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逢
重逢
13.
山澗可以望到海的墓碑,風雨呼嘯,黎明都變得晦暗。
林逾靜還是沒狠下心,回握住了她荒誕又浪漫的春天。
“阿澍,都會過去的。”她一定會把自己的少年,送到滿是晴天的日頭下。
-
兩人回到家,小院落了一地的葉。
陳京澍攬着她肩,傘也更傾向她那邊,“你先上樓休息,媽媽不喜歡髒亂,我把院子打掃一下。”
林逾靜忍着鼻酸,一遍又一遍埋怨天理真不公。
不遠處,陳京澍拿着掃把,嘴裏還在嘟囔着讓陳璇放心的話,“明天小院會重新營業,我開學就聘請店員在這裏。您放心媽媽,我會照顧好自己和靜靜的。”
林逾靜只聽了一會兒,眼睫就開始生冰,落荒而逃般跑上了二樓。
她最近幾天都陪着陳京澍住在他的卧室,少年沒了媽媽,整夜整夜失眠,入睡後又做噩夢。
接二連三的打擊,就像是一場有預謀的少年摧毀計劃。
可歲月太殘忍,從來不給人成長緩沖的時間,催促着,拉扯着,連何時站在了轉動着的命運齒輪上,都不得而知。
林逾靜擦掉淚珠,把落灰的行李箱攤到地上。
她來時并沒有帶很多行李,寥寥幾件衣服,是陳璇慢慢幫她把衣櫃填滿。至于書桌上的小擺件,床上堆滿的小玩偶,都是陳京澍看到覺得新奇,全部給她搜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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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鄰居看到他們三人一起出門,還要揶揄陳璇一句:又帶着兒子兒媳出去耍呀!
“怎麽在地上坐着?”陳京澍何時出現在房間門口的,林逾靜都是後知後覺才有的意識。
半晌回過神道:“我收一下箱子。”
她還沒想好如何和他坦白,只能含糊糊弄。
“距離開學還早,不用着急。”陳京澍坐到她身後,手臂環過她腰肢,抱得緊緊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過幾天帶你去海上坐輪渡,好嗎?”
林逾靜阖上眼倚進陳京澍懷中,聽着少年的碎碎念,這竟是她最後可以握到手裏的貪念。
“從來都沒有問過你父母身體好不好,開學前,可以去拜訪你家人嗎?”
提到林逾靜的父母,她笑意都淡了。
他們拿了陳家的錢,已經老老實實閉上嘴一整年了。
林逾靜不願意提他們,就拍了下陳京澍手背,“這才哪到哪,就準備見家長。”
“我現在無父無母,和人家姑娘交往還吃幹抹淨,總要露個面許個諾,讓你爸媽放心。”陳京澍摩挲着她手掌,然後再慢慢與她十指相扣,“雖然現在我只有媽媽留下的這棟小房子,但樓下民宿的收入,完全可以維持我們的日常生活。”
“但靜靜你放心,我保證這只是暫時的。我一定會給你,更好地生活。”
“許個諾,就能一輩子?”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陳京澍将下巴抵在她肩胛內,一說話震得人心髒都是疼的,“只要是你林逾靜,那就永遠可以握有我生命裏的特權。”
“什麽特權?”
