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賣虎骨

賣虎骨

雖然金婷婷晚上睡在外面，但這卻是她到這個世界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精神滿滿的起床，伸個懶腰拍拍粘在身上的碎草屑。

金婷婷剛整頓好自己，就聽見屋裏傳來了動靜，她猜想大概是蕭玉山要起床了，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走進屋子看着剛下炕的蕭玉山說道：“玉山哥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蕭大柱聽到蓮花的聲音，他頂着一雙熊貓眼看着她道：“好多了，好多了。”他睡在炕上，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實根本沒睡好。

金婷婷也看到了蕭玉山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一晚上沒睡好，但是現在他們家條件差，也只能這樣：“二水哥說你肩膀上的傷，一天要擦兩次鹽水。”她知道往傷口上撒鹽水是什麽滋味，但是為了不讓他的傷口發炎感染，只能這麽做了。

“不……不要了吧。”蕭大柱覺得自己是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了，他皺着一張臉看着蓮花，往後退了一步，真是一點骨氣也沒有。

金婷婷看着蕭玉山原本俊俏的臉皺成一張苦瓜臉，她狠狠心說道：“不行，必須得上。”

“那，那好吧！”蕭大柱見他躲不過去，最後一咬牙閉着眼睛說道。

金婷婷用水把鹽化開，然後端着碗走到土炕邊，她把碗放在炕上見蕭玉山硬撐着還不脫衣裳，只能嘆口氣自己動手去解他的衣襟。

蕭大柱低頭看着蓮花解他的衣裳，他看着她像羊脂白玉一樣的耳朵，又看到她微微枯黃的發梢掩蓋下的白嫩的脖頸，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一股燥熱的氣流從他的小腹一直竄到天靈蓋。他想把蓮花摟在他的懷裏，想親親她的紅唇，想嘗嘗她到底有多香多甜。

金婷婷解開蕭玉山的衣襟，她一擡頭就遇上他火熱的目光，突然間遇上那火熱的眼神讓她愣了一下，而後她的臉就迅速的紅了起來。

感覺到臉上的火熱，金婷婷連忙挪到一旁脫鞋上炕，她穿的是自己編的草鞋，一脫就能脫下來，脫掉草鞋後她爬到炕上，俯身用手帕沾上鹽水道：“我要開始上鹽水了，玉山哥你忍着點。”

蕭大柱聽着蓮花溫柔的聲音，又想到她剛剛水靈靈的大眼睛和紅通通的臉蛋兒，輕快的點頭“嗯”了一聲。

金婷婷扒開蕭玉山肩膀上的衣裳，見他肩膀上的傷口沒有再流膿，而且已經開始結痂她心裏總算松了口氣。她用手帕在他肩膀上方試探了一下，才輕輕地沾在他肩膀上。

“嘶！疼疼！”蕭大柱他是個敢和老虎拼命的人，今天卻被這小小的鹽水難住了，其實反應過來以後，他根本沒覺得這鹽水讓他疼得要命，可是他還是喊了出來。

“疼嗎？”金婷婷拿來覆在蕭玉山肩膀上的手帕，然後低頭輕輕地吹起來，吹了一會兒她才又問道，“玉山哥還疼嗎？”

蕭大柱剛剛還因為自己突然腦子不好使喊出聲而懊惱，等蓮花因為他喊疼就停下來給他吹吹後，他就不這麽想了，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着，他覺得自己剛剛喊這一下值了！

“不疼了！”蕭大柱心滿意足的回道。

“哦。”金婷婷聽了後點點頭，接着又開始給他上鹽水。

張氏起了個大早，她懷裏揣着兩個生雞蛋，打算給她小兒子補一補，玉山被趕出來兩天，肯定吃不到什麽好吃的，她昨天見着他的時候就看着他比以前瘦了。只是張氏剛走到她小兒子家院門外，就聽到他在裏面“嗷嗷”的喊疼，她趕緊快走兩步想看看屋裏發生了什麽。

張氏特意沒出聲，她剛闖進屋裏就看到她小兒子光着膀子坐在炕上，金蓮花就站在他身後往他肩膀上吹氣。看到這一幕，張氏愣了一下，到嘴邊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娘，您咋來了？”蕭大柱看到出現在他們家門口的蕭大娘，他連忙把衣裳往上一拽就下了炕，到門口去扶人。

金婷婷站在炕上一愣，也連忙下炕往旁邊一站：“大娘。”

張氏被她小兒子扶着往屋裏走，她剛剛走的急了喘了幾口這才緩和過來：“玉山吶，你是不是傷着啦？快讓娘看看。”

