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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時小少爺的語調并不高,甚至相當平和,但音響師剛剛才因為簡少在和人說話,關掉了所有背景樂。

于是恰好此時,整個大廳格外安靜。

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時小少爺的聲音。

一時間衆人反應各異,紛紛為克制表情而忍到面色古怪。

特別是那些沖着時小少爺的名頭來的,神情更是玩味。

傳聞裏都說是這個簡任把人吃得死死的,這回他們親眼見了,分明倒像是小少爺在玩?

那群習慣捧着簡任的人們就沒這種看戲的心情了,他們都被驚得不輕。

不、不是說小少爺喜歡到尋死覓活的嗎?

怎麽現在……

最尴尬的是,就在他們面面相觑之時,門口忽然傳來“哐啷”一聲巨響。

有人轉頭望去,就見大廳的門大敞着,一撥至少十幾個服飾繁複的人拿着樂器站在門口。

為首一個人面色尴尬,帶着歉意笑了笑,匆忙催着隊員趕緊把失手掉下的金屬音叉撿起來。

正是那幾個被邀請來生日會的樂隊,他們恰在此時到場,剛好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

大廳裏彌漫開一種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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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任早在聽見那句話時就變了表情,一張臉被氣成了鐵青。

他心高氣傲,最不能忍的就是丢面子,何況還是在這麽多人面前!

簡任手背青筋暴起,正要當場發作,視線卻忽然被不知什麽光亮晃了一下。

是小少爺那件白色羽絨服上的幾枚鑽石紐扣。

酒吧燈光靡暗,幾枚淡色紐扣卻依然閃出了點點璨然的綠芒。

簡任瞳孔一縮。

“森林之夢”。

——那是剛在燕城佳士得拍出兩千萬天價的全套鑽飾!

天然彩鑽極為罕見,在全世界鑽石拍賣中都是最高價的級別,何況這還是彩鑽裏最高的鮮彩級別。

當日拍賣時就有不少貴賓級老顧客開了價,最終此物卻被一個匿名客人拍了去。

誰能想到,這套天價鑽飾居然出現在時家小少爺一件再日常不過的冬日外套上。

被随手當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裝飾。

綠鑽,寓意健康、平安。

時家有多寵這個小兒子,可見一斑。

認出天價鑽飾的簡任瞬間掐掌克制,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還要靠時家翻身。

這一冷靜,簡任也意識到了新問題。

時小少爺一直被養在溫室裏,怎麽可能突然轉變想法?

這句話八成是別人教的,讓小少爺故作姿态,好來試探自己。

想到這,簡任豁然,不由冷笑。

“不用拿這麽幼稚的方法來激我。”

簡任挑眉,終于開了口。

那雙漆黑瞳眸盯着面前男孩,聲線低冷,一字一句。

“我不吃這一套,小少爺。”

冷淡地說完,簡任便轉身朝門口樂隊拍了拍手,冷冷宣布:“進來,開場。”

直接把時二少晾在了一邊。

迫于壓抑氣氛許久的朋友們見簡任這般應對,終于松了口氣。

就說嘛,占上風的肯定是簡少!

他們放松下來,又好奇地去看那位被反将了一軍的小少爺的反應。

但時小少爺看起來并沒有被晾下的失落感,

他徑自找了個單人卡座坐下,還和簡任的位置相距甚遠。

大廳裏因為開場而重新熱鬧起來,樂隊就位,音響調高。

宴會還請到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主持人來串場,一時間燈光閃晃,氣氛上揚,讓人不由自主地跟着音樂進入了節奏。

