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殘忍

殘忍

曉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海渚香墅的，劉姨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好再勸。

先前伍志婷已經給她發過訊息，大致是說自己與曉陽已經分手，若是對方今天搬走就協助收拾一下再幫忙叫輛車。

劉姨也不明白倆人怎麽說散就散，而且态度還如此堅決。

回到客卧倒在床上，曉陽感覺身心疲憊，她痛苦地閉上眼然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伍小姐，曉陽小姐病了，一直在高燒說胡話。都快燒到40度了，您說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劉姨是幾分鐘前才發現她發燒的，曉陽自從回房後就一直沒出現。直到中午劉姨叫人吃飯敲了好幾下卧室門都無人回應，不禁令人有些心慌。

因為擔心曉陽出事她便推門進了房，這才看到曉陽和衣躺在被子上，嘴裏呢喃不停。想着頭一晚她淋了個透，劉姨便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這一摸就發現人燒得厲害，測了體溫竟然燒到了39.8攝氏度。

“這麽嚴重嗎？”志婷顯然有些意外。

“曉陽小姐燒得意識都不清楚了。”說到這兒劉姨頓了頓，然後接着道：“伍小姐，她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呢！曉陽小姐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您。”

志婷一手拿着手機，仰頭靠坐到老板椅上。她當然知道曉陽有多愛她，她也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

“劉姨，給唐醫生打電話吧！”

唐茹羽剛剛滿心歡喜的切好一碟三文魚赤身，就接到了劉姨的出診電話。原本貪吃的她還打算吃完再去，但一聽到是伍志婷讓劉姨聯系的不禁趕緊收拾了出門。

臨走前，她不舍的跑回來抓起赤身碟和芥末醬油一塊出了門。

中午堵車的空檔她邊在駕駛座上端着赤身沾芥末邊和志婷通電話，原想借着這空檔了解下患者有沒有基礎病之類的，結果對方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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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茹羽不禁唠叨道：“我說，你啥情況？你這做女友的不合格啊！”她之前聽志婷在電話裏提過自己新交往了女友。

“你只管出診，廢話少說。”志婷說完便挂了電話。

“有這麽請人辦事的嗎？信不信我不幹了，我立馬調轉車頭回家了我！”不說不痛快的茹羽對着中央後視鏡把滿肚子抱怨哔哔完，還是以負責任的态度駛向了海渚香墅。

“劉姨，我來了。”

“唐醫生，你終于來啦！快快請進。”劉薇顧不上禮數，忙帶人直接上了二樓客卧。

茹羽先給曉陽測了體溫，然後用聽診器聽了她的心肺狀态，随後又為她測了血壓。好在雖然發燒溫度高，但心肺聽着都很正常。

“劉姨，她沒啥事。正常來講只要退了燒就好！我現在給她打一針退燒藥，應該傍晚左右就能把體溫降下去。”說着她緩緩将針液推入曉陽身體。

“謝謝唐醫生，您先喝杯水。”先前只顧着擔心曉陽沒顧上給茹羽倒水，現在忙過了劉姨才想起。

“沒事劉姨，不用這麽客氣。”接過杯子，茹羽吹了吹杯中水。淺淺喝了幾口道：“看得出這個陸曉陽是真的喜歡志婷，連發着高燒都在叫她名字，想必很希望不舒服的時候女友能陪在身邊吧！志婷這個工作狂也真是的，女友病成這樣都不請假回來關心下。”

劉姨聞言嘴角動了動，終究還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這幾個月的相處，她對曉陽小姐的為人算是有所了解。心思單純、溫柔貼心、誠實禮貌，除了家境差點兒，其他方面都很不錯，劉姨打從心裏喜歡陸曉陽。

自從與她交往後，伍小姐變了。她比以前愛笑了，不再總是那麽緊繃了，甚至還被曉陽小姐帶得有點幼稚了。

也不知怎麽回事，倆人竟悄無聲息的鬧成如今這樣！

“志婷，不要，不要離開我。”

茹羽呆了一秒，轉頭一想大概是做了噩夢便沒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盡管打了退燒針，但藥效并沒有那麽快。如果陸曉陽此刻清醒，她大概會調侃自己燙得就像一塊行走的紅燒肉一樣。

咽喉腫痛頭暈眼花，伴随身體酸痛發冷，胃裏有點小惡心更是加重了痛苦。現階段茹羽能做的都做了，給藥不能太猛需要再觀察一陣。眼下，曉陽只能自己與不适感抗争。

見她似乎好不容易睡着了，茹羽便輕手輕腳走出了房門。

輕微的“咔噠！”聲再次響起，大概是醫生。病中的曉陽這樣想着，幾乎是下一秒就睡着了。

來人赤着腳，地板傳來微不可聞的摩擦聲，伍志婷端着一小碗自己用食鹽、檸檬、白糖加溫水調配的電解質水走到她的床邊。

伴随着床墊凹陷下去，曉陽感知到了對方。

“你，你不是，不是醫生。”她腦子暈得厲害，但她還能想明白醫生不太可能一聲不吭的坐到她床上。

“喝點兒水吧！”

