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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好了,日更走起~~~~~
小隔間的光線很暗,章書傲開了暖氣,給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出去時陸寒剛泡好兩杯毛尖,往竹義鋒面前擺了只煙灰缸,捧着文件關門出去。章書傲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和他對視,竹義鋒揭開杯蓋,對着滾燙的茶水吹了兩口氣,又放下杯子,點燃一支煙:“你這是什麽意思?”
章書傲一直看着他:“我什麽意思,你都看到了。”竹義鋒吸口煙,笑容高深莫測:“你利用我閨女,我還沒和你算賬,你現在都學會劫持人了。”他摩挲着杯子把兒,冷靜開口:“總好過你,連自己閨女都不放過。”
竹義鋒頓了頓,彈了彈煙灰:“既然這樣,咱就挑明了戰,好心勸你一句,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多,你雖然比你老子有出息,但的确還是嫩了點兒。”他放松一笑,喝口茶說:“我也奉勸你一句,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竹義鋒也笑,端起缸子掐了煙:“這話放在倆月前我還會考慮,今日不同往時,你現在最大的阻礙就是你的顧慮。”揣摩他微變的臉色,竹義鋒站起來,“年輕人,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哪有一個父親,在暗許女兒和敵人密不可分時才跳出來指責女兒跟錯了人,在全家因假輿論被所有人誤會時,寧願假話傳成真言,也要保持沉默,他竹義鋒不是沒有扭轉局勢的能力,只是因為他不想那麽做,因小失大不是他的作為,既然放長線能釣大魚,犧牲一下女兒又何妨。
昨晚竹義鋒來電,和章書傲商量開發區貸款的事,兩人各懷鬼胎談到最後,竹義鋒突然話鋒一轉,扯到竹青青身上:“青青最近好嗎?”他将這招太極原封不動推回去,淡定地說:“書記多慮,我跟令嫒沒有任何來往。”竹義鋒又說:“這年頭想扳倒一個人很容易,其中栽贓嫁禍是最好的方法,青青很孝順,為父親做點兒犧牲肯定是願意的,我在考慮是直接把以前的事告訴她,讓她配合我演戲妥當,還是等這場意外結束之後再一并告訴她……”
章書傲根本沒有思考,直接回話:“別人的家事,我不便參與。”挂掉電話之後,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往感冒藥的瓶子裏放了幾顆安眠藥,今天中午吩咐陸寒看着竹青青吃下,不确定竹義鋒什麽時候行動,他只好寸步不離陪在旁邊,摟着沉睡的竹青青往回返時才接到竹義鋒在辦公室等他的消息,他這才知道中計了,竹義鋒昨晚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他的心思。
他喝口茶,有些後悔自己按捺不住,應該多等些時候再行動,可事情的發展早脫離他的控制,他甚至連自己本身都無法控制,思想無法控制,行為受思想支配,所以行為超出尋常不能怪他,要怪都怪誘導他思想扭曲的那個姑娘。那個姑娘此刻剛好轉醒,光腳站在他面前,十分不友好地瞪着他,他愣了愣,附上賠笑一枚:“醒了?”
“我去學校上課,為什麽會睡在這裏?”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頭發蓬蓬亂。章書傲冥思苦想,皺着眉回答:“我叫過了,可你睡得太沉。”她一邊穿鞋一邊抱怨:“你就不能多叫幾次?”說着擡起腰,“你故意的吧?”他去扶她站直身體:“曠幾節課不是什麽大事兒,什麽內容,我給你補上?”竹青青訝異:“你會手工課?”他撩起袖子:“這有什麽難的。”
近段時間老師布置很多手工作業,她包裏裝着工具,下午準備去學校做的,幾個人一組,創意什麽的都會有突破,現在有這麽個免費工,不用白不用。可事實證明,她還是高估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文武雙全的男人,剪個模版都不會,她要自己動手,人還搶過去非要自己幹。睡了一大覺,她精神很好,心情不太爽地指揮免費勞工:“把這個和那塊碎花布縫在一起!”縫在一起……章書傲捏着繡花針,對着碎花布頭皮發麻,竹青青撅嘴抓過針線,十分鄙視他:“縫個針都不會,還做手工呢,你就吹吧!”他動也不動看着她,這個女人,怎麽連生氣的樣子也這麽惹人憐,沉默地甜蜜着,他搶過模板,十分獻殷勤:“我幫你。”
接近黃昏,鐵灰燈架亮着白熾光,桌上的茶還散發着香味,兩人的輪廓漸漸模糊,照在窗戶上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竹簫簫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愣了愣,旁若無人往前走,丢了外套和包到沙發上,蹬掉鞋子躺了上去。
“你怎麽來了?”章書傲專心致志對付手裏的東西,竹青青要從他手裏接過,被他往後一閃,躲了過去。“逛了一天,累了。”竹簫簫交疊雙手放在腹部,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聲音悶悶的。誰都沒再開口說話,偌大的空間只有剪紙的聲音,竹青青将廢棄的卡紙丢進垃圾桶,疊起布匹,收起剪刀,挎上包包:“我先走了。”
章書傲頭也沒擡,繼續手裏的活:“別着急,先弄完這個。”她已經轉身:“你要喜歡就留給你吧,那個對我沒有用了。”他皺眉,停頓手裏的動作,擡頭看她:“說不要就不要,明兒怎麽交作業?”她癟癟嘴,淡定地說:“不喜歡就不要了呗!”章書傲頓了頓,松開一只手擰她的鼻子:“這麽薄情!”竹青青臉色微紅,往後躲了躲,小聲嗆回去:“跟你學的!”
