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日飛升

第二天的打歌舞臺是在紅寶石臺錄制，可是一大早起來薛倩兮就感覺嗓子要完，疼得火燒火燎，連吞咽都成問題，可她這人較真，每一次舞臺都是積累經驗的最好途徑，她不願意假唱。

伸手掰了塊梨膏糖，薛倩兮塞進嘴裏嘆氣，誰讓另一個主唱天天嗓子不舒服呢。

褐色的晶塊散發着草藥的清香與鮮梨的沁潤，甜甜的氣味在口腔中融化，連心情似乎也好了一點。

從宿舍到電視臺的路上，大家都在假寐，也省去了一言不合就開吵的尴尬，等下了車，就又都是相親相愛的奧斯卡影後候選人。

今天要表演兩首歌，一首動感的舞曲，一首安靜溫柔的慢歌，一黑一白兩套打歌服拿到手裏幾人才發覺這不是之前敲定的服裝，因為從質地到款式都和之前的天差地別。

怕是電視臺弄錯了，她們憂心忡忡地找到東哥。

東哥半是喜悅半是憂慮：“小秦總來了，看了眼服裝立馬就讓換掉，現在還沒走呢，估計一會兒要看錄制，你們可一定要好好表現。”

“放心吧東哥。”戴晴立馬笑着應下。

東哥欣慰地看着她，一旁的隊長程可音也趕緊表态：“我們都會認真對待的。”

薛倩兮跟着點頭，只有方晨微沒說話，盯着一側通道不知怎麽發起了呆。

舞臺燈光亮起，四個“煥然一新”的女孩靜靜站在舞臺上，黑色的舞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們擺好開場動作等待着音樂響起，錄制第一首舞曲。

舞臺正下方一身合體黑色西裝的秦越在一堆工作人員中顯得格外紮眼，從面容氣度到身材服飾，完全的鶴立雞群，而四周各種有意無意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均不能對他造成絲毫影響，仿佛天生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激昂的鼓點拉開了舞曲的序幕，裙擺上的流蘇随着婀娜的舞步震顫，女孩們的舞姿帶着攝人心魄的吸引力，連一旁的工作人員都有些傻眼，這跟之前彩排的是同樣的人嗎？

還真是人要衣裝啊！

忽然舞臺上一個變位，有個人直直地栽倒，現場一片混亂，緊急停錄。

倒下的是方晨微。

薛倩兮這次真的想翻白眼了，好不容易有個認真的舞臺，方晨微竟然直接暈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天嘴賤立了flag，現在可好，枉費她強撐着飚了高音。

“怎麽回事？”秦越兩步跨上舞臺，皺着眉問。

“我沒事，”方晨微在大家的簇擁下虛弱的睜開眼，睜眼說瞎話，“我的體重有些超标，所以最近吃的少，有點低血糖，我可以的，我們繼續吧。”說完就掙紮着要起身。

“那怎麽行，我包裏有巧克力，我這就去給你拿。”程可音關心地拍拍她，擺出隊長的架子“關懷”道。

“方姐姐有沒有受傷啊，可吓死我了，疼嗎，我給你吹吹。”戴晴也湊過來表示慰問。

薛倩兮實在是嗓子疼，可大家都這麽“姐妹情深”，她要是不做點什麽八成要被在場的媒體亂寫，只好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酸奶，拿管子紮開遞給方晨微，小聲說：“喝了就好了。”

她倒是想大聲，但怕自己那砂輪打過般的嗓子吓到別人。

“哎呦，你們幾個小姑娘感情可真好。”一旁的編導笑着感慨。

大家齊齊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如同內心齊齊奔湧過一群神獸。

“今天先別錄了。”秦越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的開口。

方晨微臉上閃過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但還依然要維持虛弱人設推拒：“那怎麽行呢，怎麽能讓大家因為我耽誤工作，我沒事的秦總，我可以堅持。”

“就這麽定了，你們做藝人的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有長遠的發展。”秦越板着臉教訓。

不過是個低血糖啊至于嗎？薛倩兮忍不住腹诽，自己嗓子都要廢了不也沒說啥，還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正無邊無際的吐槽，秦越忽然看她了一眼，吓得她以為自己不小心說出來了。

大老板開口，這個事情基本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好在紅寶石跟富茂的關系一直很好，就把其他藝人的通告先調過來，改天再補錄season的打歌舞臺。

