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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晚上十點，江晚瑜備完課，舒舒服服洗了個澡，躺下正要睡覺，書桌上的手機震了震。

她不想理會，閉眼翻身，腦子卻被那個未讀消息占據，擔心是不是笑笑有什麽事兒，一想到孩子，便又馬上爬起來去拿手機。

看到那條微信新消息，江晚瑜愣了愣。

短短兩個字，讓她內心湧起很多情緒。

起先是懸着的心放下——還好笑笑沒事；然後，開始納悶，路今安這人，連着兩天沒給她發消息，怎麽這會兒忽然冒出這兩句話？

她心裏，有些煩，有些亂，又隐隐升起了某種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期待。

捧着手機，她思前想後，打打删删，最後也回了兩個字：【晚安。】

路今安收到回複時，已經是十點半了。

孩子已經熟睡，四周寂靜無聲，黑暗中，手機屏幕散發着柔和的微光。

他盯着江晚瑜發來的這兩個字，腦海中，自動響起她溫柔的耳語。

晚安。

曾經無數次，他淡淡對她說，她也淡淡回應，然後相擁而眠。

曾經無數次，午夜夢回，他獨自躺在大床上，懷念她的體溫，她身上散發的馨香，還有她身體溫軟的觸感。

那些點滴回憶，無論快樂還是難過，齊齊湧上心頭，讓他在這個夜晚，思緒紛雜，難以入眠。

路今安輕輕抱住女兒，想象着這個小家夥，是怎麽被江晚瑜一個人拉扯到現在這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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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她總說，這孩子是上天給她的禮物，她很幸福，很知足，然而他知道，作為母親，她承受的辛苦，遠比她表露出來的多得多。

想起那麽多她獨自一人扛過來的日子，他心疼得快瘋了。

路今安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睡了沒多久，便被女兒搖醒。

“爸爸爸爸，你不是說今天帶我出去玩兒嗎？”今天是笑笑很期待的周六。

路今安撐開眼皮，雙眼酸澀，打着哈欠揉揉女兒臉蛋：“嗯，起來洗漱，咱們下去吃飯。”

除非江晚瑜在身邊陪着睡，他再困也沒有賴床的習慣。

平常都是母親和付阿姨負責給笑笑梳頭，今天路今安打算親力親為，挑戰一下。

帶着女兒洗漱完畢，他坐在沙發上，讓女兒背對着自己站在跟前，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發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笑笑，你喜歡什麽發型？”他認為還是得先征求一下女兒意見。

“好看的！”

“小辮兒？”

“行呀。”

路今安放下發圈，用手裏這把卡通梳子将她細軟的頭發梳通順，動作很輕很柔，生怕弄疼她頭皮。

他見過江晚瑜和母親給笑笑紮辮子，以前在旁邊看着，覺得很簡單，不過就是三股頭發交叉編起來就行了，這會兒自己上手，左一下右一下，怎麽都不對。

笑笑等了這麽久，沒耐心了，長籲短嘆：“哎呀爸爸，你要實在不會，就讓奶奶給我編吧！”

“會，不就編個辮兒嗎，爸爸怎麽可能不會？”路今安放下梳子，拿起手機打開抖音，開始搜索編辮子教程。

大概是三股辮太簡單，搜出來的教程都是比較有難度的魚骨辮、公主辮之類的，路今安看了幾個視頻，胸有成竹放下手機。

“等着吧，爸爸給你編個公主辮，咱們笑笑本來就是小公主，就該編這個。”

笑笑已經不抱什麽期望了，滿心只想着爸爸快點給她梳完頭發，哪怕編得再醜她也接受，趕緊梳好趕緊下去吃飯，吃完好出去玩兒。

路今安按照視頻上教的，中規中矩編完，雖然不如江晚瑜編得利落，可看着竟然也還不錯。

他得意地拉着女兒走到梳妝臺前。

“看吧，爸爸就說沒問題。”

笑笑盯着鏡中的自己，開心地轉了一圈：“好漂亮呀！真的很像公主呢！”

路今安：“不是‘像’，咱們笑笑就是小公主。”

他打開衣櫃門，伸出手來：“笑笑公主，請挑一件今天要穿的衣服。”

“我要穿裙子！”笑笑飛奔過來，抓着一條白色公主裙裙擺不撒手。

路今安搖頭：“天氣還有點兒涼，咱還是穿件暖和的衣服，搭條牛仔褲，好麽？”

笑笑不肯：“不好不好，就愛穿裙子！”

路今安拿這小公主沒招，嘆氣：“行吧，那咱們這樣，裏邊兒穿裙子，上面穿件長袖開衫，下面得穿條牛仔褲。”

笑笑：“爸爸，穿裙子得搭打底褲，不是牛仔褲，你真是老土！”

路今安：“……”

他扶額，無奈苦笑：“爸爸确實不懂潮流，不懂時尚，要穿哪條打底褲，自個兒選吧。”

