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商宮
烏雲黑壓壓的,浮在不到牆高的位置,飕飕的風裹着沉甸甸的水汽,安陽三月,滿城的桃花只灼灼其華了一日,便要遭受這天降的摧殘。
閹人趕到諸侯子将軍府上的時候,豆子大的雨點開始噼裏啪啦砸在臉上。
咚咚咚砸了三聲門,裏頭有人說話,“誰啊?”
“從商宮裏來,見子賞将軍。”
說完便恭恭敬敬地等着裏頭的人開門。
天水将諸侯府邸的青瓦牆洗個徹底,剛長出來的桃花枝兒搖搖晃晃得厲害,粉嫩嫩的花瓣兒落在地上,看着就讓人心疼,牆根兒下一片欣欣的綠意翻着泥土,眼見就被大雨蓋了個嚴嚴實實。
半晌,傳話的人複而跑回來,吱呀一聲,旁邊的小門從裏頭打開,閹人低着頭,恭恭敬敬邁過門檻,貓着腰跟着前頭的人往裏進。
走過青石板,踏着一地落紅雨水,進了正廳的門階。
直接撲跪在地上,匐等着坐在最中間的人問話。
“大王有何事?”
這一聲渾厚有力,子賞将軍高高坐在大廳中間,戎馬戰場一生,堅毅的臉上刻着的都是血和魂,這威嚴與氣勢也是凜冽的。
“大王傳話,請子家姑娘擇日入宮。”
椅子上的人緩緩站起來,玄色便服用金紋勾邊繪着粼粼如生的虎紋,腰間別着的小塊兵符只需與大王和信臣的各自小塊拼齊高舉,便可揮動泱泱商國萬記雄兵,這都是商王的恩澤。
子賞上前幾步,對着安陽王宮方向深深叩拜幾番,吼出一句,“喏。”
閹人匐在地上又叩了幾叩,跪着後退到門口,起身邁着細碎的步子,貓着腰複而踏過青石板路,從将軍府小門退了出去。
雷聲轟隆和着閃電震得人耳目不适,狂雨肆意了一宿,院裏桃枝落了一地,淡緋混着泥土,直叫人恨不能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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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轉晴,子府上下倒是沖得青磚白瓦,映着東升朝陽赤燦燦的輝照,好不氣派。
案上竹簡橫開許久,子兮卻一字都讀不進去的,墨竹細勾的衣角堪堪垂在靴子一側,執筆原欲镌文寫幾筆,瞧見自己弱如病柳的右臂,狠狠扔了手上的筆,站起身踱步迂回,終究是坐立難安。
胥莞攜着侍女進門,鵝黃的大氅兜着些許桃色,侍女跪在地上拂去落紅,收着主人的大氅退步出去,子兮目光才緩緩移落在她身上。短短十載光陰,胥家的女兒生得越發标致動人,明眸皓齒傾世無雙,一身桃粉色的綢緞配上城中繡娘的好錦繡,玲珑身材實在羨煞旁人,只是臉上神色恹恹,倒像是哭過了一程。
“莞妹妹是來找我談心的?”
雖自己心中郁結難解,卻仍舊君子一般笑面請她入座,下人匐着腰進了一壺好茶,袅袅雲霧浮引出清涼恬淡茶香,入暖自是綠茶更得人心。這邊仔細嗅着淡淡茶香回味着心裏煩躁,那邊胥莞終是忍不住執起絲帕悄拭淚痕。
“說罷,我聽着便是。”
“子兮哥哥,若是莞兒遇上不願而為之事,且當如何?”憐憐的人兒紅着眼眶到更叫人愛不釋手。
子兮何等睿智,如此隐晦不明都叫他聽得明白,閉着雙眸劍眉微斂,“若是莞妹妹不願進商宮,那胥家便是折了大王的面子,武丁登基不久,根基自然不穩,若是此時遇上正面不願合作的世家。”星目睜開,帶着許久不露的寒氣,“妹妹猜,後果如何?”
