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伊夫堡

被绮禮特制的麻婆豆腐好好虐待過一遍後，吉爾伽美什毫不猶豫地向所長投訴了起來。

“所以說！不能再出現這種亂串職位的事情了！”

吉爾伽美什惡狠狠地說。不過他這副模樣落到神木曉眼裏，與鬧脾氣的小孩子無異。不過既然他抱怨的對象不是自己，她也樂得置身事外。

所長望着屏幕，頭也不擡，專心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吉爾伽美什有些惱了，狠狠地一拍桌子，頗具王的氣勢。

“所！以！說！”

或許他的小小威脅确實起了作用，所長終于脫身于繁複的計算，她摘下眼睛，捏了捏眉心，而後望着吉爾伽美什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是我們迦勒底人手不夠，你也知道46個預備master全部陣亡的事吧。”

聽了她的話，吉爾伽美什終于消停了一會兒，低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麽。正當所長以為她的這番胡話成功将他蒙混了過去，吉爾伽美什卻又提出了質疑。

“但master和廚師毫無關系啊！”

“額……嗯……那個……”所長的大腦轉的飛快，思考着該如何回複他。

神木曉察覺到了她的窘态，趕緊把吉爾伽美什拉到自己身旁，打起了圓場，姑且也算是化解了尴尬的氣氛。吉爾伽美什本還想要說些什麽，但當他感受到神木曉捏緊了他的雙肩，示意讓他不要再說，他也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

仍是有些氣不過，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賭氣不正眼看所長。

所長慶幸神木曉及時救了場。她漫無目的地随便說了些什麽，成功把話題扯開以後，談起了下一個特異點的事兒。

“時間已經正式決定了，就是明天。”

“诶？這麽快嗎？”神木曉很是吃驚，“那麽，我們要去哪個國家、那個時代呢？”

“正在敲定中。明天你就知道了。”

可不是，明天就要出發了，難道還會不知道？神木曉暗自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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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事需要商量，神木曉強拖着吉爾伽美什告辭，離開了管理室。

走出管理室的大門，神木曉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吉爾伽美什扭了扭身子，把她的手從肩膀上抖落。

“剛才master為什麽要攔着我？！”他沒好氣地質問道。

“不然看你沖着所長發火，然後今晚我們就被送去特異點嗎？！”神木曉也略有些惱火了，“而且，麻婆豆腐那事兒難道能怪所長嗎？明明是某個逞強的小笨蛋自己不能吃辣吧！”

吉爾伽美什自然是知道這錯理應歸咎到自己身上，因而聽到她的這番話是，他滿臉漲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剛才話都放出來了，現在否認豈不是折煞了他作為王的面子？

他很沒底氣地弱弱反駁道：“我又不知道會那麽辣嘛，也不能全怪我……”

“這還不是你的錯？”

這一聲反問嗆得吉爾伽美什有些心緒，他極小聲卻又倔強地堅持道：“……不是……”

神木曉被他這幅死要面子的模樣惹得有些難過，但卻也束手無策。想想這壞習慣姑且也算得上無傷大雅，她也就不再多管了。

“吉爾，你今晚能把借來的那些歷史書看完嗎？”

吉爾伽美什本以為話題還停留在麻婆豆腐上，聽到神木曉的問話時，稍微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應該沒問題。”

聽到他這句保證，神木曉一下子倍感輕松。她欣慰地拍了拍吉爾伽美什的肩膀：“能否在特異點的亂局中行動得游刃有餘，就全靠你了！”

這話給吉爾伽美什帶來了些許壓力。明明只是看幾本書而已，竟被神木曉說的像是件拯救世界的大事一樣。

“master今晚不挑燈夜讀嗎？”

“啊？”神木曉拖長了聲，“別開玩笑了，我今晚可是要好好睡上一覺的。要知道，接下來或許一連十幾天都要在風餐露宿了，我得趁着這最後的機會再好好享受一下現代生活。

“再說了，我們倆之中只要有一個人擁有足夠的歷史知識就夠了，不是嗎？”

