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舊疾

舊疾

第23章:舊疾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步夢影顫抖着手,還能感受到手部傳來的痛麻感,原來那一耳光力道如此大。

陳缺往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了距離。臉上逐漸浮現出紅指印,在他俊臉上尤為刺眼。

他的眼神晦暗無光,連憤怒的情緒都沒有了。

忽然陳缺胸口處傳來絞痛感,他的舊疾已經很久沒發作了,居然在此刻再次發作。幾乎是一瞬間冷汗冒出,唇部蒼白無血色。身上并沒有随身攜帶緊急藥物。極力克制住自己的痛哼聲,轉身狼狽慌亂地奪門而去。

大門“嘭”地一聲關上。

步夢影心驚了一瞬。

她回憶着剛才陳缺不正常的反應,心裏惴惴不安。最後還是過于擔心,出門去追陳缺,卻在燈光昏黃的樓梯下發現了陳缺。

他好像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蜷縮在別人家門口處,狼狽得全然沒有往日的風光。像個因為厮鬥而渾身沾滿泥土的狼已經毫無戰鬥力了。任由宰割。

步夢影從來沒遇到這種狀況,慌亂了幾秒後撥打120急救電話。

幸好新陳醫院離這裏只有幾分鐘的車程。當急救醫生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是陳缺時,吓了一大跳,給他做了緊急的救治,然後飛快擡上救護車。

步夢影趕緊攔下出租車趕去醫院。在急救室外等待着……

東方祿今晚值夜班,聽其他醫生說陳院長心絞痛又複發了,他明明這段時間控制得很好。

來了以後看到步夢影無助地靠牆蹲着,大概猜到和誰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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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啊?”東方祿問。

步夢影站起身,十分懊惱和自責,說:“我打了他一耳光。”

東方祿捂眼,這位姐太牛逼了。

他沒好氣道:“打他可不會發病,多半是你把他氣慘了。”

步夢影垂下頭,小聲辯駁:“可明明是他先氣我的。”

“他怎麽氣你了?說了什麽還是做了什麽?”東方祿。

步夢影難以啓齒,幹脆保持沉默。

東方祿雙手插兜:“行了,他沒什麽大礙,就是病發起來不及時吃藥會有點吓人。過來坐着吧。”

兩人坐在醫院的椅子上。東方祿翹着二郎腿,說:“你想,一個三十歲的男人,還是青壯年吧,怎麽會得心絞痛啊、神經衰弱啊這些病。就是因為他長期處于一種勞累過度、焦慮、失眠、熬夜的狀态。”

步夢影睫毛顫了顫,目光無神地盯着某處。

東方祿:“開一個私立醫院不容易的,而且能在南城有知名度,并且屹立不倒,那一定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投入的。目前銀行的貸款還沒還完。現在又來一個高凱承施加壓力,你又打他一耳光,他怎麽受得了。我不清楚你倆發生了什麽事,但肯定陳缺是情緒起伏太大導致舊疾複發的。”

步夢影太自責了,忽然疑惑:“高凱承為什麽要給他施加壓力?他們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嗎?”

東方祿錯愕地看着步夢影,感情這女人被瞞得什麽也不知情啊。既然陳缺瞞着,他也不好說。只得擺擺手,敷衍道:“也沒什麽,就是業務上有點往來。這都是很正常的。”

“……”步夢影沉默。

東方祿搖搖頭:“我算是看明白了,陳缺這玩意兒這麽聰明,只要不戀愛就是無敵的。但他卻是個戀愛腦,活該自己找罪受。”

步夢影低頭看着手指。陳缺是個戀愛腦嗎……

終于等到急救室開門,廖醫生把陳缺推出來,對東方祿說:“陳院長不去病床上,他說會占用病人的床位,那我們還是把他推到他辦公室的床上去嗎?”

東方祿還能拗得過陳缺麽,聳聳肩:“随他呗。”

于是他接過推車,把陳缺往27樓院長辦公室推。步夢影就一直跟在他旁邊,目光往陳缺臉上瞥。只見陳缺面無表情地躺着,一言不發,目光也直直地看着虛無處。

打開院長辦公室裏卧室的門,東方祿扶着陳缺躺到床上去,幫他把輸液瓶放了兩個在床頭,說:“待會兒夜裏自己起來換。”

步夢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閉嘴了。陳缺已經這麽累了,萬一等會睡着怎麽辦。要不自己在這兒守着,等會正在輸液的這瓶完了再幫他換。

東方祿說完也不等陳缺回答轉身就走了。

現在卧室裏就只剩下他們兩人。步夢影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淩晨了。她走到門口把頭頂的大燈關了,只開床頭的小燈。室內變得昏暗,似乎誘惑着人睡着。

