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離不開了

離不開了

陸戈迷惑地眨了眨眼睛，盯着自己還熾熱的下面，想把南尋安扔出去：“南上校，你确定？”

确定要讓一只對你有想法有反應的蟲子留在自己身邊？

陸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仿佛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偏偏還拿南尋安無可奈何，只能暗戳戳地提醒：“上校帶着我，你的雄主不會不高興吧？”

南尋安到底記不記得自己是一個結了婚的蟲子啊？

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今天他手底下有一只心思不軌的蟲子，明天就有第二只第三只……關鍵的關鍵是：南尋安明明知道！

他這絕對是在養備胎！

他還要養好多只備胎！！！

陸戈炸裂：“……”

他要創飛全世界！

南尋安笑得淡定，甚至多了兩分狡黠，歪了歪頭，像一只屈尊降貴的白貓，薄薄的唇戲谑地勾起，高高在上般說道：“被我訓兩天，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敢……硬。”

陸戈：“……”

南尋安竟然還很自豪的樣子。

實話實說，南尋安并沒有誇張。

他的美貌容易招蜂引蝶。

銀發及胸，雪睫若扇，仿佛釀着銀色星屑的瞳孔裏好似藏着星辰大海，睥睨般向下一瞟，衆生都可以是他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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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蟲防大學的蟲子們只敢把蓋爾和南尋安組成一對兒，都沒有蟲子風風火火地宣布：“我喜歡南上校！”

原因十分樸實無華：在蟲防大學新生軍訓的時候，南尋安會在每個方隊裏呆一個下午，把蟲子們訓到生不如死，掐滅了所有蟲子那非分之想。從全民心中的高嶺男神變成臭臉變态，效果立竿見影！

口上聊得正熱火朝天，南尋安控制星艦的手卻依舊沒有放松，他像炫技似的圍着巨型星獸轉圈圈。

星艦“喇拉~”一下貼着星獸的腦殼飛過，南尋安淡然地講解道：“你看這種兩目挨得很近，後腦殼笨重肥大的星獸，視野盲區都很多，像這裏……他壓根無法感覺到的，另外再說一句，這只星獸真……禿。”

【我真會教！】

陸戈：“……”

南尋安悠閑地伸出手指頭把陸戈的腦袋擰了過去：“現在的學習模式下，很多蟲子對着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圖文，亂七八糟地背，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陸戈淡然：“叫蠢貨。”

南尋安滿意地微笑了起來：“沒錯，就叫蠢貨。”

【看來，他确實是一只很聰明的蟲子。】

“星獸們會在不同的星球輻射與蟲為控制下不停地發生變異，我們永遠沒辦法記住所有星獸，我們也沒有時間記住所有星獸的樣子。再好的書本都是紙的，你真正得到的經驗才是最重要的。”南尋安頓了頓，面無表情道：“我希望你能有的本領不是死背每只星獸的弱點，而是你看見一只星獸了，根據它的外貌特征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準确推測出他的習性，弱點甚至是意圖。”

陸戈點頭：“好。”

南尋安豁得一笑，星艦前端開始發熱聚集核能，巨大的精神力牽動陸戈的衣角，南尋安的頭發也被餘波沖擊着往後一揚。

“翁翁……”的制動聲，瞬息萬變的儀器數值，南尋安陡然放松的美麗瞳孔……引爆了能焚燒一切的沖擊。

像是一束膨脹的光突然炸裂開來，驚動了山脈裏埋藏的巨龍，火光幾乎在一瞬間蔓延，滔天的熱浪席卷，幹裂的土包“噼裏啪啦”地響，接二連三地炸開。

巨型星獸也發出一聲哀嚎，成為血肉模糊的泥濘。

南尋安深吸一口氣，這才平複好了心跳，扭頭望向陸戈，眸子裏全是波瀾不驚：“這就是我的精神力，這是我的程度，也是未來你要達到的程度。”

【你要快點到達這個程度，因為我……快要死了。你必須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殺死發瘋的我。】

陸戈瞳孔一縮，因為他又看見了南尋安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瘋狂。

南尋安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還沒有褪盡，眼睑還很紅，他時不時晃晃腦袋，像是随時又要發瘋的樣子。

他咬牙，齒已經深深地陷在唇上，口邊發出細小克制的呻.吟。

陸戈扳直南尋安的下巴，就要重重地咬上去，但是南尋安卻一把拎起他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什麽東西塞進了陸戈的手心裏，然後在陸戈正驚慌失措的表情裏，借着陸戈的手将東西深深地紮進了自己的頸子裏。

陸戈這才看清，自己手上的東西是針筒！

南尋安死死地摁住陸戈的腕子，強迫陸戈一截又一截地把東西注射進他的頸子裏，擡眼目光灼灼：“學會了嗎？注射。”

