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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眼見他們越說越離譜,孔闕暗自翻了個白眼,揚聲對龐輝道。

“我說龐輝,你還愁舞伴?你現在發條朋友圈說現任女友,就至少得有三個人出來認領吧。你幾只手啊,還想邀舞伴?”

人群中發出哄笑聲。

龐輝沒好氣地說:“行,你就專門來拆臺的是吧?”

他轉頭對時清檸說:“二少別聽他胡扯啊。”

對這個比預想中更加漂亮,更令人驚豔的男孩,龐輝下意識地便放緩了聲音。

“我是真心想邀請你的,你考慮一下——”

他正真情剖白,卻忽然被一個冷淡的聲音橫插了進來。

“小檸。”

衆人回頭,正對上那位出了名的冰山臉。

時大少。

時弈擡了擡下颌,一張俊臉冷厲無波。

“跟我過來一下。”

衆人紛紛和時弈問好,就連被忽然打斷的龐輝也沒敢生出什麽怨氣。

在這位時大少面前,別說是随意談笑,幾人連說話的聲音都下意識放低了,根本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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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和時大少的年齡只差幾歲,算是同輩。但對這群還是學生的富二代來說,他們和真正掌權的繼承人之間,無論是身份還是氣勢,都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實際的差別。

因此在時弈面前,這群人格外老實。

時弈朝幾人點了下頭示意,随即帶着時清檸去了大廳的另一側。

時清檸跟在他身後,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朝柏夜息的方向望了過去。

“看什麽呢?”

時清檸擡頭,就見時弈掃了柏夜息一眼,涼涼道。

“他又不會丢。”

時清檸乖乖跟着人走了過去,心下卻并不平靜。

不知道為什麽,他隐隐有一種預感。

就好像薄荷……真的會丢似的。

對安家的查探毫無進展讓時清檸始終心有不安,他擔心柏夜息也會一樣。

突然杳無音信。

好在此時柏夜息已經進了大廳,似乎孔闕還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

時清檸又确認似的看了人一眼,才跟着大哥走開了。

這次聚會說是為了慶祝時家小少爺升學,其實基本把海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了。

時清檸早前梳理信息時,沒少查過本地新聞,短短幾步路的工夫,他就見到了不少曾經在新聞中看到過的面孔。

不過時弈帶着人一路走過去,第一個領着時清檸去見的,卻是一位頭發花白、戴着玳瑁眼鏡的老人。

“潘老。”

面對這位老人,時弈的語氣相較剛才尊敬了許多。

“這是舍弟,時清檸。”

老人笑吟吟道:“好,你好。”

時弈又對時清檸道:“這是潘量,潘老,燕大物理學院的前任院長,海大的終身名譽教授。”

“潘院士?”

時清檸驚訝,稍微對國內物理學有些了解的人都不會不知道潘量這個人。

誰能想到,這位名字總出現在教科書編者一欄的老人居然會親自來這裏?

“我,我剛讀過您七年前主編的那一套相對論探讨系列叢書。”

時清檸說話都不由帶了點磕絆。

“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您本尊……”

他明顯有些緊張,倒是更多了些小孩子的生氣,那種驚喜到無措的模樣,讓人看了忍不住跟着笑起來。

潘老笑着說:“那套是針對大學生的輔助教材,你這麽早就讀啦?”

“囫囵吞棗,”時清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我就是看着有趣,就拿來讀了。”

潘老大笑:“好啊,物理本身就是門很有趣的學問嘛!”

