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

chapter11

選自助燒烤的另一大壞處，是太膩，缪佳書想喝些東西來解。因為剛才的事，她心不在焉，沒注意拿的什麽，吸了一口才發覺。

冰涼的，苦澀的。

——是張斯望的咖啡。

她像被燙着手了，連忙放回。

又陷入糾結的困境中：告訴他不是，不告訴也不是。

發生這麽狗血抓馬的事，他大概會想，要麽是她太蠢，要麽是她別有心機。

看他毫無發覺的樣子，無論他介不介意，讓他繼續喝，都實在不妥。

缪佳書咬着手指，苦惱不已。

張斯望遞來爆米花桶，示意她吃。

她抓起幾顆，說“謝謝”。

烤得焦香，酥脆，混着美式的苦，滋味變得古怪。

他似乎不愛吃，只忠心當個“服侍生”，一動不動地舉着，供她取用。

缪佳書就一直機械地，“喀嚓”“喀嚓”地吃，時不時關注一下，他有沒有喝那杯咖啡。

他舉起來了。

她的動作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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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快碰到吸管了。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冰塊在杯中輕輕地晃了下，碰撞着，聲音離她很近。

一陣涼意貼到臉上，她被凍得縮了縮脖子，驚詫地看向他。

張斯望輕笑，說：“逗你的，我沒喝。”

原來，他知道她喝了他的。

缪佳書無力解釋：“我剛剛是……不小心拿錯了。”

“我知道。”

他沒法視若無睹，不然，顯得他像占人家女孩的便宜。

但又覺得，她鬼鬼祟祟盯着他的樣子，着實可愛，忍不住想逗逗她，結果把她逗得面紅耳赤。

也不知道這兩者哪個更卑鄙一些。

-

電影播至片尾曲，全場燈光亮起。

缪佳書總覺得，這樣會加劇一個故事結束後，人心裏的空落感。

有人在等有沒有彩蛋，大部分人收拾東西離座。

他們坐着不動。

長達兩個小時，兩個人皆分不出太多心思在電影上，各懷各的鬼胎。落幕散場反而令他們暗暗松一口氣。

張斯望此時突然思及一個不算嚴重，但也不容小觑的問題：沒有定接下來的安排。

回學校太早，不回麽，該如何是好。

顯然，缪佳書也想到了。

保潔員已經拿着工具進來打掃了，她提議說：“我們，再去逛逛？”

張斯望颔首，“好。”

外面冷，自然留在商場內逛。

碰到一家寵物店，店員正在給兔子喂草料。

缪佳書湊近了看，毛茸茸的，有各種毛色的，她忍不住伸手，探進籠子，摸摸它的腦袋，感嘆：“好可愛啊。”

店員招呼道：“我們家有很多兔子、金絲熊，女朋友喜歡的話，男朋友可以買一只送她哦。”

張斯望問：“宿舍裏可以養嗎？”

“好像可以，查寝的時候藏起來就行，我們女生宿舍通常查得不嚴。”

“那你喜歡嗎？”

缪佳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個勁地擺手，“不是，我們不是，我不是……”

語無倫次地，不知道是向店員解釋，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還是否認他的問題。

張斯望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今天完全亂了套。

一定是被男色蠱惑住了。

嗯，一定是。誰說藍顏不可以是禍水的。

-

實在逛無可逛了，才決定回學校。

張斯望送缪佳書到宿舍樓門口。

她準備告別。

“小書，等一下。”

他叫住她，走上前，替她系上圍巾，是之前她嫌熱，摘下來，他主動說幫她拿。

她仰視着他。

看似親昵的舉動，卻有禮貌到，他的指尖從頭到尾，沒有觸及她的皮膚。

“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

“也謝謝你請我看電影，還有你的面包。”

一來一回，客客氣氣。

缪佳書撥了撥鬓邊的碎發，想給他留一個今天最後一面的好印象，說：“那……我先上去了？”

“好。”

她邁上臺階，刷開門禁，結果絆住腳，踉跄一下。她捂住臉，默念“他沒看見”“他沒看見”，匆匆上了樓。

-

聽完她的描述，姚靈痛苦地轉過了身，何璐同樣一臉一言難盡。

缪佳書試圖為自己挽回顏面：“我，我這不是第一次嘛，手足無措也情有可原，對不。”

