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惡霸
惡霸
在蕭大柱接受的蕭玉山的記憶裏,金蓮花一直都是嬌柔美麗的,可是現在蕭大柱眼前的金蓮花,卻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小丫頭,皮包骨的小丫頭臉上髒兮兮的,看不清到底長什麽樣。
她靜靜地躺在地上,安靜的有點吓人,以為小丫頭死了的蕭大柱忙把手伸到她鼻子底下,發現她還有呼吸,蕭大柱才趕緊把她抱起來。
小丫頭身體輕的很,要是以前的蕭大柱可以輕松的把她抱起來,但是他現在附身在一個白面書生身上,抱着人就沒那麽輕松了。蕭大柱把小丫頭放到茅草屋的土炕上,然後把她身上綁着的繩子解開。他看着小丫頭這可憐的樣子,真的很難相信,她以後會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這裏面一定有什麽地方出錯了吧?
蕭大柱正看着土炕上的小丫頭,他的肚子忽然咕咕的叫了起來,他不禁低下頭摸着自己的肚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嘆完氣以後,蕭大柱活動活動自己還不太熟悉的身體。感覺到白面書生渾身綿軟連一點力氣都沒有,蕭大柱又不禁嫌棄的罵了一聲:“真像個娘們!”
喊完之後,蕭大柱走出了茅草屋,想着先尋摸點吃的墊墊肚子,結果發現這茅草屋不僅是破,更是一點吃的也沒有。沒有找到吃的,蕭大柱便想起了他山上的家,于是他把長衫的下擺別在腰上轉身往後山走去。
蕭大柱是山裏的獵戶,他和娘一起相依為命,本來日子過得不錯,娘也請了媒人要給他說親,誰知道前年他娘突然得了怪病。
娘這一病就是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最後還是沒能活下來。蕭大柱現在還是孝期,家裏也因為給娘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錢,前一陣子他剛把鎮上李郎中的錢還清,然後進山打獵就遇上了老虎。
不過好在蕭大柱又附身到這個被氣死的白面書生身上,雖然白面書生現在被他大哥搞得聲名狼藉,但是他又不去考科舉,每天進山打點獵,只要每天都能吃的飽,穿的暖,他也就知足了。
蕭玉山的上輩子給他過世的爹守了二十個月的孝,眼看着還有四個月就能出孝期了,出了孝期就他能被舉薦孝廉,但是他卻在這個時候被他大哥、大嫂還有二哥、二嫂抓起來,逼迫他成親。他孝期娶親的消息一傳出去,名聲立即就毀了,本來能得到舉薦的機會就這麽讓他大哥的兒子奪走。這一次蕭玉山在成親前重新活過來,他都已經逃跑了,最後卻又被抓回來,他便這樣被活活氣死。
蕭大柱嘆了口氣,這個蕭玉山也真是夠倒黴的。不過說蕭玉山倒黴,他蕭大柱也好不到哪去。
蕭大柱的爹娘并不是蕭家村的人,他的爹和娘是在兵荒馬亂的時候,從外地逃難過來的。後來天下太平了,皇帝下令點閘對比,他爹娘才在蕭家村落了戶,後來又有了他。但是這個村子對外來的流民十分排擠,所以蕭大柱一家才一直在山上,過着打獵為生的兇險日子。
山裏的路可不好走,尤其是對蕭玉山這樣的白面書生來說,蕭大柱頂着蕭玉山的身體,走了沒多久就氣喘籲籲了,他又堅持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于爬到了他的家。
家裏還和蕭大柱離開的時候一樣,蕭大柱跑到廚房先喝了一大口涼水解渴,然後才就着涼水咬了一口昨天蒸的窩窩。
原本吃慣了雜面窩窩的蕭大柱,第一次發現咬這窩窩有多費勁,他在嘴裏嚼了許久,最後實在忍不下去,就着涼水把窩窩給咽了下去。
“嗝!還他娘的拉嗓子!”蕭大柱咽下面窩窩,打了一個嗝。
吃飽喝足以後,蕭大柱摸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又看看被他剩下來的兩個窩窩,接着蕭大柱又想到家裏那個昏迷的小丫頭,不管以後這小丫頭如何,但是現在他不能不管她。
蕭大柱打包了幹糧和一些以後要用的東西,就匆匆下了山。他回到茅草屋裏的時候,小丫頭還沒有醒,他推着她叫了幾聲也沒能叫醒她。蕭大柱看看滿臉髒兮兮的小丫頭,把身上礙事的長衫脫下來給她蓋上,然後轉身走出茅草屋,走到已經塌了一半的廚房裏,躺在地上睡了起來。
蕭玉山的上一世,因為被迫娶了小丫頭,一氣之下就趁着小丫頭昏迷的時候,把她給強了。對着一個這麽可憐的小丫頭,那個禽獸竟然也能下得去手,而且他還沒過他爹的孝期,這麽不孝的禽獸,活該最後被小丫頭插死,活該不得好死。
晚上不知是什麽時辰,外面還一片漆黑,蕭大柱就被凍醒了,他坐起身來一抹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涼氣,才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夜裏蕭大柱睡得并不踏實,他還惦記着和他一塊掉下山崖的那只老虎,昨天要不是想着家裏的小丫頭還餓着肚子,他當時就想去找那只老虎了!
賣了虎皮他又能過上一陣好日子了!
