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紅繩
紅繩
番外二【盛世婚禮】:
03.
盡管兩人對于婚禮早有期盼,但真的見到彼此穿着婚服站在對面時,那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還是到達了頂峰。
也再沒有比颠沛半生,終得摯愛還要情随心動的時刻。
陳京澍拿着手捧花,單膝跪在林逾靜床尾,哽咽半晌才紅着眼眶說道:“靜靜,我來娶了你了。”
他過五關斬六将,今時今日,終于要娶她為妻。
往後,哪怕是歲月無情,他也會堅定地與她厮守終生。
紅顏烏發,他就陪着日升日落;枯骨白灰,他就陪着在山澗海島聽蟲鳴鳥叫。
反正,再不給她受風吹雨打的機會。
“靜靜,你願意嫁給我嗎?”陳京澍唇角微顫,盡管早已知道答案一定會是自己所想的,可還是會因愛故生憂的心生忐忑。
林逾靜手持遮面扇,同他一般,淚如斷線珍珠般從眼角滴滴砸落。
她的傷情,就又多了幾分憐己。
沒人知道一個小姑娘要從破敗的小山溝裏爬出,再坐在這天穹之頂,是要拼上怎樣的努力,還有多少連天神都不知的好運氣。
所以對于林逾靜來說,最初設計與陳京澍相遇時,對于他堅定不移的偏愛,除了會感到受寵若驚外。
還會因為自小不被親生父母所愛的偏執,懷疑其中愛恨的真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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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骨髓的原生之痛,讓林逾靜少時将與其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奉為人生信條,并對此堅信不疑。
在那一路高歌的求學之路上,旁人看她榮譽加身。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為之付出了多少。
為了省一次性調色盤的錢,她從不怕将手浸在寒冬的冰水裏洗顏料盤;夏日高溫,紫外線更是強烈,為了感受光影變化,她曬到脫皮也沒喊過半句苦。
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唯有自渡,才是永恒真理。
可也正是她敢對自己下狠手,才練得一身真本領。
她的畫,最貴的是落筆那一刻的筆觸痕跡。需要經驗,需要手感,更需要的是對自己能力的認可與自信。
其次,才是上天賞飯的超強色感。
所以,後來陳京澍為她資本進駐,乘東風直飛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結果。
畢竟,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沒有真本事,就算投上金山銀山,也沒機遇。
她就憑着那股勁,寒來暑往。
她不做風景,她要做制造風景的人。
當然也是陳京澍的出現,為她堅硬的外殼鍍上了一層溫柔的紗。
給了她向後倒的資本,和疲憊時遮風擋雨的港灣。
甚至可以确定,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陳京澍還要愛她的人。
她是真的想立刻回答他,她願意嫁給他!
“師公,進到林教授婚房只是你成功的第一步哦!”小伴娘立刻拉起林逾靜的遮面扇,将她臉遮得嚴嚴實實。然後伸手至馬面裙擺內,小心拉出林逾靜那只系着紅繩的腳踝,“按照咱們壹京的習俗,新郎官需要把束縛在新娘腳上的枷鎖取下。”
“且因為是大婚日,所以師公您不能動用剪刀之類的尖銳物品割斷繩子。師公,你好好想想有什麽是既不會傷到教授,又可以弄斷繩子的辦法吧!”
