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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當然能相信啊。”

弘晖在胤禛黑沉沉的面色中，語氣僵硬的往回圓，表演極其浮誇。

他邁着兩條小短腿，颠颠的跑到胤禛跟前，昂着被風雪凍的紅彤彤的鼻頭，奶唧唧的哼：“阿瑪你俯身，我把禮物給你。”

胤禛冷冷的瞥着他。

在小熊貓期待的眼神中，俯身。

弘晖露出大大的笑容，呲着一口小奶牙，軟乎乎的開口：“接禮物是要閉眼睛的。”

看着胤禛那你事情好多，爺想揍你但是爺忍住了的表情，弘晖鼓着肉嘟嘟的臉頰，一臉乖巧的看着他。

胤禛閉上眼睛。

心裏隐隐還是有些期待的。

然而——

軟乎乎帶着微涼的唇瓣在他臉頰上一觸而分。

胤禛睜開眼睛，眼尾上挑的瑞鳳眼冷光乍現，額角崩起一根青筋。

“怎麽樣，這禮物你可喜歡？”弘晖蹦着問。

“喜歡。”胤禛咬牙切齒，甩袖而去。

烏拉那拉氏一臉擔憂的看着胤禛離去的身影，她俯身抱起弘晖，軟聲道：“仔細爺給你上家法，到時候屁股疼的還不是你？”

熊貓崽崽在她懷裏團成一坨，眯着眼睛笑的可可愛愛。

“喝口奶睡覺？”四福晉随口問。

晖晖崽點頭。

他以為是像在書房一樣的碗碗奶，他一口氣能喝一大碗，誰曾想，身旁的奶母往前來，素白的小手開始解盤扣。奶母年歲尚輕，瞧着不過二十出頭，胸前鼓鼓囊囊。

“你不要過來啊！”晖晖崽吓了一跳，扭頭就跑。他躲在烏拉那拉氏的身後，可憐巴巴道：“這不合适。”

看着他羞赧的樣子，衆人都笑起來，樂呵呵的說着什麽阿哥長大了，知道羞羞臉，這才叫奶母下去，再叫人給他煮碗羊奶來喝。

弘晖抱着碗碗奶噸噸噸喝完，乖巧的躺在床上，抱着軟枕就睡覺了。

烏拉那拉氏坐在床頭看他睡覺，過一會兒就拿着針線來做，她縱然貴為皇子福晉，但相公、親子的貼身衣物，還是想自己動手來排解這漫漫長夜。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小宮女在門口探頭探腦，她走出去，就聽見說先前爺說了要過來，現在浴室中已經備好香湯，還是去洗漱準備為好。

烏拉那拉氏點頭應下，這才轉身離開。

一夜好眠。

弘晖睡的香甜，做夢夢見自己回到現代，在山林雲霧間尋找竹林，眼瞧着嫩嫩的竹筍滿地，他高興的直打滾，結果從天而降一只大手，把他撈起來。

吸溜，肯定很香吧。

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

就見穿着寝衣的胤禛坐在床頭，難得從他眸中窺見些許笑意，聲音也平和很多：“起來，背書了。”

晖晖崽一聽，當即就癱在床上，成了一只熊貓餅。

背書，什麽背書。

大熊貓癱着啃竹子就好了。

胤禛叫人把暖融融的被子拿走，又叫小宮女來伺候他穿衣裳。

烏拉那拉氏洗漱過來伺候胤禛起身，不曾想人已經不見了，她聽宮女說在內間就趕緊來尋，胤禛長身玉立，大掌拎着弘晖，而崽崽這會兒軟綿綿的攤着四肢，一副我噶了勿擾的樣子。

她趕緊上前護住弘晖的頭，笑的無奈：“小兒脖子軟呢，可不興這樣晃。”

弘晖裝死。

他方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烏漆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根據阿瑪上朝時間推斷，最多二更天。

他只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熊貓崽崽罷了，為甚要承擔這種苦痛。

幼崽擺爛.jpg

誰也別想叫醒我。

胤禛看了一眼懷表，見時辰不早，沒空跟他掰扯，這才起身離開。

沒人吵他後，弘晖一覺睡到天亮。睡的心滿意足，睡醒後用了紅糖棗糕、碗碗奶，香噴噴美滋滋。

吃飽後，他就拍着肚子癱在軟榻上，捧着三字經來讀，他覺得要是不自覺點背會，等晚間阿瑪下值回來，非給他一頓竹筍炒肉不可。

烏拉那拉氏見他把書都拿倒了，一臉費解的努力辨認字跡，不由得悶笑出聲：“且随額娘進宮去，今兒不需讀書。”

