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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下午五點,進急救室的謝明邢和安宇平兩人被推了出來。

“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入院觀察一周,沒問題安宇平病患就能出院了。”

醫生只說了安宇平可以出院,卻并沒有說謝明邢,而謝延禮和宮榭也沒有問。

下午五點,進急救室的謝明邢和安宇平兩人被推了出來。

“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入院觀察一周,沒問題安宇平病患就能出院了。”

醫生只說了安宇平可以出院,卻并沒有說謝明邢,而謝延禮和宮榭也沒有問。

下午有空的時候,宮榭已經查過了HN3型心髒病到底是什麽。

他從一家權威報道中得知,這種病一旦得了,最好身邊不要離開人,因為這種病發作毫無征兆,如果得不到救治,有百分之九十的死亡概率。

報道中還說,哪怕将病患及時送進醫院,也有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HN3型心髒病至今還沒有有效的救治辦法。

宮榭看完這篇報道,便沒再說話,直到急救室門打開,謝明邢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

随着謝明邢被推進病房,謝延禮和宮榭兩人也跟了進去。

謝延禮拍了拍宮榭的肩膀,“別擔心,這方面的頂級專家已經在路上了,應該慶幸我們謝家有的是錢,只要有一線希望,明邢就還有救。”

宮榭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他和謝明邢并沒有多深的交情,若是謝明邢以後真的死了,他或許會記一陣子。

記得他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強吻了他;記得他們打了一架;記得他沒能請他吃飯,卻轉給了他五千塊錢;記得他打電話求助,他卻遲遲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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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記得,會随着時間慢慢淡忘,最後只記得,他生命中曾出現過一個叫謝明邢的過客。

這是宮榭從小到大第一次直面死亡,沒有人教他該怎麽排解這種難受的情緒,他只能選擇沉默。

謝延禮又拍了拍宮榭的肩膀,他又轉頭看向律師,“成立一個基金會,從HN3型心髒病藥物研發到病患救治,都可以得到基金會資金支持。”

律師點了點頭:“先生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謝延禮搖頭:“暫時只有這些,你先去吧!”

律師離開之後,屋內只剩下了四人,宮榭謝延禮,以及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謝明邢,和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的助理。

助理怕影響謝明邢休息,對謝延禮說:“先生,我出去接電話,您有什麽吩咐,我在門外候着呢。”

謝延禮應了一聲。

高級病房內配備齊全,謝延禮起身煮了兩杯咖啡,然後遞給了宮榭一杯。

“別盯着明邢了,醫生說他還有半個小時才會醒過來。”

宮榭接過咖啡,道了聲謝。

他看着濃濃的咖啡氤氲出的水汽說:“醫生說謝明邢神經一直處于興奮狀态,他大概是因為安宇平。”

但凡是心髒病,都慎用麻醉藥和鎮定劑等藥物,但下午時,謝明邢的情況太危險,不用鎮定劑,後果可能會更糟糕,最後院方争得了監護人的同意,對謝明邢用了鎮定劑。

宮榭接着說:“安宇平昏倒在廁所裏,被他發現了,他想救人,可他正好也犯了病,電話打到了我這裏,而我并沒有接。”

謝延禮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說:“之後應該是陳源看到了吧。”

宮榭:“嗯,應該是。但他非但沒打算救人,還關了男廁的門,把正在維修的牌子擺在了門口。”

謝延禮問:“你怎麽覺得陳源一上來就關了門,而不是陳源只打算救安宇平,明邢因為生氣而情緒激動?”

