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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陸上黑眼睛黑頭發的人不是沒有，卻很少見，一般都是得了什麽病才會如此，因着黑色被貴族認定為不吉利，基本上家家戶戶誰生出這樣的孩子都要扔走的，世道過的已經夠艱難了，誰家也不想再攤上一個可能會帶來‘厄運’的可能，是以大陸黑發黑眼的數量直線驟減。

而眼前這丫頭穿的破破爛爛的想必也是個被家人抛棄的小乞丐，還能敢和他理論？

他一副自己什麽都對的樣子，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麽錢蔔蔔會這樣問，聞言還以為是她想吃好一點的，只猶疑了不過一分鐘，面露堅決的仰着頭道：“姐姐，你想吃好的饅頭嗎？那我們今天就買一個好的，你吃，我不餓。”

女孩子果然都是珍貴的小天使呀，錢蔔蔔笑眯眯的揉了一把她的頭。

這攤販不像是工作，滿城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買饅頭的地方嗎，當然比較起來這裏更方便一點，若是可以的話最好是從這裏買的，錢蔔蔔眼神轉了轉。

她筆挺着身子握住小姑娘的手，扭頭朝着攤主一字一句說道：“大叔，我昨天從別處來也看到賣饅頭的了，人家那邊沒有你這麽貴呀，你要是不賣的話我和妹妹就去別的地方買了，畢竟我們還要在這裏工作很長時間呢。”

她說着就要轉身離去，幹脆利落沒有一點猶豫，小瞎子雖然疑惑，但是也沒多說些什麽，放下手老老實實的跟在錢蔔蔔後邊準備離開。

“哎，哎等會，看着你們都是小孩的份上，我就賣給你們吧，一塊錢三個白面饅頭還不行嗎！”後邊傳來攤主氣急敗壞的聲音。

錢蔔蔔偷偷一笑。

都是做買賣的人，誰不想自己多賺兩分錢呢，這建築一看就得再做些日子，攤主用他那不算太好的算術計算了下，流失她們兩個小乞丐客戶的話他至少得少賺十塊錢，誰能和錢過不去呢。

“哎，那就謝謝大叔了。”

她笑眯眯的回頭，從嘟嘟囔囔說個不停的攤主手中接過三個白面饅頭，那攤主還在強調：“我這邊絕對是特最便宜的價格了，你看看這地方，我在這擺攤是要有危險成本的。”

錢蔔蔔應着：“可不是嗎，我們以後啊保準在您這買。”

方便快捷，既然說通了那就沒有必要跑去那麽遠的地方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逆着落日陽光緩緩步入窄小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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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高高豎起的牆壁上刻畫着風雨吹刷的斑駁痕跡，下邊濕漉漉的窄小縫隙中擠着兩個瘦小的小姑娘，面對面緊密挨坐在一起，像是互相唯一的依靠一般。

兩手抱着白面饅頭啃得錢蔔蔔熱淚盈眶，她真是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生活，就連最基本的小木屋都沒有，完全是露天生存，簡直是不能更艱難，而最痛苦的是這樣的生活還不知道要過多久。

“唔---”

她一哽，身側細細吃着香甜饅頭的小姑娘立刻驚慌擡眼，看着眼前被憋得臉色有些不一樣的女生倉皇道：“姐姐，你怎麽了，我要怎麽才能幫你。”

她急吼吼的站起身來，連手中的饅頭都顧不上了，直接扔到了地上，看得被噎到的錢蔔蔔心疼不已，三分之一天的工資啊！！

小瞎子急得要命，又不知道怎麽幫她，她一個剛剛從封閉實驗室中出來的小怪物，根本都沒有任何常識，也只是裝模作樣學着別人怎麽活罷了，每天就是單調的兩點一線，從工地中出來吃一頓發黴的饅頭，時不時被小混混捉住欺辱互相打罵一番。

若不是眼前人出現，她還體會到這個世界上有種叫做‘情緒’的東西，有時候會開心，像是心中生出了一朵小花一樣，還有好吃的東西，聞起來香噴噴的，吃起來軟軟的，跟在她的身邊好像生活都多彩了一樣。

這樣的人怎麽可以難受呢。

小瞎子急得要哭，好在錢蔔蔔艱難的吞下了噎在喉嚨的饅頭塊，安撫的拍了拍小丫頭的頭，深刻覺得這生活質量必須得趕緊提高，不然她真是各種死法都有可能體驗到。

“放心放心，我沒關系的。”錢蔔蔔被噎的嗓音有些沙啞，她眨着水潤的眼睛看向慌亂的小姑娘，把她拉到身邊，撿起饅頭來拍掉了上邊的塵土，把自己的饅頭遞給她，自己則換着吃這個。

小姑娘猶自顫顫，平日是個張揚快活的小性格像是不太操心的模樣，沒想到還這麽會關心人，錢蔔蔔心下有些蔚貼，軟聲安撫道：“沒關系的，我沒事啊只是噎到了。”

噎到了。

噎到了是什麽？

小瞎子不知道，但是靈敏的聽覺能叫她輕易分辨出身前女生喉嚨處的空氣波動變得有些不正常。

人類是很脆弱的，她驚懼的想着，當初錢蔔蔔還沒來的時候她親眼見到身前一個老人在搬東西的時候失誤，被落下的石塊直直壓斷了呼吸，當時被壓得地方就是在喉嚨的位置，鮮活的生命力逐漸從老人身上消失，直至被人蒙上鋪蓋一卷擡走，此後在沒有出現過，有人和她說，這就是‘死了’。

她有些驚慌的想着，不會眼前人也會像老人一樣徹底消失無蹤吧。

“嗚嗚，姐姐要離開了。”

小姑娘軟綿綿的哭泣起來，碩大的淚珠從眼眶中彙聚成一條小河，噼裏啪啦砸在地面上。

錢蔔蔔呆愣，完全不能跟上小瞎子的腦回路，但是大致能分辨出來是在擔心自己，于是坐過去一點把手臂環在她肩上輕拍着，哄道：“沒關系的，我怎麽會離開呢。”

“真—真的嗎？”

這還是小瞎子第一次哭泣，她眼睛中濕漉漉，心中也像是被針刺了一樣，神奇的小水珠從眼睛中落了下來，鹹鹹的。

她迷蒙傷心中想着，眼前的漂亮姐姐也會哭泣嗎？也會有鹹鹹的東西從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中留下來嗎？

不，不會的。

她莫名肯定，一定是甜的，她不能叫漂亮姐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