明滅的燈光下,依然有形形色.色的目光在打量那位落單的小少爺。

大廳暖氣開得很足,周遭人又多,許是有些悶熱,時小少爺脫掉了自己厚重的外套,露出了內裏的衣着來。

夜晚的酒吧裏,來客穿得一個比一個騷氣,到處都是皮革鐳射的反光和白花花的肉色,格外晃眼。

唯獨時清檸一個人,白羽絨服裏穿的卻是一件杏色的羊絨毛衣,把那本就柔軟的身形輪廓裹得愈發溫和。

燈束閃過,男孩微長的細軟發絲被映照開一片金燦燦的暖色。

喧雜吵鬧的音樂忽地在他周.身退去了,讓望過去的人眼底心裏只剩那一個聚着光的身影。

周遭氣氛如此熱烈,他最安靜。

卻最萬衆矚目。

尋常人作這打扮來酒吧夜店必定是格格不入,時小少爺卻讓背景裏一切光景都黯然失色,只剩作他的陪襯。

他并未有什麽動作,連神色都無波,眼角眉梢的柔軟暖色卻讓人從心底湧.出甜意,忍不住貪戀再多看一眼。

而細看的人很快也發現了新的端倪。

時小少爺不只穿着羊絨毛衣,裏面還疊了絲質的襯衣并一件高領打底,一層又一層裹得格外厚實。

但他衣着如此,卻不似常人般臃腫,反倒被暖絨絨的衣物襯得整個人愈顯清瘦。

時清檸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瘦得厲害,腕骨上方凹陷出兩個淺窩,淡青色的血管從薄而透的皮膚下清晰地顯露出來,蒼白的左手手背上還紮着一個顯眼的留置針。

讓人看見不由呼吸一滞,心尖驟疼。

遠處的簡任也看見了那個留置針,胸口僅剩的一點怒氣也盡消散去了。

只餘一抹略顯陌生的甜。

針頭都沒拔下就來參加自己的生日會。

果然,他真的是愛慘了自己。

時清檸渾然不知旁人的想法,他正在整理思緒,思考簡任像的那位正牌到底是誰。

但才剛開始思考,那種從後腦生出的紮人痛意再度襲來。

又是之前在時媽媽面前流鼻血時的那種暈疼感。

時清檸只能按住額角,暫時停下了思緒。

顯然,這個身體的大腦記憶區受到了極大刺.激,連回憶都成了一種被動技能。

連帶着時清檸自己的記憶也變得混亂不清,以至于他現在連那本小說是在何處看的,到底什麽劇情都回想不起來。

時清檸點了點指尖,打算等這個過于羸弱的身體恢複一些再做計劃。

正想着,有個端着托盤的服務生走到近前。

“您需要些什麽酒?”

托盤上的酒杯已經被其餘客人拿走幾只,全是五顏六色的混色液體。

時清檸自然不可能去碰。

“不用,給我一杯薄荷水。”

以時小少爺這身體,時清檸沒打算在外面亂喝東西,不過他在想事情,就習慣性地點了薄荷,聞聞香氣。

沒多久,那位服務生就送來了一杯薄荷水。

時清檸道:“謝謝。”

服務生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溫和,愣了一下才微笑回道:“不客氣,您慢用。”

他把杯子放下,轉身剛走出幾步,就被一股忽然襲來的大力推搡,直接撞在了牆上。

“幹什麽呢?”

一個吊梢眼的紅毛揪着服務生的衣領,聲調輕緩,神情卻陰恻恻的。

“你上班就是來勾引客人的?”

服務生匆忙搖頭,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拎着又往牆上狠掼了一次,撞出“砰!”的一聲重響。

那聲音即使是在嘈雜的音樂裏也分外明顯,惹得不少人看了過來。

服務生疼得說不出話,被紅毛指着鼻子罵。

“少他.媽亂動不該動的心思,你沖誰笑呢?”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許多視線,紅毛見狀直接環視一圈,擡手一指不遠處的時清檸。

“那位,是我們簡哥的人。”

“都他.媽給我離遠點!”

周遭雜音都被他這話壓了下去,衆人皆是一靜。

紅毛這才勾起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這招叫宣誓所有權,他們早用熟了的手段。

以前也有人被簡任釣太久,被他的冷淡弄到心灰意冷,打算放棄,紅毛他們就會上去來這麽一招。

惹得人面紅耳熱,只覺得雖然簡任表面冷淡,卻讓自己得到了他朋友們的認可,簡任還是喜歡自己的。

這樣一冷一熱的對比反差,效果絕佳,最後什麽人拿不下?

