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崩塌

崩塌

32.

林逾靜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到袁術開着那輛黑色的三地牌勞斯萊斯停到她面前。

不知是不是最近陳京澍都自己開車的緣故,她上車後,再沒從後排嗅到沉穩內斂的烏木沉香味道。

好像,他們這段時間經歷的所有,都不過一枕槐安。

如今黃粱夢醒,一切都回到了故事原點。

而故事的另一頭,在林逾靜剛走進電梯時,就發生了改變。

連接陳京澍的心髒監控儀即刻發出警報,向來靜谧的VIP特護病房層幾乎出動了所有醫護。

主治醫生手持除顫儀,一邊不忘囑咐人,“快點聯系陳家人。”

那天,是林逾靜第一次感受學校距離市區那麽近的。

車子抵達棣棠公寓時,她都還沒看完後座放着的陳京澍年終述職報告。

一字一句,她仿佛像是要背下來。

原來,陳京澍當年被華清大學錄取了,只是他選擇複讀,于第二年三月拿到麻省理工錄取通知書。

碩士畢業回國時,因為大房阻攔無法進入至華仁總部,只能自己籌備人手創建JING資本。

短短兩年時間,JING資本從籍籍無名,到力壓群秀成為華仁最具代表子公司。

林逾靜緊咬着唇,心道大房防來防去,以為是規避風險,卻沒想是放虎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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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習慣悄悄藏于背後準備一切。

“林小姐,到了...”

林逾靜放下文件夾,推門下車時發現天色已泛出魚肚白。

冬日的清晨,寒風是具有穿透棉服,直擊皮膚威力的。

她抱緊書包就往宿舍樓裏跑,很快又想到了什麽趕緊折返回來,好在袁術還沒離開。

“林小姐,還有什麽事情嗎?”袁術依舊端着平和的笑。

林逾靜背上書包,從自己脖子上摘下那塊翡翠玉彌勒,“麻煩袁先生,把這個還給阿..還給陳總。”

袁術降下車窗接過,“林小姐,再見。”

林逾靜微笑抿唇,道了聲感謝後轉身,整個肩脊瞬間頹洩。

心想:怕是往後,都不會再見了。

她一路像魂飄,停步至宿舍門口時才逼着自己提起精神。

“你回來了?”

“你還沒睡?”

林逾靜打開門,正看到祁渥雪坐在書桌前看文獻。

“你走之後,我就不放心。”祁渥雪追視着她背影,問:“怎麽樣?”

宿舍暖氣開得足,林逾靜臉頰立刻感受到幹皴,她背對着祁渥雪一邊換衣服,一邊努力讓語氣顯得平靜道:“他沒事。”

祁渥雪:“我問你怎麽樣?”

林逾靜動作頓了一下,“我也很好。只不過就是,趁事情還沒發展下去,及時抽身,及時止損。”

祁渥雪的心頓時也揪了起來,她既心疼又內疚,“靜靜,都怪我。你要是難過,不如哭一場吧。”

她痛快哭一場,都比她此刻像只沒了魂魄的麻木行屍,要好上百倍。

“師姐,這和你沒關系。”林逾靜轉身走到床邊,她就像在講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語氣平緩淡然,“你知道嗎?我每個畢業季,都會被父母期盼着回家。這樣他們就可以趁我不注意,以高額彩禮把我“嫁”掉。”

“我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不斷讀書,用各種獎學金給自己贖出一條路。”林逾靜蹲下,從床底抽出一個藍色塑料箱,打開裏面堆着密密麻麻的榮譽證書,“我深知前途渺茫的恐怖,現在得到的一切,是我拼盡全力才做到的。”

“我渴望阿澍的愛,可我做不到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前途,也做不到讓陳京澍為了我,放棄他好不容易拼搏出的江山。”

她眉心顫了顫,只是長長嘆一口氣。

再望出宿舍的窗,天色已然白日晴空,不見半點稠墨烏雲。

“比起平平淡淡的相濡以沫,君卧高臺,我栖春山的相忘江湖,或許更适合我們兩個人。”林逾靜收回視線,眼底浮出淡淡無奈笑意,更像是苦笑。

“靜靜,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祁渥雪看着她說道。

林逾靜舒了口氣,一轉話鋒,“師姐,我申請從下周開始在宿舍處理聯盟的工作,主要是想好好收心準備畢業論文和申博。”