十一月底的天很冷,尤其晚上更冷。步夢影覺得手腳冰涼,坐在凳子上抱住自己的胳膊。擡眼看閉着眼睛的陳缺,呼吸沉穩有節奏,眉頭也沒有緊鎖,應該是睡着了。

他蓋着厚厚的被子,感覺好暖和的樣子。步夢影有點想把手伸進他的被窩裏取取暖。只要不碰到陳缺的身體,就不會被發現。

于是她大着膽子把手伸進被窩,真的很暖和,一下子就舒服多了。不過手上是暖和了,可腳還是冰涼冰涼的,要是也能把腳伸進去就好了。

可是萬一動作太大把陳缺吵醒了,他一定會黑着臉叫她滾回家的。

步夢影只好忍住了。目光又落在陳缺安靜沉睡的臉上,昏黃燈光下的俊臉上,一側有紅指印,不過淡多了。發現陳缺的臉容也柔和多了,沒了白日裏那又兇又冷的樣子。

她輕輕起身,彎腰慢慢靠近陳缺的臉,目光落在他嘴唇上。怎麽這麽幹燥。

鬼使神差地,她低頭吻了上去。舌頭輕舔他幹燥的嘴唇。

再睜開眼時,猝不及防視線和陳缺撞上。

“啊——”步夢影吓了一跳。正欲起身卻被陳缺握住手腕掙脫不開。她也不敢執意掙脫,怕把陳缺輸液的手弄傷了。

“步夢影,你什麽意思?”陳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雙眼死死盯着她,“又當又立的,一邊對前任餘情未了,一邊又對現任打了巴掌又給顆棗?”

步夢影抿緊嘴唇。

陳缺:“我親你就挨了一巴掌,那你親……”

話音未落,步夢影低頭吻他,堵住了他後面那些傷人的話。

陳缺愣住,随即另一只手托住步夢影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把被動轉換為主動,不讓步夢影有後悔的機會。

兩人癡纏了十幾分鐘,步夢影受不住地偏過腦袋,發覺嘴唇都被吻得發麻了。她大口呼吸着,喘着氣。回頭看到陳缺一直在看着她,眼裏全是不甘心。

“陳、陳缺,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步夢影坐直了身子,整理外套,“我沒有對高凱承餘情未了。他來南城,和我沒有任何關系。當初分手就代表一刀兩斷,兩年來一次都沒有聯系過,更不可能藕斷絲連。況且,他已經和自己的初戀在一起了,自然不可能會來找我。”

她深吸一口氣:“我,根本不會對他有其他想法。如果他來找我,我只會像朋友一樣招待他。”

陳缺一直盯着她說話,不錯過她任何表情。立即追問:“那昨天為什麽躲避我,從來沒有不回我消息,不接我電話,更敢不給我開門。親都不給親了,難道不是因為想和我劃清界限?”

步夢影忽然急了,她覺得陳缺是惡人先告狀,漲紅着臉:“那還不是因為你一邊和女學生暧昧,一邊又、又、又睡我……”

“你還故意叫我幫你回複女學生的消息,我為什麽要幫你回複?她一個電話打來你就去陪她吃飯了,我當然、當然很生氣,一個下午都不來……”步夢影越說越委屈。

陳缺閉上眼,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呼出一口濁氣,原來是這樣。忽然就笑了,道:“當時是錢副院長給我打電話,叫我趕緊回醫院一趟。說是捐款到了,叫我回來主持工作。我加那個女學生……是想看你有什麽反應。當時你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還以為真不在乎。”

說着他把手機遞給步夢影,說:“你自己看,我有沒有赴她的約。”

步夢影接過手機,看到女學生的聊天欄那裏有9個紅點,看來陳缺一直沒點開看。

陳缺說:“你點開看吧。”

步夢影這才點開,看到——

咕咕貓:【哥哥應該是在忙吧,沒關系,晚上一起吃飯也可以的】

【哥哥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吧,如果有的話,我真想和嫂子做朋友】

【哥哥你幫我選一選那條裙子好看呀?】

然後下面就發了幾張圖,全都是在服裝店裏拍的,每條裙子都各有各的露。有的露肩、有的露背、有的露大長腿、還有的露胸。

只是身材過于幹瘦,硬說骨感美就很牽強,只是單純的幹瘦。不露還好點,露了反而不好看。

咕咕貓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在昨天23:08分,發了一句【哥哥明明約好嗎?】

步夢影看完只覺得有些女孩子的情感真的是熱烈得明目張膽的,哪怕對方沒有回應,也可以毫不氣餒地用熱情包圍。

只是讓她心裏不那麽舒服。

陳缺拿過手機,看了眼聊天內容,然後回了一條消息:【不約】,最後拉黑删除。

這應該就塵埃落定了吧。

他把身旁的被子掀開,挑眉:“上來。”

步夢影指着他輸液的手:“可是你待會兒要換輸液瓶的。”

陳缺:“我在手機上定了時間,等會我自己換。”

步夢影也的确手腳冰涼,看見溫暖的被窩也只好聽話地把外衣脫下乖乖躺進去了。

陳缺睡不着,他說:“捐給醫院這筆款,是高凱承捐的。”

步夢影剛剛已經聽東方祿說了,所以此時并沒有多驚訝。

“我和高凱承已經見過了,當時看到對方都驚訝了一瞬,你猜為什麽?”陳缺看着她。

步夢影眼神閃躲。

陳缺嘴角勾起:“因為眉眼太相似。”

步夢影轉過身去背對陳缺。然而陳缺卻抱住她後背,在她耳邊說:“當初你追高凱承,是因為他長得和我像嗎?”

步夢影不說話。

陳缺的手不安分,開始伸進她的衣服裏:“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告訴我,為什麽。”陳缺蠱惑般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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