“不管以後發生怎樣的改變,我都護你一輩子。”
林逾靜苦笑,蹭了蹭他腦袋,心中輕嘆祈願,希望再重逢時,真能有心平氣和坐下聊天的機會。
“阿澍,那我可記下了,你如果食言,我會很難過的。”
陳京澍笑,唇落在她頰側,“什麽時候騙過你,我愛你還來不及。”
林逾靜垂了垂眸,将手從他掌心掙脫而出,轉了個身,回應上他的吻。
窒息又深入地吻,直教人低喘連連。
勾的少年,被悲戚壓抑多日的欲望,都重新燃起。
“現在沒人,天氣也涼快,要不要?”他問。
林逾靜眨了眨眼,心想那就最後撫慰一下彼此吧。
她也是,真的好不甘心,好不舍得。
地板很涼,陳京澍把外套脫下後墊在她後背。
胸膛很燙,她跪坐在他腰胯上,卻沒感覺到冷。
“靜靜,牙印快消了,再咬我一下。”陳京澍捧着她臉,所有動作都很輕緩。
林逾靜環抱着他脖頸,伴着窗外海浪翻湧聲,俯下頭狠狠咬在他胸膛上。
直到口腔彌漫開鹹腥的鮮血味,她才慢慢松口。
“我看,你就是有受虐傾向。”每次都要她咬他。
陳京澍仰頭看她眼睛,還笑着承認,“我心甘情願,就是死你身上,都是極樂的。靜靜,我喜歡和你血肉坦誠。”
靈欲不夠,他要血肉相融。
林逾靜鼻腔終于酸楚得喘不過氣,然後身體緊貼着他胸膛,将失控的情緒一并藏匿到他背後。
但同時,她又看到行李箱內掉落而出的文件袋。
那是她臨來澎鎮,陳嵘清準備好,讓她拿給陳京澍看的資料。
初夏的雨終于停止,從窗子看出去,世界滿是新機的綠。
“餓嗎?我去做飯。”
“先別急,我有事要說。”
林逾靜起身,将散落一地的衣服規矩穿好。
“你說。”他等了半晌,都以為自己剛剛聽錯了。
“阿澍,我準備走了。”
“走,去哪?”陳京澍眯了下眼,眼底滿是疑惑不解,“現在就去見岳父岳母嗎?我計劃,咱們先在澎鎮周邊玩幾天。好不容易高考結束,又遇到媽媽的事...”
“我知道你想家,就當是陪我散散心?”他還怕她不開心,又連忙補充一句。
林逾靜颔首,長發遮住她素□□致的一張臉,再擡起時長嘆了口氣,卻變了往日乖則甜俏的表情。
那是一張冷漠又倔強的臉,眼底沒有一絲生氣,如冷血動物一般的眸,語氣比這天氣還要殘忍,“陳京澍,我真的演不下去深愛你的戲碼了。”
說完,她将行李箱內的資料袋拿出來,丢在全然石化了的陳京澍的身上。
林逾靜還是做不到親眼看着少年破碎,于是轉身拉開衣櫃,裝作十分忙碌收拾行李的樣子。
“我不明白。”只是陳京澍翻了幾頁後,下床拉過她手臂,偏要與她四目相對着,追問那句話的深意,仿佛資料上寫着的事實,還不如林逾靜剛剛那句話的殺傷力強烈,“什麽叫演?”
她每次看向他的眼神,明明那麽真。
“陳京澍。”可今日,她那雙漂亮得像琉璃一樣的眸子,卻給人一種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只按照程序設定,去輸出指令,“哦不!應該是壹京陳家,華仁集團的陳少爺。”
“陳少爺,關于你的身世,你媽媽瞞得還挺嚴實。”明知道少年對什麽敏感致命,她還偏要撕開傷口,往上面撒一把辣椒鹽,“現在,寧願帶到下面,都不告訴你。”
陳京澍垂在腿兩側的手緊緊握拳,但還是克制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靜靜,你在胡說些什麽?”
“少爺那麽聰明,我又準備了那麽詳細的資料,您是故意看不懂,還是不願意看懂?”林逾靜撞開他,向床邊邁步,再從那沓資料裏挑出親子鑒定書和幾個關于華仁集團的介紹。
“那我親自給您講。您陳京澍,正是壹京陳家華仁集團現任董事長,身價破千億的陳鎮風老先生,唯一具有繼承權的獨孫。”
陳京澍仍舊怔怔看着她,沒有一絲表情變化。
“還不明白?”林逾靜越說越起勁,“那你還記得我們去給你媽媽買禮物的那家華仁萬襄商場嗎?它就姓陳,陳京澍的陳。”
陳京澍:“靜靜,我媽媽剛去世,我大腦現在還處于很混亂的階段,我們...”