時弈在一旁安靜聽着,沒有插話。

不過他清楚地看見剛到場的時小琳朝這邊跑過來,似是很開心地想來和時清檸打招呼。

結果時小琳遙遙聽見了這幾句對話,就像是見了鬼一樣,驚愕地停住了腳步。

她靜了兩秒,然後掉頭就跑了。

活像真的見了鬼。

這邊兩人相談甚歡,格外投機,最後還是有其他人來找潘老,時清檸才依依不舍地和潘老告別,跟着時弈去見了其他幾位長輩。

這一聊起來時間就過得格外地快,不知過了多久,時清檸聽到了宴會廳主持臺上傳來的麥克風試音聲。

“喂,喂?可以了,時阿姨,給。”

時清檸循聲望過去,卻發現給話筒試音的并不是工作人員,而是他剛剛見過的那個高瘦男生。

龐輝。

他正幫時夫人整理領口別着的無線麥克風,動作溫文有禮,看起來頗有教養。

時清檸對龐輝沒有太多關注,他剛收回視線,卻見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高壯的中年男人。

“小輝啊,就是喜歡鼓搗這些電子類的小玩意。”

中年人笑呵呵地說。

“今天場內這些電子設備,就是威科提供的這些,平時也都是他在管的。”

“有好多人和我說,哎呀,威科好歹也是我們龐氏旗下的一個重頭,不能由着小孩子亂來。”

“我就不這麽想,年輕人嘛,就要給他們空間來自由成長。”

“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可不能做老古董。”

中年人意有所指,轉頭對時清檸道。

“時二少和我們小輝聊過了嗎?”

“龐先生。”

一旁的時弈淡淡開口。

“您找小檸有事?”

“沒有沒有,就是随口聊一聊。”

龐大龍一張國字臉上滿是笑紋。

“真有事,也是要和大少聊嘛。”

他撫了撫掌心,道。

“你看這華北德科的股價呢,都已經快跌到最低了,我和大少提過的最佳時機也快到了,不知道大少對合作收購這件事,考慮得怎麽樣?”

他說的那個華北德科,時清檸也聽說過。

那正是簡任所在公司的名字。

時清檸平日習慣留意新聞,且在前些天時夫人打電話時,他也聽到了只言片語。

——簡任徹底完了。

這次不是身體受傷,或者緋聞輿論之類的小打小鬧。

而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翻身的巨額負債。

簡任成為德科集團在華北區的代理人之後,因為管理層變更,交接不娴熟,華北德科出現了資金缺口。

新上任的簡任本就對業務不熟練,能任職都是因為他那燕城簡家人的身份。

為了維持新官上任的繁榮表象,簡任選擇了粉飾太平。

簡任本就沒什麽真才實學,又根本毫無防備,直接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時,事态的發展已經根本無法挽回了。

華北德科原本是上市公司,股票公開發售。但是那段時間,忽然有大量流動資金湧入了資金池,華北德科管理層手中的股權被大量稀釋。

對此,簡任的第一反應就是收購股票,增加股權比重,以安撫管理層。

反正背後還有德科總部做倚仗。

不只是簡任,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只是一波短期動蕩,等總部介入後就可以穩定了。

結果,還沒等到總部資金入場。

華北區的資金鏈就已經徹底斷裂了。

華北德科的股價狂跌,一瀉千裏,短短幾日,就如同落日遲暮,到了瀕臨破産的地步。

他們剛從總部分離出來,獨立上市,連個基本盤都還沒打下來,就直接被整個掀翻了。

德科集團原本想救,結果發現扔進去的幾百萬連個響兒都聽不見。随後德科集團就果斷收手,抽身離場了。

華北德科成了被割席的棄子。

簡任作為華北德科的行政權所有者和公司的法人代表,首當其沖遭了難。

原本他好不容易才尋到機會得以上位,這一身份也讓他在簡家後輩的激烈競争中嶄露頭角。

然而事情一出,簡家老爺子比德科集團的眼光還要毒辣,早在簡任剛收購股票做應對時,簡家就直接去把簡任成年時分家自立門戶的證明做了公證。

證明簡任早就和簡家毫無關系。

簡任的債務也無法牽累簡家。

簡任求助無門,走投無路,只能拖着一雙還沒好利索的殘腿,匆匆跑路了。

現在,別說再來騷擾時家,簡任已經徹底不敢公開露面。

巨額的債務讓他只要被發現,就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海城整個金融圈都因此熱鬧了好一段時間。

