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黎若的撒嬌擱在平時，周城遇還能忍忍，可在肌膚相親時，她時不時在他耳邊來兩句，周城遇潰不成軍。

她的嘤咛聲銷魂蝕骨。

周城遇只好堵住黎若的唇，可她的勾人的眼神也讓他兵敗如山倒。

他不知道他怎麽就遇上了這樣一個像妖精一樣的女人，粘人磨人。

三十年的自持力就毀在了她手裏。

一切平靜下來後，黎若起去洗澡。

周城遇到外面的浴室簡單沖了下，回來就看到黎若已經洗好穿戴整齊，正在化妝，他臉色變了又變。

凝望她背影片刻：“還要走？”

黎若收起化妝鏡，轉頭，淺笑着：“老公。”

周城遇表情很淡，沒搭理她。

“怎麽了？”黎若走過來，像沒骨頭一樣，癱軟在他懷裏。

周城遇垂眸：“還要回去？”

黎若一怔，然後笑了：“你說呢？”

望着她真假難辨的笑容，還有歡愉後眼角眉梢的妩媚，周城遇說不出現在是什麽心情。

他最大的失誤就是，在領證前跟她在一起了，她眉宇間的潇灑，無人能及。

這是典型的，睡完了就撤。

至于明天能不能領證，那都是未知數。

她之前各種借口，消失了九天，在他最後能容忍的期限裏，她出現了。

然後，她得逞了。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她竟然要離開。

這都是不負責任的男人做的事兒，她信手拈來。

如果說之前消失九天是欲擒故縱，現在呢？用完就丢？

周城遇忽然在心底‘呵’了聲，沒想到有天，他會患得患失。

今晚在會所，齊靳舟在吹蠟燭許願時，把許願的機會讓給了他。

齊靳舟：我現在有女萬事足，沒其他的願望了，這個願望讓給你許。

這好像成了他們‘花花公子’群裏的老規矩，誰過生日都會把生日願望讓給另一人許，基本許的願望都能實現。

他當時也就沒客氣，許的願望便是：希望黎若所想皆如願。

因為她當時說，她想要孩子。

而現在，她願望也算實現了，她大概沒想過要孩子，就是跟他潇灑一回。

周城遇還能做到最後一點的紳士：“我送你回去。”

黎若感覺自己玩笑開大了，抱着他：“我沒要回去。”

周城遇已經不信了，不信她的花言巧語。

黎若親他一下：“我是要去樓下開紅酒，跟你慶祝一下，然後我還得學數學呢，今晚都被耽誤了，數學習題還有一頁沒做，我不能等到天亮做。”

周城遇半信半疑：“明天做怎麽了？”

黎若跟他對視，怎麽說呢？

要是等到明天做，她怕魔力系統會懲罰她，會跟他分開。

思忖片刻，回他：“因為我跟我爸媽保證過，我會堅持每天完成任務，是拿我跟你的愛情保證的，萬一我要沒做到，到時候就靈驗了怎麽辦？你也知道的，有時候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理由聽起來有點不靠譜，特別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黎若見周城遇眼裏還是有疑惑，她拿出手機打開相冊，“你看看，這裏面都是哪個沒良心的照片！”

把她手機遞給他。

周城遇看到了上大一時的他，那間自習教室他到現在都記得，他坐在第三排靠左邊的位置，一排可以坐三人，他一人就占了一排的位置。

至于他為什麽一直坐中間的位置，為什麽總把靠邊的位置空着，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學四年，他都在那裏自習，從沒換過座位。

周城遇問黎若：“你哪兒來的照片？”

黎若：“自己拍的呗，還能哪兒來呀。”她只好撒謊：“我坐在你後面的後面，趁你不注意就會偷拍你。”

這樣另類的甜言蜜語，周城遇再次信了。

他說：“不回去你穿成這樣？”

黎若解釋：“剛才那麽大運動量，我餓了，想吃牛排，再喝點酒紅，總不能穿着睡衣吧，餐飲之禮，了解一下。”

周城遇把手機還給她，心裏徹底釋然：“我去煎牛排。”

黎若笑了，“謝謝老公。”

周城遇煎牛排時，黎若對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張，效果很不錯，她收收心，拿了數學練習冊在餐桌上做題。

周城遇只會煎牛排，配菜不會弄，湯也不知道要怎麽弄，他問黎若：“簡單一點行不行？”

黎若正專注做題，沒聽到。

周城遇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第一次看她這麽認真的樣子，可能是遇到難題了，她眉心緊鎖。

直到牛排端上來，黎若才從題目裏回神。

“還沒想出來怎麽做？”周城遇問。

黎若搖頭，“太難了，題目我都看不太懂。”

周城遇看了眼，他已經離校很多年，題目看着眼熟，也不記得具體要怎麽解出來，他說：“我家裏有高中的筆記本和練習冊，一會兒我去找，說不定有差不多類型的題目。”

原本黎若已經倒了兩杯紅酒，周城遇沒喝，只吃了幾口牛排。

黎若把數學練習冊拿到一邊去，把手機遞給周城遇：“給我拍照，我要發朋友圈，老公視角的宵夜照。”

周城遇縱容她，她要求怎麽拍，他就怎麽來，一共拍了十幾張，黎若選出一張最滿意的，再加上他之前在廚房的那張背影照，發了個朋友圈，沒有任何文字表述，就是兩張照片。

吃完，周城遇把餐桌收拾幹淨，黎若接着研究數學題，周城遇洗好盤子要回父母那邊拿數學筆記。

黎若看看時間，已經快兩點，讓他明早再去拿。

周城遇：“我不困。”

