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貓貓要變公公了
貓貓要變公公了
車內。
聽到異常聲音,段梓海吓了一跳,忙不疊地把車靠到路邊,“怎麽回事?”
後座的小貓眼睛緊閉,毛上還沾着些不明液體。
傅琛迅速脫下被弄髒的外套,伸手把小貓抱進懷裏,拿出濕巾處理他毛上的污漬。
之前還對他耀武揚威的小貓現在徹底沒了精神,神情恹恹地趴在他的腿上,半眯着眼睛,嘴裏發出一道虛弱的叫聲,似乎在為剛才自己的行為道歉。
“先去醫院。”傅琛對段梓海說道,聲音依舊沉穩,半點不亂。
在給小貓擦嘴的手一片冰涼,傅琛不自覺地抿起嘴角。
段梓海沒有遲疑立馬照做,等到車輛平穩地行駛在去最近寵物醫院的路上時,他才敢低聲問道:“貓主人那邊……”
“先道歉,晚點再回去。”傅琛随手脫下了被楚然弄髒的外套,翻出車上的毯子把貓崽裹在裏面,“先帶他去做個檢查。”
胃裏的不适讓楚然無法集中注意思考,哪怕捕捉到了“貓主人”的字眼,但卻無法細想背後的含義。
傅琛拿出濕巾一點點擦拭小貓嘴邊的污漬,濕巾的清香代替了污穢的氣味,楚然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稍微好一點了,胃裏的不适雖然沒有緩解,但至少沒有繼續的沖動了。
傅琛一只手輕撫着小貓的後背,試圖用這種方法緩解他的難受。
看着小貓崽無精打采的樣子,傅琛的心不禁揪了一下,眼中滿是心疼。
腦袋暈乎乎的楚然只怕這麽折騰後傅琛斷了他的貓條,強打着精神擡起頭看了傅琛一眼,嘴裏發出一道輕細的叫聲。
傅琛聽不懂他的喵言喵語,只當他身體不舒服才會難受得哼哼,手上的動作連帶着輕柔了很多,他低聲道:“堅持一下,馬上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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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已經提不起勁再和傅琛争辯了,他閉着眼睛,悄悄地運轉靈力,試圖把身體中的不适壓下去。
把胃裏多餘的食物吐出去之後楚然就好受了很多,只是腦袋依然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崽崽不怕。”
傅琛的聲音一直萦繞在他的耳邊,楚然感覺自己的意識好像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一雙孩童的手緊緊抱着他的身體,稚嫩的聲音中帶着堅定:“言言不怕,哥哥保護你。”
是誰?
楚然無法把聲音的主人和任何人聯系起來,從他有印象開始,他一直都是養父唯一的孩子,養父為了給他治病已經是極限,并沒有再給他添個兄弟姐妹。
記憶中的這道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段梓海很快把車開到了最近的寵物醫院,這也是之前流浪貓們養病的那一家。
“崽崽我們到了。”傅琛摸了摸楚然的腦袋低聲說道。
楚然掀起眼皮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紅色的醫院标志讓他頓時一個激靈。
“別怕。”傅琛摸了摸楚然的頭,整理好了包裹着小貓的毯子,沒讓他在外面受一點寒。
獸醫提前得到消息站在寵物醫院門口等待,見到傅琛下車,他連忙走過來詢問症狀。
“沒事,我來吧。”傅琛沒有錯過獸醫靠近時楚然越發明顯的顫抖,拒絕了獸醫接過楚然的請求,自己把他抱去了床上。
可盡管如此,小貓的害怕依然沒有減少,軟綿綿的一小只貼在傅琛的腹部,瑟瑟發抖的樣子格外惹人疼。
傅琛一只手護住楚然的身體,手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湧入楚然的身體。
“只有剛剛在車上出現異常了,之前一點問題都沒有?”聽傅琛的描述,獸醫的臉色有些古怪。
“很嚴重嗎?”傅琛微微蹙眉,低頭看着癱在檢查臺上的小貓崽。
“不嚴重。”獸醫臉上的凝重散去,轉而變成幾分無奈。
他的手按在楚然的肚子上,哭笑不得地說:“可能只是下午零食吃太多導致的暈車,以後上車前少給他喂一點,應該問題不大。”
傅琛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他低頭望向貼在他手心的楚然,緩緩地舒出一口氣,半點脾氣都沒有了。
修長的手指在楚然的眉心戳了戳,立馬遭到了小貓崽無情的一拳。
軟軟的,還帶着生病的虛弱。
傅琛一只手捏住了楚然的爪子,力道适中地給他按了按。
獸醫見傅琛臉上一直帶着擔憂,不禁提議:“如果不放心的話還是做個檢查,正好之前受傷也沒有仔細查過,一并查一下。”
檢查?