宮榭擡頭看向謝延禮,很篤定的說:“您是他父親,您兒子是什麽人,您應該比我清楚吧。”

謝延禮淡淡一笑。

是啊!他的兒子他清楚,不是因為自己得不到救治而激動,而是因為這傻子怕安宇平出事,自己昏過去了還不老實,竟想着趕緊醒過來,差點把自己燒成傻子。

所以他才會說,不能讓明邢白白受了苦,也不能傷了孩子的心。

兩人不再說話,宮榭重新轉頭看向謝明邢,他盯着謝明邢連着醫療儀器的手指出神,時間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謝明邢的手指動了一下。

當謝明邢的手指隔了一分鐘再次動了一下時,宮榭終于确定,這不是他的錯覺了。

他猛然站了起來,“謝明邢有反應了,他快醒了。”

謝延禮也站了起來,同時按響了病床前的呼叫鈴。

此時的謝明邢意識已經回歸,雖然在藥物的作用下醒不過來,但已經能在腦子裏和0號正常對話了。

謝明邢暴躁的吼道:“0號,我怎麽動不了了?二十分鐘有這麽長嗎?趕緊讓我醒過來,我要弄死陳源那個傻逼。”

Q版小人兒臉都氣綠了,“你還想弄死陳源,你他媽差點就成了傻子你知道嗎?”

謝明邢:“我怎麽就要變成傻子啦,你不是說昏迷二十分鐘就能醒嗎,你沒說有危險啊?”

小人兒頭發全炸了起來,“你是傻逼嗎,心髒病人情緒不能激動這是常識,這還用我叮囑你?”

謝明邢頓時心虛了一丢丢,“這不是急着救人嘛,那個食物中毒的得救了嗎?”

0號還挺會玩兒,在腦子裏又虛拟了一個小人兒,這小人兒還是謝明邢的模樣,他想什麽,小人兒便張嘴說什麽。

謝明邢看着縮小版的自己,大頭小身子,模樣還挺萌。

小人兒因為他心虛,說話就有些沒底氣,精致的小臉兒上就差刻上心虛兩個字了。

謝明邢心想,真他媽辣眼睛,然而辣眼睛的還在後面。

等小謝明邢說完,Q版的0號一巴掌呼了過去,直接把小謝明邢扇飛了出去。

0號:“你救人?你咋就這麽偉大呢!我是不是要給你頒個舍己救人獎?”

小謝明邢一臉懵逼,正是謝明邢此時的心境。

0號砰砰砰的呼小謝明邢巴掌,“你還想弄死陳源那個傻逼,我看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人家陳源都不用想辦法弄死你,你就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謝明邢終于反應了過來,小謝明邢漲紅了臉,惱羞成怒的吼道:“0號,你別得寸進尺,你把這該死的小人兒弄走,聽到沒有?”

謝明邢發現,他只能控制小人兒的面部表情,小人兒躺在地上叫嚣,他媽威脅的話,都像是求饒。

0號嚣張的将小人兒踩在腳底下,“這是我的地盤,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服憋着!”

謝明邢臉綠了,不僅腦子中的小謝明邢臉綠了,現實中謝明邢的臉也綠了。

他大吼道:“我他媽哪天要是死了,也是被你這糟心玩意給氣死的。”

這種程度的生氣,死人也要詐屍了,謝明邢雖然沒有詐屍,但他卻氣的睜開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就見頭頂上圍着一圈人頭。

他眼前發暈,也沒看清人,直接罵道:“老子最恨別人高高在上俯視我了,你們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

醫生将拿起的鎮定劑,重新放回托盤裏,看着儀器反饋的數據,病人各項數值已經趨于穩定,他道:“已經沒事了,剛才數據波動,大概是病患……嗯,做惡夢了吧。”

謝延禮淡淡點頭:“麻煩趙醫生了,您不用這麽客氣,直接說他神經病就好,我習慣了。”

趙醫生似乎想笑,但又覺得對病患不尊重,最後變成了要笑不笑,反而更像諷刺嘲笑了。

趙醫生尴尬的咳了咳,“我還要去其他病房查房,有事請按鈴,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謝延禮送趙醫生出病房,宮榭趁機對謝明邢說:“抱歉,你的求救電話我接晚了。”

謝明邢等眼前不暈了,打眼一掃就知道自己在醫院,“宮榭,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求救電話?先說說那個食物中毒的學生怎麽樣了?”

宮榭:“那個學生已經沒事了,你昏迷前打的電話,不是打給我的?”

