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法倫丁派

羅讷河在法國境內所延伸的部分，終止于裏昂。作為數代的軍事要地，還行駛到羅讷河的盡頭，衛宮就已經遠遠地看到了攔在河中央的關卡，河岸邊亦有軍隊在巡邏，顯然是将裏昂城沖沖包圍了起來。

“诶，衛宮先生居然能看到那麽遠的地方嗎？”神木曉頗有些欽佩道。

要知道，就算是她踮起腳尖，努力把身子往外探，看到的也不過是水平線罷了。

“我畢竟是個Archer嘛。”他笑了笑，很平淡地說道。

經過一番觀察和思考，伯爵說道：“如果乘着這艘巨船行過關卡的話，未免有些太招人耳目了，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警戒。我認為，在他們注意到之前，換乘一艘小船，或者索性步行進入裏昂城才是更好的選擇。”

“伯爵也能看得那麽遠嗎？等等……”神木曉忽然想到了一個悲傷的事實，“是不是只有我一個普通人什麽都看不到？”

衆人不語，但他們眼裏的那一絲憐憫毫無疑問就是對這個問題的最好答複。

神木曉哀嚎一聲，連連搖頭嘆氣。吉爾伽美什見不得她這幅飽受打擊的模樣，連忙安慰了起來。

“master不必感到難過。作為你的servant，我的雙目所能看到的一切，即為你所見之景。”

“那個……謝謝吉爾你的安慰，我只是有點後悔沒有把望遠鏡帶過來罷了，沒有考慮其他什麽事情……”神木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一不小心就刺傷到他的內心。

所幸，吉爾伽美什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反倒是為神木曉沒有陷入郁悶而松了口氣。

畢竟他昨晚說出了很害臊的所謂告白以後，都沒有産生十分尴尬的感覺，更別說現在了。

德雷克好好地考慮了一會伯爵的建議，最後還是選擇了步行。

當然了，對于德雷克來說，舍棄金鹿號而選擇步行前往裏昂絕對不會是最理想的選擇，甚至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計劃表裏。但與駕駛小船在并不寬廣的河流上行進相比，她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将就着開條小船，那多難受！”她如是說。

既然船長都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剛好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異議，德雷克當即就把船停到了岸邊。待所有人全都下了船以後，金鹿號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不留一絲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Advertisement

按照伯爵和衛宮的估測，從靠岸的位置走到重兵攔防之處，大約需要四十分鐘，不算是一段多長的距離。

啓程之前，神木曉盯着阿爾托莉雅，好好地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您這身裝束，似乎有些不妥。”

“哦？可以細講一下嗎？”

“身着铠甲，且騎馬而行，難免會讓那些士兵産生誤解。如果可以換上常服的話，似乎會更好一些。”

還有頭上的王冠，不過這點無傷大雅，神木曉也就沒有提出來，因為他們大可以把王冠說成是東方頭飾，反正胡編亂造的話那些士兵也聽不懂。

“你想得倒是十分周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話間，阿爾托莉雅身上的铠甲散發出了銀白色微黃。一瞬之間，原本包裹着身軀的黑色甲胄化作一條暗紫色無袖連衣長裙。裙子的設計簡約得很，但得體的剪裁以及上好的布料讓這條裙子看上去貴氣逼人。透過裙擺處的薄紗，隐約能看到阿爾托莉雅完美的腿型。

不過美腿不是神木曉最關注的，她不安分的視線一直向上，停留在了某個不可描述的位置。

原來從少女到女人，差別竟然會這麽大嗎？

衛宮的視線也下意識地瞟到了同樣的地方。

這會兒他可以确定以及不會再叫錯阿爾托莉雅的稱謂了，因為……這絕對不是他家萌萌的saber醬！[劃掉]

一片沉默中，阿爾托莉雅開口了：“印象裏，這曾是我過去經常穿的衣裙。怎麽樣，會引起注意嗎？”

大概會美得引起注意吧。不過這話神木曉可不敢說出口。

“這套裝束非常完美。好了，我們啓程吧！”

