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節目錄

煙火不寂寞

趙冀舟看着低頭吃面的姑娘,問她:“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于胭擡眸,面條的騰騰熱氣烘在臉上,她雙頰緋紅,輕輕點點頭,然後抽出一塊紙擦了擦嘴唇。

趙冀舟輕笑一聲,回了下手機上的消息,起身去樓上換衣服。

他一直都覺得他這次算是趁虛而入,趁着她情感上的缺失和脆弱才把她哄好。他也知道剛剛那場酣暢淋漓的性.愛是她為了發洩,可他情願陪着她一起瘋、一起發洩。

只要她不和他置氣了,只要她原諒了他,他們回歸最初的那種相處模式,他就滿意了。

于胭一碗面下肚,心滿意足地把碗洗幹淨,放了個電影,坐在沙發上逗奶茶。不出一會兒,她見男人換了件衣服從樓梯下來,猜測他大概晚上還有事。

趙冀舟看了眼逗貓的姑娘,叫她:“胭胭,過來。”

于胭不情不願地看着他,一動不動。

趙冀舟也不氣,靠近她,握着她的腰把她從沙發上抱下來,她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黏在他的身上。

她撐住他的身體,将領帶塞到她手裏,“給我系。”

還沒等她說話,他危脅的話就說出口了,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頭頂,“不管的話,奶茶我就一并帶走。”

于胭瞳孔放大,抿了抿唇,送人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趙冀舟摸了摸她的頭發,輕“嗯”一聲,音調上挑。她驟然醒悟,跟他就不能講道理。

于胭皮笑肉不笑,踮起腳尖把領帶套到他的脖子上,然後認真地把領帶系好,指尖時不時摩挲到他的喉結。

系完領帶,她手卻沒松開,指尖勾着領帶打了兩個圈,突然往前一扯,吻上他的喉結,“趙先生這麽晚穿戴整齊是要去哪裏啊?”

趙冀舟環住她的腰,帶着“自此君王不早朝”的缱绻說:“你若是不趕我走,我就哪也不去。”

于胭咂舌,她怎麽覺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呢。

“您愛去哪去哪,我也管不着。”她偏過頭。

趙冀舟擡手掰着她的下巴讓她盯着自己,低頭咬住了她的唇,警告她說:“就這一次。”

他就讓着她這一次。

于胭環住他的脖子,小聲說:“下次我再叫你回來?”

趙冀舟看着她眉間的那顆痣,夾雜着調情的音調說:“把我當什麽了?”召之即來呼之即去。

她不言,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蹲在地上摸奶茶。

趙冀舟看了她兩眼,開車去了迷津酒吧。

酒吧來了個新駐唱,叫蘇允蕭,是個喜歡玩音樂卻走投無路的創作歌手,只能勉強在酒吧找份工作暫時謀生。

他三十來歲,身上帶着張揚與憂郁的雙重氣質。平時看起來生人勿近、不好相處,但當他站在舞臺上,控場能力卻又很強。

只是這歌聽起來總覺得不适合他,缺了點味道。

趙冀舟找了個卡座坐下,很快,陳望洲就坐在他對面。

陳望洲擡頭看了眼蘇允蕭,問趙冀舟:“怎麽樣?我這兒的新駐唱。”

“走人了?”趙冀舟問他。

陳望洲輕嘆了一聲,“你家那位上班不積極,沒辦法,招新人喽。”

趙冀舟想起于胭那個懶散悠閑的樣子,“她願意來就來,你照看着點兒她。”

“你這話說了很多遍了。”陳望洲邊說邊跟着音樂節奏搖擺,渾身都是散漫勁兒。

服侍生給趙冀舟送了杯酒,他沒動,偏過頭看站在臺上的蘇允蕭,他正前方還支了個手機在直播。

那時他還沒想到,這個人後來和于胭的交集很深。

“沈凝什麽時候到?”趙冀舟摸了摸套在腕上的手串。

“沈凝,快了吧,人不是沖着你來的?你問我時間?”

趙冀舟垂眸,他和沈凝的關系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利益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趙家和沈家的關系這些年一直維持着一種穩定的狀态,前陣子沈凝搶了他一塊地皮,給這張網撕開了個洞,現在在想辦法彌補。

上次沈凝生日,趙冀舟拂了她的面子,那件事在圈子裏流傳甚廣。

但沈凝似乎絲毫不在意,甚至在于胭生日當天親自給她送了款限量包做生日禮物,以彰顯自己的大氣,順便告訴紛紛猜測的外人,她根本不把于胭放在心上。

這氣魄,這忍耐力,陳望洲一個局外人都覺得佩服。

不過這也是沈凝這個人的可怕之處。

趙冀舟垂眸,眸色越來越深,“你說,她這次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陳望洲收起臉上纨绔的表情,認真地說:“利益最大化。”他雲淡風輕地說,“你真要為了于胭放棄沈凝?這筆買賣不劃算。”

趙冀舟沉眸看着桌上的那杯威士忌,琥珀色,晶瑩剔透,随着頭頂光線的變化呈現出迷人的色彩。

見他不言,陳望洲接着說:“你若是真喜歡她,就放在身邊養着,沈凝又不會介意,她這人很大氣。”

沒人知道,他最後一句話是誇贊還是諷刺。

趙冀舟眸色幽深,口氣中夾雜着幾分無可奈何,“不是沈凝介不介意的問題,是于胭不願意。”

陳望洲想起于胭的處事風格,評價着說:“她确實是個烈性子,畢竟能把你趕出家門的人她是頭一個。”

“話說,其實保持現在的關系對沈凝來說好處确實多不到哪去,但也絕不會有壞處,畢竟她喜歡你、和岑姨來往密切,而你不承認不否認也不回避。你們會走到一起,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東西。”

陳望洲話鋒一轉,“但你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急嗎?”