謝明邢反問:“我昏迷前打通電話啦?我打算撥急救電話,沒想到打你那裏去了,是你救了我們?”

宮榭:“準确說是我救了你……”

宮榭話還沒說完,謝明邢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蹦跶起來,挂在宮榭身上,對着宮榭臉頰吧唧吧唧親了兩下。

“好人吶!幸虧你救了那個同學,要不然我肯定去弄死陳源那個傻逼。”

宮榭面癱着臉:“那個同學是你嘴中的那個傻逼陳源救的,我只救了你一個。”

謝明邢一愣,“所以說,當時陳源又回來了一趟,然後救走了那個同學,沒有管我?”

宮榭點了點頭:“嗯,不僅沒管,依舊關上了廁所門,擺上了正在維修的牌子。”

謝明邢:“那就不算傻逼了,我不稀罕他來救。”

宮榭:“難道你就不生氣?還是你不知道你差點死了,若不是我恰好去三樓洗手間,要不是我接了電話,聽到你手機掉地上的聲音,你可能就死在廁所裏了。”

謝明邢想從宮榭身上下來,卻突然感覺身體酸痛的,像是撸了一天的管。

謝明邢龇牙咧嘴,“沒那麽嚴重,我福大命大,好着呢!”

宮榭擡高了聲音:“怎麽不嚴重,我說你差點救不回來,難道你以為我誇張?”

與此同時,0號也在謝明邢腦子裏吼道:“對,你确實命大,大到差點燒成傻子,躺床上度過你剩餘時間。”

謝明邢被這兩聲吼,震得腦子嗡嗡直響。

“都給老子閉嘴,都知道老子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你們還這麽對老子,你們是不是盼着老子死了才開心啊。”

宮榭眉頭皺了起來,“你為什麽用‘你們’,這病房裏只有我和你,真燒成傻子了?”

宮榭按了鈴,他覺得醫生應該再給謝明邢做一個全面檢查。

謝明邢表示,那是因為你看不見另一個混賬玩意的存在,這個混賬玩意比你氣人的功力高十倍。

被謝明邢罵成混賬玩意的0號,在他腦子裏直接開演了一場大戲,将他昏迷後發生的事,變出一個個小人兒重新演了一遍。

謝明邢看完之後,只說:“0號,你越來越會玩兒了。”

從0號還原現場可以看出,他當時的情況确實很不好,若是沒有宮榭出現,保不準真要燒成傻子了。

宮榭見謝明邢挂在他身上不說話,臉上的表情還變來變去,他擔心更重了!

謝明邢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便對上了宮榭擔憂的眼神,他道:“把我放下吧,謝謝你救了我。唉,你這麽個大好少年,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雖然不忍心,不過該下手時還是會下手,畢竟他不想當風筝,被人栓根繩在天上放。

謝明邢毫無羞愧之心的想。

宮榭剛把謝明邢放下,離開不久的趙醫生又回來了,同時進來的還有謝延禮,以及穿着白大褂的——胖子徐達王人傑幾人。

胖子幾人早就到了醫院,他們想見謝明邢,卻被保镖攔住了,急救室整個樓層都被謝家的保镖保護了起來。

他們進不來,于是徐達就出了馊主意,偷了白大褂穿身上冒充醫生,幾人自我感覺人模狗樣像個醫生,沒成想到了保镖面前,竟被懷疑有不正當意圖,差點就被扭送去警察局。

最後還是胖子機靈,給他們老大的手機打了電話,而拿着謝明邢手機的謝延禮接了電話,他們這才能進了病房。

謝明邢一看這幾個傻逼,把白大褂穿成了囚服,直接說道:“這是哪裏來的幾個傻逼,我不認識,快把他們轟出去。”

胖子幾人眼淚汪汪。

“老大,你真是拔腿無情!”

“穿上褲子就走,連嫖.資都不給。”

“我們可是為了你把整個尖子班都揍了,你不能用完了就扔哇!”