而這整個過程明顯發展得太快,從簡任上任到公司瀕臨破産,總共才不到一周的時間。

擺明了是人為操縱的手筆。

一開始還有人猜是時家幹的,畢竟以簡任和時家的淵源,簡任上位後,時家很可能會遭受打擊,會率先動手也正常。

但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不對勁。

時家根本沒有這麽大的能量。

時家是以醫療器械為主的實業起家,真要說金融相關,也就是從時弈接手公司業務後才涉及了一部分。

但時弈再怎麽厲害,現在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投資新秀而已。

他和業內真正盤踞多年的巨鱷根本無法相比。

華北德科這件事,一看就是大佬的手筆。

單是那筆巨額資金,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調動得了的。

業內的大佬人數也有限,數得上名號的人并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中來。

因此就有人猜測,會不會是有海外資金的參與?

不過國內的股市行情與海外的形勢大有不同,能調得動這麽多資金,又對國內股市這麽熟悉的……

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香江和澳島上去。

說起來,這麽大膽又迅疾狠辣的方法,倒是很像澳島一位鬼才的手筆。

可是衆人都想不明白。

無緣無故的,澳島的大佬為什麽要來針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簡任?

沒必要啊。

大象會特意去踩死某一只螞蟻嗎?

難不成大佬是想從簡任入手,準備搞個鯨吞簡家或者德科集團的大動作?

一時間,這些牽扯到簡家和澳島的陰謀論被傳得沸沸揚揚,格外熱鬧。

不過對海城衆人來說,熱鬧歸熱鬧,真正和他們利益相關的,還是華北德科這塊擺在面前的現成的蛋糕。

龐大龍這次帶着兒子來時小少爺的升學宴,主要目的正是和時家商榷共同收購華北德科的事宜。

時先生出差未歸,時家現在基本是時大少做主,所以龐大龍當即就找了過來,擺出了格外主動的姿态。

“我們兩家也算是老相識,強強聯手,必定雙贏啊。”

比起龐大龍的熱情,時弈的反應卻顯得有些冷淡。

他先攔住了時清檸。

“這兒沒有你的事。”時弈冷冷道,“去旁邊玩。”

時清檸點點頭,乖乖走開了。

走出兩步,時清檸還聽到旁邊有人竊竊低語。

“時大少這是還防着二少啊……”

時清檸回頭看了一眼。

衆人言笑晏晏,一切如常。

時清檸收回視線,快步走開了。

他知道,大哥并不是提防,只是不想讓自己被牽扯進去而已。

剛剛時弈為時清檸介紹的,除了德高望重的院士,就是年輕的歸國講師,海城海洋科研所的負責人,甚至還有一位射電望遠鏡的研究員。

這些人雖然在海城上層人士的眼裏格外陌生,但對時清檸來說,卻比什麽豪門貴客、金牌操盤手更有吸引力。

他有自己感興趣的方向。

而媽媽和哥哥,對時清檸從來都是全心全意。

只是人言可畏。

時清檸想。

或許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從不同角度看,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

時清檸和哥哥分開後,又被時夫人叫過去,上臺進行了一個開場儀式。

雖然流程略顯正式,不過時清檸也沒在臺上待多久,露了個面就被時夫人放下臺去了。

時清檸也借着在臺上的時候找了一下柏夜息的身影,下來之後就準備直接去找人。

柏夜息今天一直待在角落裏,時清檸原本看準了位置,但等他下臺繞着會場走了半圈之後,卻又有些失去了方向。

時清檸突然發覺,盡管相貌和長發如此惹眼,但當柏夜息真心想隐藏自己的時候,他那孤僻陰沉的氣質其實是一種很好的僞裝,當真能夠讓旁人忽視退避。

幾天來的隐隐不安複又湧上了心頭。

時清檸不由加快了腳步,穿過人群,朝柏夜息的方向走去。

時清檸在找人的時候,也有人在找他。

但因為時清檸走得太急,一下臺就失去了蹤跡,找他的人在會場裏巡視了幾圈,卻還是無功而返。

幫忙找人的那個率先洩了氣。

“我說龐少,你幹嗎非得找他啊,真是的,從剛剛到現在都盯了那麽久了,就是找不到單獨相處的機會啊!”