他自問自答:“因為,她怕再過段時間,你有了娶于胭的心思,那她的勝算就為零了。”

趙冀舟聞言輕怔了下,他早就動過娶于胭的心思,雖然當時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他們後來也沒再糾結過這個話題。

可他心知肚明,在她與利益之間,他心裏這杆秤毫不猶豫地偏向她。

只是在她心裏,他似乎不是第一選項。

他輕哂,她心更硬,也遠遠比他清醒。

還沒等趙冀舟說什麽,陳望洲擡頭一瞥,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臉上又恢複了看好戲的樣子,“說曹操曹操就到。”

沈凝穿了件純白色的大衣,頭發似乎剪短了,人看着更加英氣。

她一眼就看到了落座在角落的趙冀舟,拎着包向這邊走來。

沈凝簡單和陳望洲打了個招呼,“三少的酒吧生意不錯。”

陳望洲說:“沒有沈總生意好。”

沈凝半開玩笑地說:“三少擡舉我了。”她脫掉大衣,坐在趙冀舟身邊,笑着說,“趙總。”

她在人前似乎永遠這麽稱呼趙冀舟。

趙冀舟一聲不吭,取出一支煙點燃,倚在沙發上抽煙。

沈凝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陳望洲,後者調侃着說:“沈總這是有私事找趙總,不方便旁人在場?”

沈凝笑說:“三少自然算不得旁人。”

她說話永遠這麽圓滑、水洩不通,讓人捉不到把柄。

可這是趙冀舟最不喜歡她的地方,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個毫無感情的機器,哪像家裏那位,時不時耍個小性子,陰陽怪氣地折騰他?

陳望洲瞥了眼趙冀舟,輕嘆了聲,一副錯過場好戲的模樣,悠哉游哉地起身,“看來沈總還是有話要和趙總說,那我就先走了。”

陳望洲走後,空氣立刻冷淡了下來,趙冀舟半眯着眼在那自顧自地抽煙,視線不知道飄向什麽地方。

沈凝往他身邊挪了兩寸,“冀舟,少抽些煙吧,對身體不好。”

趙冀舟吐了口煙圈,待到煙霧散去才開口:“沈總站在什麽立場管我?”

沈凝臉色沒怎麽變,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冀舟,你應該猜到我為什麽約你出來。”

“有話直說。”

“前幾天我去看岑姨,岑姨提到了你我的婚事。岑姨說看你的意願,但我覺得你太忙,怕你忘了,所以就想自己選個訂婚的日子。元旦或者春節訂婚,都是不錯的日子,你說說,哪個好?”

趙冀舟把手抽出來,“我媽什麽時候和你說的,我怎麽不知道?沈凝,你能編會造的本事又精進了。”

沈凝的笑僵在原地,她上次去趙家看岑淩,岑淩的确表示過沈凝是她最理想的兒媳婦,但後面的話确實她自己編造出來的。

沈凝眉頭微蹙,“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既然結果都這樣,何必計較時間?而且,這幾個月你冷着我,不就是因為那塊地皮。若是我們訂婚,那這塊地皮不就也是你的?”

“沈總腦子怎麽不好使了?就算我們結婚,這塊地皮也分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豪門聯姻,追求雙方共贏、合作之下的利益最大化。

但其實,彼此之間,根本不會讓太大利。

“更何況,我不覺得我們會結婚。”趙冀舟雲淡風輕地說。

“因為于胭?”沈凝追問。

趙冀舟沒說話,沈凝便默認自己說對了。

她舒了口氣,逼着自己退步,“我們結婚後,你把她養在外面,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沈凝覺得,這已經是她最大的退讓了。她喜歡他,卻不要求他忠誠,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她為了沈家,這些都可以忍。

趙冀舟彈了彈煙灰,吸了口煙,把煙碾滅在煙灰缸裏。

“沈小姐願意做個寬容大度的妻子,但胭胭不願意做個見不得光的三兒。所以,恕難從命。”

于胭的話他都牢牢記在心上,其實他極端地想,就算他和沈凝結婚了,只要他不放手,于胭就走不了。

可他不願意委屈她,她是他放在心頭愛的人,又不是一只圈在籠子裏的鳥兒。

沈凝:“我們當真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趙冀舟看着她發紅的眸子,“沈總若是着急嫁人,另尋良人吧。還有,以後不用再登門給她送禮物,沈總這個人有多寬容大度、海納百川不是靠送她一個包就能表現出來的。”

趙冀舟起身,“失陪。”

“趙冀舟,你真覺得你能娶她?就算你有這個心思,趙叔不會同意,岑姨不會同意,甚至你哥都不會同意。”

“不勞沈總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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