弘晖的眼睛，刷的就亮了。

他握着小拳頭，那可是紫禁城，皇宮啊，前世的時候想進去還得掏錢拿門票。

烏拉那拉氏給他換了一套藕荷哆羅呢灰鼠襖子，裹的嚴實暖和，只露出一雙烏溜溜會說話的眼睛。

這才牽着一道上了馬車。

她心裏是不安的，德妃不喜他，連帶着對弘晖也是平平，他性子軟，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還嘴，每每瞧的她心疼。

更內裏的東西，她不願意想。比如說德妃不喜四爺，自然不喜她和孩子。

不喜她無妨，她做兒媳婦的做好自己本分就好。可不喜四爺和弘晖，他倆多可憐。

她該怎麽跟孩子說，你的瑪嬷不喜你。孩子的眼睛天真清澈，她根本說不出口。

等到的時候，就聽德妃跟前的大宮女說，十四阿哥這會兒正在請安，讓他們去側殿先等着。

弘晖若有所思。

隔着厚實的棉布簾子，也能聽到內裏歡暢的笑聲，可見相處是極愉悅的。

那聲音越來越近，在烏拉那拉氏來不及躲的時候，簾子被撩開，一個半大的少年迎面撞個正着。

穿着織金撒花的短襖，更襯得他氣宇軒昂，儀表堂堂，見了四福晉就打千請安：“十四給四嫂請安，您請。”

說完，他低頭看見了圓滾滾的弘晖。

在烏拉那拉氏擔憂的目光中，一把撈起就走：“等會兒給你送來。” 他抗起就走。

弘晖：？

正在看戲的他，突然升空。人在高處看的遠，空氣也格外沁涼些。

“小家夥，怎的把你帶進宮了？”胤褆笑起來眉飛色舞，年輕人走路也輕快。

弘晖沒有感知到危險，他這才放心下來，小手抱着胤禵的頭，奶唧唧的驚呼：“叔叔慢些！”

他越說慢，胤禵走的越快。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把弘晖颠的屁股蛋子在空中飛舞，根本落不到他肩上。

弘晖此刻無比想念板着臉的阿瑪。

“慢呀。”他軟乎乎的撒嬌。

見快到北五所，胤禵把他從肩上摘下來，小聲嘀咕，木頭人四哥竟然生了只糯米團子，有意思。

“八哥！快看我給你帶了只崽！”他快活的喊。

胤禟臉一僵，趕緊看向胤禩，誰不知道八哥府上好幾個格格，卻無一有孕，而成婚一年餘，嫡福晉也不見動靜。

胤禩卻笑吟吟的，一臉親和，還上前來就着十四抱着的姿勢，捏了捏弘晖的臉，輕笑着道：“瞧瞧，這眉眼像極了德妃，想必是四哥家的崽？”

弘晖好奇的打量着他。

這就是傳說中的八賢王胤禩，傳說他生來聰慧，自幼頗通世故，待人如沐春風。

“乖乖真好看。”胤禩溫柔的摸摸他小臉，從腰間解下玉佩，系在弘晖腰間，笑着道：“這玉佩你拿着玩。”

胤禵樂呵呵一笑：“你快抱抱，他們說抱崽生崽呢，看看弘晖多好看，跟小仙童一樣，到時候你也生個玉雪可愛的嫡子。”

這話說的漂亮，胤禟松了口氣。他是真怕胤禵這直腸子上來就說看看我四哥家的崽，多可愛多好看。

他狐貍眼微微上挑，光是看人一眼，心裏就生出萬般心思來：“派奴才跟貝勒府上說一句，就說弘晖就在此處了。”

