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A錢
A錢
程景赫看陸詩音半晌,在判斷她這是真心的還是被逼的,就是用腳指頭想他也知道,她多半也被長輩問過責。
女生都向他發出邀請了,他不可能更扭捏,顯得他像是吃虧的那個。
“當然可以。”沉吟片刻他又道,“你想什麽時候過來都可以,需要我幫忙的話随時說。”
“那今天晚上我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就過來。”
程景赫反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自己就可以。”
“知道地址?”
“那倒是不知道。”
程景赫笑着說:“還是我來接你吧,時間你定。”
陸詩音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那明天早上十點。”
她很快反應過來,明明她可以問地址,怎麽就非要他來接了?
“好,我一定準時。”
陸詩音只好回以微笑。
程景知卻忽然跳出來,勾着陸詩音的肩:“你們兩個在說什麽?”
陸詩音被她吓一跳,拍着胸脯說:“你想吓死我。”
程景知俏皮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夫妻倆說悄悄話了。”她戳戳程景赫的肩膀,“下午借你老婆用一下,我們兩個去逛街。”
明知道程景知是開玩笑這麽叫,陸詩音還是拍了拍她示意她好好說話。
程景赫似乎已經很快适應這些稱呼,坦然回答:“可以。”
程景知腦子一轉,又問:“弟弟呀,我們去逛街,目的是給你老婆買秋裝……”
她說到這裏,陸詩音掐她一下,讓她好好說非不聽。
程景知搓着腰上的肉道:“嘶……給你詩音姐姐買秋裝,你看你要不要……給我們一張卡刷刷?”
明明兩個人都比他大,也不缺錢花,非要找弟弟要錢花,這有些說不過去,陸詩音覺得是不是有些欺負人了?
程景知看出陸詩音眼裏的疑問,她玩着陸詩音的頭發道:“不用可憐他的錢,他現在比我們兩個有錢多了,幾個老總當着,錢都花不完,逛街買點東西這錢對他來說灑灑水啦。”
話雖如此,但是那是人家親姐弟之間的感情深厚,可以随意花,可是她自認和程景赫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正準備否決程景知的主意,程景赫已經點了頭,還開口說:“沒問題,我還可以當司機和苦力,幫你們拿東西。”
程景知拍拍她的肩:“說了沒問題吧,他大方得很,等會兒狠狠宰他。”
程景赫說:“程景知你要不要小點聲說,我沒聾,聽得見。”
“沒大沒小,長大了連姐姐都不叫了,天天叫人名字。”
程景赫不理會她,走開了。
幾人稍作休整後便出發前往商場。
路上程景赫聯系商場的經理安排人,全程供兩位女士差遣。
抵達目的地,幾人乘電梯上樓,果然已經有人等在那,一位清秀的男生,迎上來叫程總,自我介紹叫子安。
他帶三位去貴賓室,桌面上擺着甜點和茶飲。
兩人說過自己想要的新品,子安便安排人去各大店鋪掃蕩。
程景知看着子安離開的身影,對陸詩音說:“這個子安,長得很可以。”
陸詩音點頭,簡直不能再認同,子安臉型流暢柔和,鼻梁高挺,五官很精致,非常漫畫臉的長相。
看來是商場的經理刻意為之,以此來帶動商場的銷售額。
兩個女生在這邊讨論男生的長相,一字不落地流入程景赫的耳朵裏,他靜坐一旁,不參與讨論,時而查看手機的消息進行回複,時而走到一邊去接電話或者打電話,處理公事。
程景知說他這幾個老總當得也并沒有那麽舒服,忙得很。
程景赫在外面接完電話,剛好遇上姍姍來遲的經理,經理特意來和程景赫混個臉熟,同時介紹身後的女服務向導給他。
程景赫說:“我今天不買東西,主要是陪我太太過來,把這位女士支配給我太太吧,我不需要。”
經理覺得自己好心辦壞事,心裏正懊悔,就見子安已經浩浩湯湯帶着一群人回來,手上拿着二位女士要的衣物飾品。
他跟着子安進去,看到了兩位女士,判斷哪一位才是程太太,一眼便看到陸詩音手上那一枚戒指,很明顯和程景赫的是一對。
他可不敢再把子安留在這裏了,拉着子安就和兩位女士道歉:“抱歉,子安下午還有一個培訓會要開,Amy就交給二位差遣了。”
說着他拉着還犯懵的子安離開,留下長相和聲音都甜美的Amy。
陸詩音等人對于是誰服務無所謂,Amy也很好啊,很快把子安跑去了九霄雲外。
程景赫看着面前的場景,唇邊勾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到一旁坐下随手翻閱雜志。
Amy服務很好,卻還是不小心打翻了桌面上的紅茶,濺了一小點到程景赫的身上,她慌張地想要為他擦拭,程景赫把腳一縮,起身走開:“不要緊。”
“我讓人為您拿一套全新的西裝。”Amy畢恭畢敬,模樣卻很可憐。