幾乎是下一秒，曉陽就猛地睜開了眼。刺眼的光照得她更加暈眩，瞳孔收縮的同時被刺激出了兩行清淚。她并未看清來人，卻憑着聲音和模糊的輪廓确定了身邊人是伍志婷。

“志婷，我好，想你。”曉陽虛弱的動了動，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對方沒有應答，只是将水碗放到一邊溫柔的将她扶坐起來靠在自己懷裏。曉陽柔弱無骨，志婷不得不用左臂摟住她才得以将曉陽的身子穩住。

“來，喝一點。”志婷右手執着青花瓷勺，舀起一勺水吹了吹喂到她唇邊。

想要沖她撒嬌的念頭一閃而過，曉陽卻還是忍住了心中那句“你是在意我的對不對？”經歷過兩次打擊，曉陽現在越發小心翼翼。她怕話一出口，志婷便會撤碗離去。

“謝謝。”

志婷的手忽然一滞，曉陽虛弱的道謝如針般紮入心中讓她疼痛不已。

來前志婷有想過倆人再見面的情景，她以為曉陽會哭，會說委屈，甚至會沖她鬧。但對方此時卻乖巧的溫柔道謝，只是像只受了傷的小兔子般窩在她懷裏。

“不謝。”

簡潔的應答不帶一絲溫度，曉陽在心裏暗暗嘆息。

喂水的過程很順利，倆人彼此沉默着共同配合完成了這件小事。卻在拉開距離後，彼此都滿頭大汗仿佛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眼看志婷端着碗就要走出房門，曉陽鼓起勇氣道：“對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我會盡快搬走的。”

“随你。”

“咔噠！”

伍志婷，既然不愛我，就不要再來關心我。否則，我真的會離不開你的……

“我說你這人也太不靠譜了。”

見志婷下樓，茹羽就開啓了絮叨模式。

“你說完了嗎？”

“啥意思，我這才剛剛開始。”

“我走了。”

“你女朋友還燒着呢！跟你這種工作狂交往，真的是壽命都能短幾年。”

“我和陸小姐已經分手了，你有什麽叮囑不如留給她下一任說吧！”

“啊？”還來不及茹羽消化完這句話，志婷便已拿上外套出了門。

她只得一臉震驚的看向不遠處的劉姨，見對方沒有搭話看樣子是默認了這一說法。

“操！伍志婷真是個辣雞！”

茹羽雖是個鋼鐵直女，但她對柔弱的小姑娘還是招架不住。眼見曉陽病得弱風扶柳狀，又聽到這種消息，便立馬在心裏分出了“好人”與“壞人”來。

什麽老同學，好朋友。渣女就是渣女！

茹羽站理不站親，伍志婷渣女鑒定無誤！

想來陸曉陽一定傷得很深，畢竟她在高燒時嘴裏念的都是志婷，茹羽不禁對曉陽有些心生同情。

反正財富自由工作自由，唐茹羽想着不如好人做到底照顧一下陸曉陽。

別看唐茹羽才33歲，她可是唐氏綜合醫院的副院長。家裏有礦又是獨生女，父親唐程對她百般寵愛。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唐程都能找國際航天航空發展局為她買下一顆命名為“唐茹羽”。

直至傍晚，曉陽才緩緩醒來。意識尚未完全蘇醒，但身上殘留的淡淡香水味提醒了她志婷來過。

曉陽忙睜開眼，昏暗中有個披肩長發的女人坐在不遠處。

“志婷。”

“咳嗯，我不是。”

“可欣？”

“也不是。”

曉陽努力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你是？”

茹羽從躺椅上起身緩緩向曉陽走來，“你好陸曉陽，我叫唐茹羽，是一名醫生。”省略掉自己與志婷的關系，茹羽不想去刺激病患。

曉陽漸漸看清對方，是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女人。

“唐醫生你好，謝謝你為我治療。不好意思，剛才誤以為你是我朋友所以叫錯了。”

“沒事。”茹羽笑道：“我去叫劉姨給你盛碗粥來，先吃點東西。”

“哦。”曉陽有些奇怪，這人對志婷家似乎十分熟悉。

不一會兒劉姨便端着粥，一小盤鲫魚和一份青菜上來了。

“唐醫生您真厲害！曉陽小姐中午明明燒得那麽厲害，這會竟然就降下來了。”劉姨邊說邊在床上給曉陽架供她吃飯的小桌板，唐茹羽則在一旁協助她。

“我不過是給她打了一針，主要是陸小姐年輕，身體底子好。若換個身體素質差的，可就沒這麽見效了。”

“您真是謙虛了。伍小姐的朋友，真的個個都能幹，就沒有不厲害的。”說話間倆人已為曉陽擺好菜。

曉陽聞言先是一怔，過了一會她緩緩擡頭看着茹羽問道：“唐醫生，你是志婷的朋友，所以是她讓你來給我看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