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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男子顯然沒料到會是如此,轉頭看項雲玥。
項雲玥立刻擠眼淚,水汪汪的大眼含着無助脆弱和驚恐把男子深深望着。男子的心立刻被看軟了,嘆了一聲氣,摸了摸女孩兒的後腦,道:“不管怎樣先把他放下來吧,他還是個小孩子,不妨事……”
蕭依依不情不願地一把扔下項雲玥,看了自己爹爹一眼,轉身往山裏走。
男子看着女兒,又嘆了一聲氣,把項雲玥從地上扶起來,問:“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大晚上還在這山裏亂跑?”
項雲玥驚魂未定,但他反應飛快,見眼前的男子通情達理,而且還從那個怪力女手裏救了自己,眼珠一轉,張口就道:“我是被人牙拐來的,原本是蘇州人。叫……叫王月。那些人把我賣到卿鸾館,天天讓我幹活又不給飯吃,我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大叔你不會把我送回去吧?我不要回那裏!”
“造孽啊,這幫畜生!!他們怎麽能把你賣到那種地方?!!好孩子不要怕,先到大叔家裏避一避,等過一陣兒大叔托人送你回蘇州。”男子又是憤怒又是心疼,臉上表情十分豐富。
“我不要回蘇州!!”
“為什麽?你家不是蘇州的嗎?你這一丢,家裏的親人要多擔心你呀!”
“我……”項雲玥一咬牙,道:“我沒有家人!”父王、母妃對不起,請允許孩兒不孝一回,阿彌陀佛~
“唉,真是可憐的孩子!先跟大叔回去,這山裏夜露重,看你這衣裳都潮了!”
衣裳潮了,那是他內力不夠深厚,但是面對如此盛情的邀請項雲玥是求之不得,立刻乖巧點頭。突然想起剛剛那被自己誤認為是妖怪的女孩,好像就是眼前這人的女兒,擔憂日後的人際關系,于是又百感交集,糾結道:“大叔,那個,剛剛……”
“唉……”男子似乎非常喜歡嘆氣,“那是我的女兒,我姓蕭,叫蕭子謙,她叫蕭依依,她母親生下她三天就死了,這孩子別的都好,懂事、勤快、又能幹,就是力氣大得出奇,不過你以後和她相處時間長了就會習慣。”
習慣?!項雲玥心中哀嚎,想起剛剛她扔下自己時那麽用力就知道今兒他和怪力女的梁子是結深了,要想‘習慣’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想到此,項雲玥的腳步突然變得異常猶豫,去還是不去?項雲玥看了看蕭子謙,難得這位大叔溫和淳厚,不然就……暫且住下看看吧。
蕭子謙的家并不在山腳的村莊裏,而是孤零零地獨立在半山腰的一處林子裏。正房是五間看上去十分結實的松木屋,東西配房是用石頭砌成,一間做廚房一間放着雜物。院子很大,堆放着很多整捆兒的木柴和剝好的整張獸皮。項雲玥眨巴着眼睛打量着這一切,對于自己未來一段日子要生活的環境充滿了好奇。
蕭子謙微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頂,給他洗了澡換了衣裳,讓他睡最西邊的那間客房。項雲玥累了一天,早就困了,所以躺下沒多久便打起小鼾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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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霧氣越來越重,烏雲漸漸遮去了月光。到了後半夜,天氣驟變,風聲大起。呼嘯的北風,烈烈劃過長空,像極了女子深夜的悲鳴。項雲玥覺得好冷,渾身的骨頭透着微微地酸痛。他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還是冷。他皺着眉喚了聲:“流蘇,我冷!”
沒有記憶中熟悉的回應,他才驚醒,自個兒此刻可不是在王府裏。而流蘇,他的貼身‘小棉襖兒’也不在他身邊伺候。項雲玥揉揉眼,決定自力更生。他爬下床開始翻被子——沒有!不甘心地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鬼哭狼嚎一般,光想就知道外面是多麽惡劣的天氣。項雲玥不想出去,但是現實逼得他不得不出去,他可還沒做好被凍死在勝利逃亡第一天的準備。
于是,怕冷的項雲玥披着被子,迎着烈烈寒風,開始挨個屋推門。他不知道蕭子謙睡哪屋,等終于推開最東邊一間屋的房門時,他整個人已經凍得差不多成冰棍兒了。進了屋,項雲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向床撲去……
等他回過神兒來,才發現自個兒竟然忘了自個兒是怎麽鑽進這個被窩兒,又是怎麽抱住這個人形暖水袋,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抱了多久——
望着面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望着那雙跳動着火苗兒的眼,項雲玥尴尬地笑道:“嗨,真巧啊,又見面了!哈,哈哈……”
蕭依依二話不說,在确定項雲玥已經恢複神智的同一時刻,一把拎起他的後衣領,毫不含糊地将他甩了出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幹淨利落。
“啊——”寂靜的夜裏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比外面的風聲吓人多了。
“你?!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項雲玥揉着被摔成八瓣兒的屁股艱難地做着爬起動作。
“你懂不懂得非禮勿摸?”
“你——”
“……”蕭依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繼續道:“我定親了。”
“哈?!”項雲玥震驚地瞪着她,完全無法理解她此時此刻說出此句話是何用意。
蕭依依繼續面無表情地道:“所以你非禮犯法。”
“……”項雲玥從地上爬起來,邪惡地一撇嘴,“你當我傻啊?!大漢新律法新規定不得擅定娃娃親,女子定親要過七歲,女子成親要過十五,違令者杖責三十!”
“我到了……”
“什麽?!!”此刻,項雲玥對着蕭依依那張平靜的臉就來氣,故意将手擴張在耳廓表明他聽不清。
蕭依依還是面無表情,“我昨日生辰已滿七歲,昨天定得親。”
“……”項雲玥愣住。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把蕭依依打量了一遍,撇嘴道:“就你這麽幹巴瘦小弱不禁風的模樣,你騙鬼吧!”
“所以我沒騙你,至于我是不是弱不禁風,你不是早就體驗過了嗎?難道你還想再試試?”蕭依依的嘴角吊了起來,她應該是在笑。
項雲玥卻想哭。他記得他好像是來找被子的,不是來找不痛快的!為什麽,此刻他竟然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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