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無人之境

神木曉用手輕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姑且算是讓情緒平靜下來了一些。

“請說吧，二世先生。”

埃爾梅羅二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私以為，籠罩在南方地界的結界會阻隔部分魔力。換言之，在結界內部使用魔法，效果會大打折扣，就連英靈攻擊以及實體化所需要消耗的魔力都要比平日多上數倍。”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神木曉喃喃道。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離城牆遠了些，果然感覺整個人舒坦了不少，就連呼吸都通暢了些許。當然，這也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

埃爾梅羅二世繼續說道：“先前吉爾伽美什利用石頭人毫無變通的攻擊方式來借力反攻南軍的時候，我腦海中就産生了一種直覺，它告訴我石頭人并非是潛伏在南軍的那位caster——或者說南軍麾下的從者們制造出來的。”

他停頓了一下，開始向他們詳細地分析了起來：“石頭人的智力不高，全憑直覺行動。這一點我想南北雙方的将領都明白，只不過還沒有像吉爾伽美什那樣，參悟其中的端倪罷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收到了上頭的指示。無論是對于南軍還是聯邦政府來說，這些東西的存在都是巨大的威脅，這一點毋庸置疑。就像羅亞之前說的那樣，南軍也曾在試圖利用石頭人時失敗，導致幾乎全軍覆沒。試問，如果你創造出了具有嚴重不确定性的武器，你會冒着己方可能被其全滅的危險去使用它嗎？”

“當然是選擇徹底毀滅。無用的東西沒有存在的必要，這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吉爾伽美什淡淡說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任何失措。

神木曉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似乎沒有遇到過類似的兩難情境，單憑想象似乎也考慮不出什麽頭緒。

埃爾梅羅二世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個問題不太好解決，不是嗎？那我們就把它先放到一邊，待會兒再去考慮吧。

“我曾私下同羅亞談過一次，向他好好地詢問過當下的戰況，他告訴我賓夕法尼亞州長年受到攻擊。如果他所說的情報沒有什麽巨大偏差，那麽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情況——明明賓夕法尼亞離南方首府裏士滿所在的弗吉尼亞如此近，為什麽多年以來南方只陸續攻下了賓夕法尼亞的幾個邊界城鎮，始終沒有成功攻陷賓夕法尼亞呢？只要攻破賓夕法尼亞州，北方大片大片的土地就等同于等待南軍來取了。”

埃爾梅羅二世分析得在理。神木曉垂首思索了一番他的話，發現事情似乎确實和他所說的相差無幾。

“有英靈的力量，不可能久攻不破吧？”

“沒錯。因此我大膽地猜想，這些由第三方caster制造出來的類人生命體或許是在保衛賓夕法尼亞。”

“真的嗎？明明它們也會受南軍的趨勢攻向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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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梅羅二世輕笑一聲：“所以我說這些石頭人智商不夠嘛。”

神木曉了然般地點了點頭。南方的家夥到底在打着什麽主意，在沒有正式接觸到他們之前沒有人會知道。盡管埃爾梅羅二世的猜測可能與真實情況相去甚遠，但多少還是梳理清楚了各處的疑點。

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臉上略顯愠色。

“所以南方的caster特意撤空了丹佛，把它變作一個無人之境，是在明目張膽地告訴本王，就算這裏無人防守，也絕不可能陷落嗎？竟将本王視若無物，這未免也太狂妄了罷！”

“确實是很狂妄的行為。”伯爵很罕見地也附和道。

神木曉原先沒有想到這一層，被吉爾伽美什這麽一提，居然也産生了這種感覺。

不過這一波無聲的威脅确實起了效用。與她結定契約的從者，因為魔力損耗以幾何倍數增長的緣故，能力被大幅度削弱，在南境內幾乎可以說無法戰鬥。至于在被聖杯召喚出的黑貞德和馬丁·路德·金，他們存在所需的魔力并非來自于神木曉，但能否在結界覆蓋的地方大施拳腳亦未可知。

原本考慮好的作戰計劃通通作廢，神木曉有些頭痛。

埃爾梅羅二世也憂愁不已，他長嘆了一口氣，拇指反複揉着眉心，試圖讓緊繃的神經放松一些。神木曉察覺到他的黑眼圈很重，臉色似乎也比往常憔悴些許。

“二世先生，您的身體還好嗎？總覺得你的臉色很差。”她關切地問道。

埃爾梅羅二世倏地擡起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唔……不過是最近沒有什麽休息時間，所以略感疲憊罷了，我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說起這個，他不由得深深嘆氣，癱坐在椅背上，“最近迦勒底太忙了，我和羅曼幾乎夜夜加班，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空閑下來，體會一番正常的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作息時間。”