挾子以慌貝勒心，急死老四那個陰陽臉。整日裏跟在太子跟前做狗，咬的他們真疼。

弘晖靜靜的趴在胤禵懷裏，仔細的觀察着周圍，他見胤禟眸中精光閃爍，就知道他沒憋好屁。

“餓了呀。”他軟乎乎的撒嬌。

一雙瑩潤清澈的雙眸甜糯糯的看着胤禵，小手依賴的抓着他衣襟，哄的胤禵心軟成一團。

他剛開始的心思和胤禟一樣，但是軟嘟嘟的小東西入了懷，就軟了他的心腸。

“想吃什麽？”胤禵問着，一邊叫宮人趕緊去禦膳房要些容易克化的小吃食來。

弘晖捧着奶碗喝，一邊美滋滋讓胤禵喂他吃點心，小手一揮，指揮的胤禵忙的鼻尖冒汗。

他很乖，也很少發出聲音。

然而有這麽個人在，三人也不好說些深入的東西。一時間注意力都凝聚在他身上。

“弘晖三歲半了？”胤禩問。

“應該是？”胤禟遲疑不決。

“還沒爺腿長。”踏進房門的老十挺了挺脊背。

“打一拳是不是能哭很久？”胤禟若有所思。

“試試？”老十摩拳擦掌。

“不準！”胤禵把弘晖護在身後，龇着牙看向老十。

熊貓崽崽看向幾人，他細白柔軟的小手捏住胤禵的衣角，聲音細細弱弱：“叔叔沒事的，十叔叔是大人肯定懂事的，想打我肯定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吧。”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就有些紅，可憐巴巴的小糯米團子，沒有一點反擊之力。

小崽崽抿着嘴，眼圈紅紅，細細的手指扭在一起，垂着頭的模樣好像在自責自己為什麽不能讨人喜歡。

胤禵頓時慌的抱起他，沖着老十龇牙咧嘴的吼：“你就會欺負人！”

他抱着崽，氣勢洶洶的奪門而逃。

胤禩條件反射的摸了摸腰間，這才反應過來，這玉佩方才已經送給弘晖了，他看向胤禟，就見對方皺着眉頭，不滿的盯着老十：“真男人誰欺負幼崽？”

老十蒲扇一樣的大巴掌撓了撓後腦勺，大咧咧道：“爺跟他鬧着玩呢。”他心裏憋了一股火，表情愈加兇狠。

看向滿臉不贊同的胤禩，他冷哼一聲：“煩死了！”

說完扭頭就走。

室內只剩下胤禩和胤禟，兩人對視一眼，還在回味軟啾啾的幼崽。

“八哥，努力生一個！”

“九弟，你也得奮鬥了！”

胤禵不知道兩人正在互相打氣想生崽，他還在手忙腳亂的哄人，意氣風發的小少年，把弘晖放在肩頭，從承諾帶他去如意湖玩，到承諾給他帶一百樣小零食。

這才把弘晖哄的露出甜甜的笑容。

“叔叔真好，好喜歡叔叔，叔叔就這樣出來了，其他叔叔不會生氣吧？”弘晖昂着白生生的小臉，滿臉都是擔憂。

好像在說，他們那麽兇，不會也揍叔叔吧。

胤禵捏着拳頭：“他們敢！”

看着弘晖鼻頭凍的紅紅的，實在沒有帶孩子經驗的胤禵，直接把他帶到了永和宮，求救的看向德妃。

德妃在看弘晖，弘晖也在看德妃。

她能在康熙朝盛寵不衰，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出挑，生的杏花一樣的巴掌小臉，肌膚白皙如玉，通身都彌漫着溫柔的氣息。

看着弘晖的眼神卻顯得複雜，德妃往常看見他的時候，都是在四福晉跟前，她總是淡淡的。

現在胤禵抱來，對着弘晖烏溜溜黑葡萄一樣清澈幹淨的雙眸，她眉眼都跟着柔和許多：“走了這半晌，餓不餓？”

弘晖順着德妃的力道，依偎進她溫暖的懷抱裏，軟聲道：“叔叔給我喂了許多好吃的，不餓呢。”

聽他這麽說，德妃擡眸看向胤禵，這才又低頭：“那就好。”

她沒什麽和弘晖相處的經驗，問了吃食，一時間就止住話頭。

“瑪嬷身上香香的，真好聞。”弘晖兩條軟軟的胳膊摟住他，眸子亮晶晶的：“瑪嬷真漂亮。”

他看向一旁的胤禵，笑的眉眼彎彎：“叔叔說是不是呀？”

胤禵哪知道額娘身上香不香，但是他知道這不能搖頭：“對。”

德妃一時笑開了，氣氛也輕松起來。

“這小嘴巴甜，怕是吃了蜜。”她笑，溫聲問：“可啓蒙了？”

弘晖呆住。

大人果然好可怕，我兢兢業業哄你開心，你卻只想讓我讀書。

熊貓崽崽何須讀書，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