他笑了笑,手伸過她的腰,剛想抱一抱,躺在沙發上的人突然出聲:“章書傲。”空氣靜止,氣氛詭異,誰也沒出聲,片刻後就聽竹簫簫似哀似怨地嘆了一聲:“我肚子疼!”竹青青早徹底騰出和他的距離,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朝沙發走過去:“怎麽肚子疼,吃過藥了?”
竹簫簫翻個身,面朝裏:“不知道,疼死了!”竹青青默不作聲已經走到門口,手剛碰上門把,就被章書傲擒住,他冷冷地看着她,又低頭對沙發上的人說:“我們送你去醫院。”人病了,又是她的妹妹,她總不能在這時候說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于是只好不情不願地跟着一塊兒上車。
竹簫簫的确不舒服,開副駕駛的門時還捂着肚子,章書傲遞給她一杯水,又轉身把自己的杯子交給坐在後排的竹青青,小姑娘沒說話,對着他擺了擺手,他讪讪的,心裏的滋味不太好受,默默轉身過去開車。半路上迷糊的竹簫簫往後伸長手臂:“毯子給我吧,在你後面,我有點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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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青的被奴性被激起,哦了一聲,就扯開身後的毛毯遞給竹簫簫,看她攤開蓋着,又伸出纖纖玉手調低椅子,縮成一小團睡着,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幾秒鐘後那條絨毯下的細胳膊又伸出來,十分熟練地調高暖氣的溫度,再迅速縮回去,不用看也知道人進行這一連貫動作時,根本不需要睜開眼睛。那一刻竹青青忽然感到自己闖入了不該闖入的私人領地,她和他短短幾個月的接觸,怎麽敵得過別人這麽多年的朝夕相處,一個人對某種特定環境熟悉到閉上眼睛也能準确找到方向,應該是很親密很親密的關系才會發生的事情吧。
她一下下捋着腿上的包包帶子,用餘光瞥斜上方那條絨毯一角的斑馬紋。到醫院時竹簫簫已經完全睡熟,章書傲開車門裹着毯子打橫抱起她,再輕輕關上門,連竹青青也受影響,關車門的時候不敢太用力。醫生診斷是腸炎,需要住院輸液,竹青青跟在章書傲身後,就看他拎着各種單子熟練地去各個窗口繳費領藥,後來他發現她像個跟屁蟲,才挑眉讓她去病床跟前守着,竹簫簫一直哼哼唧唧,若有似無地間斷着呻吟,閉着眼睛頭發都被汗打濕,臉色蒼白,看上去特別可憐。
竹青青坐在凳子上,規規矩矩守着她,主治醫生和章書傲很熟,站在床前讨論她的情況,像是很久以前就發生過類似的狀況,醫生走前特地低頭瞅了瞅端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還疑惑且友好地沖她笑了笑。章書傲站在床前,給竹簫簫掖被子,她抓着他的手不松開,他就挨着床坐下守着,大概是累極了,她五六分鐘後就睡着。
他輕輕抽調被握住的手,站起來帶竹青青往外走:“餓了沒,想吃什麽?”竹青青關上門,慢步慢步地走:“你不在這守着,她醒來怎麽辦?”“醫生護士都在,不用擔心。”她沒經大腦思考,本能反應:“我才不擔心呢!”章書傲瞥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外面起了風,吹得大樹東倒西歪,他脫掉外套往她身上披,小姑娘忽然就別扭了,使勁往後躲,搭了半塊肩膀的衣服就那麽直接掉在地上,兩個人忽然都站住不動,她有些尴尬,剛想蹲□就被他搶先一步撿起地上的衣服。拍拍外套上的塵土,他穩了穩語氣才開口:“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你妹妹。”
她在風中漲紅了臉,揚起頭順了順發:“你心疼我妹妹,你就上去陪着,我都讓你陪着了,你自己要下來,下來就為了專門教訓我?”他看着她怒目圓睜,一雙眼睛裏充滿冷淡,忽然覺得有些累,放低嗓子叫了聲青青,竹青青沒看他,緊了緊領子:“你上去吧,我自己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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