“不用。”
但Amy還是不依不饒,依舊想要為他送去幹洗。
正好一旁的陸詩音和程景知從試衣間走出來,他說:“你去和我太太說,如果我太太也不介意的話那就不用了。”
Amy聽到這裏已經收起了小心思,卻還是要硬着頭皮過去和陸詩音說這件事。
陸詩音覺得奇怪,問她做什麽,往程景赫那邊看一眼,發現他竟然向自己抛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她接收到信息,對Amy說:“沒關系的,你不用太在意。”
這樣這件事才算完,後面相安無事回家。
抵達程家老宅時,陸詩音終于跑到一角接起她拒接了一路的電話。
剛接通就被對面劈頭蓋臉一頓罵。
她這一周在公司的表現終于傳到了爺爺的耳朵裏,陸詩音沒有絲毫意外。
如果沒有傳到爺爺的耳朵裏她才覺得奇怪。
面對電話那頭的問責,她閉口不言,等那邊罵夠了她才開口說話,只說自己在程家,并沒有時間回去,又是一頓罵。
她把電話拿遠後挂斷,心想爺爺這個脾氣竟然沒有高血壓,還真是神奇。
電話後來又響了好幾聲,她關了靜音不再搭理。
老宅的阿姨來幫程景知拿買好的東西,替她送去樓上。
程景赫見她挂了電話,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她聳肩搖頭說沒什麽。
他又問她:“這些衣服就放車上,我直接送去南岸府,免得搬來搬去,你看可以嗎?”
陸詩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同意了,又問道:“今天我那份花了多少?我轉錢給你。”
程景赫愣了一下,笑着說:“不用,這算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産,不需要轉來轉去的了。”
他說完轉身走了,陸詩音回想了一下,夫妻共同財産,有道理,但……好像也不是那麽有道理吧?他們什麽時候有什麽夫妻共同財産了?
晚餐後,程景赫送陸詩音回家,陸詩音在下車前鄭重其事向他道謝,為他替自己解圍,也為他今日為自己花了好些錢。
程景赫說:“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不需要這麽客氣。”
陸詩音回:“還是要的,禮貌很重要,既然你不想要我的錢,那我只能和你道謝了。”
程景赫沉默了,過一會兒說:“你希望我以後怎麽叫你?”
說實話,他還拿不準該如何稱呼她,小時候他叫陸詩音做姐姐,可他長大後連叫程景知也是直呼姓名,兩人之間相隔這麽多年未見,他又已經長大,再叫姐姐顯然不合适。
今天中午餐桌上叫她音音屬實算是逢場作戲。
陸詩音不明所以,覺得他話鋒轉的太快了。
看出陸詩音的疑惑,他說:“可以統一一下,我也得看你的接受程度才知道該何叫合适。”
陸詩音點頭:“就名字就好。”她也不習慣有人叫自己姐姐什麽的,也沒差幾歲。
程景赫說:“那就叫陸詩音?”
“嗯。”
“陸詩音,既然你說禮貌很重要,那我以後都會以禮相待,我希望我們接下來的同居生活可以順利,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說出來。”
他是如此正經,陸詩音不免想起昨天他脫下西裝為自己擋雨的場景,正經得陸詩音覺得他有些許傻氣。
“程景赫,那是你的房子,”陸詩音說,“我不會對你有什麽不滿的。”她的言外之意是,她只能算作一名租客,又怎麽可能會對房子的主人有所不滿。
程景赫卻笑了,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手從方向盤上撤下來,看起來有幾分慵懶:“陸詩音,你現在是女主人了,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住在一起難免會有矛盾,你如果對我不滿不需要忍着,可以說出來,好嗎?”
他語氣十分柔和,在暗夜的封閉的車內,像是天然帶着蠱性,陸詩音鬼使神差點了頭。
她回到家後,先着手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在想,程景赫說的那句話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後來她把一些文件和書籍一股腦裝箱封起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說自己是女主人,她算哪門子女主人了?
場面女主人罷了。
回國後,事業不順心,家庭不順心,就連被迫聯姻的這件事也不太順心。
如今她失去了自己的獨立空間,成為了別人的房客。婚姻不代表愛情,代表的是沒有盡頭的枯燥生活。
兩個都為了利益而結婚的人何談什麽愛情?
