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心願值

心願值

“他他他他他……！”

白卓夏瞪大了眼睛，手指顫巍巍地指了指冰場上那個眼熟的男人，又顫巍巍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段黎安：

“你……你你你你你！”

也是這時，白卓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翟梵和段黎安今日所穿的禮服，除了顏色以外竟然幾乎一致……

為了确認自己沒看錯，白卓夏揉了揉眼睛，視線又在段黎安和翟梵身上來回轉了好幾遍。

最後白卓夏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直接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他、你……！”

“情況複雜，等回宿舍再說。”

段黎安注意到翟梵已經進入附近的出道口準備離開，一時間也顧不上再和身旁的白卓夏三人多說些什麽，當即起身朝着翟梵離開的方向追去。

而與段黎安類似想法的人很多。

除去大部分已經湧入冰場盡情滑行玩耍起來的人，其他也有不少抱着各種小心思的人，趁機跟在了翟梵身後想要和對方來一場浪漫的“偶遇”。

所以段黎安只跟了一會，就被堵在前方的那些人給擋住了視線，徹底失去了翟梵的蹤影。

“……”

見狀，段黎安心底微嘆一聲，也沒了回頭再去找白卓夏他們的心情，直接漫無目的地在附近游走起來。

待徹底走出廣場的範圍，又走到學院的景觀湖時，段黎安心中的郁氣也漸漸消散。

不知怎麽地，段黎安突然想到了翟梵剛才直接在石面上構造出來的冰場，他忍不住技癢地從取出數張冰系卡牌，學着翟梵的樣子，用靈力操控着卡牌中的能量，也在湖面上凝結出了一片厚實的冰層。

等整個小湖泊都被冰層覆蓋，段黎安又緊跟着在自己的鞋底幻化出了一對冰刃，随後他腳尖微壓，整個人就如冰燕般輕盈地在湖泊上滑翔起來。

不過滑了沒多久，段黎安便輕喘着氣止住了動作——他剛才靈力使用過度，當時還不覺得有什麽不适，但這會運動了一下，他的心悸感也就跟着全湧出來了。

果然是有些勉強了嗎？

段黎安站在冰面上，擡手按住自己劇烈鼓動的胸膛，眼底有一抹失落閃過——他本以為這麽小的一處湖泊應該不難化冰的。

畢竟湖泊由水組成，水化冰本就容易；與翟梵在堅實的石面上憑空制冰的難度相比，兩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論，更何況廣場的面積還是他面前湖泊的數倍。

但很快，段黎安眼中的失落便被對強大實力的憧憬與鬥志所取代——他堅信，他日後一定會變得如翟梵那般強大。

正出神地想着，一道熟悉的溫潤嗓音便突然從段黎安身後響起。

“怎麽不滑了？”

“！”

段黎安驟然聽到這個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匆忙轉身看去，果然看見了那個剛才被自己錯過的身影。

“小心點。”

翟梵無奈地望着面前因為轉動太快、險些摔倒的少年，當即迅速滑上前扶住了段黎安。

“你，二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段黎安望着眼前放大的俊美面容，不由得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畢竟翟梵一直以來都對他很好，結果自己突然冷落了對方那麽多天不說，剛才特意尋找他，也是因為想要與對方斷絕聯系……

翟梵見段黎安重新站穩後，便笑眯眯地松開手，順便還揉了揉段黎安的頭發：“你不也在這裏嗎？我當然是特意過來找你的。”

段黎安低頭理着自己被揉亂的發絲，聞言忍不住小聲嘀咕道：“說得好像你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裏一樣……”

他會出現在景觀湖完全是一時興起，就連他自己事先都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停留，翟梵又怎麽可能會特意來湖邊找自己。

“一起滑一會？”

見段黎安不相信，翟梵也不多作解釋，只輕笑了笑，随後不由分說地直接牽起段黎安的手，與他一同往前滑去。

此時廣場上正輪播着一些純音樂舞曲。

景觀湖這裏與廣場雖然隔了一大段距離，但因為廣場上的音響質量太好，聲音擴散範圍太廣，段黎安和翟梵哪怕是站在湖面上，也依舊可以聽到那邊傳出的悅耳音樂聲。

于是就這樣和着遠處悠揚的舞曲，身着黑白禮服的兩人，在傾灑着柔和月光的銀白冰面上，如一對交頸的天鵝般優雅滑行。

冰刀着冰、前傾滑進，兩人始終牽着手默契配合。甚至都無需言語，他們做出的每一個動作便完全相同。

待暢快淋漓的一曲舞罷，段黎安有些力竭地扶住翟梵的胳膊，輕喘着氣平複自己微快的心跳。

卻在這時，翟梵擡手捏了捏段黎安紅潤的臉頰，突然開口問道：

“怎麽不回消息？”

