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顆青梅(陸)

第二顆青梅(陸)

錢氏又召林央央過去問話了。

“成溪和宋家幺女如何啊?”

“回夫人,前幾日一起游了船,聽了曲,還一起去馬場騎了馬。”林央央如實回答。

錢氏眼中精光一閃。

有戲!

錢氏很高興,賞了她一個碎銀。

林央央也很開心。

但是孫成溪不太開心,因為他發現林央央的被褥裏有一個木雕。

雕的是她的模樣。

雖他很不想承認,但是技藝很好。

而且他大概知道,這是謝文桀送給她的。

林央央回來時發現了孫成溪的不對勁。

心中一咯噔,難道她暗暗向錢氏報告他的消息被他發現了?

“少爺,待會兒要去家廟祭祖呢。”

孫成溪“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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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央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孫氏的家廟的,所以她只能呆在祖宅裏,然後等孫成溪離開後,她開心地跑去逛街了。

路過謝文桀的攤位時卻沒有看見他擺攤,便好奇地問了旁邊那位帶着孩子的婦人。

婦人記得她,先是向她微笑了一下,然後一臉愁色:“他去醫館了。”

“他……怎麽了?”

“我也不太清楚。”婦人回道。

林央央要走的時候,她又嘆了口氣:“他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哪一天死在家裏都沒人知道。真是苦命的公子。”

林央央不禁多問了一句:“謝大哥他家是怎麽回事?”

婦人一臉可惜:“謝公子家本來也是大戶人家,他的爹在洛浦不知犯了什麽事,然後他家就……”

“那他父母呢?”林央央有些好奇了。

“他爹聽說在獄中上吊自殺了。”婦人又是嘆了口氣,“他母親聽聞也先後傷心過度走了。”

太凄慘了……

這炮灰比她這小透明還凄慘呢……

“那我現在去他家看看。”林央央謝過這位婦人。

林央央懷着憐憫的心一路走到了謝文桀家。

她走到虛掩門着的院子門口,正欲推門,便聽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你得了風寒還不好好休息?還雕什麽木雕?”

“這是我答應她的。”

“那你自己身體總要顧好吧?”男子嘆了一聲,“謝家就你一人了。你不好好照顧自己,誰能照顧你呢?”

“多謝于兄。”謝文桀聲音輕柔,“于兄還是快些回家多複習,過了年馬上就要開始春試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了點惆悵。

“都是楚泠風那個家夥,不然你也可以參加春試!”這位于兄很是憤恨。

“是我父親害了他家破人亡,他報仇,我也無怨。”

林央央聞言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謝文桀的父親害了別人家破人亡,然後那人家回來報仇了,于是謝文桀就落魄至此。

能不讓他參加春試的,定是位手握權力的人?

這樣一分析,林央央覺着謝文桀這個炮灰真的實慘。

窺探了人家的秘密,她也不敢再進去,正欲轉身離開之際又聽那位于兄說:“聽說你最近和宋家那位小姐走得很近?”

“之前被孫朱的人打傷,是她送我去的醫館。”

這位于兄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沒辦法忘記她吧?”

謝文桀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好一會兒才說:“于兄你想多了,我現在這副樣子,如何能肖想她?”

林央央聽這話的意思,謝文桀曾經或許現在也是喜歡宋朝雨吶?

唉,太殘忍了。

林央央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她回孫府的時候孫成溪還沒有回來,院子裏只有月兮在曬太陽。

月兮推開丫環給她掩臉的扇子:“丫頭,是叫珠兒?”

林央央點頭:“是的。”

“走近了給我瞧瞧。”

林央央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邁了過去。

月兮細細端詳了她一番,扭了幾下肩膀:“聽說二公子很寵你?”

“我們少爺對我們都很好。”林央央不知她問這些要做什麽。

“唉,我現在很想看看他到底如何一個寵法。”月兮掀起她充滿風情的眼,“你去替我打盆水來。”

阿哈?

這人是不是太無聊了?

林央央一臉無言,但是還是去照做了。

畢竟人家也比她高一階。

等她打來熱水,她又讓她去捶背。

“不錯不錯,力道真好。”月兮一臉舒坦。

那是當然,她從小到大給爺爺奶奶捶背的好嘛,還特意去跟按摩師學過,能不好嗎?