說罷，神木曉立刻別開眼，頭也不回地筆直朝前大步走。

再看下去，她怕不是會被當做hentai。

行進至士兵把守的關卡附近，衆人停下了腳步，決定讓正經法國人伯爵先去探探風聲。至于他們這些外國人，還是認認真真地暗中觀察吧。

忽得下起了雨，他們索性站在樹下避雨。雖然雨水依然還是會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但也比毫無遮攔地站在雨幕裏要好的多了。

臨行前，伯爵突然摘下了披風，披在了神木曉身上，還不忘把以及的帽子扣到她的腦袋上。

有些過于驚訝，神木曉一下子噎住了，支支吾吾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伯爵看她睜大了眼，滿臉受寵若驚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他解釋道：“作為一個領導者，切記不可讓感冒加重了。”

“唔……謝謝您……”

神木曉頗為感動——被偶像關心什麽的，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好嘛！

吉爾伽美什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狠狠地瞪着伯爵，小臉有些氣鼓鼓的。

送衣服這種簡單的招數，難道他不會嗎？

嘛……就是……他的衣服……有點小而已……

伯爵沒有注意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黑氣，甚至連他站着的那個方向都沒有望過，就匆匆離開了。他無意間的忽視讓吉爾伽美什更生氣了，要知道，無論是如現在一般的幼年時期，還是成年以後，他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神木曉無意間瞥到了他的表情，打趣道：“又在瞎生悶氣了？”

吉爾伽美什一揚下巴，特別傲氣地回了句：“沒有！”

等了不多久，伯爵就回來了。他帶來了極有用的情報。

裏昂現在是由名為法倫丁派的一個革命團體管理并統治着，近來國軍開始攻打裏昂，企圖将其攻下。原本，由于內憂外患，國軍無論是在人數還是士氣方面，都是無法與革命軍匹敵的，但這一次，國軍卻派出了奇怪的巨石人偶作為攻城的武器，每每國軍進攻，法倫丁派都苦不堪言。

“巨石人偶？或許是魔偶。”神木曉推測道，“那麽，路易十六的背後毫無疑問有從者的支持。我們準許進入裏昂城了嗎？”

伯爵點頭。

神木曉不想多等，二話不說，立刻邁步出發。

裏昂是個多災多難的城市，其受到毀滅的次數，大約可以與超級英雄電影中的華盛頓特區或者紐約相媲美。不過比起上一次所見到的破敗景象，這個時代的裏昂已經好上許多了。

徒步行進的速度實在是慢的慘不忍睹，他們索性買下了幾匹馬，行至傍晚時分，終于是來到了裏昂和勃艮第交界的城牆附近。

大門處，有衆多士兵往返巡邏，軍隊亦駐紮于附近的要塞。羅曼告訴他們，這裏有殘留的魔力反應，想來這兒多日前與魔偶戰鬥過的地方。

看這嚴實的防守，神木曉不禁懷疑起他們是否能順利出城。

地面微微震動起來，他們騎着的馬也開始不安分了起來，踱來踱去，不斷叫喚着。城牆上的巡邏兵吹響了號角，耳邊傳來羅曼慌張的聲音。

“前方三百米，大量魔偶攻來！”

聽到號角聲，四散在各處的士兵立刻集結起來，一個身着戎裝的男人從騎着馬軍營裏飛奔了出來，來到陣前。他的手裏拿着一面旗幟，這讓神木曉不由得想到了貞德。

城門緩緩打開，這時，魔偶行走時發出的巨大響聲已經清晰可聞了。那人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舉起了旗幟，雙腳狠狠地踢向馬肚，直向城外奔去，士兵也追随着他的腳步。

“這種時候，我們理應助他們一臂之力吧，master？”吉爾伽美什明知故問道。

“當然了。”

趕在士兵孤注一擲地關上城門之際，他們也駕馬離開了城池，跟上了軍隊的腳步。

國軍所派出的魔偶看似巨大而可怕，實際上靈活性不高，只會一些簡單的進攻動作，唯一的優勢，就只是力氣特別大罷了，甚至構造都算不上堅固，在一衆英靈的攻擊之下，将近一百多個魔偶全都化作了石塊。

“魔力反應消失，魔偶确認全部消失。”