“噓。”龐輝皺緊了眉,他也完全沒能找到時清檸的蹤影,“小點聲。”

“不行,你不說我就不幫你找了。”

朋友抱怨道。

“那邊剛上來飲料,我正想去拿呢,好不容易能喝個痛快,平時家裏都不讓碰。”

“還喝,胖死你得了!”

龐輝低咒着,沒辦法,只能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跟我過來。”

兩人經過大廳的壁挂音箱,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開放式陽臺上。

龐輝還特意關好落地窗,拉嚴了窗簾,和會場隔離開來。

這邊特意做過隔音,陽臺上聊天的聲音不會被會場裏的人聽見。

朋友見龐輝這麽鄭重其事,不由更好奇了。

“幹嗎這麽神神秘秘的,你真看上那個時二少了?你以前不都交的女朋友嗎?”

“哦——”

朋友不懷好意地拖長音,用胳膊肘搗了下對方。

“是不是看人長得好看,顏控的老毛病又犯了?”

龐輝甩開他的手,頓了頓。

“他是長得挺好看。”

“不過我不是因為看臉,這是我家裏吩咐的。”

龐輝道。

“我們家要和時家合作,我要是能拿下他,進展能快得多。”

“呦,”朋友說,“敢情這回是龐少犧牲了色相啊。”

龐輝冷哼:“要不然呢,你真以為我想當同性戀?”

“那個時二少,也就一張臉能看,剛被一個簡任耍得團團轉,轉頭又包了一個小白臉。就他這種戀愛腦,能做成什麽?”

朋友好奇:“小白臉?”

“就那個長頭發的男的,你沒看到嗎?剛剛還從我們身邊過去了。”

龐輝嗤笑了一聲。

“要我看,那個時二少才是顏控,還專挑一個類型的長相。”

他揚了揚下巴。

“你沒看出來嗎?我今天模仿的就是那個簡任的風格。”

“只要有機會和人單獨相處,這事肯定手到擒來——”

龐輝的話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哐啷!!”

龐輝和朋友都被吓了一跳,他們轉頭,就看見窗簾正被人猛地用力拉開。

“誰?!”

龐輝厲喝一聲,已經是動了怒。

誰這麽大膽,偷聽還這麽明目張膽?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完全僵在了臉上。

“爸……爸?!”

只見窗簾後,那個臉色鐵青的男人,正是龐大龍。

“你在瞎說什麽?!”

龐大龍的暴喝比兒子的聲音大得多,旁邊的朋友直接被吓得抖了一下。

龐輝也忙收斂了語氣:“怎麽了……”

剛說出這幾個字,龐輝忽然變了臉色。

因為他清楚地聽見,随着自己的話音出口,會場裏面正即時地回蕩着他的聲音。

“怎麽了……”

龐輝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透過大開的落地窗,他清楚地看到會場裏所有人,正齊刷刷地望着這邊。

望着他們。

沒等反應過來,龐輝已經被龐大龍一腳踹倒,胳膊被反擰過去,随即背上的什麽東西就被摘了下去。

龐輝根本不敢去想,可是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反應,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了龐大龍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個剛從龐輝身上摘下來的。

無線麥克風。

“你,你這個——”

龐大龍氣得手都在抖,說完半句才意識到音箱還在傳聲,匆忙将麥克風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上去。

“吱噫——!!”

