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複雜

複雜

寧舟白的勸慰使得姚窕內心的自責減輕了些許,她覺得真的很幸運,重活一世還能遇上袁老夫人、寧舟白這些有情有義的人。

據說盼生之後借着教授武藝的名義,将她的堂弟李大牛整治得服服帖帖,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處理好盼生的事情後,姚窕便回了府。

這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府中又該安排做新的衣物了,姚窕和袁老夫人暫且不提,袁彥晴和袁彥朗都是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去年做的衣物,今年恐怕皆窄小了些許。

還有初初回府的袁天翊,之前的衣物雖然身量合适,但是大多都舊了,怎麽說也升了官,不能穿得太寒碜。

光是給他們幾個挑選做衣物的布料材質以及衣裳款式就費了姚窕不少時間。

再過不久,又将迎來“中秋”佳節,這是袁天翊回來後與她們一起将渡的第一個團圓日子,姚窕自然也不能馬虎,早早就張羅起來府中的布置,吃食的采買等一應事宜。

府中的事務雖然小,但是卻很細、雜,要想把偌大的一個府邸管理好,可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麽簡單。

姚窕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今早好不容易騰出空子,本想着出府散散心,誰知被老太太打亂了全部的計劃。

袁天翊最近出了軍營便快馬加鞭直奔袁府,今日一回府就聽下人說夫人心情不好,他攔住問了一嘴,下人說他們也不清楚,只聽聞是夫人開的武館出了事情。

他一推開門就看到姚窕歪靠在軟榻上,眼睛虛虛地盯着一個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他回來都毫無動作,他上前開口問道:“聽說,今日武館出了些事情?”

姚窕這才有了反應,活動了一下雙腿,道:“袁将軍消息好靈通啊!”

随後便将武館的事情說與了袁天翊聽,袁天翊聽她說着,時不時點點頭,示意自己一直在聽,直到姚窕全部說完後,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如若說只允許男子讀書習武是一種不公的話,那你這武館只收女子何嘗不是不公呢?”

姚窕之前表示想開武館時,袁天翊曾問過她原因,彼時的姚窕是這麽回答的——有兩個原因,一是舟白跟我提議了,二十你不覺得只有男子能習武讀書很不公嗎?

“非也非也,袁将軍此言差矣~”姚窕從軟榻上坐起,端正了身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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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翊知曉她在吊自己的胃口,配合地說道:“哦?願聞其詳。”

姚窕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夫子的架勢:“咳咳,這道理也簡單,若是在二者本身就不平等的情況之下,保持中立實則就是在維護這種不公。”

袁天翊皺眉沉思了一會兒,笑了笑沒再說話。

姚窕覺得袁天翊作為一個純正的古人,有時候思想還是蠻先進的,所以她願意把自己行事的原因及道理說給袁天翊,若是袁天翊能理解呢那固然皆大歡喜,若是他不理解,姚窕也不強求什麽,反正她又不會根據袁天翊的想法來改變。

“咯咯咯咯咯”

姚窕學着前世外婆吆雞的模樣叫着,她剛去廚房給“黑将軍”拿了些新鮮的菜葉子,指着這祖宗能吃兩口。

但“黑将軍”就跟鄙視她一樣,站着動也不動,擡首挺胸氣昂昂地望着遠方,就像一只沉思的哲學雞。

“嚯,你清高,你了不起!”

姚窕将菜葉子放進黑将軍的食槽裏,憤憤離去,實則躲在柱子後面悄悄觀察着“黑将軍”的一舉一動。

“黑将軍”見她走了,才像走模特步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優雅地走到食槽前站定,低下它高傲的頭顱開始吃了起來。

“哼,做什麽這麽傲嬌!”

姚窕雖然嘴上吐槽着,看着“黑将軍”吃食的動作卻面帶笑容。

“大姐,你在這做什麽呢?”

姚窕一轉臉就看到了姚瑤,她驚喜道:“姚瑤!”

自從那日在昌平伯府與昌平伯鬧得不快後,姚窕再也沒有回去過,自然也就沒再見過姚瑤。

“我看你紅光滿面,今日來莫不是有什麽好事兒?”

“嗯。”姚瑤腼腆地用帕子稍稍掩了點面,答道。

她這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姚窕哪還有不知曉的呢,當下便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快說說,什麽情況啊?”