林逾靜:“陳京澍,你能不能面對現實真相。還是你在心裏暗爽,峰回路轉,搖身成了名門世家哥兒。”
“你夠了!”陳京澍甩開她手,像是看陌生人一樣,“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陳京澍!我千裏迢迢跑來澎鎮讀書,之前一直圍繞在你身邊,只是因為想給自己找個登天梯,就是俗稱傍大款。可是陳家人今天告訴我,讓我死了這份心,所以我不能繼續陪你玩這種純情游戲了。”
像是後背被最親近的人狠狠刺上一刀,陳京澍的大腦都開始出現短暫的尖銳刺鳴聲,眼前漂亮豔麗的愛人,再不似山澗稚潔的野鴉椿,而如開在冥河邊的彼岸花。
“傍大款?”他輕笑出聲,仍舊帶着些不可置信,“別鬧了。我媽說過,我親爸死了,我是遺腹子。”
林逾靜看着陳京澍盡管已經在盡力克制平和的語氣,但額頭上虬結暴起的青筋還是暴露了他慌亂的內心,“原本,我也這麽以為。可是上次,我被程翔綁走,他吓唬我的時候說出了你的真實身份。我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撥通了華仁集團的董事長熱線,沒想到,陳家還真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少爺。”
說到最後,林逾靜放肆地笑了起來,像是賭贏了一場千億籌碼局的喜悅,“更幸運的是,陳鎮風兩個兒子,長子只生下一個女兒就去世了。次子也就是你親生父親,生下你沒幾年,就因公受傷失去了生育能力。你爺爺重男輕女,繼承權只給長孫。”
“我可真是你的貴人呀!”林逾靜笑着擡手為他撚平翻折的衣領,分明是情意綿綿且缱绻的動作,此刻卻顯得滿是算計,“要不是我,你就只能做一輩子,在澎鎮裏無父無母的陳京澍。”
或許是最近受到的打擊太多了,陳京澍的臉上始終沒有劇烈的情緒變化,但面對林逾靜的親密舉動,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地甩開了她的手。
可話音裏,尚執着于兩人之間的感情,“我們明明都...發生過那麽親密的關系,你現在說是騙我?”
林逾靜滿不在乎地上前一步,用身體往他胸膛貼靠,“小鎮少年就是單純,傍大款不就是要用身體依附嗎?”
“再說了,兩個人再親密,不也就上個床而已。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夫妻都還會離婚,怎麽露水情緣就需要負責呢?”她笑得蕩漾,更是肆無忌憚地将手臂挂到他脖頸上,“阿澍,和你上.床真的很爽。現在距離我車票還有三個小時,你想的話,我們抓緊時間打個分手炮也來得及。”
陳京澍緊咬牙關,瞳孔裏也終于浮出怒色,一把拽下她手臂頭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林逾靜,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伴着震耳欲聾的關門聲,林逾靜雙腿癱軟,直至跪倒在地板上。
時至今日,她最懷念的,居然是落魄到要靠出賣良知過日子的時候。
但也是那個時候,少年像一道光,高懸在她滿是風霜雨雪的天空。
“阿澍,我望你以後順遂天和,別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
一整間卧室,真正屬于她的東西,不過三四件衣服和幾本畫冊。
她拿過床頭擺着的相機,想再看看曾經,卻發現多出了幾張照片,都是她睡覺時拍的。
還有一段十幾秒的視頻,剛一按下播放鍵,就傳出陳京澍寵溺又溫柔的聲音。
“靜靜又困了。不過怎麽每次睡覺都要蜷縮着身體呀!”他輕輕揉了揉她松軟的頭發,“我家小姑娘這麽沒有安全感嗎?”