陳京澍看了兩眼紅繩,認出那是他買來給林逾靜紮畫軸的繩子。
曾經選擇它是因為材質堅韌,現在再看,反而像是在冥冥中擺了自己一道。
林逾靜都沒忍住笑了,臉頰也一同浮出緋色。
又嬌又欲,光是瞧上一眼就足夠讓人意亂神迷。
“師公,你不會覺得我們為難你吧?”幾個小伴娘皆是滿眼期待看着他,在想會不會實現她們昨晚想到的那種解繩子方式。
陳京澍用舌尖抵了抵腮,先是将手中的捧花放在林逾靜裙擺上。
再仰頭看她,痞壞笑了聲:“媳婦兒,冒犯一下。”
還沒等林逾靜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陳京澍已經半跪到床沿上。
彎下的矜貴腰肢,連帶他的脖頸也埋至她腿心。
男人上了發膠的頭發,略顯堅硬。
擦過林逾靜嬌嫩白皙的皮膚,立刻撩起紅痕。
再看陳京澍,并不比她好上多少。
脖頸粗紅,虬結而起盡是猙獰青筋。像是在說,他們夫妻二人都在經歷一場彼此無聲撩撥的戲碼。
特別陳京澍的臉就落在她腳踝處,從鼻息內噴灑而出的灼熱氣息,燙得她腳骨發麻,心髒都一同加速跳動。
林逾靜這才明白了,陳京澍所說的冒犯,是哪種冒犯。
他直接放棄了用手指去解開紅繩的方法,而是選擇用牙齒将繩子咬斷。
當他舌尖擦過林逾靜腳踝皮膚時,她才終于覺得剛剛熾熱鼻息不過是水汽,此刻才如熔岩般,連帶她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更讓人心悸顫動的,是她知道要咬斷繩子,根本不需要伸舌頭。
他分明就是故意當着所有人的面,調戲、撩撥她。
而且,陳京澍真的稍擡眼梢,去關注她躲于扇子後的表情。
特別看到她眼似秋波,又羞又怯的神态。
十分滿意地繼續埋頭,開始去咬那根紅繩。
灼燙的氣息再次噴灑至肌膚上,只不過差異于前一次的故意撩撥。
林逾靜能感覺到陳京澍用手指隔開繩子與她腳踝接觸的皮膚,以防在咬的過程中,驟然收緊的紅繩傷到她。
她又不免抿笑,心想這個男人總是心思細膩。
“peng”地一聲,紅繩斷開。
陳京澍最後是屏着氣發力的,現下擡起頭來可見他被憋至微紅的頰側,發膠收攏的背頭發型,也散下一縷耷拉在他額前。
粗喘勻息的人,一側膝蓋還跪在床沿。手裏搖着的紅繩,像是古時征戰沙場打了勝仗的大将軍高舉軍旗。
那刻的他,潇灑又風流。
可比年少初遇那一眼,這次是約定終生。
“媳婦兒,解開了。”陳京澍喉結上下滾動一番,還鄭重其事地将那條被他咬斷的紅繩收進口袋裏,像是在收藏一件意義重大的寶貝。
三個小伴娘激動得齊齊“哇”出聲來,這簡直比她們設想的,還要浪漫,且富有張力。
“師公!恭喜你!”
“可以娶走你們教授了?”
“恭喜你,進度再加0.0001%”
陳京澍無奈地颔首低笑,邊是搖頭邊是哭笑不得問道:“說吧,還有什麽關卡等着我?”
“只有最後一項了。師公只要找到教授的婚鞋,就能立刻帶走教授!”
關于攔門的游戲,陳京澍和伴郎團昨晚就研究了幾個。
他們之中,陳京澍和姜應止幾乎沒給任何人當過伴郎,張嘉樂年齡偏小,更是沒有伴郎經驗。
也只有褚言這個好人緣,一到中秋、國慶就被各種好友拉去當伴郎。
用君子六藝攔門,他沒猜對。但其中個別的游戲,他還是猜出了幾項。
但他嚴重懷疑,那個死結紅繩,根本就是那群小姑娘夾帶私貨,故意設置的關卡。
為的就是看陳京澍,為愛折腰的模樣。
不過攔門藏婚鞋,卻是每場婚禮都有的環節。
褚言自信發言,先是指了指林逾靜說道:“京哥,你摸摸嫂子裙子下面有沒有婚鞋。我們幾個就翻找抱枕,和地上扔着的紅氣球。”
不愧是伴郎專業戶,陳京澍剛剛将手伸進馬面裙下,就摸到一只繡鞋。
但鞋子被林逾靜的小腿壓着,他不敢貿然抽出,生怕繡鞋上的小寶石劃傷她皮膚。
“媳婦兒,求你高擡貴腿。”陳京澍邊說,邊給她按揉着小腿,還不忘控制動作幅度,不讓她的腿露到外面。
林逾靜抿着笑,故意刁難道:“我不!”