完全不是……

作為master，歷史知識也是很重要的……

吉爾伽美什确信，神木曉之所以把看史書的任務推給他，完全是因為自己不想做。

以及記不住。

契約正式成立不過一個多月爾爾，吉爾伽美什就已經把神木曉的劣根性完全參透了。

雖然他非常想努力地說服神木曉，對于不要如此知難而退，但同時他也知道神木曉的劣根性之嚴重。經過嚴密的考慮，他還是決定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吃虧就吃虧吧，誰讓……

神木曉貫徹了自己的宣言，早早地就睡下了。她本以為今晚會一夜無夢，安睡到天明，畢竟有壓力在前，但她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很抽象，且極其單調。她置身于一個純黑的空間內，四下暗極了。夢裏的她有些驚慌，躊躇着不知要做些什麽。

伴随着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眼前的一小部分空間被撕裂，光芒從漏洞中鑽入，有個人站在明亮處。光芒太過刺眼，神木曉看不清那人，但憑他高大挺拔的身量以及一頭短發，她猜測那應該是個男性。

光芒略微黯淡下去了，那人的身形也終于清晰了起來。神木曉能看到他身上金色的甲胄，能看到他耀眼的金發。

以及浮誇到難以忽視的，宛若指甲蓋形黃金項鏈，和老式鐵鎖般的黃金耳飾。

總而言之，就是個金光閃閃的家夥。

神木曉想要窺探他的面容，但看到的卻是一團迷霧。

一種驚悚片的氛圍撲面而來。

心裏想着不要靠近那個庸俗的家夥，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向前奔去。

可無論她的身體再怎麽努力，距離卻沒有絲毫減少。甚至，愈行愈遠了。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追逐那個人，為什麽要努力地去往那人身邊？

身體的想法，神木曉無法摸清。

她沒有感覺到絲毫疲勞——這東西是與夢境絕緣的，只是失落感占據了她的大腦。

無法喘息，像是海水湧入了胸腔。

忽得，身後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阿曉，我在這裏。”

她的腳步猛地頓住。她轉過身，她知道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背後。

就在神木曉将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之際，鬧鐘響起，夢境瞬間瓦解，化作粉塵。

神木曉的意識恢複清明。鬧鐘仍在尖叫着，她有些不耐煩，一把抓起鬧鐘，用力扔到牆角。

在她心裏，夢被打斷的讨厭程度是可以與被劇透相媲美的。

夢境的片段依然在她的大腦中竄來竄去，神木曉閉上眼，不讓自己再回想起關于那個夢的任何內容。

就這樣，她正大光明地賴起了床。

不過不能太得寸進尺，神木曉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只稍稍地放縱自己了五分鐘，她就逃離了被窩。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神木曉打開門，吉爾伽美什和往常一樣在門外等着她。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走吧。”

他們來到管制室時，羅曼已經差不多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正在逛魔法☆梅莉的博客。見到他倆進來，羅曼忙合上了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很熱情地向他們打起了招呼。

這一次依然由羅曼擔任行動的聯絡員。

一陣寒暄過後，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坐上了靈子轉移的筐體。或許因為有了經驗的緣故，她倒也不是很緊張。

神木曉忽然想起件大事，問羅曼道：“哦，對了醫生，這次我們去哪兒？”

“十八世紀末的法國。”

神木曉發出一聲駭人的驚呼，她驚訝地差點從筐體裏翻出來。

前些天她可還信誓旦旦地對吉爾伽美什說過，這次行動絕不會再去法國，還讓他不要看有關法國的歷史呢，沒想到被光速打臉，她覺得現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着濃濃的尴尬氣息。

“我昨晚已經把法國的歷史全都看過一遍了。”吉爾伽美什随口道。

“真的？”神木曉一下子就抓到了救命稻草，“吉爾你太棒了！”

如果不是有筐體限制着，她真想立刻給吉爾伽美什一個大大的擁抱。

正式進行傳送前，羅曼還不忘向神木曉确認這一次支援物資的清單上是否也要加上咖喱飯。神木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眼裏還閃爍着信仰的光芒。

“那就開始咯！”

羅曼以叱咤風雲之勢按下按鈕，靈子轉移正式開始。

目的地，巴黎。

起先，一切正常，無論是神木曉還是吉爾伽美什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就在傳送将要完成之際，筐體忽然抖動了起來，羅曼斷斷續續的通話聲也同時傳來。

“……發生意外……有……數據被幹擾……請小心……”

