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四紅顏知己(叁)

第四紅顏知己(叁)

幸好接下來孫成溪都沒有喚她。

聽丹吉說孫成溪出去了,也沒說去哪裏,但是今晚不在家住了。

林央央聽了反而松了一口氣。

“但是少爺好像心情很不好啊。”丹吉一臉擔心。

林央央眼神暗了下去。

她不想傷害他的。

可是……

林央央握緊了手,沒說話。

林央央前幾次跑得是西城,今日她跑得是靠近東湖的地方。

她這幾日差不多把整個柳城都跑遍了。

不是她看不上就是別人看不上她。

這種情況讓她想起了畢業那年她錯過了秋招而出去找工作時的景象,不外乎如此。

現在比之那時更糟。

這古人的要求比現代更偏向技藝型的,且大多招有體力的男性。

再尋不到合适的她就要去隔壁鎮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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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央央走的腳有些疼。

她停下來在路邊喝了碗羊肉湯,整個身子暖了些才起身繼續走。

這時她正好走在東湖邊,一艘艘畫舫整整齊齊地停在湖邊,引來了許多好奇地路人觀看。

這時,林風纖從頭一艘畫舫的船艙中我走了出來,邊走邊同身邊的人說些什麽。

來到岸上時她的視線突然掃到熟悉的那抹身影。

林央央有些意外地望着她朝自己走來。

“林姑娘。”

“珠兒。”林風纖朝她打招呼,笑得愈發溫柔。

林央央反而覺得她是在假笑。

不過她并不排斥。

她自己也經常如此。

“原來姑娘真的是畫舫的新主人。”林央央忙說道,“恭喜林姑娘。”

林風纖抿嘴一笑:“是,與其寄人籬下,不如自己做主,豈不快哉?”

林央央十分同意:“姑娘說的沒錯。”

“不如……”林風纖朝她粲然一笑,“珠兒有無意願來我畫舫做副管事?”

林央央愣了一下。

“我嗎?”林央央驚訝地問道,“姑娘确定嗎?”

林風纖依舊維持着笑容:“我确定。”

見林央央還有所顧慮的模樣,林風纖又說:“你可以考慮看看。”

林央央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孫成溪應該對你挺好的,珠兒舍不得離開也是正常的。”林風纖又道。

提到孫成溪,林央央心中又是一團亂麻。

她已經好幾日未見他了。

見她沒搭話,林風纖以為她默認了。

“珠兒可以好好想想。”林風纖語音剛落,就聽林央央接上了話:“不用想了,多謝林姑娘,珠兒想試上一試。”

林風纖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林央央會這麽快下決心。

“孫成溪知道珠兒要離開嗎?”

林央央搖搖頭:“我還未同少爺說。”

“珠兒可真是個很有計劃之人。”林風纖的話讓她有些心虛。

畢竟孫家待她真的不薄,雖然孫成溪挑剔龜毛了一些,但是從來沒有真的壓榨她的勞動力。

現在比較起來,反而是她瞞着主人家背地裏尋其他夥計,倒顯得她有些不知感恩了。

不過心虛愧疚都擋不住林央央她已定的決心。

而聽到林央央應下來的林風纖特意邀她明日來畫舫看看。

林央央應允。

待林央央離開後,林風纖身邊的丫環不解:“姑娘,她哪裏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讓一個丫環直接做副管事?

林風纖眼裏未達眼底的笑意濃了些:“有,若是我,對于孫成溪那樣的男子,離開與否還是難以做決斷的。”

可是她卻如此果決,仿佛迫不及待地想離開。

林風纖看得出來,孫成溪對林央央有意。

在她那兒聽曲之時,林風纖不是沒看到孫成溪的眼神時不時地掠去林央央那裏。

她剛開始有了猜測時還笑自己多心,可是那日孫成河來她那兒聽曲時——

“風纖姑娘近日的歌聲似乎總帶着些愁色啊……”孫成河手抵着下颌,一副慵懶地模樣。

林風纖停了下來,停了手中的撥弄。

“莫不是因為我那二弟?”孫成河說着笑了一聲,拿起桌上倒好酒的酒杯,一飲而盡,“哎,真是可惜了。”

“孫公子,請明示。”林風纖确實是“愁”,也确實因孫成溪而愁。

孫成溪以前來的時候,她裝的無所謂,現在不來了,她急得心焦,但是外表還要裝作無所謂。

只有孫成河看透了她內心的折磨。

她覺得自己本是落入水中漂浮的,現下抓住了能引她上岸的機會。

孫成河拿着酒杯在眼前反複地看:“我那二弟喜歡何人,風纖姑娘真的不知?還是選擇忽略了?”