蕭大柱跺跺腳,又摸黑進了山。
…………
金婷婷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就看到一個透着光的茅草屋頂,太陽從破了洞的屋頂照進來,斑斑駁駁的光點照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有點暖和,她的意識也漸漸緩和過來。金婷婷的身邊放着一個包袱,一看就不屬于這個破敗的茅草屋的東西。她不知道這個包袱是誰的,但是她實在太餓了,只能擡着軟綿綿的手,打開了包袱。
包袱的正上面放着兩個夾着野菜的雜面窩窩,金婷婷激動的連忙抓起窩窩吃起來,就算雜面窩窩噎的她眼淚直流,她也沒能停下吃它的速度。等兩個雜面窩窩被金婷婷狼吞虎咽的吃完,她才停下那吓人的氣勢,只不過兩個雜面窩窩并沒有讓她滿足。
吃完雜面窩窩的金婷婷又把那個包袱翻了個底朝天,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別的吃的。金婷婷坐在炕上,氣得的把包袱一扔,包袱裏的碗碟瓶罐掉在地上被稀裏嘩啦摔得粉碎。她不僅被男朋友劈腿,還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古代,成了差點被餓死的新娘子,被迫嫁人又連個飽飯都吃不起,老天也不能因為她好欺負,就這麽欺負她吧!
發洩過後的金婷婷兩眼發呆的愣了半天,她才擡手擦掉快要掉下來的眼淚,收起了心裏的消極情緒。緩和過來的她從土炕上跳下來,小心的把被她打碎的陶片兒收起來。
金婷婷一邊收拾着碎片一邊思考着她現在所處的境地,她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一件長衫,看樣子應該是她那沒見面的書生相公的。根據原身金蓮花的記憶,她記得她要嫁的這個書生還在守孝,孝期還沒過就被迫娶妻,大好前程就這麽被毀掉了,這個書生卻沒有遷怒于她,還給她蓋上了一件衣服,這麽看來書生的品行還是不錯的。
對于情緒爆發打碎了包袱裏的東西,金婷婷很抱歉,不過剛才她摔東西發出這麽大的聲音,都沒有人進來,想必家裏是沒有人了。那……
一會兒等人回來了,她就說這是被她不小心摔碎的好了……
金婷婷把碎片又重新裝到包袱裏包好,才走出茅草屋。接着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本以為茅草屋就已經夠破了,沒想到外面更破,東邊的廚房都塌了一半,院子裏雜草叢生,籬笆院子就只剩下幾根腐爛的棍子。
一間廚房,一間茅草房,這就是她剛嫁給的書生的家。
金婷婷在這個家裏裏裏外外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家,上無片瓦可遮雨,下無一錐可立足,家裏沒有糧,竈上沒有鍋,家徒四壁,真是窮的可憐……
金婷婷回屋看看被她摔碎的瓢碗萬分後悔,這家裏唯一的家當還被她都摔碎了。
就在金婷婷後悔把家裏唯一的家當都摔碎了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嚣聲,她聽到聲音走出去看,卻看到昨天的蕭老大帶着一大幫人走進他們家的院子。
蕭老大看着髒兮兮的金蓮花,他眉頭一皺大聲問道:“金蓮花,你男人呢!快點讓他出來見裏正大人!”
金婷婷看着對面一群人,心裏猜到了個大概,昨天蕭老大把她抓來和書生成婚,今天他帶裏正來,是要把書生在孝期成親的事情坐實。
“俺問你話呢!快點讓那個畜牲出來!”蕭老大見金蓮花不說話,他說着就要往裏沖。
金婷婷看着蕭老大朝她走來,她的心髒砰砰砰的直跳,不過在蕭老大快要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說道:“什……什麽男人,我……我是被你抓來的……這,這裏根本沒有人!”
金婷婷說完她的心髒仍是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她看着對面那些膀大腰圓、虎視眈眈的人,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他們要對付她比對付一個小雞仔還簡單。
“胡說八道!”蕭老大聽了一手推開擋在他面前的金蓮花,連忙沖進茅草屋,結果茅草屋裏果然沒有人。
蕭老大從茅草屋裏出來,他根本就不怕蕭玉山逃跑,他對着裏正大人說道:“裏正大人,這畜牲竟然逃跑了!俺們蕭家可沒有這麽不忠不孝的畜牲,裏正大人作主,俺們要和這個畜牲斷絕關系!這樣的畜牲,族長也快把他從族裏除名吧,省的壞了大家的名聲!”
金婷婷被蕭老大推倒,她剛站起來就聽到蕭老大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他陷害自己的兄弟,竟然還這麽理直氣壯,簡直喪盡天良!
“明明是你把我抓來的,是你陷害我們!”金婷婷氣得厲害,可是嘴裏卻只說出這麽一句話反駁他,但是她出現在蕭家的破屋裏,這是擺在大家眼前的事實,根本沒人會相信她一個外人的話。
“哼!不要臉的賤·貨!果然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爹娘剛把你嫁給那個畜牲,你就幫他說話了!”蕭老大的聲音比金蓮花大了好幾倍,院子裏的裏正和族長估計都沒聽清金蓮花說什麽。
金婷婷被蕭老大震天的吼罵聲震的後退一步,這個人簡直就是地痞惡霸,他早就和她後娘串通好了,想破壞她和書生的名聲。
金婷婷看着咄咄逼人的蕭老大,突然想到他沒把她和書生關在一起,然後現場捉·奸已經是對他們的仁慈了。想到這裏金婷婷不禁脊背發寒,面對對面一群虎視眈眈的人,他們強壯魁梧,盛氣淩人,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有理沒理,他們都不會放過她,這讓她心裏感覺既絕望又無助,既憤恨又心寒。
“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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