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分手

分手

是真的有東西破土而出。

然而過于緊密的擁抱讓黎向微無法分辨。

或許什麽都不想，關注當下也很好。

他們緊緊相擁，連什麽時候周圍的一切破碎了都不知道。

一朵花瓣幾乎透明的花在跳動着的心髒中肆意生長。

劇烈的疼痛和眼前人給予的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抗。

好像是用死亡完成的一次親吻。

黎向微還是推開了他。

意識回籠，周圍已經是遼闊無垠的彼岸花海。

生死簿解開了封印，浮在一旁，金光照耀下，沒有人敢靠近。

剛剛的幻境似乎讓他們對感情的變化感知更為明顯，所以他們竟然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黎向微面色蒼白，只有嘴唇鮮紅。

清商想到了那些事，倒是和幻境裏一樣的紅了臉。

“幼幼。”

這次幻境是對他們的饋贈，彌補了他們一些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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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說話不再口吃，而黎向微……

這是第一次這朵花開得這麽盛大，紅色的那一點朱砂似的東西還被花瓣護着，不好取出來。

“我會負責的。”清商說着，他有些想找個地方跟黎向微說出關于自己的事情，就算現在的情況，人類和神仙關系緊張，但是沒人敢對他說什麽。

黎向微瞥了他一眼，眼中還泛着情動的水光，但是眉眼間已經在冷卻。

“不必了。”

他必須要得到那枚藥。

清商愣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強烈起來。

“我們分手吧。”

黎向微面色冰冷，像是刑場上沒有感情的劊子手。

“……什麽意思？”

“分手。”

“分手是什麽意思？”

黎向微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這個詞彙，還是假不知道，他正想着解釋，就被他抱住了。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的脾氣并不是一直這麽好的。”

和之前比起來明顯有了冷意的聲音讓黎向微愣了一下。

清商并不很笨，除此之外，他的力量其實很強，現在的黎向微很可能打不過。

從來都是在網上提分手的黎向微感覺到了困難。

“所以你威脅我？”黎向微道。

清商點頭：“對。”

黎向微眯了眯眼睛：“強扭的瓜不甜，況且……”

“為什麽分手？”

“玩……”

“玩？”

現在才知道原來清商這麽溫柔的語氣質問起來也可以這麽犀利。

玩膩了這三個字是不能直接說出來了。

“你不是人類吧。你騙了我，我不能接受。”黎向微道。

清商愣了一下，這倒是。

“可是你也騙了我。而且，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他道。

清商就好好地在天上坐着，也沒有越過規矩翻牆找人類聊天。

“是嗎，可是我不希望我的感情有一點瑕疵。”黎向微語氣顯得有些疲倦，“所以你究竟是誰？”

“我……對不起，騙了你，我是神。”清商放松了一些對他的桎梏，他還是抱有希望，覺得只要能好好解釋，黎向微就能原諒他。

“那更不行了，你們神仙有多瞧不起人類，我是知道的，如今已經鬧到這樣的田地，沒人會祝福我們的。”

“他們不敢管我。”

黎向微：“什麽，他們不敢管你，你這樣的木頭他們都不敢管嗎？”

清商沉默了一下，沒能對上他跳躍的思維。

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講了出來。畢竟清商看着太好騙了，不太像是有生殺予奪氣質的大佬。

“哎，很抱歉，橫亘在我們之間的有那麽多，我……”黎向微跳出了他的懷抱。

清商沉默地看着他，氣質有些憂郁。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讓你成神。”

“不了，我的立場很堅定。”

他驀然冷下臉來，拽住了黎向微的手腕。

“你不要騙我。”

黎向微嘆了口氣，換了一副冰冷的模樣。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清商，往日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神色此時顯得格外嘲諷。

“何必呢，糾纏我一個凡人，我看你也不像是沒人要的樣子，怎麽這麽不值錢呢？”

“其他都是騙你的，我單純玩膩了，不行嗎？”

清商沉默地聽着他講完剜心刺骨的話，只是更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一雙漂亮的眼睛潤上一層水光，眼眶通紅。

花瓣搖搖晃晃，凋零了幾片。

黎向微看着他的樣子，沒忍住抱住了他，卻在他是耳邊補上最後一句：“我故意的，故意裝女人騙你，接近你，就是為了看看，所謂的神跌入塵埃被抛棄的樣子。”

“對了，受害者也不止你一個。”

巨大的力道幾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惡毒的語言讓他們的心都遍體鱗傷。

心中紮根的透明的花，花瓣凋零，只剩下中間最柔軟的一小瓣還在負隅頑抗。

心髒的疼痛好多了，但是另一種疼痛卻紮根一般地襲來。

“沒事。”