謝明邢冷冰冰:“抱歉,我就是這麽一個人,求你們放過我,也放過你們自己!”

幾人同時搖了搖頭:“我們不!想甩掉我們,沒門!我們會纏着你一輩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謝明邢崩潰垂床:“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啊!”

趙醫生清了清嗓子,“打斷一下,你們的戲能不能一會兒再演,剛才是誰按了鈴?為什麽按鈴?”

“我按的。”宮榭将剛才他與謝明邢的對話說了一遍,又說:“我覺得應該給他再做一遍更細致的檢查。”

沒想到這個決定,除了謝明邢之外,衆人一致同意了。

謝明邢懵逼的被問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他還不能賭氣随便回答,不然他可能就要去神經病院轉一圈了。

謝明邢簡直氣成了河豚!

檢測結果證明,謝明邢腦子沒問題,至于剛才為什麽用‘你們’,大家只能猜測,大概謝大明星又戲精了。

鬧夠了,胖子直接問道:“老大,你這是得了什麽病?你不知道當時你那臉色,大家都吓壞了。”

謝明邢轉頭看向謝延禮,明知故問:“爸,我這是怎麽了?當時就感覺心髒疼的難受,難道我有心髒病?”

謝延禮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确實是心髒病,HN3型心髒病,不發病和常人無異,一旦發病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救不回來。”

謝明邢聽言,不知該擺怎樣的表情,他爸看似從容淡定,可他爸從來沒怎麽皺過的眉頭,如今卻一直沒有松開。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喃喃道:“爸,對不起!”

連他爸知道他不好的消息都這樣,不知道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們又會怎樣。

“我的事老人們還不知道吧,要不然暫時先瞞着他們吧!”

謝延禮:“瞞不住了,你被從學校送到醫院,謠言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老人們知道是遲早的事。”

宮榭正要說話,謝延禮先道:“你不用覺得考慮不周,只要明邢進醫院,就不可能沒有謠言。”

謝明邢問:“公司那邊是不是已經亂套了?”

謝延禮:“你輝叔在公司坐鎮,亂不起來。你母親那邊兒,她已經知道了你的情況,遲遲過不來,可能就是被公司的事絆住了。”

謝明邢垂頭說:“一會兒我給我媽打個電話,我現在很好,她不用急着過來。”

父子倆聊完了,胖子幾人也終于反應過來了。

“不是,老大!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麽?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平白得這種從沒聽說過的病?”

謝明邢見幾人臉色不好看,說道:“胖子,你們別這樣……”

“操!你別說話!得病的是你,你還打算反過來安慰我們啊,你他媽先安慰安慰你自己吧!”

“我他媽把你當老大,還打算大學畢了業直接跟你混呢,你他媽現在告訴我你靠不住,說你拔腿無情,你他媽還真實踐上了啊!”

“我不管謝明邢!你他媽要是敢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下輩子也別想和我做兄弟!”

謝明邢不知所措,他最怕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無力地說:“你們別這樣,別這樣啊!想跟着我混,可以啊,我爸肯定能把你們安排好。我死了就不做兄弟了,你們怎麽比我還絕情啊。”

胖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固執的仰着腦袋吼道:“那能一樣嗎?”

徐達:“對,能一樣嗎?跟着你爸混和跟着你混能一樣嗎?還有,你死了還怎麽做兄弟,以後向別人介紹都翻相冊嗎?看,這麽我們的老大,他就是個傻逼,不過他已經死了……”

徐達和其他人也紅了眼圈。

謝延禮無聲無息的走出了病房,将空間留給了這群少年們。

出了病房,助理正好挂斷電話走了過來,“先生,老爺子和老夫人聽到消息了,老夫人一激動心律有些過快,不過吃了速效救心丸穩定了,老夫人暫時過不來,老爺子已經坐車過來了。”

謝延禮應了一聲,“有煙嗎?”