祁渥雪點頭,應允道:“好,反正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袁術再回到醫院時,看到整個陳家聚齊于急救室外。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壓抑的陣仗。

連一向不動如山的陳嵘清,都滿臉愁容面對着牆壁接打電話。

褚言見到他後,快步跑過去,“什麽情況,一天搶救兩次。我給靜靜打電話,她居然也關機。”

袁術并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電話裏陳京澍一向溫柔的聲音不再,而是冷漠直呼林逾靜為林小姐。

而他也時隔數月,再度看到初次見面時暮氣沉沉的林逾靜。

晦暗不明的天色裏,她穿着繁厚的棉衣下車,卻讓人嘆息那遮不住的削薄漂浮命運。

就像,一切都回到了童話書的第一頁。

“林小姐只說,讓我把這個還給陳總。”

褚言擰着眉,接過翡翠玉彌勒。

他認得那是一直被收藏在陳家博物館裏的東西,陳今宜不知道給老爺子要了多少次,卻沒想到能被陳京澍輕而易舉拿到送給林逾靜。

“先讓我保管吧。”褚言嘆了口氣,基本猜到因果,“現在還給京哥,只會是真的要逼死他。”

袁術點頭,說了一句,“一路上,林小姐看起來也很痛苦。”

“她還會痛苦?”褚言沒好氣打斷,“她每次都能心安理得地抛棄京哥。”

在褚言眼裏,無論是澎鎮還是壹京,陳京澍恨不得裏裏外外的細節都給她安排妥帖。

還生怕她知道後心理壓力大,基本所有事都瞞着,

可結局就是,她清醒理智只愛自己。

稍有半點坎坷,就會立刻灑脫撤身。

離開JING資本的林逾靜,基本每天泡在圖書館修改畢業論文,博士申請書也基本完善,只待教授年後回國為她寫一封推薦信。

除此之外,便是借閱了所有藝術管理相關的書籍,更是将國內外所有藝術館相關的文獻資料看了個差不多。

天晴的時候背着相機跑動物園,為春日·可可西裏拍藏羚羊做準備工作。

天陰的時候待在畫室畫商稿,為留學攢學費。

她幾乎把每一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從睜開眼開始,到關燈睡覺結束。

看似過了一段平和且靜好的生活,連吸血鬼母子都每月拿了錢後銷聲匿跡,不再會像從前突然出現惹她煩惱。

祁渥雪調侃,“我該稱你為時間管理大師,還是祝賀你終于過上了像你名字那樣的生活——逾期靜好。”

林逾靜正坐在床上收拾背包,勉強扯出一個笑。

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原來過得如此充實,算是她一直以來期待的大學生活。

可她分明覺得自己是空洞蒼白的,就像一棵被掏空的樹。

所思所想,都是由大腦發出指令,她代為完成。

至于靈魂,一直都漂浮在體外。

她們彼此看得着對方,卻摸不到,也無法對話。

“主要是之前太忙了,我錯過一個國際畫展大賽,那對我申博很重要,現在只是在做彌補工作。”那時正是她在舊樓發生意外,加上陳京澍突然對她轉變态度。

腦子進進出出許多事格外淩亂,沒有半刻清閑與思考的時間。

所以連她準備好的比賽資料,都被不知道丢到了哪裏。

“你現在準備去圖書館還是畫室?”祁渥雪問道。

“我回一趟家。”太長時間沒收到那兩個人的消息,她有些不放心。更害怕此刻靜悄悄,臨她申博成功後再出來搗亂。”

祁渥雪囑咐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後,林逾靜換衣出門。

從北四環去往他們一直住的城中村,要地鐵再換乘将近兩個小時的公交。

偏遠路段等車困難,偏偏路程還颠簸擁擠。

林逾靜臨近中午才下了公交,又繞了好一段擁擠狹窄的民房小路,爬上沒有電梯的頂層閣樓,終于到了家。

只不過她在這裏住了很多年,還是不配有房子的鑰匙。

小時候不理解,長大後也就釋懷了。

反正對她來說,浮萍一樣的人生,哪裏都不像家。

林逾靜敲了幾下門,平時都待在家裏的李燕卻沒像之前一樣,飛快來給她開門。

她又敲了幾聲,“媽,我是林逾靜。”

