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Assassin？Archer？

其實很多時候，就連神木曉這個做master的都會忘記吉爾伽美什其實是個Archer，畢竟他從未在神木曉面前用過弓箭這種東西。

誠然，吉爾伽美什的王之財寶所收納的名器中，上古名劍和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從未流傳于世的兵器占了泰半，至于本就少的可憐的弓箭，似乎被丢棄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終究無法見到天日了。

但吉爾伽美什并不十分喜歡近戰。比起近距離擊殺敵人，他更喜歡站在原處，看着對方被攻得無路可逃時的無助掙紮。

況且他生前酷愛狩獵，本就擅長騎射。成為英靈後，雖然算不上頂尖的Archer(這一點他本人絕不願意承認)，但他的能力還是不容小觑的。

不過，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總是依賴王之財寶的壓倒性力量，重新摸到弓箭，他竟是有些手生了。起初的幾箭，都沒有完美射落地方的箭雨，僅僅只是擦過箭矢，打偏了它的行進軌跡罷了。

他不滿地咋舌，顯然是對這樣的結果感到不滿。所幸沒人看到他的失誤。

他複又擡起手，将箭搭在弦上，純金鍛造鑲着寶玉的華美弓身被他拉得滿若望月。

冰冷的弓弦貼在他的臉頰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施加在整張弓上的力量。

目光集中。

素日常見的高傲神色徹底失去了蹤影，吉爾伽美什的臉上顯出難得見到的冷靜表情。

他飛速瞥了一眼對方的動作，在他們松手的瞬間，他的箭也同時離弦而出，以可怕的速度撞向尖端，擊碎鋒利的箭頭。

這一記倒是有了些許往日風範。他想。

但對面源源不斷的猛烈攻勢讓他不能沉浸在舊日記憶中。他從箭筒中抓起一把箭，瞄準對面，一連射出數發，以一種粗暴而野蠻的方式阻止敵方的箭射中神木曉。

知道身後有吉爾伽美什保護着，她前進的步伐就愈發果斷了。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奮力向前沖，仿佛那箭雨都成了無關緊要的外物，并不會傷到她分毫一般。

城內的南軍并未出城尋找，僅僅只是在高城之上阻擊她罷了。或許是他們覺得羅亞的屍體只吸引來了一人，而為将整個暴怒的北軍引來，因而過多耗費兵力在神木曉的身上吧。

但他們也不想要讓神木曉輕易帶走羅亞的屍體——這是最好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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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的士兵退回了城內，以免被弓箭手誤傷。堡壘前的平原上，除了深深刺入地面的箭矢，就只剩下神木曉一人奔跑的身影。

離羅亞越來越近，神木曉卻不敢擡頭，因而她只能看到屍體正下方的一攤幹涸血跡。

她已經能聞到血腥氣了。

緊接着，她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羅亞被高高懸挂在城門之上，如果不攀上堡壘，剪斷絞在他脖頸上的麻繩，就無法把他放下來。而城門之上盤踞着諸多弓箭手，單憑她一人去突破顯然成功率太低。

吉爾伽美什或許能用箭射斷麻繩，但他此刻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如何不讓神木曉受傷之上，似乎沒辦法分神。

如若用步/槍，倒也不是不行。但神木曉的眼力素來不佳，背上這把笨重的步/槍她也從來沒有機會使用過。要是一不小心打偏了，沒有擊中羅亞的屍體還好，若是擊中了，她非得自責死不可。

但沒有多少時間能讓她猶豫了。

做事情自然要選擇成功率高的那個選項。神木曉放慢了腳步，向吉爾伽美什揮了揮手，指向羅亞的脖頸處，示意讓他射落羅亞的屍體。

她的速度僅僅只是慢下了一瞬，便被對方抓住了機會。

她與堡壘的距離本就為南軍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現下又主動放慢速度，簡直同自尋死路無異。

位居神木曉正上方的數名弓箭手将弓拉滿，對準了她。其餘弓箭手心照不宣地作勢佯攻，将吉爾伽美什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待到吉爾伽美什意識到這一點時，箭已離弦。

“阿曉——！”

神木曉揮刀，勉強斬斷了大部分箭矢。她知道，下一波攻勢她很難擋下。

但這一輪的箭雨過後，城牆上的弓箭手卻沒有了動靜。神木曉聽到他們在不停地用力咳嗽，似乎要把五髒六腑全都咳出來一般。

“啊——救命……”