“你說條件,只要我能完成,全都答應你。”陳京澍湊近她臉,想要親她。
林逾靜趕緊後撤身子,躲開他的吻,“你好大膽。”
“我在企圖色.誘你。”陳京澍歪着頭,在其他人都忙着找另一雙婚鞋無暇顧及他們時,盯着林逾靜嘴唇撩撥。
林逾靜也下意識看了下周圍,“色.誘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媳婦兒,你就放下水吧。”陳京澍還在給她揉小腿,“不然,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燭夜,我給你放水。”
此“放水”當然非彼“放水”,林逾靜幾乎瞬間就明白他話裏有話。
藏在鳳冠下的耳朵,都即刻燒紅起來。
趁着她分神,陳京澍捏着她小腿輕擡,拿出了婚鞋。
“謝謝媳婦兒。”陳京澍起身前,不忘快速在她臉頰留下一吻,“晚上好好報答你。”
“滾吶。”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羞臊的林逾靜拿遮面扇打他手臂。
“你們才找到了一只婚鞋。湊不齊一對,可娶不走新娘子的。”
在陳京澍色誘林逾靜時,褚言已經帶着接親的伴郎團将抱枕、氣球,就連在場的男賓身上和天花吊頂都搜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然後,幾個大男人的視線落在那三個小伴娘身上。
漂亮的小姑娘們,皆是身着橘紅色宋制漢服,寬松的馬面裙最好藏東西。
但幾人合計一番後,統一認為不可能藏在她們身上。
因為就算她們敢藏,他們幾個大男人也不敢去搜她們的身。那麽這就是個死局,所以幾人連三位小伴娘的身都沒近。
最後,姜應止的視線落在了穿着飛魚服的姜嘉馳小朋友身上。
奶團子今天擔任的角色是花童,胸前還戴着紅色的大花,站在林逾靜身邊捂着肚子笑。
“小奶團子。”姜應止主動蹲到他面前,問道:“你不是想讓我教你高爾夫嗎?叔叔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姜嘉馳小朋友快速轉動眼珠,下意識去捂裙擺下被繩子纏住的婚鞋,“我告訴你了,我叫馳馳寶貝。”
姜嘉馳小朋友的動作其實已經暴露了婚鞋位置,但姜應止又覺得直接去搶太過粗暴,怕吓到眼前這個奶團子。
雖然奶團子看向他的神情,不帶絲毫畏懼。甚至還有種熟悉的,挑釁意味。
當然絕非奶團子故意為之,而是在他的潛意識裏,有個同眼前小寶貝很相似的五官,曾一度越位挑釁。
姜應止循序漸進,引誘着姜嘉馳問:“你給新娘子叫什麽的呀?”
“叫靜靜小姨!”
“那你是從哪裏來的呀?”
“美國”
美國?
姜應止并未覺得不正常,畢竟林逾靜曾在美國留學。有國外的同學、好友來參加婚禮,再正常不過。
“哦~那是跟着媽媽來的?”
“跟着爸爸媽媽一起來的,我爸爸就在門口站着,我媽媽...我媽媽不知道去哪裏,找不到了。”
姜嘉馳巡視婚房一圈,還是沒看到姜應禮的身影。
姜應止先看向門口,幾乎是同時,就和李沐對上了視線。
第一印象是個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男人,和柳華屬同類型長相。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為了姜嘉馳打了個招呼。
但他視線再落在奶團子臉上,第一感覺是父子二人長得不太像。
奶團子雖然奶,但五官更硬朗點,偏仿國人男性長相。
不過又想,男孩子多半和媽媽長得像,或許奶團子遺傳媽媽更多。
“你只告訴叔叔,你叫馳馳,那應該是你的小名。你的大名,叫什麽?”姜應止這時已經開始循序漸進去放松奶團子的警惕,準備去摸他裙擺。
“我大名叫姜嘉馳。”
“你叫姜嘉馳呀!”
姜應止一笑,因為他摸到了鞋子。
随後直視着奶團子的眼睛,一邊分散他注意力,一邊将鞋子抽出來,遞給了陳京澍。
姜應止的身後是歡呼聲,但随即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的人,笑容滿滿收斂,視線也再次落在奶團子臉上仔細打量,“你姓姜?姜子牙的姜嗎?”
“對!姜太公的姜。”
“你媽媽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我媽媽是美國人,叫Eden。”
“Eden,原來是...随爸爸姓呀!”
拿到整雙婚鞋的陳京澍,再次單膝跪在林逾靜身前,臉上洋溢的笑容,都寫滿了春風得意。
“媳婦兒,這真的是最後一關了吧?”
林逾靜點頭,“給我穿上鞋子,就能帶我走了。”
陳京澍歡呼一聲,先是捧起她腳親了一口,“媳婦兒萬歲!”
“師公!”
“教授的腳不能沾地,你得抱着她走。”
小伴娘一開口,差點吓得陳京澍再出一身汗。
但聽到是要他抱着林逾靜走,陳京澍直接起身,像是生怕再有變動,撈起床上的人,便邁大步跨出了婚房。
“以前只想着将你拐來這裏,還是第一次,迫切想帶你離開。”陳京澍的唇抵在林逾靜耳畔,邊向電梯走近邊說道。
林逾靜手臂環在他脖頸上,挑眉問道:“抱得動嗎?”
這一身鳳冠霞帔,她光是穿着就覺得重量超标。
陳京澍看着她眼睛,又加快了步伐,“媳婦兒,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抱得動你。”
說完,似乎更顯得意了,朝着人群高聲吶喊道:“娶媳婦兒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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