笑笑選了條淺灰色的。

路今安摸摸材質，搖頭：“不行，這個太薄了，換條厚點兒的。”

笑笑擰起小眉頭：“打底褲厚了穿着不好看！”

“……”路今安在床沿坐下，也擰起眉頭，“哎不是，江星黎，衣服裙子褲子的，穿上暖和就行了呗，怎麽還這麽多說道沒完沒了，這方面你媽平時就這麽慣着你嗎？”

笑笑撅起小嘴：“媽媽确實很愛打扮我嘛，給我梳好看的頭發，穿好看的衣服裙子，買漂亮的鞋襪，媽媽說，她小時候沒條件打扮，想當小公主也當不上，現在有能力打扮我，就會好好給我打扮。”

路今安一聽這話，心裏軟下來，很不是滋味兒，握住女兒的小手。

“爸爸剛才有點兒兇，原諒爸爸好嗎？”

笑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審美不太行，媽媽說過的。”

路今安：“……”

江晚瑜怎麽什麽都給孩子說，他暗暗發了句牢騷。

路今安輕輕摸着剛才自己給孩子梳的公主辮，笑起來：“爸爸就是個大直男，這方面确實不太懂，你想穿這條打底褲就穿吧，穿這個，可能有兩種後果。要麽會凍感冒，到時候難受哭鼻子也沒招，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要麽沒什麽事兒，這樣最好不過了。”

笑笑咧嘴點頭：“好呀，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我就要穿這個！”

路今安将衣服裙子打底褲，還有白襪子都放在床上，邊往外走邊說：“自己穿吧，女孩子換衣服，男人不能在旁邊。穿快點兒啊，別凍着了。”

他走出去，在門外等候，過了會兒房間門打開，笑笑從裏面出來，拎着裙擺在他跟前轉了好幾個圈。

“這樣搭配漂亮吧？”孩子美滋滋問。

路今安牽起她的手，笑呵呵走向電梯：“你高興就成。”

正笑着，忽然想起什麽，路今安臉上笑容立馬僵住。

這孩子主意這麽正，以後找對象，是不是也會一意孤行，壓根不參考他這個老父親的建議？

“笑笑，你想過以後，要嫁給什麽樣的男人嗎？”進了電梯，路今安問。

笑笑：“對我好的呗。”

路今安：“假如他對你的好，是裝出來的，你看不出來，但爸爸看得出來，爸爸不不同意你倆在一起，你會怎麽辦？”

笑笑：“我又不傻，別人對我好不好，我還能看不出來？”

路今安樂了：“爸爸知道你聰明，不過再聰明的人，談起戀愛也容易變傻。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談戀愛，你是當局者，很多事兒看不出來，爸爸是旁觀者，很多事兒門清，所以，以後爸爸要是看出那人不對勁，可得聽爸爸的勸，知道嗎？”

笑笑正準備點頭，想了想，還是搖起了頭。

“媽媽說，談戀愛這種事，得自己把握。”

路今安微愣。

“你媽跟你說過這話？”

“嗯，你來找我們之前就說過呢。倩倩阿姨看電視劇，裏面有人談戀愛，倩倩阿姨就問媽媽，以後我要是談戀愛，她會不會管，媽媽看着我，說，談戀愛這種事，得自己把握。”

路今安長嘆一聲，無奈苦笑：“你媽媽可真是心大。”

他低頭看着女兒，問：“這麽說，以後你談戀愛，就算爸爸不同意你跟那人在一起，只要你喜歡，你就不會聽爸爸的，對嗎？”

笑笑眼珠子轉一圈，皺眉：“哎呀爸爸呀，能不能別再問啦！唠唠叨叨好煩的！”

路今安愣住，搖着頭感慨：“你啊你，這麽點兒大，你爹我就拿你沒招，等你長大了，這是壓根管不住啊！”

電梯門打開，笑笑拉着他走出去：“管不住就別管了，放心吧爸爸，我這麽聰明，誰也欺負不了我。”

路今安仔細一想，倒也是，他這個女兒，精得要命，看着也不像會受男人欺負的主。

真要說起受欺負，沒準是男人受她欺負。

這麽想着，路今安放心許多，面上也少了幾分憂愁。

早餐後，父女倆坐上了車。

“爸爸，咱們這是要去哪兒？”笑笑在路今安腿上問。

路今安扭頭望着窗外：“去你媽媽的大學，京師大。”

笑笑不明白：“不去兒童樂園嗎？”

路今安回過頭來，摸摸女兒的臉：“去京師大待一會兒，再去兒童樂園。”

笑笑：“幹嘛非得去媽媽的大學呀？”

路今安陷入沉默，沒有立馬回答。

以前江晚瑜為了避嫌，從不跟他在大學校園裏同行，甚至都不肯讓他進京師大校門，總讓他在校門外等，在門口多逗留一會兒都不行。

他轉臉看向女兒，笑起來：“爸爸想去找回一些錯過的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