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使十八號

天使十八號

深夜——

司安躺在床上,眉頭緊皺,額間冒出細密冷汗,彰顯着主人的難受與緊張。

她不安的翻動身子,在險些摔下床時,被一雙手輕柔接住。

雙手帶半透明的色彩,從半空中騰空出現。

它将司安放平到床上,一只手安撫着她的發,力道輕柔的像是窗外的微風。

另一只手拉着被子,将被角細細的掖好。

一切做完後,那雙手再次消失。

房間內只剩下安靜的司安,以及不斷走動的鐘表。

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夢中,司安再次來到了那片潔白之地,她無力的看着再次撲向自己的黑色怪物,眼裏滿是疲憊。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那些黑色的怪物總是帶着将她吞噬殆盡的氣勢,每一次,都湧動着向她撲去。

卻又每一次,在觸碰到她的瞬間,被突然出現的光線打散。

這一次也相同,無限的壓迫感帶着令人嘔吐的黑色粘稠襲來,司安認命的閉上眼睛,卻在最後一顆,黑色再度消失。

第一次出現的那些藍色眼睛,卻再也沒出現過。

最後一瞬,在黑色消失前,司安睜開雙眼,恍惚間,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雙手。

帶着滄桑的痕跡,卻又帶着無窮的掌控。

“孩子,你不應該……”

雄厚的聲音就像是帶上了混響,在她腦子裏出現,震的她渾身發暈。

晚上三點零四分,司安帶着渾身的漢驚醒。

她低頭看了眼什麽也沒有的雙手,又看了眼四周,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順完氣想躺回去在睡會兒,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閉着眼,感受着窗外的陽光從無到有,從微弱到大亮。

鬧鐘響起,司安疲憊的按滅了鬧鐘。

她疲憊的換好衣服,打了個哈欠,困意總算湧上來,但這個時間。

呵呵,也該出門了。

司安拿上書包,打開門,一開門卻被猛地吓了一跳。

門口,司隐穿着校服,手裏端着杯牛奶。

看到她出來,絲毫沒有意外,将手裏的牛奶遞過去,在她接過後露出了滿意的笑。

“姐姐昨晚沒休息好麽?”

“嗯,有點。”

平複了下被吓到的心髒,司安喝了幾口牛奶,剛想說話,卻被司隐直白的眼神給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擡眸看去,再和他視線對上的那瞬間,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第一次做夢時,那個純白色的空間裏出現的大量的藍色眸子。

分明是完全不一樣的藍,眼前的人分明有着黑色的眼睫,卻驚悚的讓她感到了一致。

司安哆嗦了下,喝完牛奶将杯子還回去,待少年接過,側着身走到了客廳裏。

客廳裏放着的,是準備齊全的早飯。

不知從何時開始,司隐開始接過家裏一切有關做飯與家務的事情。

而司安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等着吃飯,或者說偶爾和他貼貼,讓他維持完美的心情。

吃着口感味道極佳的早飯,司安心情複雜的看了眼眼前的人,許久後,才嘆了口氣。

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下,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總不能說,自己是想到了一些囚禁普雷吧。

那樣,也太像個變态了……

而且按照司隐現在的做法,她合理懷疑要是自己說了,真的會被關起來。

完了人家還眼巴巴的問她,這樣喜不喜歡。

吃完早飯,司安掐着點走出家裏,而司隐,則是跟在她的遠處。

在快到學校時,他默默的退遠了些。

真聽話啊。

進校門前,司安看了眼遠方的司隐,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她準确的接收到了那個黏糊糊的眼神。

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中。

是李若溪。

李若溪背着包,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她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那日的尴尬與氣憤,如今再次笑吟吟的走到了司隐身邊。

司隐只當沒看到,他眼巴巴的看着司安走過校門,再消失在群人當中。

在看不見事,他收回視線,嘴角笑容頓時消失,拎着包走的飛快。

似乎是完全沒注意到身側的李若溪,直到她喊他,也依舊沒有回頭。

“司隐!”李若溪氣急敗壞的喊了幾聲,她捏緊書包帶子,看着周圍看過來的眼神,憤憤的瞪了回去。

該死!他到底在拽些什麽啊!