就連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睡覺時,一向都是眉頭緊鎖,全身緊緊蜷縮成一團,像個随時要進入到戰鬥狀态的刺猬。
再往前翻動,就是她生日那天,陳璇和陳京澍端着長壽面和蛋糕為她慶生的場景。
歌聲一響,她淚腺再次崩塌。
淚珠一顆一顆砸在相機屏幕上,翻動向前。
屏幕上出現了她和陳京澍的第一張合照。
時隔許久再去翻看那天的照片,林逾靜才發現,她始終盯着鏡頭看,而陳京澍只看向了她。
崩潰難過到極致時,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只剩欲哭無淚的無奈,和痛到缺氧的心髒。
林逾靜緊緊抱着相機,蜷縮起雙腿躺倒在地板上。
可她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只能像一臺被設定好的程序機器,去完成最後的離開任務。
林逾靜把相機完好放回到床頭櫃上,再次環顧卧室一圈,最後只拿走了陳京澍送她的月亮漁火夜燈。
好不容易克服的怕黑習慣,不過一年時間,又嚴重複發了。
終于沒有逗留的借口,林逾靜拖着行李出門。
她在二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陳京澍,原本想着就這樣不告而別也挺好,可剛走到一樓,就看到站在院子裏的少年。
他滿身的桀骜逆鱗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血痕淋漓的傷疤。
算是她的傑作,還殘忍選擇在少年母親下葬當天。
“雨這麽大,明天再走吧。”暴雨傾盆,他語氣卻是平和的,讓人恍惚以為,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但林逾靜知道,他只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氣。
或許也不是克制,而是他太愛她了,以至于聽她說了那麽多宛如利刃錐心的話,還是狠不下心責怪她。
“明天再走?”她看到遠處的雨幕裏,正亮着雙閃的豪車,知道自己沒有繼續記刻少年模樣的時間了,連心疼的話都要咽下去,再出口就變成勾人撩撥的下流調情話,“陳少爺是覺得,一個小時不夠發揮?”
陳京澍眼眶終于開始泛紅,“林逾靜,你就不能聰明點,人和錢都要嗎?”
聞言,她竟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
心疼,留戀,她的愛意也醞釀到了極致。
連臉上的笑,都變成自嘲的苦笑,“我一個窮學生,可高攀不起您這位華仁大少爺。這還是您生父和我說的原話,不然我還真能做一做嫁入豪門的美夢。”
不能再繼續糾纏了,林逾靜在心裏想到。
只是她一往前走,陳京澍就要去阻攔她的動作。
林逾靜醞釀了許久的話,終于還是被他逼了出來,“你有完沒完!都說了,我喜歡的是壹京陳家的陳京澍,不是彭鎮一中父母俱亡,無依無靠的陳京澍。”
“我的青春就這麽幾年,我不想什麽都用破二手的。”
暴雨的暮夜,少年終于暴怒。
但拳頭還是克制地錯過林逾靜臉頰,落在了她身後的老槐樹上。
血腥味頃刻在雨中彌漫開來,陳京澍最後一絲驕傲也被她踩在腳下蹂躏破碎。
少年眼裏的愛,終于變成了揉不開的恨,“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林逾靜像落荒而逃一般,直到火車嘶吼着鳴笛啓動那刻。再望着窗外遠處的萬家燈火,她的心髒終于有了後知後覺的劇烈撕痛。
雨幕的小鎮,夜晚是一片充滿暖意的金色光芒。
海上的漁火像是巨人長臂,從海至岸,輕輕松松抱攬整座濱海小鎮。
鹹腥的海風,卻在“叮”的一聲後,被這片寸土寸金商廈雲集之地的夜風取代。
古樸考究的露天四合院,也将她從回憶中拉扯回來。
林逾靜仰頭,這是她來到壹京這座城後,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密的星空。
心想,誰說高處不勝寒,高處是底層的蝼蟻,看不到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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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是林逾靜,林小姐是吧?”身着黑色職裝的中年男人,從四合院內走出,“我是陳總的私人管家,袁術。”
林逾靜颔首點頭,回應道:“您好,我和陳總有商務預約。”
看似是向袁術說明來意,但更像是在警告自己的心,今晚上頂樓,是為項目合作,不是為了陳京澍這個人。
“陳總早有交代,只不過他現在被一些事情耽擱,難以脫身,需要您稍等一會兒。”
林逾靜看了眼腕表,指針落9,“還早,我可以等。”
聞言,袁術朝她做了個邀請手勢,帶着她進了那座四合院。
古香古色的院子建造考究,院落寬綽疏朗,庭院中莳花置石,屋脊門廊精雕細琢,彩墨金粉勾勒紋飾。
一路走過,曲廊亭榭,池塘花木。
托陳京澍福,她第一次見到空中庭院。
前院還有一個單獨的房子,挂着塊牌匾,印“司香室”三字。
