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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蘇落落穿戴整齊後，便随着齊嚒嚒來到德興宮。

偌大的宮殿站滿宮女侍衛，見蘇落落前來紛紛讓開一道。

金碧輝煌的大殿，萦繞着陰冷的風，燭火亮如白晝，在高臺上林婉兒神情冷漠坐在龍椅，次下規規矩矩站着幾位面生的嚒嚒，殿中身着黑色束衣配劍的侍衛排成半個圈。

在這中間，林巧嬌弱瑟瑟發抖的身影跪在地上，她秀發散開，身上歪歪斜斜穿着一件白色裏衣，腳丫子光溜溜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這場景，蘇落落一猜就知道發什麽事了。

在古代有很多宮女靠着皇帝上位的例子，她自然猜得到林巧的目的，那丫頭長得一副狐媚勁，怎麽會甘心做低賤的婢女，她只是沒想到林巧連燕文俊這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齊嚒嚒走到林婉兒耳邊耳語幾句，林婉兒臉色冷峻。

蘇落落知道那個老巫婆肯定是向林婉兒打小報告了，卻也無可奈何，齊嚒嚒便是仗着林婉兒的寵愛，才敢這番放肆。

“皇後！”小皇帝燕文俊撲到蘇落落懷裏。

此刻燕文俊僅穿着金色錦衣，披着毛毯，他面色蒼白，小手摟住蘇落落的腰，把頭埋在她身上，似乎十分害怕。

蘇落落簡單向林婉兒行了一禮，單手護住燕文俊，寬大的衣袖将外界的視線都遮住，她低頭微微一笑，道：

“別怕。”

燕文俊到底是個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陣勢，躲在蘇落落身後，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緊緊拽着她的衣裳，他仰着頭，清澈的眼睛可憐兮兮道：

“皇後，你相信朕。”

“嗯，我相信皇上。”蘇落落安撫着燕文俊，

她視線遠遠的落在林巧身上，正好林巧怯怯轉眸也看過來，上挑的桃花眼頗有一些得逞後的笑意，她似乎沒想到蘇落落正在看她，面色一愣，複又低下頭去。

蘇落落把燕文俊交給春玉，吩咐道：

“先帶皇上去更衣。”

燕文俊滿臉驚恐，揪着蘇落落的衣角不放手，蘇落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放心罷。”

燕文俊唯有跟着春玉下去，在場的宮女們也跟着退下。

蘇落落居高臨下簾眼看林巧，微有一些嘆氣，她朝林婉兒福身，溫婉道：

“是兒臣沒有管教好小婢女，請母後責罰。”

林婉兒冷哼，高貴的眼眸清淡如水，道：

“皇後說當如何罰？”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

林巧幾乎是怕蘇落落說出不利的話，顫抖着聲音開口，她跪着爬到林婉兒前，磕着腦袋梨花帶雨地哭訴：

“都是奴婢的錯，皇後娘娘是擔心皇上睡得不安穩，才差遣奴婢給皇上送些檀香，誰知皇上是把奴婢當成了皇後，才會···”

話到此處恰然而止，林巧哭得傷心欲絕，任誰也猜得出後面發生了什麽。

“求太後娘娘不要責怪皇後娘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錯。”

蘇落落點點頭，這一番話無可挑剔，林巧既表達了忠心，又顯得她可憐楚楚，令人生出憐憫之心，難怪說古代女子都是蛇蠍美人。

林婉兒也非愚蠢之輩，高貴長眸沒有絲毫波瀾，倒也沒有點破林巧的謊話連篇，而是将問題丢給蘇落落：

“皇後覺得呢？”

“既然小奴婢知錯了，還請母後輕點罰。”蘇落落淡淡開口道。

“娘娘？”

林巧顯然不知蘇落落無動于衷，驚愕得挂着眼淚，神色慌亂得很，

蘇落落态度從容不迫，傲嬌地将手負在身後，邁步走進打量着林巧，道：

“皇上是本宮一手帶大的，沒人比本宮更清楚皇上是什麽樣品性，這小奴婢便是仗着本宮的疼愛，目無王法，更是作出誣蔑皇上出格之舉，實在是頑劣。”

蘇落落背完一整段臺詞，對自己甚是滿意。

林巧吓得臉色蒼白，連連磕頭，哭道：

“太後娘娘明鑒啊，奴婢絕對不敢誣蔑皇上啊！”

蘇落落擰眉，拿出皇後的威嚴以勢壓人：

“住口！”

林巧柔弱的身影搖搖欲墜，粉嫩薄唇咬出了血，混合着眼淚滴在嘴角，她倔強迎上蘇落落目光，漆黑的眸底閃過戾色，欲言又止：

“皇後娘娘···”