助理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有有。”

他已經不記得先生上次抽煙是什麽時候了,所以聽到這話才沒反應過來。

助理将煙遞過去,又給先生點上,本來還有一堆事要彙報,現在卻說不出口了,他覺得先生可能想自己靜靜。

謝延禮抽了一口煙,“還有什麽事說吧。”

助理這才道:“顧老先生和老夫人也在趕來的路上,大概會和老爺子一起到醫院。”

“公司那邊,季先生說和顧氏的合作,所有還沒啓動的項目,已經全面叫停了。”

“季先生還說,公司那邊有他,需要您親自簽字的,到時候他會派人送過來,您只要直接簽字就好,都是他把過關的沒問題。”

“HN3型心髒病方面的專家,大概還有三個小時會陸續抵達……”

助理将所有事情都彙報了一遍,然而他覺得先生根本就沒聽進去,因為先生一直看着窗外一動不動,手上的煙已經燒到煙蒂了。

助理輕輕将煙蒂從先生手指間取出來,他已經足夠小心了,卻依舊驚醒了沉思的先生。

謝延禮:“我能做的都做了,可這次卻不像商場上那些競争,既沒有百分百把握,也輸不起。”

助理張了張嘴,幹巴巴的說了一句:“先生,您別擔心,少爺會好起來的。”

謝延禮:“去給孩子們叫份晚餐,他們都還沒吃飯。”

助理點頭,直接拿着手機從大酒店定了二十人份的晚餐。

不僅孩子們要吃飯,外面守着的保镖也要吃飯,而先生自己,從中午就沒顧得上吃飯。

病房內,一群少年們發洩夠了,全都沉默了下來。

宮榭倒了幾杯咖啡遞給胖子幾人,又給謝明邢倒了一杯清水。

胖子摸了一把臉:“操!老子被我爸扇耳光,臉腫的比屁股還大都沒哭,今天卻為了你謝明邢,哭成了傻逼。”

謝明邢眼睛也有些紅腫,剛才吼着吼着,他們幾個就莫名其妙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哭過之後,他心裏好受多了。

“說說,你們怎麽和藝術班打起來了?”謝明邢故意轉移話題說。

胖子轉頭看向學爸,剛才他們幾個哭成了一群傻逼,唯獨宮榭沒哭,不過他也沒看,而是轉頭看窗外。

“學爸,那正在維修的牌子,是你放的,還是陳源放的?”

宮榭:“陳源!”

操!

徐達将咖啡一口喝光,但他說話時,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嘶啞。

“就知道那王八蛋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校董把他告上法庭了,應該能讓他吃幾年牢飯吧。”

宮榭搖頭:“剛才律師在,說起這件案子時我在場,律師說很難勝訴,不作為故意殺人罪,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沒辦法定罪。”

宮榭說完,就見一群小傻子們齊刷刷的看着他,其中就包括謝明邢。

宮榭:“……聽不懂?”

小傻子們齊齊點頭!

宮榭只好從頭解釋:“先解釋不作為這三個字,陳源是老師,謝明邢是學生,學生發病,老師有責任有義務救治他,這就是作為關系,陳源沒有救就是不作為,所以就是不作為故意殺人罪。”

小傻子們齊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還是沒聽懂。”

宮榭:“……怪不得你們能成為鐵哥們,果然有原因。”

宮榭嘴上雖然嫌棄,可眼中卻閃過一絲羨慕,他要是死了,大概沒人為他真心實意哭一場吧。

王人傑鄙夷:“別羨慕,你羨慕都羨慕不來,我們可是互.撸過的關系。”

宮榭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們幾眼,最後落在謝明邢臉上,“你們真會玩兒!”

謝明邢擡腳踹了王人傑一腳,“你放什麽臭屁呢,我和你互.撸過,現實中我肯定沒參與過,難道是在你夢裏?”

王人傑手中的咖啡灑了一半出來,“老大,這玩笑可開不得,您的官配校花大小姐會殺了我的,我是說胖子和徐達,我說的他倆。”

胖子徐達一人摁住王人傑左右肩膀,陰森森說:“兄弟,你覺的我倆是不是不敢揍你?”

