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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畢後,林與鶴就離開了化妝間。

訂婚的流程到底還是比結婚簡單一些,今天只有三套西裝要換。酒店裏有不少更衣室,就不用專程再來化妝間換裝了。

方木森叫來留在林與鶴身邊的是個年輕的大高個,他簡單為林與鶴介紹了一下酒店的內部區域。

“這兒總共有七個大廳,幾個廳都在招待客人。陸董目前在正廳,您的家人在前廳。十一點的時候您要到正廳,現在離十一點還有些時間,林少打算去哪兒?”

林與鶴猶豫了一下,問:“現在是一定要去大廳見客人嗎?”

高個道:“不是的,您也可以去休息室待一會兒,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就有休息室。”

林與鶴想了想,道:“那我去休息室吧,麻煩了。”

高個略一躬身:“不麻煩,林少這邊請。”

休息室果然離這兒不遠,沒走多久就到了。

高個帶林與鶴進去,為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各種設施,就退到了門口:“林少好好休息,臨近十一點時我再來叫您,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林少直接吩咐就好。”

林與鶴點頭:“謝謝。”

門關好後,他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裏環境舒适,陳設齊全,說是休息室,看起來倒是和總統套房差不多,足有四五個房間。

林與鶴剛給自己倒了杯水,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

敲門的還是門口的高個:“抱歉林少,我們臨時收到消息要離開一下,換班的人會盡快過來,您可以先在休息室單獨待一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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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鶴說:“沒事,你們去忙就好,我就在這休息。”

高個又給他留了幾個號碼,說有事随時吩咐,才急匆匆地離開了。

林與鶴關好門,捧着水杯坐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他抿了一口溫水,微微有些恍神。

休息室裏很安靜,也很讓人安心,沒有擁擠的人群,也沒有被迫的社交。

和他想的、和繼母說的都不太一樣。

七個大廳都有客人,林與鶴不難想象這場訂婚宴的規模。剛剛高個問他去哪兒,林與鶴的第一反應是哪個廳都不想去。他不是沒接觸過這種場合,林父是做醫藥生意的,應酬一直不少,與吳欣再婚後,接觸到的人就更多,林與鶴耳濡目染,也了解過不少。

但林與鶴一直不是很喜歡這些社交應酬。他從小氣管不好,聞到煙味就咳嗽,即使現在長大了,煙酒味重了依舊會難受。而且吳家比林家資産豐厚得多,那些人知道林與鶴是繼子,也不會和他有太多接觸,免得惹吳家不高興。

所以林與鶴其實也基本沒怎麽去過這種場合,也是因此,他才沒怎麽接觸過正裝知識,剛剛的領帶都是陸先生幫忙系的。

這次來訂婚宴之前,林與鶴就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吳欣又一直在反複強調那些事情,無形中更添焦慮。

直到現在坐在這安靜的休息室裏,林與鶴對這次訂婚宴的抵觸才漸漸消退了幾分。

看樣子也沒那麽糟糕。

原本沈回溪還擔心他不适應這種社交場合,說要來酒店陪他,不過現在看來情況還好。估計陸先生也是怕他與人交際時出什麽差錯,幹脆同意了讓他獨自休息。

林與鶴想着,找出手機看了一眼。

沈回溪已經到了,林與鶴剛發去一條“你在哪”,就接到了林父的消息。

【爸爸:還在更衣室嗎?】

【爸爸:方不方便接電話?】

林與鶴頓了一下,回了個“嗯”。

沒多久,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是個視頻通話,電話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大廳內的熱鬧景象,各處皆是穿着華美禮服的賓客,觥籌交錯,衣香鬓影。

鏡頭裏出現的不只有林父,還有吳欣和她的女兒,吳曉涵。

和不怎麽喜歡社交應酬的林與鶴不一樣,吳曉涵對這種場合相當熟悉。她一直被吳家捧在掌心裏,千嬌百寵,從小就被帶着出席各種宴會。現在她才十四歲,就已經在這種地方如魚得水。

吳曉涵穿着一身漂亮的雪白蓬蓬裙,還戴了一頂王冠,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小公主。她正在和吳欣撒嬌,林父也笑眯眯地看着她,還擡手輕撫着她的頭發。

林與鶴一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溫馨場景。

林父遲了半拍才發現視頻接通了,忙和他打招呼:“小鶴!能聽見聲音嗎?”

林與鶴平靜開口:“爸,我聽得見。”

屏幕那邊的吳曉涵也看到了接通的視頻,但她就像沒看見林與鶴似的,轉頭繼續和吳欣說話。

反倒是吳欣打量了一眼林與鶴,見他着裝妥當了才滿意,用一貫的語氣道:“你表現小心一點,這麽多客人在呢。”

林父好脾氣地說:“沒事的,小鶴懂事,這些他都知道,就不用再囑咐了。”

吳欣這才不說話了。

林父把攝像頭挪近了些,自己占了屏幕,問:“小鶴,你怎麽樣?”