老宅離這邊不遠，夜裏不堵車，他開車沒用十分鐘就到了。

今天周媽媽和周爸爸也有應酬，剛回到家沒幾分鐘。

周媽媽問周城遇怎麽了？

周城遇：“回來拿個文件”

周媽媽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心想，他都多少年沒在別墅住，這文件是有多古老，還有用的價值？

她問兒子跟黎若處的怎麽樣？

周城遇‘嗯’了聲，沒具體回答。

周媽媽：“那這周末帶黎若回來吃飯，商量一下你們的婚禮。”

這一幕跟之前周城遇回來拿筆記本是一模一樣的情形，那時候他跟黎若已經結婚，黎若半夜非讓她回來找數學筆記。

不過接下來就不同了。

周城遇沒急着去書房，而是在沙發上坐下來，表情凝重，“媽，有件事我覺得必須得給您說了。”

周媽媽心裏咯噔一下，連帶着右眼皮也跳了幾下，“兒子，怎麽了？”她在周城遇對面坐下。

周城遇沉吟片刻，在心裏想着要怎麽措辭。

他不喜歡孩子，是個牽絆，黎若正好也不能生，可是他爸媽這一關，有點麻煩，如果告訴母親，是他不能生呢？

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他緩緩擡頭，看着母親：“媽，我跟黎若暫時還是別領證了，別害了人家。”

周媽媽一頭霧水：“什麽叫害她呀？”

在她眼裏，兒子不要太優秀呀，私生活又檢點，誰跟她兒子結婚那是誰的福氣，怎麽叫害呢？

周城遇雙手交握，來回絞着，“媽，您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交女朋友嗎？”

周媽媽：“沒你看上眼的呗。”應該說都沒黎若漂亮。

周城遇搖搖頭：“是我不育，精子成活率為零。”

周媽媽：“……”

詫異，震驚，然後眼裏掩飾不住的心疼，心痛。

怎麽會這樣呢？

難怪兒子平時那麽冷冰冰的。

她擦擦眼淚：“兒子，你心裏有苦怎麽不跟媽說呢？媽要知道是這樣，我就不逼你了呀。”

周城遇嘆氣，心裏也挺內疚的，可不撒謊的話，黎若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還得繼續演：“我之前跟黎若打算形婚，這樣家裏就不催了，可黎若這兩天問我婚後計劃，她喜歡孩子，想多生兩個，我還沒想好要怎麽跟她坦白，說了她就跟我分了，畢竟她是黎家的獨生女，黎家那麽大，肯定要有孩子繼承。”

周媽媽揉揉心口，“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這病也不是沒得治。”

周城遇：“我在國外看了好幾年，醫生基本判了我死刑，說治愈的可能性很小，當然，也有幾率，不過就像中大獎一樣。”

周媽媽也着急了：“西醫不管用，你在國內看中醫呢，說不定就有效果，媽媽認識…”

周城遇打斷母親：“媽，您這是不打算讓我在國內待下去，別人知道了背後會怎麽議論我？您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周媽媽愣怔兩秒，對啊，要是被圈裏的朋友知道了，以後兒子在別人面前可怎麽擡的起頭？

沉默了幾秒，周城遇沒再說什麽，起身上樓去。

周媽媽寬慰兒子：“那你去國外接着治療，也別心裏壓力太多，我有一個朋友說，現在很多年輕人不孕不育都是壓力太大了，你看那些本來說不孕的，結果生了第一個後，連着又生第二個，那就是心情放松了。”

周城遇頭也沒回，‘嗯’了聲。

周媽媽不再多言，怕兒子心情更差。

周城遇到了書房，将自己高中幾年的數學課本、練習冊，還有數學筆記都找出來，在書架第二層，有個櫻花封面的筆記本，裏面是他大學裏的筆記，他翻開看了看，一起帶回別墅。

到家時，黎若還趴在餐桌上做題，聞聲擡頭：“老公，這麽快？”

周城遇：“嗯，還有幾題？”

黎若：“就那題不會，其他的都做完了。”

周城遇把練習冊給她，讓她找差不多的題型。

黎若在一摞資料裏看到了那個櫻花封面的筆記本，是她送給他的那本，沒想到他還留着。

她拿過那本筆記本：“這個送我了。”

周城遇：“這些都給你。”

黎若笑，賞了他一個吻。

她沒敢耽誤時間，趕緊去找相似題型，後來真找到了，只有題目數字變了一點，其他都一樣，她仔細研究了周城遇的做法，終于搞懂什麽意思。

很快，她自己那題的答案也算了出來。

黎若合上練習冊，伸個懶腰，已經淩晨三點多。

她打個哈欠，腰酸背疼，腿也疼。

期間，周城遇一直陪在她旁邊，看着她做題。

黎若伸手：“抱我上樓，累了。”

周城遇沒動，“跟你說件事。”

黎若認真的點頭：“你說。”

周城遇把跟母親的對話簡單說給她，“我們明早領證，以後你也不用老擔心自己能不能生孩子，心情好了，沒有了壓力，有些病自己能治愈。”

黎若一直盯着他看，看了很久很久，最後她伸手抱住他，聲音沙啞道：“剛才你去拿資料，我一直都在想你，你呢？想沒想我？”

周城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