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天使二十二號
天使二十二號
“你怎麽在這裏?”司安下意識問了句,問完之後卻又沉默下來。
也是,本來就是人家讓她來的這個地方。
他不出現才奇怪吧。
“姐姐不想看到我麽?”司隐歪着腦袋,雙手放在身後,看着似乎真的在疑惑。
司安看了看他在的位子,擡起腳,猶豫的再次落下。
每走一步,腳邊就會蕩起白色的波紋,她緩緩靠近司隐,身後無數黑色正試圖穿越這層阻擋的白,向她沖來。
黑與白,在她身後交織成極致的畫面。
“司隐,我今天真的蠻累的。”司隐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了張嘴,滿肚子話最終還是被吞了下去,只留下這句反複的話。
她真的有點累了。
司安沒有任何偉大的抱負,她想要的只是平平安安長大,考個大學,然後找個工作,以後找個工資不用很高的工作,在安度一生。
她的人生計劃裏,目前不需要任何的變動。
而司隐,他帶來的變化實在是太大。
她的人生裏目前已經沒有地方,再讓她去擱置這樣的變動。
司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的皮膚總是很好,柔軟白皙,幾乎快要看不見毛孔。
如今,眼下的那一小塊卻帶着淡淡的青色。
司隐低着頭看着,他伸出手,好奇的伸出食指摸了摸那一小塊烏青。
接着似乎嫌棄這樣的姿勢摸不到全部,将手放在她臉側,伸出拇指,細細的摩挲。
暧昧的像是情人間的動作。
身後的黑色暴起,幾乎是一瞬間就将白色吞噬。
那些黑色的粘稠,有一部分可以被司隐所操控。
在某些時刻,它們會在極端的情緒之下,控制不住的鑽出,肆意飄蕩。
司隐在生氣。
他壓着快要顫抖的手指,将司安的臉描繪了一遍又一遍。
“姐姐,是在怪我沒有告訴你麽?”
司安沒有回話,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的,對不起,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姐姐也會開心了吧?”
“啊,差點忘了,姐姐知道這裏是哪裏麽?”
“不知道。”但她現在真的好困。
還有,摸夠了沒,真的很癢诶。
“是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哦,姐姐還記得她麽?”
司隐又往前幾步,将她全在懷中,松松垮垮的,完全沒有用力。
在司安眼前,再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李若溪。
女人癱軟的浮現在面前,周身都被黑色所包裹。
她的表情并不好看,似乎正在遭受極大的痛苦,渾身突然開始抽搐,嘴裏發出痛苦的喊叫。
尖銳,難聽,讓人想要捂起耳朵。
牙齒用力咬合,幾乎要把牙龈咬出血,手指渾身扣着身上完好的皮肉,一處處,漸漸被她帶出血絲。
司安看着面前李若溪的慘狀,眉間皺起。
她迅速看向司隐,有些冷聲:“你在幹什麽?”
“安安讨厭她的吧?是吧?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司隐站到她面前,擋住面前的畫面。
他伸手,無助司安的耳朵,為她隔絕那凄厲的慘叫:“姐姐別怕,我在的,不會有事的,不要害怕。”
司安伸手抓住在耳邊的手,她拽了兩下,第一次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力氣那麽的大。
無奈,她松開手,擡眼盯着司隐。
“她會死麽?”
語氣依然平淡,尾音些許的顫抖卻暴露了她的慌亂與生氣。
司隐眨了下眼,深藍色的眸子裏幽幽轉着不明的光。
他輕笑一聲,緩緩低頭。
少年輕柔的發與她的貼在一起,冰涼的額頭被貼上了一處軟意。
溫熱的,柔軟的,和他帶來的懼意形成極大的反差。
輕輕的吻,落在司安額間,轉瞬即逝。
“姐姐,這個是審判。”司隐貼着她的肌膚說的有些含糊:“會死的哦~”
“不要再別人身上廢那麽多功夫,姐姐,看着我,只看着我好不好?”
司隐離開些,他依然捂着司安的耳朵,眼裏的炙熱卻快要壓抑不住。
那些抑制不住的感情就像往他的軀殼內注入了一股又一股的岩漿,燙的他渾身戰栗。
近日的冷落,卻又像是無限冰冷的鐵鏈,将那些岩漿冷卻至極,用最為牢固的鐵索捆綁起來。
他快要難受的爆炸了。
他不喜歡生氣,不喜歡司安的遠離,更不喜歡司安對他的忽視。
他仍然會因為司安對他産生任何情緒而感到快樂,但這其中卻夾雜着無限的痛楚。
這不是想的,他想看到的是司安臉上再次的平靜。
也不想看到任何對于他的懼色。
姐姐會原諒他的,一定會原諒他的!
只要,只要他全部和她說出來,只要做她喜歡的事情!