羅曼說出這句話後，這場戰鬥才宣告結束。

駐守裏昂的士兵都看傻了。他們只與魔偶交手過兩三次罷了，尚且還沒有摸透魔偶進攻的套路。原本這次，他們決定孤注一擲，賭上性命與魔偶一戰。未成想，自己還沒有動手呢，敵人竟然就已經被一群陌生人解決了。

為首的那個持着旗幟的男人靠近了些，詢問他們的身份和此舉的目的。

作為發言人的伯爵自然不會告訴他實話，只說了些半真半假的話搪塞了過去。

“我是喬治·法倫丁，即法倫丁派的領導人。”那人自我介紹道，“感謝你們擊退了那些石頭人，天色已暗，繼續行路恐有危險。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軍的軍營裏過上一夜。”

神木曉曾猜測他的身份可能是将軍，或許是膽大的軍師這一類人物，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革命派領導人”這種可能性。單憑他這番勇氣，神木曉認為他是值得相信的人，便同意了他的提議，與他一同回到了裏昂城邊界。

一路上，他們又從喬治嘴裏挖出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以巴黎為中心，國軍已經奪回了原本被各革命派占據的周邊地域，包括勃艮第，并且施以重壓，光明正大地進行剝削，聽聞百姓苦不堪言。喬治原本是吉倫特派的一員，但他不喜歡吉倫特派人士的過于優柔寡斷，就毅然決然地創建了一個新的革命團體，以自己的故土裏昂為據點，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擴大勢力，就經歷了路易十六的死刑鬧劇，并受到了路易十六的重點注意。

可以說非常不幸了。

當問起巴黎有何異樣時，喬治表示他并不十分清楚，不過聽他曾在宮廷任職的堂兄說，路易十六的異常發生前，負責了二十多年內侍的大臣被忽然換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着裝奇怪的男人。

送出這條消息後不久，他的堂兄就因為莫名其妙的彈劾被國王處死了。

神木曉故作不感興趣，心裏卻悄悄地把這段記下。待到夜裏士兵都睡下了，她悄悄地溜出了自己的房間，叫上了其他人，包括羅曼，一同在軍營不遠處的樹下商談了起來。

根據喬治所說的，異動的出現極有可能出自于那個“新內侍大臣”。既然國軍擁有魔偶，那麽毫無疑問巴黎有一個caster，不過當然也有可能是個會魔法的assassin，或者archer？

神木曉傾向于認為，國王的背後至少有兩個從者在搗亂。

“真想飛去巴黎啊！”一番分析後，神木曉這般感嘆道。

“這你就別想了。”羅曼狠狠打破她的幻想。

“我只是随口說說嘛……”她小聲嘟哝了一句，“不過在這裏進行英靈召喚應該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召喚英靈做什麽？”

“裏昂邊境不太平，我想派一個英靈鎮守于此。不過我們這兒人手本來就不多，如果分出去一個，那麽到了巴黎難免會有些吃力，所以打算在這裏召喚一個。”

神木曉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一些幼稚，而且不免有些自私——在這片國度的其他地方，戰火依然蔓延着，但她卻沒有提出在那些地方安插從者以維持平衡。

吉爾伽美什趕在羅曼之前率先開口道：“可以把我留在裏昂……”

“不行。”神木曉打斷他的話，“你是我的從者。”

他愣了一下。是了，他還要成為她的盾，是不能離她太遠的。為了逞一時之能自己居然犯傻了啊。

對于保衛裏昂的提議，沒有人提出異議。在羅曼的指導下，神木曉勉勉強強用樹枝畫出了一個非常不完美的召喚陣。

看着地上扭曲的圓形，吉爾伽美什斟酌了一番道：“master，如果你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魔術師，徒手畫圓的技巧一定要掌握好。”

“我知道！”神木曉哀嚎道。

在特異點進行的臨時召喚沒有在迦勒底召喚時那麽嚴謹，但咒語也是一定要念的。

沒有觸媒，保不準會召喚什麽英靈。不過羅曼向她保證，魔術禮裝這種東西是一定不會出現的。

凜冽的夜風中，七雙眼睛緊緊盯着召喚陣。

煙霧被吹散，一個矮小的人形顯露了出來。

“Assassin，開膛手傑克應召喚前來。媽媽。”

“請不要這樣稱呼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稍微讓閃閃粗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