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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翌日，風和日麗，萬裏飄雲。

在太陽初升的清晨，項雲玥興高采烈地坐在牛車上，壓着一車獸皮跟着蕭子謙和蕭依依趕往山下的集市。

趙黎昨兒個回去時，與蕭子謙說好，今兒個會起個大早幫他們占好攤位，所以牛車就是牛車，慢慢悠悠不用急。

項雲玥枕着手，翹着一只腳，哼着小曲兒，看着天上的鳥兒。他如此恣意悠閑引來蕭依依頻頻注視，倒是蕭子謙不放心他，一路不斷提醒他小心掉下來。

山村裏的集市因人口不多，自然不比繁都裏的熱鬧，饒是如此，各種叫賣之聲依然不絕于耳，而所賣之物多以土産為主，對于從沒見過如此多種原材料的項雲玥來說，還是十分據有吸引力。

才到集市口老遠就聽到趙黎的喊叫聲，他一邊揮手一邊跳，在項雲玥眼裏活像一只潑猴。項雲玥暗自撇嘴，他這個年紀還不能理解如趙黎這般定親少年的心事，只是覺得趙黎在對待蕭依依時有些過于委曲求全。

蕭子謙抱項雲玥下車，把他放在小竹凳上，就開始忙活着卸車擺貨。他們這個攤位在整條集市的中間位置，兩邊分別是一個賣布匹棉花的攤子和一個賣胭脂首飾的推車。

蕭依依今日異常沉默，臉上的表情自從進了集市就幾乎沒有變過。項雲玥滴流着眼睛暗暗觀察，這才發現原來自他們的車來到這個攤位，旁邊那兩個攤主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也不知他們在嫌棄什麽，反正他們看過來的目光不能算是友善。

過了一會兒，旁邊那個賣胭脂首飾的女老板幹脆收拾起攤子推着車子一走了之。臨走還沖他們這邊來了句‘晦氣’。項雲玥看得雲裏霧裏，朗聲問蕭子謙道：“大叔，那個大嬸怎麽走了啊？她還沒開張呢呀？”

蕭子謙鋪獸皮的手一頓，嘆了一聲，蹲到項雲玥面前，摸着他的頭道：“月兒乖，不要管人家的事，一會兒賣完獸皮，大叔帶你去買糖葫蘆，好嗎？”

一聽糖葫蘆，項雲玥樂了，小爪子一拍高興地叫好。

趙黎和蕭依依牽着牛栓到攤子後的大樹上，回來就聽項雲玥高興地叫着糖葫蘆，趙黎轉頭看了蕭依依一眼，見她眼睛盯着那空出來的攤位，微微颦眉。他知道蕭依依在想什麽，這種狀況他們不是第一次遇上，但每一次發生依依似乎都很在意。

蕭依依走到蕭子謙身旁，低聲道：“爹爹，不如我們換個攤位吧？”

蕭子謙深深嘆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就在這裏吧！”

趙黎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占一個更靠邊的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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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個賣布匹的婦人突然嗤笑了一聲，撇着嘴陰陽怪氣地道：“有些人真是想不開，那怪物都把他老婆克死了，他還把那個怪物當個寶兒？哼~~這種怪物還不趁早扔了，賣了？養在身邊指不定哪天連自個兒的命也給禍害沒了！”

“你——”趙黎聽不了這話，沖上去就要打架，被蕭依依一把拉住。蕭子謙當做沒聽見，大聲吆喝起獸皮來。蕭家的獸皮不論是質地還是完整程度絕對都是上上品，不一會兒，小攤兒上便圍了些人上來，不過都是清一色的男子。聽他們的口音許多都是外地人，應該是外地來這山裏倒賣獸皮的商販。

那婦人見蕭家生意好，不免又起了攪合之心，尖聲尖氣地喊道：“這年頭睜眼瞎真是越來越多，連妖怪弄來的東西也敢要，也不怕被傳染上妖氣！哼，害人的年年有，就數今年多！”

“喂——你怎麽說話呢？！！”趙黎這次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

那婦人見趙黎氣勢洶洶，聲調兒立刻又拔高了一個檔次，尖叫道：“你要幹什麽？啊——趙虎子要殺人啦——”

蕭子謙正與人交易，項雲玥坐在板凳上收錢，這拉架的重擔只能由蕭依依一力承擔。她不過去還好，她一過去，那婦人就跟踩了油鍋的活雞一樣，渾身的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乍起。

“你別過來！！！啊啊啊啊——”

整個集市的注意力都被這一聲尖豪吸引過去。蕭依依皺眉，眼睜睜看着趙黎趁婦人驚恐的空檔狠狠将婦人撲倒，蕭依依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啊啊啊——有人非禮呀——”婦人的尖叫聲似乎變得悅耳了些？

一把拎住趙黎的後領，蕭依依将趙黎自婦人的身上提下來，問婦人道：“他明明在打你，你為什麽說他是非禮？”

婦人一愣，臉微紅，慌忙改口哭叫道：“有人要殺人呀呀呀——”

“你還沒死。”蕭依依面無表情地提醒。

“呃？”婦人終于給趙黎換了個靠譜的罪名，指着他控訴“他打我！”

“他為什麽打你？”

“你指使他打我！！”

“……”蕭依依搖搖頭，“我沒有。”

“你有！！你是妖怪，你用法術指使他打我，旁人當然看不到！”

“你無可救藥了。”

“你什麽意思？！！”見蕭依依要把趙黎拉走，婦人急了，立刻求助于圍觀之衆，“大家評評理，這個克娘坑爹的妖怪将我打成這樣竟然想一走了之？！千萬不要讓她出了包圍圈！！！”

人群中發出一陣悶笑。到真有幾個平日與這婦人家走動較多的婦人擋在蕭依依面前。

趙黎一把拉過依依護在身後，“打人的是我，你們想怎麽樣？”

“虎子你走開，這裏沒你的事！”其中一彪型婦人道。

“虎子你這麽護着她，莫不是看上她了吧？”衆人哄笑一聲，立刻有那不正經的男人也跟着起哄，說什麽‘品味夠毒的啊，’‘妖怪的滋味如何啊？’‘這麽重的口味你那小身板受得了嗎？’如此這般下三濫的話實在不堪入耳。

看到女兒和趙黎被圍攻，蕭子謙終于忍不了了，匆匆結束與商販的交易，趕過來解圍。他自然不想與這些村人發生沖圖，對那鬧事的婦人不斷道歉，說孩子小不懂事，還說願意給她出醫藥費雲雲。

怎奈蕭子謙如此放低姿态，那婦人卻不懂見好就收。對蕭子謙何止惡言相向簡直就是不折不扣地人身攻擊。

這邊正鬧得歡，就聽人群中突然一個稚嫩的童音喊道：“呀，着火啦！大家快來烤火取暖呀！！”

“啊啊啊啊啊啊，是哪個不長眼的豬崽子，敢燒老娘的攤子？！！！！！”

一句哀嚎響徹山林，圍觀衆人被吓得立刻鳥獸散，心中想得是同一句話，‘是非之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