他們發出哀嚎。

南軍的弓箭手不知是怎麽回事，居然紛紛口鼻溢血，面色青白。或許是太過痛苦了，他們不停地用指甲抓撓着自己，把臉頰抓得滿是血痕。光看着他們這幅掙紮的模樣，就能窺見到他們的痛苦了。

神木曉一怔。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現下是最好的機會。她加快了腳步。

絞着羅亞的麻繩忽得斷裂了，屍體墜了下來。神木曉加緊快跑了兩步，勉強接住了羅亞。

麻繩并非是由吉爾伽美什的箭射斷的，平整的切口也說明了麻繩并非因為無法支撐羅亞的體重而忽然斷裂。

這樣的切口，大約需要小刀這類鋒利的東西才能弄出來。

神木曉不由得警覺起來了。

她先前分明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人或是從者在場。

“二世先生……”她小聲喚了埃爾梅羅二世一聲，“有從者反應嗎？”

“沒有檢測到。”

神木曉眉頭一皺，不确定地說：“那就是……assassin？”

“或許吧。請你小心。”

神木曉點了點頭，極小心地抱起羅亞的屍體——這具殘破的屍體。

或許是因為已經沒有靈魂牽引肉體的緣故，抑或是因為其他難以名狀的原因，羅亞輕極了，完全不是一個成年男子應有的體重。

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甚至有些微寒。

神木曉走得很慢。

明明羅亞已經那麽輕了，明明她此刻還有體力，明明……

明明是她私自做主要将羅亞帶回來，這會兒卻像是失去了勇氣。

清晨的日光刺得她兩眼發酸，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不讓眼淚落下。

吉爾伽美什收回了弓箭，站在原地，看她一步一步走來。

晨起的一番動靜驚醒了北軍，但由于吉爾伽美什阻止他們摻和進此事，強制要求他們退後的緣故，他們這會兒看到神木曉抱着的屍體，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有人想要沖過去從神木曉手裏接過羅亞，但吉爾伽美什擡手，攔住了他。

“任由她去吧。若是插手的話，她會有心結。”

吉爾伽美什說。

在衆人的矚目下，神木曉終于回到了駐紮地。她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了，幾乎沒有多餘的氣力走動半步，但卻還是将羅亞的屍體輕柔地放在草地上，不讓他受到二次傷害。

“吉爾……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輕若夢呓。

“好。”

吉爾伽美什應了一聲，向她走過去。适才他并未發現，直到這會兒才察覺到她的右手手臂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箭。

神木曉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某種更虛無的感情壓抑在她的心頭。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雙眼，但視線總是會飄到羅亞的屍首上。

凝固的血跡，被折斷的四肢，突出皮膚的斷骨，皮膚上的烙印……

天知道，他受了多大的苦。

“不要這般對待他啊……”神木曉失魂落魄地自語，“羅亞先生是個這麽善良的男人……”

她蜷縮着身子，把臉埋在手心，小聲抽噎，喃喃着一些自責的話語。

“阿曉！”吉爾伽美什抓着她的手腕，強行板正她的身子，讓他看着自己，“沒有人事先知道這種糟糕透頂的事情會發生。”

神木曉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呢？

“但是……如果我讓馬丁或者黑貞德留下來……”

“你該怪罪的不是自己，這你還不清楚嗎？”吉爾伽美什略有些愠怒地說，同時很不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神木曉點了點頭，不再掙紮或是抵抗。吉爾伽美什小心地拉直她的右臂，細細打量了一番傷處。

雖然傷口看上去血流不止，還插着一支箭，可怕得很，但實際上箭只是斜刺入皮下罷了，充其量不過是點皮肉傷，并沒有傷到筋骨。

吉爾伽美什又渾身上下檢查了一番，發現除了手臂以外，肩膀和其他地方都有受傷。

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只覺得憤怒不已。

“無性命之虞，萬幸……本王不是醫師，你快去軍醫處包紮一下吧。”

神木曉點頭。

經過一場激戰，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她不敢鬥膽讓吉爾伽美什扶她一把，只好悄悄地揪着他的衣角。吉爾伽美什故作不知，很少見地任由血污染髒他的衣服。

忽得，他停下了腳步，倏地回首，目光集中在了林間。

“總感覺有什麽人……是從者嗎？”

神木曉大驚：“Assassin？！”

提及從者，她不免就會想到堡壘處的疑似assassin。

吉爾伽美什搖頭：“你見過背着弓箭的assassin嗎？”

站在樹枝上的身着綠色鬥篷的男人把兜帽向下拉了拉，遮住自己的容貌。

作者有話要說：

綠茶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