很快一群少年又鬧了起來,嘻嘻哈哈打成一片,這是少年們排解壓力的方式,哭一哭鬧一鬧,再迎頭面對困難,沒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助理拎着食盒進來的時候,還真怕看到喪儀現場,剛才少年們的哭聲,他在外面隐約可是聽到了。

果然少年不知愁滋味,要是先生也發洩發洩就好了,他真怕先生憋壞了。

想着先生要是也嚎啕大哭,助理莫名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不可能的。

助理:“來孩子們,過來吃飯。吃完飯我叫車送你們回去,明天周五你們在學校老老實實上課,等周末放假了再來看病人。”

少年們齊齊轉頭,看到食盒上的logo,頓時兩眼齊齊放光。

“聖豪大酒店的菜啊,人均八千,就是為了這頓飯,看來明天怎麽也得來一趟了。”

“嗯嗯,一定得來!這地方我爸就帶我去過一次,我爸是死摳,明明飯菜很好吃,可他非說難吃的要命,就是為了省那點錢。我曾發過誓,等我繼承了家産,我就住聖豪了,一定要吃夠吃膩!”

“瞧你這點出息!帶你出來都覺得丢人,你要是想吃,咱們私下說行嗎?我也能保證讓你吃吐吃膩。”

衆人邊說話,邊把飯菜擺好了,座位不夠就站着,不過做為病號,還是有特殊待遇的,謝明邢是唯一坐着的,可他面前放的卻只是一碗可憐巴巴的蔬菜粥。

謝明邢看向助理,助理好聲好氣解釋:“少爺,你是病號,你的三餐都要按照醫囑來,不服你找先生說去。”

行吧,這點小事就找他老子告狀,他丢不起這個人!

在動筷子之前,他對宮榭說:“一會兒別客氣,和這群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起,下手要快準狠,不然今晚你會餓肚子。”

宮榭沒說話,覺得謝明邢有些誇張,然而助理倒好果汁,說了句開動時,他就覺得謝明邢還是謙虛了。

他剛舉起筷子,眼前剛剛擺好的盤子,刷刷刷開始移位,不過三秒時間,所有盤子便都有主了,而他面前卻空空如也。

他轉頭看向謝明邢:“你說的快準狠,就是這個意思?”

謝明邢:“你真笨,我都給你提示了,你還不知道上手搶盤子,要是用筷子搶,總能搶到兩口,我還會特意說你餓肚子?”

好吧!這群奇葩人的腦回路他理解不了,是他的錯!

助理一邊樂一邊說:“哎哎哎,給宮同學留點啊,好歹讓他吃個半飽啊!”

謝明邢也幫腔:“新人不懂規矩,照顧下新人,再重搶一次吧!”

胖子幾人看向宮榭,那不情願的表情,好像要重搶的是他們老婆一樣。

要別人被這麽看幾眼,早就會說一句‘我不餓不吃了’,然而宮榭卻道:“我新人不懂規矩,照顧下新人吧!”

胖子幾人齊齊一愣,最後感嘆道:“原來學爸也可以這麽不要臉啊!行,咱們就照顧一下新人?”

衆人将盤子又重新推了回去,助理也湊熱鬧,“我給你們數數,數到三的時候再動手,早了就重來啊!”

謝明邢也站了起來,“我給學爸搶,省的他今晚上不上飯,人家畢竟救了我。學爸,你想吃什麽?”

宮學爸瞅了一眼:“鹽焗蝦。”

謝明邢撸袖子:“瞧好吧!”

助理樂呵呵的拍了拍手,“我開始數啦,一、二……”

衆人已經将手伸出來了,就聽助理數到三的時候,謝明邢恰好哎呦了一聲。

他是病號,這一聲哎呦,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然後就忘了搶菜。

謝明邢瞅準時機搶了鹽焗蝦,然而宮榭也不笨,他早就想到了謝明邢會耍花招,所以在助理數到三的時候,他什麽都沒管,先搶了菜。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兩個好菜已經有主了,又過了兩秒,桌子上的菜被大家瓜分幹淨。

胖子幾人這才有空沖着謝明邢怒吼:“謝明邢,你這個賤人!”