又是……沸血症。

陸戈的心像被什麽揪着，疼得厲害。

他想起瑪莎說過的，過度使用精神力的南尋安可能會被沸血症吞噬，永遠失去理智。

可是南尋安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為什麽？

而且南尋安這次像是故意控制他的精神力暴走，讓自己的沸血症再次卷土重來。

陸戈感覺手腕一軟，南尋安已經軟趴趴地爬了起來，星艦成功停靠在剛被南尋安炸出的廢墟之上。

陸戈的手還在顫着，掌心軟綿綿的，渾身都使不上勁，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沒有絲豪的損傷，但他的精神已是不可逆的傷害。

南尋安的眼球無力地向上翻，像死魚一樣。他奮力地吸了好幾口氣，眼神這才清明了起來，表情恢複了往常的淡漠，說出來的話卻依舊瘋狂。

“我想你一定會好奇，為什麽這個大賽的賽制發生了這麽大的調整。”南尋安将手指頭重重摁在針眼上止血，出聲問道。

陸戈瞧他：“你需要新的隊友們陪你執行任務。”

南尋安不由笑了一下，極慘的：“對，又不完全對。我确實需要隊友，但我只需要一個，我需要一個天才。”

“如你所見，我的沸血症很嚴重了，但在戰場上，我沒有資格吝啬我的精神力。”南尋安正正地盯着陸戈，眼神像有穿透力一樣直直地釘進陸戈的心口：“我會在戰場上發瘋，所以我需要一個隊友，在我發瘋的時候能控制住我，像今天這樣将鎮靜劑紮進我的脖子。”

南尋安勾起嘴角，像是不甚在意似的，眼神裏還是漠不關心的冷淡，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話語有多麽驚世駭俗：“也許，你需要紮進我脖子裏的不僅僅是鎮靜劑，而是刀子。”

他或許真是在世間游戲一趟的天人，睥睨的，淡漠的，與世間格格不入的，不然他為什麽一點也不在乎：他會不會疼？會不會累？會不會痛苦？

陸戈全身一振：“為什麽？為什麽要放縱自己的沸血症？為什麽要擊殺你？而且按你這麽說，你應該要選擇的是這個比賽的第一名，那你現在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南尋安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我将執行的任務地點同樣是一顆荒星。但是這顆荒星流放着數以百計的蟲子。任務很危險，我會戰到最後一刻，也許我也會進入瘋狂狀态。但是那時候的我會很危險，會傷害無辜，所以我需要一只蟲子在利用完我之後殺死我。”

南尋安繼續說道：“我需要的不是這場比賽最厲害的蟲子，而是最有天分的蟲子。畢竟這兒最厲害的蟲子也幹不過我，但有天分的不一樣，我可以讓你快速成長，成長到能殺死我的地步。”

【我死後，你就會是下一個我，屬于蟲族的榮耀永遠都不會熄滅。】

南尋安勾唇淺笑：“你懂了嗎？”

陸戈怔然地盯着他：“懂了。”

他知道南尋安需要的是什麽。

但他成為不了。

他也無法忍受南尋安讓別的蟲子殺死自己。

所以他要強大，強大到可以幫南尋安解決所有的事情，強大到南尋安無需獻祭自己。

但是自己的天分真的足夠高嗎？

陸戈也在禁不住發抖，戰戰兢兢地害怕着：“南上校，你真的認為我有天分嗎？”

南尋安捅了捅耳朵：“你的精神力很強大。”

【而且你知道什麽是蠢貨，不會去模仿蠢貨，這就夠了。】

南尋安承認，自己不再猶豫，決定非這個選手不可的理由僅僅是對方回答的那句——“叫蠢貨。”

這證明了在某些方面上說，他們是一模一樣的蟲子。

南尋安沒有陸戈的讀心術，自然不懂陸戈的想法，全然不知陸戈現在內心的陰暗面正在發酵。

陸戈想，如果他沒辦法護住南尋安，他就把南尋安關起來，即使南尋安會恨他也沒關系，因為起碼南尋安是安全的。

如果他真的殺了南尋安，那他也會捅死自己。

南尋安害怕發瘋起來後會傷害無辜的蟲子，為什麽他不害怕他死了之後陸戈也會發瘋。

他們看似滿不在乎，但實際上他們都膽小如鼠，瑟瑟發抖的他們闖入了彼此的世界，那一方天地這才有了救贖。

陸戈知道，這輩子他離不開南尋安了。

他伸出手扣在了南尋安的臉上，将頸子深深地埋在南尋安的肩膀上，在南尋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一陣陰戾：“如果不眠不休的話，還有多久，我才可以比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