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遲到

老秦總如他所說，吃完了壽面就告罪離席，可秦暢和他親媽卻不能也撂挑子，周旋于各色眼光之中，饒是兩人涵養功夫到家也有點吃不消，更可氣的是秦越，不耐煩應酬，經常“遲到早退”的他今天竟然從頭坐到尾，連甜點都賞臉嘗了嘗，擺明了就是要膈應秦暢母子。

“那位孫先生不會再說什麽吧？”薛倩兮雖然見秦越這麽存得住氣，但依然怕再出什麽變故，尋了個空檔低聲問。

“當然要說。”秦越似乎對今天的甜點很滿意，吃了大半。

薛倩兮聞言一驚，忙說：“那你還由着他跟你爸過去啊？”

“他不過去，”秦越伸手抹掉薛倩兮嘴角的蛋糕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那誰告訴我爸他是收了錢，替人辦事呢？”

“他是收了二少的錢才來污蔑你和伯母的嗎？”薛倩兮其實也猜到了，只是這是秦家內部的問題，她也不好直接說。

“不止，”秦越依舊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他還收了我的錢，當然這個他不會說。”說完直起身子，孩子氣的沖薛倩兮擠擠眼。

薛倩兮微張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厲害！”

秦越聽完笑得極為暢快，眼角眉梢全挂着得意。

好不容易撐到晚宴結束，秦夫人立馬躲了起來，丁婵也不知所蹤，只留秦暢一個人在門口送客。

秦越拉着薛倩兮慢悠悠地從他身旁經過，忽然，他在秦暢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側着身子壓低嗓音對他說：“敢拿我媽做文章，我想，你應該已經做好被我報複的準備了吧？要是沒有……那就抓緊享受你最後幾天好日子吧。”說完直起身子，像一位威嚴慈愛的長兄，使勁拍了拍幼弟的肩膀笑着說：“辛苦了。”

路過的賓客還以為血濃于水，即使出了這樣一些龃龉，秦越看上去也依舊大氣寬和，氣度着實讓人欽佩，只可惜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秦越身上，所以忽略了秦暢慘白的臉色與碎發下滿額的汗水。

始終被秦越拉着的薛倩兮雖然聽不清秦越到底講了些什麽，但憑着她對秦越的了解也知道不會是什麽“兄友弟恭”的好話，只是人生本來就是這樣，要保持善良，但卻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軟，也許之前宋臻齊的話并沒有錯，她以前——

是軟弱了些，要不是秦越的幫助，她或許早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陰沉的冬夜無星也無月，厚厚的雲層頹然的堆在天邊，讓人的心情也随之陰郁沉悶起來。

從壽宴的別墅離開，秦越邊散步邊交代薛倩兮：“明天一早你們就要開始錄制新專輯了，晚些時候估計還要碰個頭處理一下四個人的合約問題，目前已經查到的是程可音戴晴經紀約已經轉入海盛，方晨微和你的被我扣下，不過早些時候确實有人要去拿方晨微的經紀約，但是晚了一步，還有，前天海盛公布的名單裏沒有涉及你們四個，只怕是想徹底挖走season或者多數，最終形成對少數的孤立與制衡。”

“哎，我們這個組合還真是命途多舛，從出道到現在就沒平穩過。”薛倩兮聽完踢着路邊的小石子感慨。

“多點磨難才會多點成長與閱歷，真一帆風順了，稍微有點波折就會把你們徹底擊垮，我倒覺得現在這樣是好事，先苦後甜。”秦越開解道。

“也是，”薛倩兮揚起臉沖他甜甜一笑說，“多謝人生導師的教誨！”

“你呀！”秦越搖着頭寵溺地将她揉進懷裏，“其實我有時候也想密不透風的把你保護起來，但又不希望你放棄屬于你自己的世界，有些事真的很難兩全啊。”

薛倩兮将尖尖的下巴撐在他的胸口，眼神發亮：“你怎麽能這麽善解人意呢？”

秦越抱着她輕晃了兩下，蹭着她的鼻尖說：“為了讓你更喜歡我。”

“可是……那怎麽才能讓你更喜歡我呢？”薛倩兮紅着臉鼓起勇氣問，可是聲音裏依然帶着幾絲顫抖，像晨光裏打着旋兒的落葉，飄飄悠悠落在心尖上。

“不需要，因為我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

“其實……我也是。”

……

難舍難分的相聚也無法阻擋分離的到來，雖然說起來是要來秦家老宅泡溫泉的，可是一直到走，薛倩兮也沒機會和溫泉水親密接觸，只能等以後再有機會的時候吧。

第二天一早，秦越也跟着早起，把薛倩兮送到車上後又叮囑了好一陣子，這才放人，小朱開車送薛倩兮的時候順帶也把方晨微一起捎上，兩人坐在後排一路小聲交談，對目前的狀況都有些擔憂。