這回也一樣,只不過紅毛是第一次這麽早用出這招。

畢竟這小少爺是最得簡少認可的一個,他們也都跟着格外上心。

紅毛身旁幾個人也随聲附和,他們都是簡任的小弟,還繼續放話說。

“都給我聽清楚了,識相的就別往簡哥的人面前湊!”

旁邊有心結交時小少爺的人聽了這話,也不由暗中皺眉。

這意思是不許別人靠近了?

那個無辜受牽連的服務生更是倒黴。

“還有你這個服務生,啊,班都不好好上,去,趕緊把經理叫來,扣工資!”

“哎呀直接開除算了!”

小弟們嚷嚷着,還不忘觀察時清檸的表情。

他們這招屢試不爽,對方果然也有了反應。

時小少爺的視線正落在他們幾人身上,漂亮的眼眸目光專注,微微揚了揚眉。

就是那表情,看起來并不像是小弟們預想中的欣喜。

倒像是在看傻.逼。

時清檸自嘆閱人不夠,還沒見過這麽純種的傻.逼。不過想想這本來就是個狗血最大的地方,也就沒那麽難理解了。

時清檸屈指敲了敲腕間手環,智能屏幕亮起發送出信息,沒多久,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紅毛和其他幾人正是氣焰最盛的時候,他們剛放完狠話,自然不肯放人靠近,當即堵了上去,開始推搡。

“你誰啊,說了別靠近沒聽見?聾子……啊!!”

紅毛話沒說完,就被眼睛都沒擡的黑西裝掐住手臂反折,胳膊猛地扭曲被別到背後,鬼哭狼嚎的紅毛被一下重重地推砸在了牆上!

又是“砰!”的一聲重響,紅毛被別了手的哀叫也戛然而止。

他正好撞在剛剛服務生被推的那片牆上。

還是正面朝牆。

旁人看見都忍不住替這一下覺得臉疼,幾個小弟更是吓傻了,一時忘了反應。

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他們一眼的黑西裝扔完人,直接走回時清檸身旁,俯身恭聲道。

“二少。”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時清檸帶來的人。

只見時小少爺也沒再去看紅毛那幾人,只是認真地在和黑西裝商量。

“孫哥,剛剛那小哥送來的水溫度不錯,我想給他一筆小費。”

黑西裝立時應下:“好的,給多少?”

時清檸想了想,問:“現在打狂犬疫.苗多少錢?”

一直不茍言笑的黑西裝眼底浮現一點笑意,聲音依舊沉穩。

“三針的總價大致在千元以內。”

時清檸摸了摸下巴。

這個略有些老成持重的動作被他頂着這張臉做出來,乖到惹人心.癢,忍不住就想去摸.摸.他的頭發。

時清檸問:“被狗咬和被狗抓,打狂犬疫.苗都有用是吧?”

這下旁邊終于有人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這擺明了是在說紅毛幾個人是狗。

真是文化人罵人。

狠還不帶髒字的。

黑西裝一臉嚴肅:“是。”

“那就一千吧。”時清檸點點頭,還朝不遠處的服務生道,“辛苦了,好好養工傷。”

服務生愣愣地接過小費,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另一個黑西裝的陪同下離開了。

只剩下幾個臉色漲如豬肝的小弟,和忍笑到神色古怪的衆人。

紅毛被那一下撞了個半昏,最後還是在幾人七手八腳的攙扶下才狼狽地離開。剩下幾個小弟讪讪不敢去看遠處簡任的表情,因而沒發覺此時簡任的臉上并沒有多少被打了臉的怒氣。

反倒帶着一絲難得的玩味。

這邊鬧出動靜時,簡任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在時清檸身上。

看見男孩這副反應,他反而被激出了更濃厚的興趣。

這感覺就像是一只曾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幼小貓崽。

忽然長出了奶牙來。

牙尖嘴利的小東西。

簡任輕笑。

有意思。

時清檸并不知道簡任在想什麽。

也幸好他不知道,不然他得把來之前好不容易咽下的一點蜂蜜糖水全吐出來。

簡任的小弟們吃了癟沒敢再出聲,看完好戲的衆人維持着禮貌的表情,大廳裏一時彌漫着淡淡的尴尬。

接連出了兩場意外,饒是經驗豐富的主持人也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場子重新熱回來。