清商突然笑了。額間的銀色的紋路好像變了一下。

“我會教你學會尊重和負責的。”

他垂下頭，嘴角上揚的弧度好似有些病态。

“在此之前，這張嘴還是不要說話了。”

糟糕。

還剩下最後一點。

黎向微被看不見的力量封住了嘴唇，渾身也動不了。

清商伸手撫摸他的頭發，像是抱洋娃娃一樣把他抱在懷裏。

黎向微內心有些複雜，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堅定地選擇，心中的執念和愧疚開始平分秋色。

反正這一生短暫，用餘生道歉也未嘗不可。

“哥哥。”

徐修儀出現得還算及時，他直接出現在他們身邊，一把刀紮向了清商的後背。

清商沒有回頭，一道屏障擋住了他的攻勢。

然而，五行之內的人不會與黎向微有過多的交集，從徐修儀記住黎向微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個常理之中的人了。

空間法則……

在刀穿過那道屏障後，清商終于把徐修儀放在了眼裏。

他回頭看了一眼徐修儀，他的一切武器都來源于自己的身體。

周圍驟然紊亂的氣流快速摩擦着，卻将那把刀碾成粉末。

拿刀是一部分手骨所化，堅不可摧，然而一旦成了粉末，重新回到身體裏那也是粉碎性骨折的代價。

徐修儀對于痛沒有什麽感覺，能從無盡的循環出來，他本身的血肉靈魂沒有一處不是縫合的。

手骨碎了就重新修複。

然而，假如整個人都碎了呢？

清商是真的沒有再有顧忌，一切阻攔他的人，都會被殺死。

黎向微也不是吃素的，不過他沖破了封印之後，就吐了一口血。

這朵花盛開後需要快速凋零，否則，對于生命力的抽取會是雙倍的。

是的，他一直在用命養這朵花。

“對不起，其實，我已經……”

清商看了他一眼，忽然擰緊了眉，眉目間的冰冷化去了一些，轉變為焦急，接着又問：“你是不是又騙我。”

黎向微莫名覺得有些矯情。

他道：“其實你很好，很高興遇見你，不過不出意外的話，等我死了你就會忘了我。”

生死簿就在旁邊。

清商一個念頭，生死簿就飛了過來。

“別想了，我的名字不在上面。”黎向微道。

徐修儀走過來，有些焦急：“哥哥，我不會忘記你。”

“哦，說起來，你算是一個意外。”

“幼幼，我……”清商心裏好像有點痛，和之前的疼痛又不太一樣。

黎向微搖了搖頭：“如果還有緣見面，相識，我會把我的一切告訴你，對了，我之前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活人不難為死人，确實是真的。

清商：“好，我會把你的魂魄好好收起來。”

黎向微：“……”

如果真能這樣，那倒也還不錯。

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弱，青年閉上了眼睛，彼岸花海好像一個囚牢，困住了每一個人。

徐修儀又一次失去了哥哥，而且他們見面不過幾天。

“為什麽？”清商給他吃了很多藥，用了很多法術。

到他這個地步，活死人肉白骨也只是揮手間的事，可是唯一只對黎向微不起作用。

長發的青年閉上眼睛時，靈魂悄無聲息地往生，沒有一人挽留。

而當機體斷絕生機時，所有人會失去關于他的一切記憶，不止是人。

這是永恒的詛咒，不因歲月變遷而改變，代表了一個人最刻骨的恨。

徐修儀怔愣了一會兒，看向清商。

對方眼角落下幾滴淚水，神色悲傷痛苦，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人。

他們一起看着對方懷裏抱着的一具尚且還溫熱的身軀。

是一個英年早逝的年輕人。

心裏巨大的感情好像失去了根，無處依托。

徐修儀問：“你為什麽抱着他？”

清商把那具身體放下，又忍不住蹲下看了一會兒。

“不知道。”

“人都死了，還是入土為安吧，你不會喜歡他吧。”

“喜歡……”他略有些疑惑地重複，“喜歡，是什麽呢？”

“嘶。”徐修儀手臂碎了，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卻忘了是為什麽。

“我來幫你吧。”清商站起身，一個法術就治好了他。

“謝謝了。”

徐修儀說完看着周圍，他好像不記得周圍是什麽地方了。

清商回頭看了一眼花海裏的屍體。

“可否，尋個地方将他安葬？”

“你還對屍體念念不忘呢？公墓現在價格緊張，我的建議是，就地埋葬。”

感冒了，頭很痛，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