林風纖的心沉了下來:“我未曾聽過他這些日子同別的姑娘有什麽接觸……”

“我那二弟護得緊,不放在身邊哪能安心。”孫成河看得酒杯上的花紋無趣了,将它放回了桌。

林風纖像是被人當頭棒喝,言語有些飄忽:“珠……兒?”

那這個蛛絲馬跡,她是早已注意到的,現在經過孫成河一說,她便徹底明白了過來,一時竟覺得可笑。

一笑自己不當回事,二笑孫成溪竟然喜歡一個丫環。

她不甘心。

孫成河看出了她眼中的情緒:“如果風纖姑娘還心存點念想,倒是可以去試一試,問一問。”

林風纖咬住了下唇。

于是有了林賀清宴上的那些場景。

她是為孫成溪而去的,但是林賀清同她說孫成溪不來了。

她失望之時孫成溪卻出現了。

她故意說自己要當孫成河的妾。

凡是他對自己有些念想,必定會竭力阻止,但是他只是輕飄飄地讓她多多考慮。

她可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回憶被一陣冷風吹散,林風纖攏了攏裘衣,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然後邁開腳步。

随後天空便飄起了雪花。

林央央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孫府,卻在半路碰到了孫成溪的馬車。

馬夫認出了她:“珠兒姑娘,雪下大了。”

馬車的布簾被扇子挑開,林央央看到孫成溪喜怒未辨的臉:“上來。”

林央央沒有邁動腳步。

“是想讓我抱你上來?”孫成溪朝她眯起了眼睛。

林央央最後還是上了馬車。

氣氛同她想的一樣不太好,林央央只得在馬車上垂着眼搓着自己的手來緩解尴尬。

“做工尋到了?”孫成溪的聲音響在狹小的馬車裏。

林央央有些驚訝地擡起眼,冷不防跌進他幽深的眸子中。

“我知道你在尋做工。”孫成溪露出自嘲的笑。

他一開始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故意将她的畫像放在畫筒裏,讓她去書房仔細打掃,想讓她去發現。

他知道自己拘不住她,但是至少想在她離開的時候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或許……她不那麽讨厭自己呢?或許呢?

但是她沒有發現。

所以他又順着她的問話讓她知道了他喜歡她。

他想在她離開之前表明心意。

他不想桎梏住她讓她留在身邊永遠做一個丫環,但是他也不想留下和那個世界一樣的遺憾。

林央央依舊是驚訝地望着他:“少爺我……”

“賣身契在我這裏。”孫成溪看向她,“我已經向我母親要過來了。”

林央央嘴唇嚅動了一下,竟然講不出話來。

“我答應過你的。新年禮,就是遲了些。”孫成溪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契遞給她。

拿着這張薄薄的紙,她感覺自己啞巴了一般。

她一直以為他是随口說說的。

孫成溪突然語氣輕挑了起來:“珠兒如何謝我?”

林央央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什麽。

就在她欲說之際,身子突然向孫成溪跌了過去。

孫成溪将她拉了過來扣在胸前,同她四目相對。

“少爺……”

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堵住了。

林央央想去推他,但是根本推不動,反而被他反身壓在角落裏。

他比那次醉酒強吻她更瘋狂,更用力。

就在她覺得唇上有了些許腥味時,孫成溪停了下來。

兩人喘着氣的聲音在這空間裏被放大。

“就當是謝禮。”孫成溪低沉的聲音響起。

林央央沒覺得生氣,反而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但是車夫遲遲沒有發聲。

想必他是聽到了動靜。

孫成溪率先下了馬車。

林央央整了整衣裳才下去。

這條去孫府的巷子,她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是在向珠兒的過去道別。

從今以後,她就是這裏的林央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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