原來,姚窕離開昌平伯府沒過幾日,昌平伯府和承恩侯府的親事就黃了,不過,所幸知道這門親事的人不多,并且兩家也還沒交換庚帖,是以對姚瑤的影響并不大。

後面昌平伯又動其他歪心思時,昌平伯夫人直接把話攤開了,說庚帖不在她身邊,在姚窕那裏,昌平伯若是真有本事,自己去尋姚窕要吧。

昌平伯在自己的地盤都搞不贏姚窕,來袁府就更不用說了,再加上他又拉不下臉,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後面袁天翊的任命诏書下來後,他更是絕了利用姚瑤攀姻親的念頭,畢竟将軍府與昌平伯府的關系現在是實打實地,而其他的嘛都還虛無缥缈得很,犯不着因小失大。

那姚瑤的好事兒是怎麽回事兒呢?

這還要從昌平伯夫人宋芸蘭那日外出上香說起。

她在回城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婆子扶着一位夫人靠坐在樹下。

那夫人看起來不适極了,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宋芸蘭便下車搭了話。

那夫人和婆子都是從外地要入都城的,本來是租了馬車的,但是她家夫人身子骨弱又暈這馬車,臨了要入都城了,實在是忍不了了,吐在了那馬車上,車夫不幹了,讓她們下車并又讓她們賠了幾兩銀子後便揚長而去。

宋芸蘭就在那等了一個時辰,待那夫人休息好後,才拉着她進入了都城。

送那夫人到地方後,宋芸蘭才知曉她便是新上任的戶部侍郎的家眷。

後來那夫人登門拜謝,二人一來二去地也相熟了起來,閑談之際才發現雙方家都有适婚女子,二人一合計,便欲訂下這門親事。

“大姐,情況就是這樣的,明日程夫人便要帶他來昌平伯府,我和娘的意思都是想請你回去幫忙相看相看。”

姚窕摩挲着下巴問道:“戶部侍郎?要與你定親的是?”

“是他家的二公子,程奕。”

“你可見過他了?”

“未曾,這于理不合。”

“哦,那明日你躲起來悄悄看看吧,看看合不合你意。”這沒見面呢,就害羞成這樣了,見了面還了得,姚窕覺得這樣不行,撺掇道。

姚瑤沉默着沒說話,姚窕又激道:“別跟我說你不想知曉他長什麽樣子,為人舉止如何。”

“明日,我一早便回昌平伯府。”

有了姚窕的答應,姚瑤心裏都踏實不少,臨走時眼眶紅紅地與姚窕依依不舍地道別。

晚上,姚窕一改往日,狗腿地幫着袁天翊寬衣、絞發。

袁天翊看着她忙上忙下,滿腹話語想說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是以并沒有主動問出口,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能憋到幾時。

“哎,我能跟你打聽個事兒嗎?”

眼看都要熄燈入睡了,姚窕才開口問道。

本以為今日等不到的袁天翊立馬接話:“何事?”

“你知不知曉新上任的戶部侍郎是何許人也,他為人如何?家風又如何?府上可有什麽品性不良子弟?”

姚窕甩出了一堆問題,沒有一個與袁天翊相關,他不死心地追問道:“就問這個?”

姚窕瞪大雙眼,雙唇微張:“啊,不然呢?”

袁天翊覺得自己要被氣得嘔血了,然而還是無奈道:“新任戶部侍郎程序文,此前梁州遭遇水災他便被任命為梁州巡撫,據梁州百姓所言,他為官清正,任職梁州期間不僅治理好了水患,梁州百姓的生活也更富裕了,品性方面無甚問題,至于府中子弟,這個我倒還真不清楚。”

姚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哦,這樣啊!”

“怎的了?出了何事?”

姚窕直言道:“他們府上有意和姚瑤說親。”

袁天翊挑了挑眉:“那這門親事相當不錯,以程序文的能力,在這戶部侍郎一職上可能只是暫且過渡一下。”

“好的,謝謝你!”

随着一陣芳香襲來,袁天翊覺得自己的臉頰像被羽毛輕撫過一般,柔軟的觸感蜻蜓點水似的在臉上一觸即離。

身體的反應比腦子先行,他伸出手抓住那道欲飛速逃離的身影,将她牢牢地扣進懷裏:“跑什麽?敢做不敢當?”

姚窕聽聞這話,擡起頭直視袁天翊戲谑的眼神:“誰說的?我不過是困了!”

“大,大不了讓你親回來就是了。”

“此話當真?”

姚窕沒理他,閉上眼睛,頭往上一伸,腹诽道:要親就親,哪那麽多話。

袁天翊的目光從姚窕的飽滿圓潤的額頭、輕閉微微顫抖的眼睛、小巧秀挺的鼻子、紅潤光澤的嘴巴上一一掠過,最後低頭吻在了姚窕的臉頰上。

姚窕現在的內心就是複雜、非常複雜,人她是撩.撥了,結果就親了個臉,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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