“……”

她哀嚎：“你們再這樣，我都想一頭創死了。”

姚靈安慰她：“別啊，咱們缪仙女施個遺忘咒，讓他統統忘記就行了。”

“我還是創死吧。”

何璐說：“不過，你們第一次約會，他只送你一袋面包？什麽意思？”

“嗯……好像是一家網紅店，試吃了下，挺好吃的，他就買了，你們嘗嘗不？”

“姐妹，你是心真大啊。他好歹也得送束花什麽的給你是不是。”

缪佳書抓抓頭發，“我們又沒在一起，也不好送吧。”

這才是關鍵所在。

他們尚處于彼此了解的階段，總不好貿貿然說交往。

-

晚上熄了燈，缪佳書睡不着，翻着照片看，将偷拍他的那張設成了壁紙。

小帥草真帥，她眼光真好。

想曹操曹操到。

張斯望發來一條消息。

小帥草：明天什麽安排？

DokiDoki：去圖書館吧，快日語考試了。

小帥草：日語？

DokiDoki：嗯，我選的二外是日語，我ID也是日語。

他沒回，也許去搜索意思了。

當時改這個名字，是存了心思的。

dokidoki，是形容心髒跳動的聲音，是她第一次見他時的心動。

他能懂嗎？

小帥草：只聽過你說英語，想聽你說句日語，可以嗎？

DokiDoki：啊？你想聽我說什麽？

小帥草：随便什麽都可以。

缪佳書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了看，姚靈和何璐的床鋪有一線光透出來，蔣心茗大概睡了。

她下床，披了件外套，輕手輕腳地出門，念了幾遍，這才長按語音，低低地說：空呀哇次ki嘎ki嘞dei斯內。（今晚的月色真美）

小帥草：什麽意思？

DokiDoki：你猜。

過了會兒，他回道：很好聽。

日語腔調本來就軟軟的，而且她也故意放柔和了，和她平時說話不一樣。

DokiDoki：你誇得好敷衍哦。

小帥草：剛剛我聽了好幾遍。

小帥草：是真的。

缪佳書抿着唇笑，夜闌人靜風寒，手腳都快凍僵，她踱着步，跟他說：那也算對得起我在外面吹冷風了。

小帥草：我也在外面。

DokiDoki：你們宿舍也熄燈這麽早嗎？

小帥草：沒，他們在打游戲，太吵了，就出來了。

特意出來的嗎？為了聽她的語音？

光這麽一想，她心就軟了，又像魚在水池底下吐泡泡。

小帥草：你宿舍是哪間？

DokiDoki：嗯？

她忽地福至心靈，他現在莫不是，在她宿舍樓下？

布局原因，她們宿舍窗戶只能看到樓下的花壇。為了求證，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跑下樓。

未到門禁時間，宿管阿姨瞥了她一眼，沒管。

透過玻璃門，她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立在昏黃的路燈下。因為高瘦，樹葉哆嗦，樹影晃動，顯得他的身影有幾分蕭索。

他低着頭看手機。

小帥草：天氣預報說今晚，或明天有雪降落。

然後呢？他是想邀請她一起看嗎？

缪佳書躲着，觀察他的反應。

門外的張斯望手抵着唇，似乎在思考。

半分鐘後。

小帥草：最近流感頻發，注意保暖和預防。

她一口血卡在喉嚨裏。

你總不會是大晚上跑來這兒，就是為了說這兩句話吧？大哥，你看看你前後兩句能不能連得上。

DokiDoki：你還不打算睡嗎？

小帥草：可能睡不着。

DokiDoki：因為喝了咖啡？

小帥草：不完全是。好吧，其實我在想約你的借口。但想不出來合适的。

約她就約她啊，要什麽借口。

缪佳書着急死了，想替他把話說了，他又發來一句：算了。

算什麽算？不能算了。

她還在打字，新消息緊随而至。

小帥草：今年，一起看初雪嗎？

！！！

好啊好啊好啊！

不行，她得稍微把持點。

DokiDoki：好啊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