聞言，本就心虛的段黎安身體陡然一僵，胸腔中的心跳也愈發劇烈。他快速眨了眨眼睫，而後故作鎮靜地揚起頭，眼神微微躲閃道：

“那、那你後來不是也沒回嗎……”

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态度的動搖，段黎安腦中驀地劃過自己先前做下的決定。

既是怕自己錯過時機，也是怕自己可能改變主意，段黎安一咬牙連忙從懷裏取出卡包和欠條，将它們一股腦地都塞入了翟梵手中，緊跟着深吸一口氣道：

“二哥，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所以你後來才沒有繼續聯系我。既然雙方意願一致，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這是你送我的卡包，我還沒有用過，是嶄新的。”

“這是你之前送我的那些禮物一起折現後的欠條，我經濟有限，現在只能先還給你一張欠條，但是這些錢我肯定會慢慢還完的……”

“說完了？”

翟梵注視着段黎安，靜靜地等待對方将話說完。而後在段黎安怔愣的目光中，耐心細致地彎身将卡包重新佩戴在段黎安的腰帶上。

待卡包佩戴好，翟梵望着眼前一身潔白的少年，神情溫和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誇贊道：“這一身很襯你。”

“可是我……？”

翟梵的這一連串舉動做下來之後，段黎安不由得迷茫地睜大了眼睛，指尖也無措地落在了卡包上，猶豫着想要再次将其取下。

“就這樣戴着。”

見狀，翟梵直接帶着些許懲罰意味地擡手一個爆栗叩在了段黎安的腦門上，語氣微沉地一句句反駁道：

“我可不知道你不回消息是什麽意思，我要聽你親口跟我說。”

“還有，我後來之所以沒有聯系你，也只是單純地因為我那幾天正好在忙，直到今天我的時間才重新空下來。”

“最後，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如果不需要，不管是丢棄還是轉賣我都沒有意見。”

“我也不是什麽黑心的借貸機構，還需要你去分期償還那些你原本一個人時根本不會産生的額外花銷。”

說着，翟梵指尖夾着欠條看了看，緩慢地将其疊成一個小方塊放回段黎安手中，“所以這張紙我不會要，你自己收好。”

“……二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段黎安攥緊手中的紙條，感覺像是攥住了自己憋悶的心髒。他低頭望着冰面，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和翟梵分道揚镳嗎？可如今機會就擺在他面前，他為什麽根本開不了口。

“我生不生氣你還會在意嗎？”

翟梵眼眸深邃地望着面前一個勁埋首的少年，好一會才近乎妥協地輕嘆一聲，伸手理了理對方的頭發，溫聲道：

“安安。我說過的，你可以盡管試着相信我。”

“我是你的家人。我不會傷害你，你對我也不需要顧慮太多。”

家人……

聞言，段黎安沉默許久，而後倏地往前踏出一步，用力抱住翟梵，将臉埋在了翟梵懷中，悶聲道：“那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離開……”

“抱歉。”

翟梵身形微僵，片刻後回抱住懷中的少年，神情無奈地輕撫了撫對方的發頂：“……這世上意外太多，我不能保證。”

段黎安努力汲取着裹挾在自己周身的久違的溫暖，輕吸了吸鼻子，而後退開翟梵的懷抱重新站直身。他擡眼注視着翟梵，鄭重道：

“不，二哥，你沒錯，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對不起，是我過于膽小了。我總是畏首畏尾地去害怕那些将來才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還惹你生氣。”

段黎安後撤幾步，朝着翟梵深深鞠了一躬後站定。

不等翟梵開口，段黎安緩緩展開手中的紙條，将其再次遞給翟梵，同時明朗一笑道：

“不過這張欠條還是請你收下，畢竟親兄弟都還明算賬呢。”

“二哥你想對我好雖然是你的事情，但這并不是我厚臉皮全部接受的理由，我也想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回饋。”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不收下豈不是都不行？”

翟梵長眉輕挑，悠悠地擡手接過紙條。

“不過你都說是力所能及了……那這二十萬後面跟着的單位就不應該是燕元。”

在段黎安不解的目光下，翟梵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後道：“就改成心願值吧。十萬個心願值可以兌換一個願望。”

“這樣的話……安安你現在就欠我兩個願望了。”

說罷，翟梵炫耀般地夾着指尖的紙條在段黎安眼前晃了晃，尾音微揚道：“願望可比燕元值錢多了，安安你可別想賴賬。”

“……好！我現在欠二哥兩個願望。”

聞言，段黎安彎着眸子笑了笑，突然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在無形之中少了一些。

而此時情緒微顯蓬勃的翟梵，和神情略顯沉穩的段黎安……

在某一瞬間，就如同時空錯位般對調了身份，卻又毫無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