一聽到這兩個字,楚然頓時一個挺身。
恐懼一時間戰勝了身體不适,楚然覺得自己頭也不暈胃也不疼了,只想翻身往小角落裏縮。
小時候那場重病讓楚然每天都要靠着各種各樣的儀器生存,每天的生活就是吃藥抽血。長久以來,他對所有的檢查都帶着抗拒,一想到冰冷的針頭要進入自己的身體,楚然頓時整個貓都不好了。
頭可斷血可留,貓貓不要見針頭。
一分鐘前還倒在床上起不來的楚然像變了個貓似的,動作靈活地翻了個身,輕巧地往地上跳去。
胃裏東西吐了,又吸到了新鮮空氣,楚然的不舒服其實已經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他知道自己偶爾有點暈車的小問題,只是算不上多嚴重,頂多了不大舒服,所以從來都沒怎麽放在心上。
唯一一次出現意外就是現在。
楚然對于檢查的驚恐要遠勝于身體的不适,哪怕四肢酸軟也要往地上跳去。
只可惜小貓的動作始終受到了身體不适的影響,身子還沒落到地上,就被獸醫拎住了後頸的軟肉。
“乖乖的,不可以亂跑哦。”他拿出了拴在臺面上的繩索往楚然的脖子上套去,動作溫柔,但小貓并不買賬。
楚然一只爪子護住了脖子上的玉墜不被發現,另一只爪子朝着獸醫兇巴巴地揮舞,眼睛裏寫滿了抗拒。
他又不是真的貓,不可能接受自己被拴在桌子上。
更何況還是在傅琛的面前。
繩索不僅僅意味着屈辱的束縛,更代表着即将面對的檢查,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楚然不可接受的。
小貓的指甲已經冒了出來,藍幽幽的眼睛瞄準獸醫手上的軟繩,只等它靠近時毫不客氣地撕碎。
“算了,他不喜歡。”傅琛站在檢查臺旁,将惡狠狠的小貓崽拉到身邊,兩只手分別握住了楚然亂揮的爪子,防止他不小心抓傷了獸醫,“這樣就行了。”
“可是傅先生,他這樣亂跑不方便繼續檢查。”獸醫無奈地開口道。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舍不得寵物受委屈的主人,換做別人他早就送客了,但傅琛不一樣。
沒有傅琛,他這個小店面早就做不下去了,大老板的貓,就算是在任性他也不得不治。
楚然試圖甩開傅琛壓在他爪子上的手指,明明沒有多少束縛感,但卻無法掙脫。
“喵!”
楚然兇巴巴地威脅了一聲,但傅琛并沒有放開的意思,甚至輕輕地捏了一下粉紅色的肉墊,滿是警告的味道。
楚然的腦袋都快氣得冒煙了,兩只後爪朝着傅琛狠狠踢去。
奈何他的小短腿就這麽一丁點長,傅琛只需要稍微往後退一點,楚然就徹底沒了法子。
傅琛的目光落在楚然的脖子上,因為剛才的掙紮,一根黑色細繩逐漸從長毛中露了出來。
繩子的編法很特殊,不是市面上常見的任何一種款式。
傅琛忍不住多看了幾秒,總覺得自己似乎在某個地方見過這根繩子。
“要不還是讓他委屈一下?”
獸醫小心翼翼地問話讓傅琛回過神來,他看着手下張牙舞爪的楚然,搖頭道:“他會乖的。”
獸醫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沒有再堅持,“的确,傅先生送來的貓都很乖。”
眼看着獸醫已經帶上手套朝他靠近,楚然根本無暇顧及他剛才那句話的含義。
他知道自己就算炸毛也沒辦法恐吓住獸醫,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個球,盡力躲避獸醫的手。
然而無論楚然怎麽躲,獸醫的手仍然能摸到他需要的位置。
不見針不見血,但楚然還是禁不住的顫抖。
記憶仿佛被帶回了小時候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盡管不需要每天去醫院,但是身着大褂的醫生總是準時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将一支支管子插在他的身上,再往他的嘴裏塞一粒苦澀的藥。
獸醫的檢查沒有那麽多冰涼的東西,但仍然讓楚然心生抗拒。
他能感覺到獸醫的手逐漸往下,慢慢朝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靠近。
“喵!”
流氓啊!
楚然顧不上其他,忙不疊地跳了起來。
一時不察的傅琛沒能及時抓緊他,成功地讓楚然溜了出去。
站在檢查臺上,楚然徹底炸成了一個小團子,朝着傅琛咧出兩顆小尖牙,把憤怒兩個字寫在臉上。
垃圾傅琛,絕對是幫兇。
要是今天貓貓清白沒了,首先就拿傅琛開刀。
“沒什麽大問題。”獸醫脫下了手套,看着氣鼓鼓的楚然,笑得眼周滿是褶子,“以後注意喂食就可以了。”
傅琛點頭應下,懸在心間的巨石終于落下。
他伸手想要摸摸楚然的腦袋,卻被小貓無情地一掌拍開。
傅琛哪裏看不出小貓此時的憤怒,就算是被打了一拳也半點沒有惱意。
他家貓崽雖然脾氣臭還愛打人,但卻從來沒有對他伸過指甲,除了一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鈍痛之外,楚然沒有對他造成過任何實質的傷害。
“疼不疼,下次記着用指甲,別被欺負了。”傅琛捏了捏楚然的爪子,直接把尖細的指甲從肉墊裏擠了出來,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這樣,知道了嗎?”
楚然:“……”
雖然動手的人是我但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更生氣了呢。
小貓氣呼呼的模樣讓獸醫根本移不開眼,他緩緩地彎下腰和楚然平視,看着小貓圓滾滾的身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層。
“乖乖,你可要珍惜現在的自己哦。”獸醫說着,聲音中透着一股邪惡的味道。
楚然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現在他能恢複人形,定會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楚然弄不明白剛剛還在公事公辦的獸醫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詭異,總之感覺挺滲貓的。
獸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傅琛,見他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語氣中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
“再過幾個月,你可就要變成貓公公了。”
楚然:?
楚然:??
楚然:??
庸醫!
信不信勞資一拳把你打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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