好在生日會節目終于開始,流程一進行,場面也變得有序了許多。

幾支被請來的樂隊依次演奏,滿場熱鬧非凡。

開滿了環繞音效的音響讓所有人都如同置身在舞臺正中,這效果絕對氣派,卻也免不了會對身體有所沖擊。

站在單人卡座旁的黑西裝始終關注着身旁小少爺的情況,雖然他們離正中的舞池尚有一段距離,但這裏到底有些過于吵鬧。

時小少爺的視線一直落在四處,不知在看些什麽,他的眉心剛一蹙起,黑西裝立刻俯身:“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時清檸回神,搖搖頭,剛想說話,聲音就被遠處突然上臺的主持人蓋過了。

“感謝NM樂隊的精彩演奏!接下來,讓我們有請今天的壽星出場——”

震耳的立體音效如漾開的水波般劃過大半個酒廳,追光燈随着音浪一起打在了舞臺之上。

那裏站的正是身穿黑色高領無袖皮衣的簡任,他懷抱着一把鉑金色漆光的吉他,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全場。

耀眼的燈光落在男人身上,愈發明顯地烘襯出那兩只手臂上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

臺下不由響起小片的驚呼聲。

主持人笑吟吟地繼續介紹:“大家都知道,簡sir是艾利斯頓音樂學院的高才生,他平時從不輕易上臺,今天我們是借了這生日會的好機會,才有幸聽到他的親自演奏。”

“這是簡sir自編自譜的一首曲子,名為——”

“《新生》。”簡任低冷的聲音截斷了主持人的話。

那雙沉寂的黑眸俯視着臺下。男人音色冷淡。

“為了慶祝今天我的生日。”

簡任停頓了一下,才意味深長道。

“也為了送給一個人。”

衆人屏息聆聽,只為等一個名字。

簡任卻偏偏就此打住,指尖一撥,直接開始了彈奏。

“叮——”

他知道。

簡任勾起唇角。

不說,反而更能勾得人心.癢揣測。

樂聲驟起,隔着擁擠的人群,簡任的視線直接落在了遠處卡座上那個獨坐的男孩身上——

那裏,時小少爺果然也在看着自己。

簡任清楚地知道對方的心意,而他所見的對方每一個舉動,都在加深描繪着對方到底有多喜歡自己這件事。

簡任還記得,兩人初見時,正是自己的一段樂聲吸引了時小少爺的注意。

時小少爺似乎愛極了簡任玩音樂的模樣,那時不過是簡任随手彈的幾個調子,就吸引了對方的所有心神。

現在專門寫了一首歌送給他,簡任猜都能想出小少爺那驚喜感動的模樣。

果然,從吉他聲起,時小少爺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

簡任面色無波地撥彈着,心下卻是極度快意。

沒想到自己原本被.逼.迫修學的音樂,現在卻起了這麽大的作用。

簡家是帝都燕城的豪門,家大業大,子嗣衆多,單是簡任這一代,主房支脈全算起來,就有二十幾個同輩。

他們争得頭破血流,也不過是為了讨得簡老爺子的一點歡心。而簡任正是落敗被趕出燕城的其中一個。

但在這麽多小輩裏,卻有一個人獨得簡老爺子的歡心。

那人甚至比簡任還要小上幾歲,簡任的待遇與他相比卻是天差地別。

甚至就是因為那人會彈幾首曲子被老爺子屢次誇獎,簡任才被父母逼着去學了音樂。

對這件事,簡任一直耿耿于懷,卻沒料到有一天音樂會派上這麽好的用場。

有了時家的資金和在海城的市場,自己回到燕城後肯定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簡任想着,越發覺得自己走運。他的動作也越發肆意酣暢,彈着彈着甚至就一步躍下了高高的舞臺,在衆人的驚呼叫好聲中大步邁入了人群。