會場內的音箱中發出一道扭曲的聲響,直到麥克風被徹底踩碎,才終于沒了雜音。

龐輝已經沒有再被壓制,可他卻癱坐在地,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龐輝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那麽小心地拉上窗簾在隔音的陽臺和人說話,卻會因為無線麥克風別在身上忘了摘,路過音箱時無意連上了藍牙,導致聊天被全場人聽得清清楚楚。

現場擴音,大喇叭廣播。

龐輝和朋友都被吓到失聲,這一方陽臺上只剩下龐大龍“呼哧呼哧”的粗喘聲。

會場內同樣鴉雀無聲。

直到一道腳步聲傳來,一個冷峻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是時弈。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龐家父子,神色冷厲,有如冰封。

偏偏時弈說話還很客氣。

“多謝龐家對我們的擡愛。”

在場的很多人卻都覺得,時弈說“多謝擡愛”的樣子,很像是在問。

你想埋在哪兒?

前些日子時弈當場把簡任扔進海景缸的消息還傳得熱鬧,龐大龍不敢托大,他知道時弈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

龐大龍趕緊把癱軟的兒子從地上硬生生拖拽起來,一邊強擠出微笑,一邊趕緊帶着兒子告了辭。

龐輝的腿太軟,撐不住,被拖着走到一半,還不慎被絆了一下。

在避開的人群中間,龐輝結結實實地摔趴在地上,還差點壓到了旁邊一位女士的禮服裙擺。

在衆目睽睽之下,兩個人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這意外插曲發生得太過突然,連經驗老到的宴會主持人都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勉強把場子熱了回來。

不過到場衆人都是人精,大家表面上也不會顯得太僵硬,依舊處變不驚。

至于內心對龐家父子作何想法。

就不得而知了。

會場的一側,好不容易找到柏夜息的時清檸,也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龐輝的整段話。

他垂下長睫,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視線還落在眼前男生的身上。

男生忽然伸手,探向了他的耳側。

時清檸下意識地偏了下頭。

所以哪怕面前是柏夜息,時清檸也本能地躲了一下。

但柏夜息并沒有碰到他的耳朵。

那長指落下來,只是輕輕貼在了時清檸的耳後。

微涼的體溫讓時清檸顫了一下,但沒有激起他太過強烈的反應。

雖然沒有站在大廳中間,但因為剛剛那場鬧劇,四周若有似無投向時清檸的目光并不在少數。

柏夜息的手指在時清檸耳後貼了片刻,才收回去。

“心跳稍稍有些快。”

柏夜息聲音低冷,垂眼看着他。

“有不舒服嗎?”

時清檸眼睫眨了眨,慢了半拍才想起搖頭。

“沒有。”

柏夜息仍在看着人,墨綠色的眼眸深沉冷冽。

他低聲說。

“不要不開心。”

時清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對方似乎以為自己在在意龐輝的那些話。

他笑了笑:“我沒有不開心。”

就算有不安,也是因為剛剛一直沒有看到柏夜息。

柏夜息沉默了一下,很短暫的一瞬,便開口。

“我考慮過後,還是準備在海城讀高中。”

這個話題有些突然,他明顯看到面前的少年愣了一下,眉眼忽然欣喜地明亮起來。

“真的嗎?”

“嗯。”

柏夜息給了承諾。

他還思索了一下,放低了聲音。

“就是我有可能暫時跟不上課業進度……”

“沒事!”

時清檸哪兒耐得住對方用這種神色說這樣的話,直接打了包票,安慰他。

“我可以幫你補習!”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但也能被有心人聽到。

不遠處站着的正是之前圍着時清檸的同齡人,他們面面相觑。

沒想到……讨時小少爺歡心的方式,居然是請他陪着學習?

見過少年明媚神色的幾人不由在心中暗嘆,更加惋惜自己沒能早來一步,唯獨一旁的孔闕格外沉默。

他的眉心漸漸擰緊。

心下也滿是疑惑。

剛剛那個麥克風……

他不是看見龐輝試音下臺後,就随手摘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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