她很快就已經打包好四個紙箱,她回國後衣服并不算多,大部分是回來後新買的,很多連吊牌也還沒有拆,先塞進行李箱裏。
收拾完全她才去洗澡,洗去一身的灰塵,躺到床上,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疲憊得很,很快就睡着,連鬧鐘也忘記設置。
第二天當然是睡過了頭,自然醒來時,已經超過了約定時間二十多分鐘。
她十分懊惱,沒有去看手機消息,先給對方打電話表達自己的歉意。
那邊安慰她不着急,問她住幾樓,他現在上來。
電話挂斷,她才注意去看自己的手機,程景赫早就到了,因為她沒有回消息,他又跑去她家小區外面吃了個早餐。
她先起床換掉身上的睡衣,随手套了件衛衣,把貼身衣物塞進行李箱裏,觀察了一眼房裏已經沒有自己的內衣一類才安心去洗漱,洗漱也時刻關注門口的動向,害怕又錯過給他開門,讓人家等。
刷完牙洗完臉門口才響起門鈴,她去給他開門,讓他稍等,自己很快就好。
程景赫應好,坐在沙發上等她,看着她像一陣風似的從房間裏出來又跑進去,整個過程二十分鐘不到她就收拾好,去斷水斷電。
休息時間她穿得很休閑,套頭衛衣牛仔褲雙肩包,沒有化妝,看起來和大學生也無異。
程景赫看着她一小撮頭發還夾在衛衣裏,伸手幫她把頭發挑出來。她衛衣裏沒有再穿一件T恤,頭發一動,牽動她一陣癢麻。
她身子往一旁偏了偏,看到程景赫修長的手指撚着她的發。
程景赫适時放開:“頭發還在衣服裏。”
“謝謝。”
他笑笑說:“不客氣”,去幫她搬地上的紙箱,陸詩音則是推着行李箱。
紙箱很重,足足兩個,裏面除了她的書籍文件,還有一些是她日常的零碎雜物和護膚品,瓶瓶罐罐本身就很重,再加上裏面的護膚用的膏狀物或者水一類的液體,重量升級。
慶幸的是她剛回國,東西不算多,否則就今天這兩個箱子怕是裝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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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詩音是第一次到程景赫家,兩人搬着箱子到家一看,陸詩音的一個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破了一個洞,有東西掉出去了,她要去找,程景赫沒讓她動,說自己下去找,可能就掉在車上了。
他又出門,陸詩音還不知道自己住哪間房,開始四處參觀,發現他的家擺放的物件實在是少之又少,說話都有回音。
六百平的大平層,風景獨好,她走去大露臺看外面的風景,今天也是豔陽高照的一天,正在陽臺享受溫暖的陽光,身後響起一聲狗叫。
她不知道他家還養了狗,喜歡小動物的本能屬性爆發,她想逗逗他的狗,一轉身,發現哪裏有狗?
分明是一只灰黑色的機械狗,還是個半成品,一邊腦袋有完整的外殼,一邊腦袋沒有,露出裏面的紅紅藍藍的線路。
陸詩音被吓一跳,抛開被這只機械狗吓到的心情不談,倒是感覺這只狗科技感十足。
可她沒來及好好欣賞,狗的叫聲變成狂吠,透明的機械眼變成紅色,有些陰間。
害怕的感覺緊接着襲來,陸詩音站在原地不敢動,也不知道這狗聽不聽得懂人話,她解釋道:“誤會,我和你主人是朋友。”
但狗沒有反應,依舊是那副狂怒的樣子。
她第一次很想要程景赫快點回來,把這堆機械垃圾給清理掉。她伸手摸摸口袋,空空如也,手機被她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她有些絕望了,開始觀察這只狗的開關在哪,可惜,并沒有找到,她也怕自己給程景赫弄壞。
陸詩音貼着牆根慢慢移動,狗像是鎖定了目标,随着她的移動而移動。
眼見着馬上就移動到了客廳的位置,她心中默數三下,朝門口的位置跑去。
門口發出解鎖的聲音,再回頭,那只狗快要追上她了。
門開,程景赫手上拿着她掉落出去地物品,她跑得太快,撞上剛進門的程景赫,一個箭步躲到他的身後,狗依舊追上來,地上還拖着一堆線路。
情急之下,她跳到程景赫的背上,帶着一點哭腔責怪道:“程景赫,你這養的什麽醜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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