這時,隔壁鄰居家的門開了,只不過看向她的神情很是謹慎小心。

“劉阿姨,我媽和林逾延出去了嗎?”林逾靜急忙問道。

劉阿姨:“你媽和你弟弟回老家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林逾靜也十分意外,“是發生了什麽嗎?”

“九月底的時候,聽說你得罪了城裏的大人物,然後每天都會有一群地痞流氓跑來你家鬧事,你媽和你弟弟就連夜跑了。”劉阿姨和李燕是一起來壹京務工的民工,也算是看着林逾靜姐弟長大,一直都很不恥她父母的行為。

“原來是這樣呀。”林逾靜大概猜到了九月底的大人物是誰了。

也想到,這确實是大人物一貫的處事風格,背着她解決所有難題,好讓她被動承下他所有的人情。

“自從你爸死了,他們娘倆全靠你養着。居然一聽到你得罪人就趕緊跑了,真是讓人寒心。”劉阿姨不禁唏噓道:“那你現在,和那位大人物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林逾靜咬了咬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哎呀,不提了,不提了。”劉阿姨估計以為事情很難辦,“慢慢解決,你還年輕。”

林逾靜點頭,道別離開。

她想李燕母子回老家也好,憑他們膽小怕事的風格,能讓她過一段平靜日子。

也算是,她這段時間裏,聽到最好的消息。

但上天好像還不滿足于此,在她剛走到公交站時,就接到一通國外來電。

對方自稱是國際畫展大賽的負責人,她之前報名的作品《坐在輪椅上的天使》獲得了金獎,并在上周的畫展上被一個知名企業家看中,決定買下她的畫送給自己因疾病殘疾的女兒,作為生日禮物。

這一段話,林逾靜只知道那幅畫。只不過從前被丢在舊樓裏,她還以為就此沒了下落。

但對于自己何時參加了比賽,又是怎樣獲得了金獎,一概不知。

“我想确認一下,真的是我嗎?”

負責人先是愣了一下,回答她道:“是您林逾靜小姐,替您郵寄比賽作品的助理名叫陳京澍。”

林逾靜這才了然,和負責人确認信息。

“按照組委會要求,這幅畫将會為您賣出五百萬的價格。錢和獲獎證書周五之前寄出,請您注意查收。”

挂斷電話,林逾靜仰頭望天,深吸了一口氣。

臉上的表情幾乎是哭笑不得,心底更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揪着連接她全身的血管。

恰時,公交車停下。

她顧不上多想,被擁擠的人群推上車。

又是将近兩個小時的颠簸擁擠路程,林逾靜卻再沒有來時的平和心情。

腦子裏,全都是那個大人物。

那個,總是愛背着她,為她做許多事情的大人物。

特別,和大人物之間,也有一段關于公交車的記憶。

他總會站在她身後剛剛好的位置,保證別人不會碰到她的同時,自己也不會碰到她。

暧昧和安全感,一并給予到她。

但就在她出神時,司機一個猛然剎車。

林逾靜于失神中從人群裏摔倒,一時間,無數只腳從她手背踩過。

幾乎本能地,她先護住自己的右手和頭。

好在很快就有人把她從地面撈起,一群人給她讓座位,關心她傷勢。

林逾靜怔怔看着關心自己的人群,眼眶在這刻泛紅,鼻尖更是又酸又澀。

恍然間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平靜的上午,少年對她說:“紙老虎,真老虎都無所謂。你要是願意,就待在我身邊,做一輩子小狐貍。”

可是,她這只小狐貍,把自己的老虎弄丢了。

然後那些被她維系多日的表面平和,終于在這刻思念崩塌。

陳京澍三個字,好像無聲無息中滲透了她生命。

永遠擁有,将她一觸即潰的力量。

君卧高臺,我栖春山。

——引用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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