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Trick or Treat 15

Trick or Treat 15

樓梯口傳來了一陣嬉笑聲，桃麗走過去，發現那裏圍了一圈人，有同學見着她，目光奇奇怪怪，自動給她讓出了一條路，讓她走到了內圈。

嘉莉倒在地板上，手肘和膝蓋都有淤青，手臂還擦破了皮，露出微微血跡，在她的身旁散落幾個打開了衛生巾。

亂蓬蓬的頭發遮住了嘉莉的臉，沒有人能看到她的神情，她就倒在那裏，像一條離開水面無法動彈的魚。

樓梯上站着克裏斯汀和茜茜亞，還有一個桃麗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她的眼神在嘉莉和克裏斯汀兩方轉動。

怎麽又是克裏斯汀姐妹幫。

見着這群人就像聞到臭氣蛋一樣，桃麗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桃麗出現的第一時間，克裏斯汀就發現了她，人對敵人的總是格外關注。

克裏斯汀輕蔑一笑：“多管閑事的來了。”

她身側的女孩附和着笑。

桃麗走過去，想要将嘉莉拉起來，她的力氣很大，換做是平常的女孩早就起來了，可是嘉莉卻像被黏在了地板上一樣。

“嘉莉，起來。”

嘉莉的身體僵硬，桃麗的手碰到她的手時，像摸到了一塊冰塊，她的手不自覺向裏縮，實在是害怕極了。

“你們做了什麽？”桃麗轉頭看向高高在上的克裏斯汀姐妹幫。

克裏斯汀使了個眼神給她身側的那個女孩，女孩回答：“沒有什麽咯，就是關心一下懷特同學咯。”

桃麗握着嘉莉的手，在聽到“關心”這個詞的時候，她的手抖了一下。

誰會信她們的鬼話。

“懷特同學曾經以為自己要死了，我們就定期送一些救命藥給她咯。”

話音剛落，不光是克裏斯汀姐妹幫，周圍圍觀的人群裏也發出了一陣嗤笑，像摁下了共同的開關。

桃麗剛來，還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她根本不知道女孩話裏的譏諷，也不明白為什麽女孩說完那句話以後所有人都笑了。

嘉莉突然甩開了她的手，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沖出了人群。

她落荒而逃，逃離時，亂蓬蓬的頭發上還粘了一塊衛生巾。

桃麗的手裏還提着一個白色塑料袋，袋子裏裝着嘉莉送給她的跌打損傷擦劑。

桃麗攥緊了塑料袋，瞪着克裏斯汀，這件事肯定跟她脫不了幹系。

克裏斯汀從樓梯上走下來，站到桃麗的對面，揚起細長白皙的脖子，盯着桃麗的眼睛：“這就是惹了我的下場。”

她如果要針對一個人，就會用盡各種方法讓那個人過得不痛快。

新來的轉學生應該從嘉莉身上吸取教訓，過來向她好好認錯。

桃麗的眼神沒有任何閃避。

克裏斯汀的确漂亮高挑，容貌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宛如叢林裏的孔雀，始終張揚驕傲。

“你很漂亮……”

桃麗說出這番話時，克裏斯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揚。

她當然漂亮，克裏斯汀這個名字象征着水晶，她是如水晶一樣璀璨奪目的存在。

“你是為你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了？”

世界上可沒有那麽多後悔藥吃。

桃麗搖了搖頭，她的話沒有說完：“如果你沒有做這些事的話，現在你讓我感到無比醜陋。”

圍觀的人群還未散去，好戲還沒有散場，他們當然不會離開。于旁觀者而言，只要災禍不降臨到自己身上，他人的災禍就只是一出戲，即使沒有瓜子汽水爆米花，他們還是看的津津有味，嘉莉下場後，整出戲的主人公變成了桃麗和克裏斯汀。

克裏斯汀的人生字典裏從沒出現過醜陋這個詞，自小周圍人都誇她生得如同洋娃娃一樣，不論在哪個年級，她都是當之無愧最漂亮的女孩。

凡事總有第一次。

桃麗的那句話落在了旁觀人的耳朵裏，克裏斯汀還處于居然有人說她醜陋的震驚之中，一時想不到如何在口頭上報複回去。

待克裏斯汀回過神，桃麗已經離開了，沒有給她留回擊的機會。

桃麗也下場了，戲劇舞臺上的主角只留下了克裏斯汀一個人，一盞追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周圍一切似乎都暗了下來，大家看着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暗地裏覺得滑稽可笑。

桃麗去找嘉莉，可是在偌大的校園裏找到一個人并不是那麽容易，為了盡快找到嘉莉，桃麗知得發送求助信號。

她溜到了餐廳，午飯時間已經過去，餐廳裏已經沒有吃飯的學生了，一直給她留特殊午餐的食堂阿姨正翹着二郎腿歇涼。

“這個時間，下午第一節課應該已經開始五分鐘了。”她閉着眼睛，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桃麗的靠近。

“出了一點事。”