人們随着樂聲瘋狂搖擺,氣氛升到了最嗨。

最後,簡任以一個完美的滑音結束了這一曲。

人群歡呼鼓掌,簡任輕.喘着,卻沒去管那些慣常湊上來吹捧的笑臉,反倒一甩汗濕的額發,穿過紛紛自動避讓開的人群,徑直走到了時小少爺面前。

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處,視線比追光燈更炫目。

簡任眼皮一揚,汗濕的額角有水珠破空滴落,展露出迫人的風采。

“怎麽,你剛剛一直那麽認真地看我。”

他勾起唇角,微微沙啞的嗓音壓低出磁性。

“聽懂我的‘心聲’了麽?”

面前的小少爺坐在卡座中,乖巧地仰頭看他,那副神情與姿勢都讓簡任頓覺喉嚨更啞。

小少爺聲音也一如既往地清軟動聽。

“不算聽懂。”

他說。

“但是聽出了曲子裏有個錯音。”

“……”

簡任勾唇的笑容霎時凝固在了臉上。

人群擁擠的大廳也同時陷入了一瞬僵寂。

只有時小少爺依舊神色如常,還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時清檸聽到簡任彈吉他時就發覺,簡任會音樂這件事也像極了那位正牌某人。

但簡任明顯是個半吊子,那個什麽音樂學院估計也是個水貨,白瞎了時清檸在這認真聽完了整首,結果爛到拉胯的音樂聲根本沒讓時清檸多回想起什麽。

還聒耳朵。

其他人并沒有時清檸這麽淡然的心态,那個主持人更是臉都僵了,幹笑着打圓場說。

“這個,這位小先生是不是聽錯了?這首可是簡少原創……”

時清檸眼睛都沒擡。

“從第六個八拍開始,就是《克羅地亞狂想曲》裏的一段旋律,直接搬來用的。”

“所以說他彈錯了。”

“夠了!”

簡任臉色青白一片,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終于徹底冷下了神色。

“你到底想和我鬧到什麽時候?”

時清檸理了理衣袖站起來,毫無留戀。

“那不如就到這兒。”

他是真的打算要走,因為發現這兒已經沒什麽有用信息了。

渣男身上都是些支離零散的碎片消息,現在也掏得差不多,而大廳裏其他客人時清檸剛剛花了時間全看過,沒有讓他覺得眼熟的,提供不了助力。

況且小少爺今天剛出院,早回去休息也比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強。

時清檸的語氣太過淡然,簡任忽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甚至開始懷疑對方是當真要走,下意識就想要上前一步。

但還沒等他動作,時小少爺身旁那個高大強悍的黑西裝已經轉過頭來,鋒銳如刀的視線直直剮在簡任身上。

那視線甚至莫名讓簡任覺得,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自己可能就真的要被這黑西裝給活剮了。

“不、不好意思……”

就在局面僵持之時,一個經理模樣的矮胖中年人終于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他一邊擦着汗一邊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給二位添麻煩了。”

中年經理是剛剛服務生出事時被叫來的,現在才有機會上前說話。他知道面前客人的背景,這兩位他們酒吧哪一邊都得罪不起。

事情真鬧起來,他們以後也別想幹了。

所以情急之下,經理連忙出面打圓場。

“二位少安毋躁,實在不好意思,是今晚負責拿吉他的小孩搞錯了,耽誤了簡少的演奏。就、就是牆邊那個!”

