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不知道清修和清流說了些什麽，決定留下後不久清流就帶着一衆弟子離開了，流螢沒走，躲在清修身後怯懦道：“清修師兄不在山中坐鎮我一個人害怕，還不如跟着他。”

人是清修座下的，清修不反對幽衡自然沒意見。

風月這個人看起來神神叨叨，沒穿校服，只着一身破爛衣裳，放在乞丐堆裏也不易察覺。

決定去鬼市之後，他掐算着手指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念叨什麽。

夜色深沉，流螢縮在清修身側小聲問：“這位師兄在做什麽？”

清修鎮定自若地看着風月，“找鬼市的入口。”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他怎麽看起來有點怪？真是五大仙門的？”

“慎言。”清修提醒。

青山派有三師兄清明這樣的天才，逐日派也有自己的能力者，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風月，只不過三師兄清明被稱為瘋子，風月則落了個怪人的稱號。

“風月師兄是難得一遇的怪才。”

“是有點怪。”流螢嘟囔道。

風月念念叨叨還沒停，腿已經邁開了。

清修道：“跟上。”

風月在前，清修帶着流螢緊随其後，幽衡站在最後面百無聊賴地打量四周。

約莫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風月停下來，眼睛發亮，指着荒野中的一棵樹說：“就是這裏了。”

“這哪有門啊？”流螢四處打量。

“鬼市的入口當然不是普通門的形狀，都退後。”風月對周圍的人做了個手勢，清修帶着流螢退到後面，剛好與幽衡站到同一處。

風月念出口訣，雙手做了個打開的手勢，樹前憑空出現一道藍色的門，隐約還能看到其中的靈力波動。

“就是這了，跟我來。”他剛要進去，撞到門上被猝不及防彈回來，清修及時攔了他一把。

風月揉了揉被撞的腦袋，“奇怪，難道這鬼市不讓我們進？”

“我試試。”清修走到那扇藍色的門前，流螢忙叮囑，“小心。”

清修祭出靈力，向門口打去，靈力瞬間反彈回來，他迅速躲閃開，對身後幾人搖搖頭。

幽衡能感受到鬼市的藍色門裏散發出熟悉的氣息，以她的身份進去不是難事，只是貿然前進必定會引起懷疑。

思索片刻，她召喚出進城後被收起來的蒼穹，提劍上前，“既然這麽厲害，劈了就是。”

話音剛落，劍氣從門上掃過。

“不可——”風月阻止的話脫口而出，藍色的門已自動打開，從中湧現出一股狂風将他們卷了進去。

再睜眼，四周紅燈籠低垂，商販散落在燈下漆黑處。

“我們這是進來了？”風月四下打量，捏了下自己的臉，“啊，疼。”

流螢拽着清修的衣袖好奇張望，幽衡用魂力安撫手中的佩劍。

“你手中的可是蒼穹？”風月驚訝道。

“是。”

“我記得這劍歸清明所有。”

“現在歸我了。”此處鬼氣甚是濃郁，蒼穹常年處在仙山，水土不服。怕被察覺出異常，她不着痕跡地将劍收進明目。

風月将她的一舉一動收在眼底，“剛剛我們是怎麽進來的？”

“被蒼穹帶進來的。”幽衡早已找好了說辭。

“難怪。”他掃向幽衡的衣袖，“沒記錯的話你那寶貝裏還有個女鬼，蒼穹放在裏面安全嗎？”

“那裏面有獨立空間。”明目如何使用全看使用者的能力，以幽衡的魂力可以将其分裂出無限空間，杜雨潇連蒼穹的氣息都不會有所察覺。

“蒼穹怎麽聽你的話？”風月喋喋不休，對幽衡的興趣遠超過這鬼市。

清修看出端倪，解釋道：“她跟着三師兄修行，深得三師兄真傳。”

“原來如此。”

“這鬼市有些古怪，師兄，我們抓緊辦正事。”