前半句說得淩厲,這後半句漸漸微軟下來的口氣溫潤得似是隐進茶霧一般,聽着卻比前半句更甚吓人。
胥莞自小在閨中,自然被這一句吓得不輕,委屈漸漸被恐懼隐去,臉色浮出微白,半晌,才鼓足勇氣直視子兮,女子自然是半掩半遮半羞澀,若不是心中不甘,胥莞竟不知自己竟敢如此不知禮數,“莞兒不敢連累家族,只想問哥哥一句,若是來生……”講起與此刻隔着這一世的來生之事,淚水複而漱漱而下,“哥哥可願……”
羞恥之話呼之欲出,子兮終究是心疼胥莞此生所得并非所願,“願。”
美目噬淚深深看向子兮,灼灼目光竟讓子兮難以承受,尚欲說些慰藉,不料胥莞直直起身,婆娑着步子走了出去,門外侍女将大氅急急披在主人身上,路過青石路,還是沾染了一身桃瓣,似是美麗之物惺惺惜別無聲恭送罷。
子兮輕嘆,執起涼意茶杯,苦澀萦繞舌尖再難消散,朗朗少年眉宇清秀如畫,溫雅不凡的樣貌倒是随了母親多一點,不似自家妹妹自小便英氣如風,炯炯朗然的眉眼像極父親,五歲便極善武藝,幹脆利落的功夫手法倒是連他當初都比了下去,若不是……
若不是天意,他家阿嫮早已許給了良人,他也早已铠甲上身,為國盡忠,便不會叫父王陷入這般苦苦兩難的境地,只希望阿嫮不會像胥莞這般傷心欲絕。
幼時,子兮一随父親副将在院中習武練劍,家中小妹便會立刻收了嬉戲頑劣性子,一張粉娃娃小臉托腮在一旁看得癡迷,興趣上來竟也會求着副将教她幾招淩厲的功夫,他自是覺得好笑,哪有女娃娃習武這般心切積極的,毫不似胥府上玲珑可人的小丫頭乖巧文靜,卻終是不忍她難過,子兮便準她與婆婆學完女紅便教她幾招。
那一日,子嫮玩心大起,手腳淩厲爬到後花園的石山中,派人尋過去,左轉右蜿見她驚險萬分抱在石柱上,有心上去卻難下來,丫頭準是看着哥哥過來,心中一絲安穩,手腳不自覺放松,便直直掉下來。
子兮哪裏還有心思考慮其他,沖上去雙臂接着子嫮,人是不傷分毫地救下了,倒是子兮終是傷到了筋骨,修養數月不曾好轉,尤其右臂傷到筋脈,此生徹底斷了與兵器戰事的緣分。
子家乃是與王室一體的本家,幾代效忠輔佐,商王朝半壁江山皆是家族世代金戈鐵馬守衛的疆土,子賞膝下一子一女,子兮難以重用,心急家族後事一夜眉間皺紋便深了幾許,便是五歲的子嫮邁着堪堪步子立于他面前,折着小小的身子拜了拜,“父親,一人做事一人當,哥哥是因為阿嫮傷了,阿嫮願代替哥哥效忠大王。”
小小女子便有了頂天立地的男兒氣。
子賞俯視匐跪在地上的小女兒,深刻眉宇間劃過一絲憐愛疼惜,“小嫮,你可知此後刀光劍影血染沙場,将伴汝左右?”
“子家的女兒自然是不怕的。”
暗夜星光慘淡,馬車自後門而出,連夜疾馳遠方空山,子家兵種威猛天下,實在不是空穴來風。
空山之上暗洞之中,子嫮與猛将日夜厮練功夫,與軍師參謀商讨戰術用兵之法,凜然刀光下的女子才配得上子家後人,除此之外陪伴着阿嫮的只有年邁的婆婆和丫頭甄意。
夜色漸濃,子賞與子兮目送馬車離開,子兮想父王心中還是與他一同惦念的,否然不會将婆婆留在她身邊為她占蔔禱告祈求康安,只為高懸的心點上一點安慰罷。
想罷,看着自己這可執筆卻難以舞刀的右臂,右手握拳狠狠砸在案上,自心湧出無能失落之意,滿目盼着成人的阿嫮乘駿馬踏入将軍府正門,英姿的女子,自然也是美到春風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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