李若溪盯着司隐逐漸消失的背影,她使勁兒的跺了跺腳,接着轉身離開。

中午,司隐坐在教室裏,他撐着下巴,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束正要綻開的花骨朵。

眸子微瞌,面上表情看不出來在想着什麽。

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有節奏的敲着桌面,似乎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卻只有司隐自己知道,他敲得,是不遠處司安的心跳頻率。

或許是在上體育課,心髒聲比先前的都要快一些。

他閉上眼,嘴角出現一抹滿意的笑。

司安,正在鮮活的運動着啊……

只要他想,他就能夠觸碰到她。

這麽可愛而又鮮活的生命存在于世上,真是世界的寶藏啊……

“司隐,這個給你,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桌上傳來的聲響,打斷了他指尖敲打的節奏。

李若溪将小巧的禮物放到他桌面,雙手插胸,滿臉驕傲。

“你肯定會喜歡,現在就拆開吧。”

“謝謝,但目前不需要。”

司隐看都沒看一眼禮物,他只是看了眼她,公式化十足的笑了笑,随後再次扭頭。

李若溪十分不理解的地方也在這裏。

眼前的少年長得實在漂亮,哪怕只是側臉也足夠讓她心動。

但這個少年,卻又十足奇怪。

他的神情總是平淡,似乎什麽都引不起他的興趣。

又會在頃刻間露出笑容,那個笑容,是比一切美景都要美好的東西。

他總是很淡然,又好像很冷漠。

他會冷眼看着打架的人群,會無視路邊受傷的動物,也會忽略她的表白。

在第一次告白之前,李若溪一度以為她哪怕被拒絕,也會受到溫柔的安慰。

唯獨沒想到會是如此冰冷的回應。

少年看着她的信,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他接過,翻來看了看,接着笑着将它遞回給她。

再次睜開的眼裏,沒有絲毫的動然。

他什麽都沒說,卻比果斷的拒絕還要讓她氣憤。

就像,壓根不将她的告白當回事。

不,應該說,眼前的少年沒有将任何一個人當回事。

他只是在做着自己,那麽的惹眼,又那麽的不在乎。

于是,李若溪越來越好奇,這樣的人到底會在乎什麽樣的人。

直到那日,她看到了那個普通的女孩。

樸素的校服,簡單的眼鏡,長得不錯,卻周身都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

少年卻在看到她時眼裏多了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份光彩,是她無法看透的。

李若溪理解不了司隐為什麽會跟在那個女孩子身後,就像司隐也理解不了為什麽她要糾纏着他。

回家後,她又做了個決定。

她不在乎那個少女是哪來的,她只希望司隐能夠像她看到的一樣,同樣的跟着她。

這樣的一份情感,無論如何,只要是人類,大致都會心動吧。

“司隐!就當我讓你看看,你就拆開看看,好麽?”

“不用,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司隐站起身,說完後,不顧身後的李若溪,邁着腿就離開了。

只剩下禮物,孤零零的留在桌子上。

秋日的蟬已經快要徹底消失,只剩下一兩只偶爾發出微弱的叫聲。

司隐走到走廊處,靠在柱子後,閉着眼,細細感受着遠處司安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讓他渾身感到舒适。

忽的,他睜開雙眼,心跳聲再次被打斷。

面前出現的,是捧着禮物來找他的李若溪。

李若溪喘着氣,将東西再次遞過去。

“拿着吧,你不喜歡丢了也行,反正你現在得拿着!”

她說的趾高氣昂。

燥意在體內不斷湧起,司隐并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子是為了什麽總是糾纏他。

他所明白的,只有他現在很難受。

急需司安來撫慰。

“為什麽。”司隐沒有接過禮物,他盡量壓下那份離開的燥意,突然問道。

問的真切,就像是真的不理解。

對啊,為什麽呢。

就像他不斷的追尋着司安的氣息,眼前弱小至極的人類也同樣追尋着他的氣息。

是不是他明白了這份情緒的來源,司安就能夠順理成章的接受?

司隐歪了歪腦袋,眼裏突然出現了些不知名的炙熱。

如果他清楚了,他明白了,姐姐就不會害怕了吧。

那時候,她就會再次主動來尋找他了吧。

那時候……

她的氣息會将他包裹。

只是想想,他的渾身就忍不住的想要戰栗。

太激動了,太興奮了。

啊,光是想想,就快要受不了了。

“因為我喜歡你啊,想和你做男女朋友的喜歡。”

喜歡。

她喜歡他。

想做男女朋友的喜歡。

司隐突然擡頭,看的方向是樓上靠窗的位子。

司安拿着筆,正百無聊賴的同樣看向窗外。

她分明沒有看向他,僅僅只是看向這邊的視線,就以及讓他感到快樂。

司隐離開了。

離開時,只留下了發着呆的李若溪。

少年擡着步子,一步步,走向教學樓。

正逢下課,他的姐姐,應該也要出來了吧。

路過的花壇裏,那裏滿是綠植。

綠植最上方,正有着兩只螳螂。

尾巴糾纏只是一瞬,接着母螳螂死死的禁锢住了與她結束交配的公螳螂。

一口,一口,将它拆吃入腹。

馬上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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