羅曼的聲音戛然而止，但這話幾乎都被雜音蓋住了，他們根本沒有明白他番話的意思。

但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們多做猜測了。五秒後，傳送結束，兩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神木曉艱難地站起身。四周太暗了，她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更別說找到吉爾伽美什了。

難道兩個人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這麽一想，神木曉難免有些害怕了，她忙大聲叫着吉爾伽美什的名字。

“我在這裏！”近處傳來他的聲音。

神木曉一下子心安了，以盲人摸象的姿态在四處搜索，很快就摸到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我說，吉爾你能看清周圍到底是個什麽光景嗎？”

吉爾伽美什很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裏根本沒有光。”

“你這話提醒我了。”神木曉伸手在腰間摸索，掏出了一個什麽東西，“我帶了手電筒，我居然忘記了。”

按下手電筒的開關，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安全感倍增。

“master居然帶了這個？”

“我還帶了火折子呢，以防萬一嘛。”

“這好像是什麽很老派的東西……”

有了手電筒，他們也終于可以觀察一下周圍的狀況了。

他們身處與一個三米見方的小房間，擺了一張床和一個簡陋的臺子。朝南的牆上有個窗，不過被鐵條封死了。鐵門也一樣，挖空的地方被封住，唯有鐵門的下半部分有一處可以活動的鐵皮。

整個房間散發着一股奇怪的陰森感，不知是不是渾濁的空氣在作祟。從地底傳來的潮濕充斥在每個角落，外面正在下暴雨，有些雨絲被吹了進來。

“這裏是監獄。”吉爾伽美什得出這樣的結論。

“真的？”

說實話，神木曉潛意識裏是不願意相信這裏是監獄的。她作為一個合法的三好公民，就算是沒有犯罪，也不想平白無故地來監獄裏溜一圈。

不過，現在她似乎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了。

“我們該不是在巴士底獄吧？”神木曉提出這樣的假設，“你想，我們的目的地是巴黎，而且法國大革命的爆發點就是攻占巴士底獄，這麽想就很合理吧。”

“這裏絕對不是巴士底獄，master。”吉爾伽美什毫不留情地否定道，“你能聽到外面的海浪聲嗎？巴黎在內陸，不可能有這樣的潮聲。”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随便分析一下嘛……”

總而言之，還是要先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把放在牆邊的床搬到了窗下，神木曉擺在床頭的鐵架子上，雙眼勉強與窗臺齊平。她踮起腳尖，雙手抓着窗上的鐵條，努力向外看。

“附近确實有一片海域，還有很多礁石。下面沒有巡邏的衛兵，确切的說是一個人都沒有。有點奇怪吧，這裏可是監獄，怎麽可能沒有衛兵呢。”

“這裏發生了異變，所以我們被傳送到了這兒，應該是這樣沒錯。”夏洛克·吉爾伽美什·福爾摩斯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要保持着這個姿勢實在是有些困難，神木曉只好重新回到了地上。衣服的前襟沾上了灰塵，她随手拍了拍，餘光忽然察覺到，原本擺放着床的地面上有一塊部分微微凸起。

她走近那個凸起處，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土，一塊石板顯露了出來。她用指節輕輕敲了兩下，石板發出空洞的回響。

神木曉挪開石板，露出一個足矣容納一人的大洞，連接着一條通道。

沒有絲毫猶豫，神木曉立刻跳了進去。

“诶？master，這裏可能有危險，你怎麽先進去了？！”吉爾伽美什急了。

“應該不要緊……吧。”她自己都不确定，“這條通道肯定有存在的意義，說不定是這個錯位時代的關鍵。”

她輕描淡寫的話可沒有打消吉爾伽美什的擔憂。他不想跟在神木曉後頭，讓神木曉擋在他前面擋槍子。在他的反複堅持之下，只好兩人并排一起穿越地道，也幸好地道挖的夠寬。

在地道裏匍匐前進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而這條地道也有些長，兩人花了好一會兒才爬到盡頭。

地道另一端所連接的，是另一間囚室。

神木曉還沒有站定，就聽到了一個駭人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來了嗎，召喚我的人喲！”

驚雷猛然劈過，照亮了囚室，神木曉看到眼前站着一個身着墨綠色披風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狛爵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