怪不得她一進來,就覺得雖是暮夜時分,卻總有種眼前始終缭繞着一股青灰色煙霧的感覺。
“陳總心髒不好,所以院子裏每天要熏些草藥,林小姐還适應吧?”袁術瞥看她一眼,說道。
“阿澍心髒怎麽了?”急切地關心,幾乎不需要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我是說,陳總。”
“您能被允許來這裏談事,應該是陳總很看重的項目負責人,想來和您說也可以。”袁術推開會客廳的門,領她進去,“那是前年發生的事。陳總在國外出了場車禍,留下了些後遺症。”
林逾靜還想再問細節,袁術又岔開話題,“林小姐,那您在這裏稍等吧,我還有其他工作,就不陪您了。”
她抿唇,看着袁術關門離開。
被獨留在此,林逾靜無聊地環顧四周,發現入眼盡是灼眼的貴。
學美術的,都有門藝術鑒賞課。
那些只能在教科書裏看到的家具擺件,她在這裏算是見到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實物。
林逾靜低頭,看了眼自己全身加起來不到200塊錢的,從某寶購入的職業裝,瞬間連那張鋪有手工刺繡的薄墊沙發都不敢坐了。
只能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站在原地不停地徘徊踱步。
“林小姐,怎麽不坐下?”不過五分鐘,袁術端着托盤進來,“陳總剛來電,還得麻煩您再等一個小時。”
“沒關系,陳總的事情比我重要,我可以等。”她們美院的研究生宿舍并沒有門禁,随時刷卡就可以進去。只要保證她能坐上末班地鐵,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就好。”袁術将托盤放在茶幾上,“初秋夜涼,給您準備了溫粥,這還有件薄毯,您用來搭腿。”
林逾靜仍舊拘束地站着,“不用,我活動活動就好。”
袁術看着她的鞋子,尴尬笑笑,“純實木地板,經不住您高跟鞋踩來踩去。”
林逾靜這才恍然大悟,立刻坐到沙發上去。
袁術一走,再次留下她一人。
林逾靜看着眼前精致的餐盤,讓她搭腿的薄毯。
僅是肉眼觀摩,就能猜出價格不菲。
林逾靜抿了抿唇,發覺口腔內不知何時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學藝術的,就算是窮學生,也會借着工作和學習的機會見到各種奢侈品。
但心情,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如此低落。
絕非仇富,或者懊悔當日之舉,後悔沒聽他的,錢和人都要。
而是此去經年,物是人非的極度落寞。
特別剛剛聽袁術說陳京澍前年出了場車禍,心髒留下了後遺症。
曾經的兩人,肌膚之親,耳鬓厮磨。
現在僅是待在屬于他的空間,就已經感覺到滿滿的生疏和隔閡。
更別說,知曉他這些年,都發生了哪些事。
但看着眼前呼之欲出的貴氣,她又在心裏舒了口氣,心想陳京澍應該過得還不錯,反正肯定比她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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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私人監控後臺的屏幕,林逾靜時不時會看看周圍,然後再低下頭沉思。
袁術端來的托盤,無論是粥還是薄毯,她都沒碰。看久了,還會發現她始終踮着腳,細細的鞋跟空懸,看着就累。
“踩壞地板,又不用你賠,和她說那些話幹什麽?”男人聲音帶着沙啞的冷調,疲憊地捏了捏挺直的鼻梁,視線仍停留在屏幕上。
“我不說那些話,林小姐估計要站一晚上的。”袁術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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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逾靜等得快要睡着時,沙發邊櫃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被吓得一哆嗦,發現腕表上的時針已經落在了12上。
林逾靜顧不得腿酸肚子餓,連忙接起電話,“您好,是陳總嗎?我是林逾靜,我還在等您。”
“嗯。”沙啞又冷冽的聲音,帶着上位者的傲慢,“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忙,你可以不用等了。”
林逾靜停頓半刻,眼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富貴,宿舍裏卻只有催命的論文。
憋悶一整天的惱意終是難休,再出口的語氣都變得不甚溫和,“陳總,您在耍我嗎?”
那邊估計也沒想到她會發火,散漫的笑意從喉間細碎發出,帶了些輕蔑的反嘲,“不及林小姐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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