經理說着隔空朝遠處一指,直接把鍋推給了那個新來的年輕小孩。

他記得今晚後臺剛拉來一個年輕人,似乎就是個幫工的,後續處理起來也方便。

“他把吉他撥片拿錯了,真是抱歉,我們會立刻處理……”

經理還在賠不是,而大廳內光束旋轉,一束燈光掃過,終于照清了牆邊那個年輕男孩的臉。

那張面容甫一現出全貌,衆人視野中的光線全黯了一分。

仿若時間忽然被放慢,頂光燈旋掃的痕跡都在空氣中清晰可見。

光束轉瞬挪開,年輕人重新隐沒入了周遭的昏暗。

但留在衆人眼前揮之不去的,卻仍是那抹已然無法忘懷的驚豔。

不少人神色恍惚,又轉頭去看時清檸的臉,看到後才終于勉強添了些真實感。

好像只有這兩個人,才在同一個畫風裏面。

廳內大多數人都被接連的驚豔晃住,只有被經理擋住大半視線的簡任沒有第一時間看向牆邊。

他知道經理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日後還要在海城待,簡任願意給對方這個面子,況且他也懶得和一個小幫工計較。

只是因為那麽多人看向牆邊,簡任才擡頭随意掃了一眼。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一縮,死死盯住了那個身影。

簡任緩緩眯起眼睛。

長頭發?

他低啐一聲,嗓音陰冷。

“媽.的,老.子最惡心長頭發男的。”

罵完,簡任就粗暴地撥開人群,朝那個年輕人走去。

時清檸也看到了牆邊那人。

燈光掃過的瞬間,他正巧看清對方的臉。

只那一眼,時清檸耳邊就炸開了轟然巨響,視網膜燒灼出炫目星點,團團飛散。

一瞬間時清檸甚至覺得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正正擊中,意識被瞬間轟打出了軀殼。

拉回他神志的是額角尖銳的抽痛,和鼻尖的酸.癢。

有過初醒時流鼻血的經歷,時清檸下意識摸了摸口鼻。

掌心裏果然有新鮮血跡。

時清檸定了定神,熟練地從口袋摸出鼻腔止血塞,塞了進去。

他早就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麽,卻把身旁的黑西裝緊張壞了。

“您又流鼻血了?”

黑西裝眉心緊鎖,低聲問。

“要回去嗎?是不是心髒不舒服?”

時清檸搖搖頭,随口扯了一個理由:“沒事,看美人看的。”

黑西裝:“……”

想起小少爺之前對同性的簡任的執着,黑西裝不由又生出了另一種擔心。

時清檸用指節按住額角,又擡眼看向牆邊。

那邊光線依舊暗淡,年輕人的臉隐沒在晦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但時清檸的收獲已經夠多了。

消化掉這一波疼痛的同時,他也獲得了湧進腦海的信息。

比見到簡任時多得多的記憶。

沒錯,時清檸看到那年輕人的第一眼就發覺。

這就是簡任長得像的那位正牌某人。

只不過之前時清檸想錯了方向。自己會察覺這人的存在,并不是因為他對時小少爺影響有多大。

而是因為,他就是這部小說的主角。

柏夜息。

小說拍成的影片時清檸看過,因此他一見主角的臉就回想起了不少東西,比如這部小說的主線。

這就是一本徹頭徹尾的狗血爛俗小說。

時小少爺在書裏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配角,就遇上了簡任這種大傻.逼。

而主角的凄慘遭遇,比之還要更甚百倍。

小說像是不管不顧地直接将兜頭的狗血全淋在了這人身上,毫無邏輯,肆無忌憚。

像今天這樣完全是被推鍋的無妄之災,對主角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光束燈被關停,廳內開了大燈,牆邊人的身形完全顯露出來。

人群擁擠,主角卻因為一張臉脫衆而出,成了絕對的焦點。

時清檸也一眼看到了對方。

細看之後,他才想起,主角柏夜息正留着男生裏極為罕見的長發。

四下嘈雜,私語不絕,臉色陰沉的簡任正朝牆邊走去。明明是如此緊張吵鬧的時刻,沒來由地,時清檸的腦海中卻忽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念頭。

之前看小說和影片時都沒注意過。

直到真實見到之後,時清檸才發覺。

——那抹沉黑色,獨屬于柏夜息的、标志性的長發。

……似乎有點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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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