自己。可是普通的去除疤痕的藥對于閻鐵那麽恐怖的疤痕又能有什麽效果,而且已經那麽久了。

暮雪滿心苦惱的回房,想了半天,讓恒德把帶來與療傷和平整疤痕去腐生肌的藥都找出來,随手摔了個杯子,拿着殘片往自己手上便劃。

“啊,主子,你要做什麽?!”恒德吓得魂飛魄散,尖叫起來,“快來人啊。”

暮雪伸手去堵他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閻鐵大踏步地從外面走進來,看着滿地碎瓷片,暮雪流血的手,一桌子的藥盒,一時不明所以。

“主子不知道怎麽了,”恒德斷斷續續,把暮雪如何讓他找藥,如何劃傷自己的手的情形一一說了,閻鐵頓時明白了,揮手讓恒德下去,親自給暮雪裹了手上的傷,将他抱在懷裏,嘆道:“再不要這麽傻了。”

“我其實,是,不小心,劃上的。”暮雪垂着頭,斷斷續續地解釋道。

“當年我爹還在世的時候,凡世間所有聽說過的藥都給我試了,沒用的。”閻鐵道。“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不就是懷疑我是鬼麽,随便他們。”

“可是我在乎。我看到他們用那種眼神看你就想殺人。”暮雪突然咬牙道。

閻鐵從沒見暮雪這個樣子,一時怔住,然後就低頭吻了下來。

暮雪很久沒見閻鐵這樣如發情的野獸般瘋狂索求了,然而此刻閻鐵真如野獸一般,不是吻,是一直從上咬下去。可不知為什麽,暮雪現在卻并不害怕,反而是牢牢抱住了閻鐵的脖子,閻鐵低頭啃咬暮雪的喉結,暮雪不由仰起下巴,低低呻吟,眼看箭在弦上,閻鐵卻停下來問暮雪:“好了麽?”

暮雪想明白閻鐵問的什麽,臉上騰的燒紅成一片,羞得腳趾也縮起來。顫抖着聲音答道:好了。

閻鐵最愛他此時的羞澀形狀,也等不得一件件脫衣服,随手一撕,暮雪衣服裂成兩半。

閻鐵低下頭,在暮雪滑入凝脂的肌膚上不斷種下自己的烙印。

閻鐵,閻鐵,暮雪低聲呢喃,閻鐵微微一頓,随即更猛烈地親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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