謝明邢臉皮比城牆還厚,“這叫兵不厭詐,有能耐你們也使一個。抱歉!我忘了你們智商不及格啦!”

助理趕緊充當滅火器:“都別吵了,快吃飯吧!”

衆人開始動筷子,謝明邢拿起勺子問了宮榭一句,“你怎麽知道我裝的?”

宮榭淡淡道:“以你的智商,除了裝病,大概也想不出其他的。”

謝明邢啧了一聲,“學爸,有時候我發現你這嘴巴真欠抽!”

宮榭:“我一直都覺得,你整個人都欠抽!”

謝明邢翻了一個白眼,低頭開始喝自己的蔬菜粥,腦子裏卻問0號:“那個HN3型心髒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0號果然越來越會玩兒了,它也變出了一桌子飯菜,又變出了小謝明邢,倆小人兒排排坐開始吃飯。

0號:“是我們系統弄出來的一種病,綁定系統的,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要換一種死法,所以HN3型心髒病就誕生啦。”

謝明邢噗的一下,把嘴裏的粥噴了,他咳嗽兩聲,見衆人都看着他,他趕緊描補了一句:“這粥真他媽淡出鳥了!”

胖子幾人:“忍着!”

謝明邢正要低下頭,就見學爸舉着筷子,遲遲沒有夾菜,一看原來是嫌棄他噴上粥了。

謝明邢直接來了一句:“嫌棄什麽,咱倆口水都互相吃過了,還在乎這個?”

噗!

咳咳!

很好,又有幾個噴了!

有一個咳得撕心裂肺,大概是嗆到氣管裏去了,“老大,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頓飯了?”

助理再次當和事老:“好好吃,誰都不準說話了。”

口水什麽的,他也知道,迎新會上的惡作劇之吻嘛!

謝明邢乖乖低下了頭喝自己的粥,腦子裏卻怼0號:“你們系統這麽厲害,咋不上天呢,咋不和太陽肩并肩啊!”

0號:“親,你想讓我上,和想讓自己上一個道理,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謝明邢:“……你贏了!”

衆人都吃着自己面前的飯菜,但總有惦記別人的,徐達就對王人傑說:“傑子,我用排骨換你一塊糖醋裏脊成不成?”

王人傑:“就一塊,你敢多夾,我飯不吃了,把菜都扣你頭上。”

徐達:“成交!”

兩人把盤子端了起來,讓對方夾自己的菜,就趁着盤子遮擋視線的功夫,胖子把一塊挑好刺的魚肉放進了謝明邢的粥裏。

謝明邢連頭都沒擡,很自然的端起碗,把嘴湊到碗邊兒,助理只以為謝明邢在喝粥,其實他是在吃魚肉。

宮榭看着群人影帝附體,配合的天衣無縫。

整桌人吃的最好的就是謝明邢,想吃什麽一個眼神過去,別人就乖乖送他碗裏了。

而其他人只能吃自己搶到的菜,就算要換其他菜,也就能吃到一兩口,哪像謝明邢好肉好菜都往他碗裏送。

這不,此時謝明邢一個眼神瞟過來,意思是他想吃鹽焗蝦。

宮榭在衆人配合之下,也給謝明邢運了兩塊,不過他想吃辣子雞時就沒配合了,胡鬧歸胡鬧,他還知道病人忌辣。

他發現,這群人雖然鬧騰了一些,可和他們待在一起,卻讓人很放松。

宮榭有些出神,親如兄弟,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一頓飯吃完,謝明邢響亮的打了個飽嗝,還很熱情的說了一句:“明天記得來啊,我等着你們一起吃飯。”

助理疑惑的掃了一眼少爺油乎乎的嘴唇,他要的蔬菜粥沒錯啊,怎麽感覺少爺像是吃了什麽大魚大肉?