在秦總的建議下，東哥給她們批了三天假，順便推掉了一些有的沒的的通告，最後被告知，三天後新策劃會交到她們手中，這三天她們就好好調養身體，養精蓄銳，等待新的工作。

這一連串的變故砸的人頭腦發昏，但每個人心中都很清楚，她們可能真的要紅了，因為當策劃丁婵的名字從秦越口中吐出那一刻，她們不紅都天理難容。

丁婵是誰，丁婵是整個娛樂圈最有名的包裝策劃，凡經她手的藝人，不存在不紅或者紅不了這一說，只有爆紅，或者紅的發紫。

出電視臺的腳步像踩了雲，暈暈乎乎的腦子一片空白，臨出門薛倩兮才想起來包落後臺了，趕緊向東哥道歉，一路小跑回去取，為了不讓大家久等，她抄近路走了員工通道，正好迎面碰上打着電話從裏面出來的秦越。

正想微笑示意打個招呼就跑的薛倩兮被秦越伸胳膊攔下。此時的員工通道沒人經過，不甚明亮的燈光投在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地板上，暈出層層光影，這是薛倩兮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秦越，連他濃密的睫毛，鼻梁上投下的陰影都一清二楚，不得不承認，秦越的外形真的無可挑剔，再配上不怒自威的氣勢，仿佛天生的領導者。

大概是覺得一直盯着人看太不禮貌，薛倩兮低下頭盯着腳尖，站在原地等候，秦越清朗溫潤的聲音在頭頂飄蕩，不疾不徐的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用着急。

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薛倩兮不由得想，雖然沒見過幾次，但似乎每一次他表現出的那一面都不太一樣，和秦夫人針鋒相對時隐在暗處的刺，“教訓”她們要愛惜身體時的真誠，和此時打電話時的放松溫和……

電話那頭應該是秦總的戀人吧，因為沒聽說他有妹妹什麽的，這和緩溫柔的強調着實讓薛倩兮訝異，原來秦總也可以這麽有人情味。

“忘拿東西了？”秦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挂了電話，語氣中還帶着些未散盡的溫柔。

“哦，那個……我包忘在後臺了。”薛倩兮老實回答。

“我剛跟丁總監聊了兩句，她的意思是先搞個真人秀讓大家認識你們，後續專輯也跟上，帶一波熱度，然後根據受衆再具體規劃。”秦越竟然直接說起了對她們的規劃，

重要的是，他剛剛是在跟丁婵打電話啊。

公司裏對小秦總和丁總監的關系也早有傳聞，而且傳說好幾家公司高薪來挖丁婵，都沒能成功。但這些事離她們這些無名小卒都太遙遠了，茶餘飯後八卦一下就好，難道還能去找當事人求證一下嗎？

“謝謝秦總，我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官方模板就是這個時候用的，薛倩兮乖巧地複制粘貼。

“……”秦越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感冒，隔了好半天都沒出聲。

薛倩兮心裏打鼓，擡眼看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惹到這位老大啊，說的都是标準答案，這又是怎麽了。

秦越的眼尾細長，微微上挑，黑亮的眸子又清又亮，但他看薛倩兮的眼神很奇怪，仿佛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看別人。

“秦總？”薛倩兮小聲喊他。

“哦沒事，你是不是嗓子一直不好？”秦越終于回了神。

“啊？”薛倩兮不知道這個“一直”的結論是哪裏來的，但是确實也是不太好，又聯想起剛剛秦總“教育”她們的話趕緊上道的保證；“最近是不太好，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影響工作。”

“嗯，”秦越點點頭，“去拿包吧。”

薛倩兮如蒙大赦，準備火速逃離現場，豈料沒跑兩步就又被秦越叫住：

“梨膏糖不能吃太多，不然就沒效果了。”

“？”薛倩兮滿臉莫名的回頭，納悶這位秦總是狗鼻子嗎？

“我母親曾經也很愛吃梨膏糖。”秦越遠遠地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怎麽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不過這種奇怪的感覺也只是一瞬間而已，薛倩兮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去可憐一位身價上百億的青年企業家，人生艱難，誰還沒點慘痛心事呢，像她這種溫飽尚未解決的小人物，還是努力賺錢別操那些閑心了。

“謝謝秦總關懷。”薛倩兮笑着跑進後臺。

短短的小插曲并不能影響接連三天假以及前途一片光明的喜悅，可總有那麽些人非要沒事給別人添堵。

比如方晨微。

明明沒什麽事多吃點東西就好了偏偏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指使這個指使那個，稍微不順心就開始暗示大家的美好前程都是因為她摔這一下。

照程可音的話來說就是：“咋地了，是不是人秦總稍微看她了兩眼，她就開始琢磨生二胎起什麽名兒了？”

薛倩兮聽了直笑，秦總那樣的，還是跟丁婵這種有才華有背景的大美女才相配吧，但是這話她也不敢亂說，只能自己稍微想一想。

不過有矯情女王的宿舍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半天後大家紛紛逃離，出門潇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