司隐的眸子微微顫動,濃密纖長的黑色當中,突然冒出了幾抹純淨到極致的白。
接着白色緩緩蔓延,快要将他的眼睫遍布。
會原諒他的……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幾乎是一瞬間,空間內的一切都停止了運動。
白色的眼睫再次變成黑色,司隐的臉朝向另一側,露出的臉頰上泛着微微的紅。
頭發垂下,擋住了他眼裏的神色。
“司隐,停下來。”
司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眼裏滿是怒意。
身側垂下的手還因為剛才的大力而微微顫動着,她看了眼身後。
司隐身後的李若溪已經停下了掙紮。
她做不到的。
她始終是一個人類,同樣的,她也無法眼睜睜看着眼前的同類就此消亡。
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司安并不想知道司隐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做出眼前的一切。
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一點。
她不能和司隐再次接近。
眼前的怪物,在她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暴露了太多非人的地方。
每一處都讓她心驚肉跳。
司安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她無法去一下子容納一個怪物帶來的如此龐大的愛意。
“讓我回去,明天,你搬走吧。”
司安盯着他,說的無比冷靜。
“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只是個人類,我的話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的非人類,但請你停下來。”
她站的筆直,從未有過的利落。
印象裏的司安,總是軟綿綿的,就像是一塊柔軟的海綿,任人揉搓最後卻還是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她會開心,會恐懼,會難過,但唯一沒有向他展現的。
是生氣。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停了下來。
司安靜靜的等着他的回答,眼前的少年卻像是被定住,半晌沒有動靜。
她的手開始顫抖,生氣過後的恐懼湧上心尖,讓她控制不住的發着抖。
但她依然看着司隐。
“好。”
久久的,她聽見少年說。
“姐姐,晚安。”
少年側着臉,她看不清他的任何神色。
意識突然模糊,司安來不及說什麽,下一刻,她就閉上雙眼,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司隐上前接過,将她輕柔的抱在懷中。
他低頭看着她平靜的臉,眼裏是從未有過的情緒。
有什麽東西從眼眶湧出,一點點,是他無法控制的。
司隐迷茫的抱着司安,第一次,出現了他無法控制的東西。
“滴答——”
一滴淚珠掉在司安柔軟的臉蛋上,順着臉龐緩緩滑下。
诶?
他哭了嗎……?
司隐眨眨眼,更多的水珠從眼裏掉出。
他不斷的眨眼,卻怎麽也無法控制那些眼淚的出現。
越來越多的眼淚掉在司安身上。
好難受啊姐姐。
渾身上下都好難受。
好痛。
哪裏都好痛。
姐姐也不喜歡這樣麽?
人類真的好奇怪啊。
但他也好奇怪。
怎麽會流出眼淚呢?
司安無聊的看着電視上的畫面,經過重重困難的男女主好不容易在一起,此刻正相互抱在一起兩張嘴恨不得黏在一起。
她吃着嘴裏的薯片,吃完後等着切好裝盤的水果上來,這時才想起來家裏現在就只剩下了她一個。
司安嘆了口氣,起身,去廚房切了盤水果。
再回來,電視上已經換了個gg。
那晚上的記憶,就像是做了一個極為真實的夢。
任何細節她都能想的起來,卻又讓她處處感到不可思議。
比如說,她竟然真的扇了司隐巴掌。
啊啊啊啊!!!
怎麽辦怎麽辦,她是不是要現在開始立遺囑了?!
那天她到底怎麽敢的!
當事人回想起來就是後悔,十分的後悔。
司安抱着抱枕,腦袋埋進去,長長的叫了一聲。
靠,她怎麽這麽牛○。
不過……
那日後的第二天,司安照舊從床上起來,身上穿着睡衣,一身輕松完全不像是做了噩夢的樣子。
她以為是夢,直到出門卻都沒有看到司隐的存在。
到了班級,司隐也沒有來,陳恬說是因為家裏有事請假了。
而最讓她驚訝的,是隔壁班的李若溪再次回來上學了。
司安趁着午休出去看過,李若溪抓住馬尾,一改先前的張揚,渾身都是沉悶。
她沒再管她怎麽樣,只是默默回了班。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于不可思議了。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聲,司安起身走到門口,通過貓眼向外看去。
“請問是誰?”
門口站着的,是一個矮小的孩子。
他擡着小臉,肉肉的臉蛋圓潤小巧,五官同樣可愛,一笑就快讓人心化了。
他舉起一只玫瑰花,歪了歪腦袋,聲音稚嫩清脆。
“姐姐,考慮買支花麽?”
都是有原因滴
另外,司隐身邊的黑色只是單純的黑色,他們可以理解為司隐的外置情緒腦哈哈哈哈
李若溪的事情也會有一點交代滴
放心放心,不會讓司隐亂殺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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