一群人一起收拾了垃圾,助理說要送大家回去了,大家也沒有多留,畢竟病人需要多休息。

宮榭沖謝明邢點了點頭,和其他人一起出了病房,一出門就見幾個人站在病房外,是三位老人和謝延禮。

剛剛在病房內的輕松愉快,瞬間被幾人臉上的凝重沖的無影無蹤,被他們刻意遺忘的一件事又浮現在腦子裏——

謝明邢得了不治之症,不久的将來會離他們而去。

謝延禮謙和的說:“下面有車,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謝謝叔叔,那我們回去了,明天再來看老大。”

出了醫院,幾人分坐兩輛車,其中一輛車上,宮榭坐副駕駛,就聽後座上胖子幾人在用手機聊天,消息一直響個不停。

快到學校時,胖子對司機說:“叔叔,就在路邊停下吧,我們要去買學習用品,前面就是學校,我們買完了自己走回去。”

司機也沒有意見,靠路邊停了車,宮榭不好讓司機送他一人,便也一起下了車。

宮榭看着胖子幾人勾肩搭背離開,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後選擇悄悄跟了上去。

他不信這幾人是去買什麽學習用品。

直到跟到教師住宿樓,宮榭大概猜到,他們要做什麽了。

陰影裏,小夥伴之一問胖子:“今晚真能等到陳源,他被警察帶走了,難道不在拘留所裏?”

胖子回道:“你沒聽說過保釋嗎?陳源犯的事又沒直接死人,他肯定能保釋,他家沒亮着燈,這時候還不算晚,應該還沒回來。”

徐達說:“現在開始分工,胖子負責給陳源往頭上套黑塑料袋,傑子控制住他的手,我是腳,偉子在旁邊錄視頻,其他人給我使勁兒揍他,往死裏揍!”

沒錯!這群人就是給老大出氣的,他們打算将陳源打一頓,錄了視頻給老大看。

或許老天都在幫他們,沒等一會兒陳源就回來了,胖子打了個手勢,衆人開始行動。

胖子悄悄靠近陳源,在他背後出其不意往他頭上套了黑塑料袋,其他人合力把陳源往陰影裏拖。

這期間陳源拼命的掙紮,嘴裏不是喊救命,卻是哆哆嗦嗦的說什麽‘我脫不要打我’‘老師放了我吧我疼’之類的話。

等衆人把陳源拖進陰影了,偉子舉着手機一臉懵逼的看着溜.光的陳源。

偉子:打一段就算了吧,不用這麽侮辱人吧!

胖子沒好氣:是他自己一邊掙紮一邊脫衣服的,我怎麽知道他這麽變态?

其他人面面相觑:那到底還打不打了?

陳源不知怎麽了,光着身子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裏嗚嗚咽咽的求饒,明明衆人還沒對他加一指。

偉子舉着手機低聲說:“他好像不對勁,他上學時是不是被老師打過,他一直在向老師求饒。”

王人傑:“被打過也不用脫光了衣服吧?”

偉子:“也許他老師是個變态,扒光了揍?”

“現在怎麽辦,還打不打?老實說他這麽光.溜.溜的我下不去手,要不然給他穿上衣服再揍?”

胖子:“操!今天就算了,改天等他正常了再揍一頓!”

衆人沒什麽意見,将陳源脫下來的衣服蓋他身上就離開了,而這一切都被宮榭遠遠的看在了眼中。

胖子幾人走了,宮榭卻沒有離開,若是有人從這條路經過,他便找理由讓人走其他路,直到陳源清醒過來,穿衣服回家。

第二天,胖子幾人特異等在學校門口,打算看看陳源今天會不會來學校,沒想到還真來了。

陳源穿着西服,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臉上沒有半分不适,與昨天晚上簡直判若兩人。

王人傑:“我他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陳源不會是瘋子吧。昨晚就算是他自己神志不清脫光的,但想一想也算是侮辱了,一個正常人怎麽會是這種表現?”

胖子直接給謝明邢去了電話,“老大,陳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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