等到了工作室，薛倩兮和方晨微才發現現實似乎比之前的擔憂還要更加嚴峻。

她們遲到了整整一小時。

在任何行業，不守時都是十分影響口碑的行為，尤其還是在如今這個風口浪尖上，耍大牌的帽子往頭上一扣，稍微嚴格一些的合作方都會再斟酌一下是否要跟你合作。

果然還沒走進錄音棚，薛倩兮就聽見幾句風言風語。

“不就是簽了Q.R嗎？尾巴要翹天上了，還沒飛升就打算脫離組合了？”

“還有另一個，看着就妖妖繞繞的，這會兒又去抱大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小聲點。”

“有什麽的？都是一個組合的，看看我呆晴和程老公，一看就是耿直沒心眼的傻孩子，還幫着遮掩說好話，你看看那倆，沒事人一樣，難道自己不知道幾點開始拍攝？之前江飄雲出事的時候虧我還為她說話，真是瞎了眼。”

兩個工作人員越說越難聽，方晨微不禁變了臉色，咬着嘴唇跟薛倩兮說：“我們收到的時間就是八點啊，怎麽會這樣？”

“被坑了呗。”大概是這種事情遇得多了，薛倩兮已經覺得沒什麽好氣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樣把問題解決掉。

“那我們怎麽辦？”這些天接連的打擊讓方晨微失去了往日的自信與驕傲。

“道歉，”薛倩兮看着她認真的說，“不管事實究竟是怎麽樣的，目前的結果是我們遲到，耍大牌，那只要盡量消除這些影響不就行了？”

“好像……”方晨微愣了愣，“是這樣的。”

走進錄音室，整個工作團隊和其他工作人員都等在裏面，雖不至于所有人都擺着臉色，但原本傳出的笑聲卻在她倆推開門時戛然而止，場面無比尴尬。

“對不起，”薛倩兮和方晨微直接90度鞠躬道歉，“我們遲到了，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不少人的臉色因為這句誠懇的道歉緩和了許多，人有時候在意的其實就是為一個态度，聽了這話火氣也散去不少，對着兩個長得那麽好看的小女孩也不忍心苛責，紛紛表示雪天路滑，遲到也是不得已的。

這個發展顯然不符合某些人的預期。

程可音當即擺上一副笑臉看似公正地責備：“還好丹尼他們不介意，你們也是的，昨天還特意提醒你們雪天路滑早點出門，結果還是讓大家等了這麽久，下次可一定要注意了。”

要是放以前，薛倩兮也許就不跟她計較，但自從在秦家老宅上了生動的一課以後，她決定不能一直這麽由着程可音欺負，當即笑着說：“正要說這個呢，我剛還和方方說呢，大家來的好早啊，說是八點到，結果大家那麽早就到了，是我倆疏忽了，害大家等這麽久。”

同一個組合，有人說7點開始錄制，有人說8點，都是久在娛樂圈混得的老人，大家一下就意識到這個組合間的不和諧，不過大多數人都會同情被欺負的，所以瞥向剛剛跟他們談笑風生的兩個女孩的眼光漸漸不一樣起來。

戴晴慌張地拉拉程可音的一角，欲言又止，反被程可音瞪了一眼，她沒想到薛倩兮竟然會當衆和她對峙，所以稍微有點沒反應過來，這會兒立刻想堵死她的話頭：“算了算了，人既然來了咱們就別再耽誤時間了，老師們已經等了夠久的了，這些小事我們私底下再說。”

“我們會下去好好反省，”方晨微也是個機靈的，當即有些委屈的念叨，“今天害老師們等了這麽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以後通知八點到我們七點一定準時到，絕對不犯今天的錯了。”她本身就長得俏麗，如今帶點小委屈的模樣說出這樣的話不僅不會讓人覺得讨厭，反倒嬌憨調皮惹人疼惜。

“喲，我今天可長見識了，原來你們四個人的組合上工時間還分撥兒啊？要不然就是八點上班七點到的怕是腦子不正常。”總有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恨不能再挑起來點的，比如從樓上錄音室溜達下來正巧看了個熱鬧的宋臻齊。

這裏是A市最好的錄音室，整整占了一棟寫字樓，不少藝人都在這裏錄音，所以宋臻齊出現在這裏也不算什麽稀罕事。

嫌棄的把咖啡紙杯丢進垃圾桶，宋臻齊還嗅了一下指尖，皺皺眉倚在門框上抱臂說：“垃圾。”

“宋哥怎麽來這兒了？終于想開打算錄個專輯玩了？那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咱們這麽熟了。”有人趁機跟宋臻齊套近乎。

“我？我五音不全唱歌要命這不是業界聞名的事兒？那得花多少錢請修音師啊？”宋臻齊斜眼看着那個搭讪的哥們，一點情面都不留，“我陪個朋友來玩兒呢，可是這兒的咖啡真是太難喝了，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