“又在加班？要不您先睡上一會兒，或者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休息，您的身體比較重要，我們這兒與迦勒底失聯一小會兒也不要緊。”

埃爾梅羅二世是指揮所有行動的大腦之一，在一切塵埃落定前絕不可以倒下。另外，神木曉也實在是心疼埃爾梅羅二世。

但他卻搖頭婉拒了。

“分內之事，我一定會做好。而且加班這種事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像現在這樣還只是小意思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着直叫人心疼。

神木曉決定，處理完這個特異點後，一定要去神廟為埃爾梅羅二世求一個保佑工作順利的禦守，希望他遠離“迦勒底第一加班專業戶”的美名。

幹守在城牆邊也想不出什麽解決方法，神木曉決定先行回到營地，把探到的情況說與馬丁他們聽。羅亞和馬丁比她睿智得多，想必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天已徹底黑了，恰好三個人手邊都沒有什麽照明工具，只好以着營地的淺淺火光為指引，摸黑前行。

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小心翼翼，否則被地上凸起的小泥塊絆個踉跄就是常事了。

“吉爾，希望你能把手電筒這種東西收藏進王之寶庫。”

吉爾伽美什半眯着眼，想也不想地回了句：“可以考慮。”

這大約是表示同意的意思吧，神木曉推測。

到達營地時，士兵們正好在用餐。為了減少魔力損耗，吉爾伽美什和伯爵再度以靈體化消失了。神木曉向羅亞和馬丁坐着的樹幹走去，在他們旁邊坐下。

“呶，你的晚飯。”

羅亞把裝着雜豆湯的木碗遞給她。

青綠色的湯汁看上去不是那麽誘人，甚至有些像童話故事中巫婆特制的藥水。湯裏浸着一塊豬瘦肉，這是羅亞特地盛給她的。

“謝啦。”她從羅亞手裏接過木碗。

對于神木曉來說，這青豆湯的味道或是色澤都不重要，只要有能夠維持生命的食物就很幸運了。

她一口氣喝下了整碗湯，只粗粗地咀嚼了幾下就咽下了肚，速度快得讓馬丁都驚到了。她把碗放在腳邊，很随意地抹了抹嘴，粗犷得像是個男人。

做完一切，她切入正題，同他們講起了在丹佛邊界的發現。

羅亞是個門外漢，聽得有些暈頭暈腦，所幸神木曉說得還算清楚細致，他多少還是理解了情況的緊急性。至于馬丁，他的臉色随着神木曉言語的深入變得愈發沉重，到最後，呈現出了一種神木曉都未曾見到過的可怕神色。

他雙手交疊，撐着下巴，沉思了很久。

“南方的家夥好像在不遺餘力地消滅黑人，這是我的錯覺嗎？”他喃喃着，站起了身。

繞着火堆來回走了好幾圈，他才再度開口。

“城門被加固，如果不使用英靈的力量就幾乎無法突破。而城牆的主體相對堅固，或許磨上幾天可以攻破。問題是，要是真采取了這種方式，會不會從城內出現什麽其他奇怪的生物攻擊我們。”

神木曉腦補了一番城門大開後，從城內湧出一群龍骨兵/僵屍/(不會飛的)飛龍的場景，不由得輕聲哀嚎。

埃爾梅羅二世說過丹佛城內魔力濃度極高，保不齊真的潛伏了什麽“秘密武器”……

馬丁在心裏反複思慮了好幾個方案，卻又被他自己悉數否決。他搖了搖腦袋，發出一聲喪氣的嘆息。

“事已至此，就算想要繞開丹佛，從別處進攻也是無濟于事，還浪費精力。”

神木曉拍了拍馬丁的背，試圖減輕些他的焦慮。

“雖說那結界可能是三百六十度全環繞式馬其頓防線。但現下除了進攻，我們無路可退，不是嗎？”

馬丁頹然地坐回到樹幹上。神木曉的話多少讓他從焦慮中脫身了些。

“确實是這樣沒錯。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想想該怎麽做增加勝算呢！”羅亞也安慰道。

在周圍游蕩了一圈，到了這會兒才回到營地的黑貞德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喲，你們在開茶話會嗎？”看到三人沉重的臉色，她又說道，“怎麽，話題的走向不愉快嗎？那可就很有趣了，說給我聽聽吧。”

“呃……其實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加班狂魔諸葛孔明[劃掉]

感謝老爺們的地雷，就不點名表揚啦，給你們每人一個吧唧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