林與鶴道:“我在休息室,等下會去正廳。”

林父道:“沒事沒事,你忙你的,爸就是想看看你。”

他低低嘆了口氣:“今天辛苦你了。”

林與鶴道:“沒事,爸,不用這麽說。”

那邊吳欣好像也和林父說了些什麽,林父就不再提這事了,只細細把林與鶴打量了一通,誇道:“這一身真精神。”

他感慨道:“哎呀,轉眼我們小鶴就成了大人了。”

林與鶴笑了笑,沒有說話。

真是很奇妙的事情,年幼的孩子總想争辯,說自己已經長大了。但等真正長大之後,卻總還會期待有人對自己說,你還是個孩子。

可惜林與鶴現在,已經沒有了會對他說這句話的人。

再沒有人會把他當做小孩子來疼愛了。

閑談了幾句,見林與鶴沒什麽異樣,屏幕那邊的吳欣就催着林父挂斷電話,去和其他客人交談了。

林與鶴握着手機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直到消息提示跳出來,才看了一眼屏幕。

消息是沈回溪發來的,他說自己現在在東門大廳那邊。

【沈回溪:東門大廳這邊附近有個露天湖,人不多,離正廳也近。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一起去湖邊走走?】

這是想帶他避開人群待一會兒。

林與鶴剛到休息室時,原本想和沈回溪說自己這邊沒什麽事,不用對方陪同了。但他接完林父的電話之後,卻隐隐覺得氣管有些不舒服,偌大的休息室仿佛也變得氣悶燥熱了起來。

他想,還不如出去走走。

林與鶴就回了一條“好”。

沈回溪又問他:【你知道東門大廳怎麽走嗎?不然我去找你?】

林與鶴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具體.位置在哪,便回複:【不用,我找個人問問就好了。】

和沈回溪說好,林與鶴便起身出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的眼鏡男,一見他開門,便主動詢問:“林先生有什麽吩咐?”

大概這就是剛剛那位高個先生說的接班的人?林與鶴問:“請問您知道東門大廳怎麽走嗎?”

“知道。”眼鏡男說,“跟我來吧。”

眼鏡男在前面帶路,林與鶴一路跟着他走。酒店很大,去東門大廳的路有些遠,走着走着,他們就走出了室內,來到一片露天花園。

客人都在大廳裏,露天花園雖美,卻沒有多少人欣賞。眼鏡男和林與鶴也是徑直穿過了花園,朝另一座建築走去。

不過還沒走到室內,他們就聽見了一陣叽叽喳喳的說話聲。

一群盛裝打扮的女孩子從另一條路上走了過來。被簇擁在正中間的是最引人注目的兩個女生,她們一個明豔火.辣,穿着一身大紅色禮裙,另一個溫柔娴靜,穿着一條霧霾藍的紗裙。

十幾個女孩子一起走,面色都有些焦急,不知在慌些什麽。看見林與鶴他們兩人時,她們都是眼睛一亮。

“請問一下!”有人開口喊他們,“我們迷路了,這是哪兒啊?”

眼鏡男道:“這是中庭花園。”

女生問:“你們知道東南禮廳怎麽走嗎?”

眼鏡男把路說了一遍,但他指的路很複雜,聽得幾個女生表情都有些茫然。

那個紅裙子更是直接不耐煩道:“說的都是什麽東西,根本聽不懂。”

她這話用英語說的,跟着她的女生忙道:“你說得太複雜了,不然你們帶我們過去吧,我們得快點去禮廳那邊。”

眼睛男并沒有當即拒絕,反倒轉頭,詢問起林與鶴的意見:“林先生覺得呢?東南禮廳離東門大廳也挺近的。”

林與鶴不趕時間,便同意了:“好。”

眼鏡男便為那群女孩子指路,林與鶴跟着走在了最後。沒多遠,他們就走到了室內。

進禮廳之前還有幾道門,眼鏡男先推開了一扇實木大門,随即去前面開下一道門的密碼鎖。

不過那扇實木大門沒有推好,力度一撤開,就緩緩閉了回來。眼看着一群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跨門檻都不方便,更不要說推動那扇厚實的門,林與鶴就上前幫了把手,将門推開了。

那位穿藍紗裙的溫柔女生恰好提着裙子邁過門檻,經過他身邊時,朝他笑了笑:“謝謝。”

林與鶴略一颔首:“不客氣。”

兩人對話時,下一個穿着白長裙的女生走了進來,邁過門檻時,她忽然朝林與鶴這邊歪了一下。

“啊!”

林與鶴還沒反應過來,白裙女生就重重地朝前房摔了過去。

她這一摔,連帶着身前不遠處的藍紗裙,也被牽連着一同摔倒了。

白裙子痛呼一聲,似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等她看清自己帶倒的人是誰時,臉色立刻就吓白了。

她也顧不得自己的情況,慌忙問:“方小姐!你、你沒事吧?”

藍紗裙被幾個女生扶住,卻沒有站起來,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白裙子見狀,慌忙想上前将她扶起來,卻被對方帶着哭腔的聲音制止了。

“別動、別動我!”

藍紗裙的右腿緊繃,裹着薄紗的腳腕僵着,動都不敢動一下,似是這一下摔得極狠。

白裙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被吓得語無倫次:“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是他!”

她驚慌地指向林與鶴,淚眼朦胧地質問他。

“你為什麽要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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