桃麗帶着乖巧的笑走近她。

任校園八卦號的八卦嗅覺再敏銳也絕對想不到，每天給他們遞午餐的食堂阿姨是來自神盾局的特工安娜。

安娜經過了一番僞裝，将自己活生生化老了二十歲，穿着肥大的衣服，跟普通的食堂大媽沒什麽差別。

“安娜阿姨，是娜塔莎喊你來看着我的嗎？”

“不然你以為我是來幹嘛的？”

“娜塔莎幹嘛喊你來看着我啊，你不忙嗎，而且為什麽要來看着我啊？”

“怕你不好好學習呗，”安娜道，“等你的學習步入正軌我就會走，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我可能還需要待上好一陣子。”

桃麗撇撇嘴：“我有好好學習……”

“那你還逃課！”

“我是有要緊事，我在找我的朋友。”

“喲，這麽快就交到新朋友了，是誰啊？”

“嘉莉，就上次跟我坐在同一桌吃飯的那個女孩，你有印象嗎？頭發又多又卷，戴着一副眼鏡，臉上有一些小雀斑。”

桃麗看到安娜阿姨調試手表，手表上彈出了一個虛拟屏幕，屏幕裏裝着學校的監控畫面。

在教學樓天臺上，發現了嘉莉的身影。

“是她嗎？”

“就是她。”

找到嘉莉的所在地以後，桃麗就跑出了餐廳，留下一句“謝謝”，頭也沒回，她絲毫沒有懷疑安娜的手表裏為何會裝滿學校的監控畫面。

嘉莉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她不敢回到班裏去，不敢面對同學們的目光，他們的眼睛裏肯定充滿了譏諷，那些嘲諷像劍一樣插在她的心裏。

她的屏幕碎了，但從裂縫裏可以看到校園八卦號新的推送信息，應該和她相關，她本來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女生，因為克裏斯汀成為了學校的名人。

嘉莉望着天空，天空裏一片雲也沒有，藍的純淨。

但她在這裏也不能感覺到輕松，生活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困住了她，在學校裏要忍受克裏斯汀姐妹幫的羞辱，回家以後還會看到母親陰沉的面龐。

嘉莉無數次想過從這裏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書本上說生命寶貴，可是母親說她的生命是肮髒的，當她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從高空墜落時，內心又充滿了膽怯和不甘，她害怕死去，也不能就這樣死去。

嘉莉聽到了腳步聲，伴随着腳步聲的還有一句輕快的“找到你了”。

以前這個聲音嘉莉只在恐怖片裏聽到過——嘉莉很愛看恐怖片，恐怖片裏永遠有一個敢于直面恐懼、戰勝恐懼的女主角，她的扮演者就是桃麗·韋恩——現在女主角成為了她的同班同學。

桃麗迎着嘉莉的方向走過來，風将她的頭發向後吹，露出光潔的額頭。

嘉莉有些恍惚，桃麗就像恐怖片裏的女主角一樣降臨，好像什麽恐懼都吞噬不了她，她的眼睛是紫羅蘭的顏色，那裏永遠有直視恐懼的力量。

嘉莉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

“你怎麽來了？”

“來找你啊。”桃麗回答。

嘉莉的手臂還在出血，手肘和膝蓋上的淤青有加重變紫的趨勢，她拿出跌打損傷擦劑：“看來你比我先用到這瓶藥。”

桃麗倒了一部分藥在手心，推開後敷到了嘉莉的膝蓋上。

“謝謝你。”嘉莉小聲說。

“我先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的藥。”

“不是……我……你都知道了？”

“當然了，學校裏能給我送藥的人可不多。”桃麗語氣輕松。

嘉莉知道因為克裏斯汀，桃麗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她安慰桃麗：“你別太難過……習慣了……也就好了吧。”

習慣了就好了，這是一句騙人的話。

嘉莉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句話騙不了她自己。

“我才不會難過，”桃麗道，她側身悄悄取下了黏在嘉莉頭發上的衛生巾，“當然也不會習慣別人幾次三番來招惹我。”

“嗯。”嘉莉默默應聲。

“克裏斯汀一直都這樣欺負同學，老師也不管嗎？”

“管的，只是老師懲罰了她以後，後果會更嚴重，還不如忍一忍算了……”

“當然不能忍，”桃麗說，“要一直忍下去，她就會越放肆了。”

“嗯。”

“她多次欺負同學，學校不開除她嗎？”

“她為學校争取過很多榮譽，體育館也是她爸爸出錢修的，學校應該不會開除她的。”

難怪克裏斯汀和她的跟班這麽嚣張，原來是有恃無恐。

“所以你別和克裏斯汀作對了，”嘉莉有些擔憂地看着桃麗，“對你不好的。”

她想着桃麗肯定在格鬥俱樂部吃了苦頭，如果桃麗再繼續和克裏斯汀作對，會受更多的委屈，

“沒有什麽不好的，她也該受到管教了。”

桃麗舒了一口氣，看着天空，嘉莉在桃麗主演的恐怖片裏看到很多次她此時的神情，電影一般會定格在她的臉上，給觀衆一個極強的暗示：她準備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