林央央內心是有些小得意的。

過了一會兒孫成溪回來了,看到林央央在月兮身邊忙來忙去。

“珠兒。”孫成溪掃了月兮一眼,“回去。”

“诶?二少爺,我覺得珠兒這丫環不錯,不如你讓給我吧?”月兮說道,“反正你也是從我夫君那裏要過去的……”

珠兒停住了動作,看了眼沒有表情的孫成溪,挪動着步子過去了。

“走。”孫成溪直接忽略了她的話,邁開步子。

“等等……”月兮跑過去攔在他跟前,傾身過來,“二少爺每次見了我怎麽都走那麽快呢……莫非……”

這聲音……她一女的聽得都快酥掉了。

林央央看向孫成溪——

他扯了扯嘴角,用折扇抵住了自己的鼻子:“因為……”

“因為你身上的脂粉味太刺鼻了。”孫成溪眼露嘲諷,“臭。”

刺鼻?臭?

月兮呆住了。

這可是她花了大價錢養護的體香!

他竟然說刺鼻?臭?!

月兮覺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她扶着額頭看孫成溪帶着林央央離去了。

“嘩啦——”一聲。

林央央回頭看到月兮被她自己的洗腳水淋濕了。

而淋她的人是孫成河。

“夫君!”月兮一臉震驚。

孫成河沒了往日的溫柔神色:“讓你清醒點。”

林央央也一臉驚訝。

這時她正好撞見孫成河投來的視線,連忙轉回去跟緊了孫成溪。

“我說過的話,你當耳旁風嗎?”孫成溪接過丫環的帕巾給月兮擦着頭發。

“我沒有……”月兮抖着身體,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孫成河順着她又長又黑的頭發往下擦:“我這人呢……最讨厭自己的女人對其他男子有非分之想……”

“夫君說什麽呢……月兮可是對夫君一心一意啊……”月兮眼神亂瞥。

“我也很讨厭……”孫成河将拿着帕巾擦上她的臉,說話的時候正好按在她的鼻口上,“說謊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惹他的丫環想同他搭話……”

“嗚嗚……”月兮掙紮着扒拉着他的手。

孫成河一下子松開了,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明白了嗎?”

月兮由于驚吓害怕地使勁點頭。

孫成河垂着視線擦着自己的手:“很好,明白了就收拾包袱走人。”

“夫君我錯了夫君我錯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月兮扯住他的袖子。

孫成河笑着湊近她的臉:“你真的知道錯了?”

月兮使勁地點頭。

孫成河的笑容瞬間就沒了:“不能。”

然後孫成河掃了一眼這群全都垂着視線的丫環:“看着她收拾。”

“是!”

林央央跟着孫成溪回到屋子。

孫成溪解着狐裘,她生起了炭爐。

屋裏靜悄悄的,林央央忍不住看孫成溪。

此刻的孫成溪正坐在桌邊呷茶。

“少爺。”

孫成溪擡起了眼。

“你說……這個月姨娘能撐到何時?”林央央想起孫成河換妾的速度估計比她來月事都要勤,而方才孫成河淋了她一身……

“怎麽,你想去當下一任?”

“少爺又開玩笑了。”林央央讪笑道。

“沒開玩笑。”孫成溪扯起嘴角,“你若不聽話,将你送還給大少爺。”

林央央猛吸了一口氣跑到孫成溪身邊:“少爺……珠兒不是都挺乖的嘛……”

“捶背。”

“好好好!”林央央掄起袖子使出渾身解數。

那個新妾……自己都沒舍得讓林央央捏肩膀,她倒是先享受了。

孫成溪心中很不悅。

“少爺,舒服嗎?”林央央沒想到他肩背的肉還挺硬。

看着白白嫩嫩的。

她又想起了程寧樹,也是如此。

“還不錯。”孫成溪回答道,然後又說,“過幾日就是大年夜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真快啊……

她來這裏也快半年了。

她想要的,當然有。

“珠兒……不敢說。”

“說,不然我如何替你完成?”

林央央手下一頓:“少爺……真的嗎?”

孫成溪勾着嘴角:“自然。”

“那……”林央央捶背更有力氣了,“珠兒的賣身契可以嗎?”

她說完,卻沒立即得到回複,于是她探着腦袋過去看了一下。

孫成溪垂着視線:“你就那麽想離開?”

其實他想問的是你就那麽想離開我?

“少爺,珠兒總不能一輩子在孫府吧?”林央央繼續說道,“珠兒過新年就十七了,再過幾年行情就不好啦……”

“你可以嫁在孫府。”

“啊?”林央央聞言笑了一聲,“嫁給小魚兒嗎?柯辭不算孫府的人吧?”

孫成溪又不說話了。

過了許久,他突然站了起來:“別按了,可以了,去熱一壺酒來。”

“哦,好。”林央央立馬出去了。

孫成溪又坐了回去。

她考慮了小魚兒,甚至柯辭都考慮了……

就是沒考慮他……

孫成溪覺着自己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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