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打旱骨樁

打旱骨樁

也不怪鳳熙然會這麽想，陽明城城主說來算是她親親姑母 ，論關系也就淩霜的親姨母，喚淩欣。

淩霜母親當上天鳳将軍時，為效忠天鳳，讓無人願來的朝陽城，舉薦讓淩欣來管理。

淩欣日常在書信中向弟弟哭訴，在朝陽城苦不堪言，有次耐不住苦楚，偷溜回京，被長姐淩薇也就淩霜母親逮住，扭送至鳳英凰處，挨了板子又送回來。

淩羽心疼這個姐姐也是無法，為了淩家也為了天鳳，只得偶爾會送些糧食過來補貼。

“姨母是又偷溜回去了？”淩霜見城主府侍衛說的話，不禁臉色低沉似要擰出墨汁。

“沒！沒！那倒沒有！城主不敢！”

侍衛聽這話立馬頭搖成撥浪鼓。

“城主自上次被淩将軍揮板子回來，躺了足足半年，想起淩将軍就哭，但也歇了跑的心思，這不城中有人鬧着抓旱魃，去湊熱鬧去了。”

鳳熙然一聽，這姑母的确像是這種，人菜好奇又膽慫。

“抓旱魃？”薛晨曦初次聽着也覺新奇，在京都沒聽聞這些。

“殿下，我們去瞧瞧吧！抓旱魃就怕他們又鬧出事來，我聽說有些地方會挖掘人墳墓，勢必要找到長毛鬼。”藥香也提議道。

鳳熙然點頭，系統通知她的第一個任務即是制止打旱骨樁，她這才想起這是什麽。

打旱骨樁，便是這鬧旱時，有人假借“抗旱”由頭去鬧事，刨人墳墓，勢必要找到旱魃，後将其屍骨碎屍萬段。

“趕緊找到姑母，別得姑母湊熱鬧，惹火焚身。”

鳳熙然急急讓其中一個侍衛領她們過去，剩下由景飒飛雨監督，将糧食車馬放置城主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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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鳳熙然她們趕到時，烏泱泱一群人，擠在一個朝陽城平時大祭臺處，果見淩欣倚靠在一旁一個凳子上，饒有興味看着面前那個裝扮成神婆一般的人手舞足蹈。

鳳熙然扶額，這個姑母看熱鬧不嫌事大，她讓飛霜在前面給她開道和淩霜薛晨曦擠進去。

“姑母！”

鳳熙然走至淩欣身後，旁邊的姑父自是認識鳳熙然和淩霜，方才他正急着勸淩欣回去，這會子見她來了舒口氣。

淩欣只覺幻聽，撓撓耳朵，回身一看是淩霜那張黑如碳灰的臉。

“長！長姐！不，不對！長姐咋年輕了。”她仔細一瞧，送了口氣，看向身後:“你是霜兒？可吓死我了，還以為長姐來了呢！”

淩霜也是一頭黑線，沖她拱手喊了聲“姨母。”

鳳熙然又喚了句“姑母”，淩欣這才注意到鳳熙然，她興奮起身:“哎呦，乖侄女咋來了？”

許是用力又屁股隐隐作痛:“哎呦，然兒啊！你咋來了？我給陛下和帝後傳信，沒想到派你來了！”

“哎，還是羽弟心疼我啊！竟然舍得把然兒派來，不過然兒你來幹啥？”她高興歸高興，可是對鳳熙然的能力保持懷疑。

淩欣在所有侄子侄女，外甥女裏要問最喜歡是誰？非鳳熙然莫屬，就一句話對味，鳳熙然以前那些還真不是遺傳淩羽和鳳英凰，完全是淩欣翻版。

鳳英凰不喜淩欣，覺得女兒家整日不務正業，她自己生的閨女居然最肖這個姑母。

“姑母，你們在作甚？”

鳳熙然轉移話題。

“你可不知，這可是城中有名神婆！能耐的很，你也知咱這實在是旱的緊，都兩三個月，不想辦法，你估計以後連姑母都見不上了。”

淩欣絮絮叨叨給鳳熙然她們講解，這神婆多麽多麽能耐，神婆天機不可洩露，每次做法百試百靈，這次更是以折壽之法也要找出旱魃除災祈雨。

“哼，荒謬！”淩霜冷哼一聲，目光直視那神婆。

她可絲毫不信，上面那個看起來有些瘋瘋癫癫的神婆能有這本事。

鳳熙然沖她露出一個汝很有前途的眼神。

只要淩霜不信，她就有法子讓姑母屈服。

那神婆在衆人矚目之下禁閉雙目，揮着手中搖鈴，嘴裏一陣吱呀亂叫，似念咒語一般。

旁邊幾個長相流裏流氣的女子跟着她。有個看起來眼裏精光，一副不好惹模樣的女子走到淩欣面前，谄媚道:“城主大人，我師傅此刻正在做法，待會就能找到旱魃藏身之處，消滅它。”