蘇落落挑眉，微微溫柔一笑，她很清楚林巧這麽肆無忌憚，無非是抓住林素素與白辰的弱點，大不了便是魚死網破，依照林素素的性格，一定會就此揭過。

她也并非要趕盡殺絕，又道：

“兒臣管教不力，自願罰禁足半月，至于這小奴婢，兒臣會差人将她送出宮去的，請母後網開一面。”

林婉兒眸中有贊賞之色，露出一絲微笑，她擡起纖纖玉手，齊嚒嚒便躬下身去扶林婉兒。

一身大紅紋金絲長袍華麗端莊，皮膚白皙勝雪，襯托得林婉兒尤其地冷豔，她擺擺手，侍衛們便紛紛退開幾步。

“太後娘娘！”

林巧哽咽着開口，她害怕極了，雙手雙腳爬到林婉兒身邊，抱着林婉兒的腳，仰頭淚流滿面，道：

“太後娘娘，奴婢什麽都不要了，求太後娘娘不要趕奴婢出宮啊。”

林婉兒秀眉微蹙，似是不悅。

林巧吸了一口氣，哭得傷心欲絕，她回頭看了蘇落落一眼，似乎是下定決心，道：

“太後娘娘，是皇後······”

蘇落落凝眉。

“啪！”的一聲。

齊嚒嚒上前賞了林巧一個大嘴巴，橫眉瞪眼，道：

“大膽賤婢，太後玉足豈是你能指染的。”

林巧晶瑩的淚水愣愣挂在臉頰，她被打得蒙了，捂着臉跌坐在地上。

“倒也是個機靈的丫頭。”

林婉兒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她走到蘇落落面前，居高臨下看着林巧，清冷的長眸看不清任何情緒，道：

“既是朕林家的人，朕也放心，皇後統領後宮分身乏術，多一人分擔也好。”林婉兒面帶微笑，如徐徐拂來的清風，道：

“皇後也該把心思收一收，好好輔佐俊兒。”

“兒臣遵旨。”

蘇落落表面毫無波瀾，內心有些不解，林婉兒言外有意，叫人猜不透，莫非是知道林素素與白辰的奸（jian）情？

林婉兒沒有多說，言罷便離去了。

宮女侍衛們也跟着下去，殿中只剩下蘇落落與林巧二人。

蘇落落蹲下來與林巧平視，看林巧哭得妝都花了，哽咽得鼻子都紅了，她輕嘆，道：

“本宮只問你一個問題，德興宮守衛森嚴，你是怎麽進去的？”

林巧的手微微顫抖緊握着，她裸露在外的小腳有些不可見的淤痕，若是仔細辨認，白色裏衣下似有若無的擦傷痕跡，她緊咬着唇，道：

“奴婢這些年也攢下不少積蓄。”

“冒這個險，值得嗎？”

她不明白為什麽古代的女人願意拿命去換所謂的權力，成功了固然是好，若是失敗了下場該有多悲慘？

林巧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她擡袖拭去眼淚，渾身哆嗦的身體深吸一口氣，道：

“奴婢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蘇落落指尖捏着林巧的下巴，挑眉道：

“小傻瓜，想要活下去，便小心你的嘴巴，就算你将本宮與白辰的事情說出去，這宮中也沒人會信你，你是個聰明人，可不要教本宮失望。”

林巧緊緊咬着唇，嘴角流着血絲，道：

“奴婢知錯。”

蘇落落松開手，站起身來，用手帕擦拭着手，勾起一絲冷笑：

“今日之事，本宮不希望有下一次，否則休怪本宮無情。”

林巧颔首，倔強身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一道凄冷的聲音道：

“奴婢遵旨。”

蘇落落轉身走了幾步，在推開門時，見到燕文俊已是穿戴整齊，牽着春玉的手站在門外，瘦小的他站在春玉豐腴的身旁，顯得孤立無助。

林婉兒已下旨晉封林巧，且不管是與非，宮中的人只會認為是燕文俊玷污了林巧，無緣無故背上這樣的罵名，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實在太過殘忍，而她只能束手無策。

蘇落落臉色冷如冰霜，命令道：

“還有，從今日起，不許出現在皇上面前。”

林巧一愣，擡起頭看着蘇落落的背影，眸中有厲色，咬着牙道：

“奴婢遵旨。”

蘇落落邁步出門，嘴角揚起了微笑，向燕文俊走去。

燕文俊猶如做錯事般拉攏着雙肩，問道：

“皇後，是朕做錯了麽？”

蘇落落摸着燕文俊的頭，溫和道：

“是我錯了，我不應該丢皇上一人的。”

“皇上放心，從今天開始，我會一直陪在皇上身邊的。”

次日便有聖旨下來，封林巧為良貴人，賜長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