風月四下看看，的确古怪，他們一行四人來到這裏有一會兒了，且擋在路中央，周圍的人該做什麽做什麽，對他們視而不見。

“你說這些商販路人是人是鬼？”

“定是有像我們一樣的人。”

“走，看看不就知道了。”

鬼市開在至陰時刻，這裏和外面一樣是黑夜，周圍散落的紅燈籠是唯一的燈火，光影照在人臉上，憑空多了幾分詭異。

風月依舊在前，流螢緊拽着清修的袖子不敢松手，幽衡沒心思打量別的，她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身後，自她進鬼市那一刻便盯上了她，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

“師、師兄，我怎麽覺得陰風陣陣的？”流螢小聲問。

“定神，專注眼前。”清修的話仿佛有安撫的力量，流螢緊緊盯着他的後背，好像沒那麽怕了。

鬼市如同鬼打牆，他們一直走一直走，周圍的商販在變換，卻好像沒走出多遠。風月察覺到古怪，停在腳步，轉身面向旁邊一個花白頭發的商販問：“婆婆，您這賣的是什麽？”

“人參果。”

風月定眼一看，只不過是成色不好的枯草，照人參還差得遠呢，這不是個明白人，他又走到旁邊一青年的攤子前。

“這位兄弟，你賣的是什麽？”

青年本端坐在桌案前，聽了這話擡眸喃喃道：“我賣什麽？賣什麽……”

“師兄，他的眼睛。”流螢說話聲都在顫抖。

幽衡看過去，那青年眼中一片漆黑，像是被人掏走了眼珠子。

“哦，我想起來了，我賣文章，各位有什麽需要小生代為轉達的？可以捎給你們地下的親人。”

“地下……”流螢腦袋一歪就要倒地，幸而清修手疾眼快扶住她，在她的眉心一點，她才恢複清明，只是躲在清修的背後無論如何不肯出來。

“我們是出來歷練的，你這麽膽小不如趁早下山。”清修恨鐵不成鋼，又對女孩子下不去手。

“清修師兄，她還小。”幽衡有心護短。

“年紀小不是借口。”

清修為人正直卻也稍顯固執，多說無用。

突然一陣鑼聲，原本坐在攤子後的小販躁動起來。

混亂中有人喊道：“拍賣開始了，快去看看。”

一群說不清是人還是什麽的東西瘋狂往一處蹿，風月緊張起來，“跟上，我們要找的東西可能就在那裏。”

說罷，先行帶路朝那邊跑去，清修怕流螢走丢，在她手腕上用靈力纏了一圈，也跟着過去。人已經走遠了，幽衡正想跟去，後背陰氣襲來。

她轉過身，沒動手。

一陣如黑色迷煙一樣的東西到她面前時驟然停住，化形成一名少年。

他躬身跪地，對她行了個大禮，“主人，我終于找到你了。”

主人？百年前的記憶幽衡已經沒那麽清晰，她只記住了仇恨和零星幾個人，比如烏尋這種難纏的家夥。她向來自由如風，沒當過什麽人的主人。

“擡起頭來。”

少年應聲仰頭，是個陌生面孔，人還半跪在地上。

“站起來。”

他聽話地站了起來，這一站起卻要比幽衡高上半頭，她細細打量他一陣，确信不曾見過。

“你應是認錯人了。”

“不會認錯，闖入結界的氣息是主人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容貌稚嫩，眼神卻格外倔犟。

“你的主人是誰？”

“鬼神幽衡。”

幽衡心神微動，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百年來記憶可能會缺失，但她的确對眼前的少年沒有印象。

“你是？”

“玄柳，百年前陪在你身邊的一棵柳樹。你……你經常躺在我身上睡覺的。”

“……”

這麽說幽衡想起來了，她成長于天地間，經常擇木而栖，有一棵樹睡着感覺不錯，無論去哪，她經常回到那上面休息，那棵樹也被她當成了家。

誰能想到百年後，那棵樹它……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