鳳熙然她們幾人對視一眼便緊緊盯着她，鳳熙然讓飛霜多帶幾人，悄悄去打聽幾人身份。

不一會兒飛霜瞧瞧回來耳語，鳳熙然了然點頭。

這神婆似乎念叨許久有些幹渴，抿了一口她所謂的符水，噴灑地面。

底下人忍不住啧啧，如今水多珍貴，她竟然就這般吐地上。

只見神婆裝模作樣和她徒弟低語便靜坐于地，方才那人又過來:“大人，我師傅說已找到旱魃藏身之所，只要挨個挖墳掘屍，便可找出真身，打斷手足，鞭打肢解，挫骨揚灰用符水澆滅即可。”

薛晨曦聽了這話忍不住輕聲念叨:“這些人比我還厲害，掘人祖墳，鞭屍都幹得出來。”

鳳熙然看了她一眼:“你的确不如她們下作！”

薛晨曦聽她這話好生怪異，都不知她是誇自己還是貶自己。

順着神婆指的地點，大夥兒雖口幹舌燥，但仍跟着前往，她們也要消滅這旱魃，只是不知哪家如此悲慘，竟被旱魃藏身。

她們走至郊外一處土坡，停下，那土坡明顯是新挖掘不久的新墳。

“殿下，就是這裏，我師傅算到，這個旱魃藏至這小兒墓中，只要把這小兒挖出。”

那人指着眼前這墳，眼底一陣得意。

“不，你胡說，我兒才死不足百日，而且他，不，不可能！他才不到百天。”

一瘦弱男子沖上來歇斯底裏道，阻止他們靠近，一個同樣有些憔悴的女子也緊跟在後面。

這天，人飲水都不夠，更何況供牲畜。

家中牲畜無水喝自然産不出牛乳之類，他的孩子出生時便營養不良，加上吃食不足，即使那男子割血喂養也挽留不住小兒性命。

小兒新喪本就悲痛，竟然還要被掘墳，這是讓他兒死後也不得安寧。

“你，我認得你，你是想報複我。”

那男子一頓，似是想起什麽，指着那女子道。

那女子眼神有些躲閃但很快又恢複平靜，看向那男子:“你胡說什麽？你這是和大人作對，打旱魃此等大事，我報複你有什麽好處。”

然後她又掉轉頭努力勸說衆人:“大家說，除旱魃這件大事，我怎會有私心？”

“而且師傅說了，還有一處，就是他隔壁的那戶！”

她又伸手指了旁邊一處，那是個舊墳，墳頭土都幹裂許久，但上面草還有些青綠，甚是怪異。

“你們看，這旱魃不停吸水，将四周土地都吸幹裂，看她的墳頭為何竟然綠油油，便是這旱魃吸水養活自己。”

衆人順着她手指看去，竟然真是如此，有些人竊竊私語。

一女子從身後扛着鐵鍁出來:“誰要敢掘我老娘的墳，我就一鐵鍁讓她去陪我老娘！”

她擠到人前虎視眈眈望着淩欣和神婆那些人。

“你身為城主整日不做正事就算了，還想着掘我老娘墳墓，我老娘死多久了，哪裏來得旱魃，我老娘在世時又不是沒經歷過這旱災。”

“對，要想掘我老娘的墳，要看我們斧頭答不答應，還挫骨揚灰，你怎麽不将你自家墳也挖了？”

身後又有其他幾名男男女女嘴角有些幹裂，扛着鐵鍁，斧頭那些男子即使瘦弱不堪，手中更是拎着菜刀便來。

“有本事就砍了我們！”

她們看向鳳熙然身後那些帶兵器的侍衛。

淩霜則下令讓她的人退後，不要管這個。

“不是，霜兒你！”

淩欣有些着急，她光顧着湊熱鬧，來帶的人抓這麽多人也不夠啊！而且方才她見淩霜身後那麽多人，索性讓人護送夫郎回府了。

“行了，我來主持個公道，既然你說有旱魃，你想這旱魃萬一一開墳逃竄了豈不是不行，咱們現在人多，是不是等他逃竄了就即刻抓住它？”

鳳熙然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聽着覺得有道理。

“你是誰？有你說話的份？”

那神婆見鳳熙然開口，有些不悅，但她和旁邊那女子說話，那女子開口便訓斥。

淩欣見有些對鳳熙然不敬，直接一腳踹上，扯得她屁股一陣生疼:“放肆，你個刁民，這可是我侄女，我侄女，當今太女殿下！”

那人聽了一陣哆嗦，立馬跪地求饒。

那些人生怕鳳熙然一聲令下更是有些害怕，緊張道:“就，就算是太女也不行，我不信陛下也同意讓人掘……掘自家……”

後面的話，她想吐又不敢吐，大不了一死，她壯膽道。

鳳熙然想到她老娘雖對她兇，但也算愛民如子，這種喪天良的事情她還真不會去做。

鳳熙然突然露出狡黠一笑，不就是掘人墳墓嗎？既然這些人這麽感興趣？不如？

她伸手一指:“那從你家開始吧！就讓大夥兒看看，也省的那旱魃逃脫，屆時大家一起拼個你死我活，也不能讓它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