“娘俺沒有，剛剛那是，那是俺跟蓮花開玩笑！”蕭大娘年紀大了，眼睛就有點不管用了，幸好沒讓她看見，要是讓她看見她還不得又是好一陣哭。

“是嗎？你讓娘看看。”張氏總歸是不放心，她進來之前還聽她小兒子喊的挺厲害的。

“哎呀娘，兒子都這麽大了，不像小時候一樣了！對了娘，您咋一大早就來了，您吃飯了嗎？”蕭大柱自然是不能讓蕭大娘看的，所以就跟着打了個岔。

張氏知道她小兒子脾氣不大好，他不讓看她也不能硬看，她聽小兒子問她咋這麽早就過來了，她先看了眼旁邊站着金蓮花才說道：“老大家的正做着呢，等會兒我回去正好能吃飯。”

金婷婷見老太太那麽看她，她就知道老太太有話想跟蕭玉山說，還不想讓她聽見，于是她識趣的離開了屋子。

張氏見金蓮花一出去，她連忙從懷裏把那兩個雞蛋拿出來：“玉山吶，這是兩個生雞蛋，你快藏起來，有空把你那婆娘支出去，你自個兒在家裏把它煮了。開鍋以後再煮一刻鐘就熟了，一點都不難。”張氏說完又想到她小兒子從來都沒進過廚房，連生火都不會，就別提煮個雞蛋了，于是她又道，“哎喲，你瞧俺老糊塗了，你先把它藏起來，等下一次俺來，俺給你煮。”

蕭大柱看着他手裏的兩個雞蛋，也不知道蕭大娘是從哪裏弄來的，她這樣三天兩頭的從蕭老大那裏順東西過來，她天天像做賊一樣不說，這樣來回倒騰老太太那得多辛苦啊。蕭大柱心疼蕭大娘，他先把雞蛋收起來，想了想還是不忍心讓她一直這樣下去，于是說道：“娘，您這樣太辛苦了，不如您過來跟俺們一起住吧，俺養您！”

張氏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兒子，她也想跟着小兒子一起住，這樣還能照顧他，可是她又怕她跟小兒子一起住，吃他的喝他的，他哪裏來的錢，她還是跟着大兒子住，有大兒子好吃好喝的拱着她，她還能多少往小兒子家裏拿一些，補貼她小兒子，所以她拒絕了玉山的提議：“不行，俺不能跟你一塊住，老頭子沒了，就得是老大養着俺，俺得住他那兒。”

蕭大柱也是不忍心蕭大娘來回的往他們家跑，可是說完以後他看看自個兒的家，這茅草屋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家裏還就這麽一個炕，自然不能把她接來住的。這事兒等把房子蓋好再把她接來也不遲，所以蕭大柱也不跟她再讨論只說：“娘您再想想，以後想開随時都能來。”

金婷婷出來以後就在院子裏翻土，她向松松土快點把昨天買的芥菜和雪裏紅的種子種上。也不知道那裏面的娘倆在說什麽悄悄話，不過她還記得蕭大柱說今天要去祁山縣賣虎骨，她想等把虎骨賣了，就順便在鎮上買些禮，去裏正家的時候帶着。蕭玉山是被趕出來的，除了老宅他什麽都沒有，雖說是背靠大山，但是上山打獵風險大，不如他們買一塊山地，她把嫁接的蘋果樹種好，以後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她剛翻了還沒有一趟，屋裏的母子二人就出來了，金婷婷看着蕭玉山把人往外送，她搭了一句話道：“大娘您要走啊？這有野果您拿着幾個？”昨天老太太風風火火的來了又走，金婷婷也沒跟她說幾句話，今天也算是搭搭話拉進拉進她們的距離。

不管怎麽說張氏對這個金蓮花的态度總會有些別扭，那天她把錯都推在金蓮花的身上，也是沒辦法，她畢竟不是那蠻不講理的人，對金蓮花做了那事後就有些愧疚，可是自己的小兒子本來是可是當官老爺，娶官家娘子的，現在又被迫娶了金蓮花，她忍不住在心裏自己跟自己較勁。

“娘。”蕭大柱見蕭大娘不搭理蓮花，他晃晃扶着蕭大娘的手喊她，“您嘗嘗俺們在山上摘的野果，又香又甜，而且現在就只有這些了，您拿兩個回去吃。”

金婷婷知道自古婆媳關系就不好處，更何況她還是在那種情況下和蕭玉山在一起的，她剛剛那麽說雖說是為了拉進她們的關系，但她也只是為了蕭玉山做的，老太太的反應到還在其次。

蕭大柱帶着蕭大娘到了廚房門口，他矮身進裏面去拿，正好裏面裝着野果的筐子她也能看見，他拿完野果後便道：“娘您看這些野果，這是蓮花她特意給您留的，這果子又大又甜，祁山縣都賣七個銅板一斤呢！以後只要您來，就有果子吃。”

金婷婷把蕭玉山的反應看在眼裏，見他一直在替自己說話，便低下頭繼續翻地。

張氏懷裏抱着四個野果，她聽了小兒子的話，心裏想着自己已經半截身子埋在黃土裏了，她去了以後還是得金蓮花照顧玉山，又聽蓮花她又是個心思細，知道孝經老人的孩子，心裏就沒再犯別扭，而是難得擺出一副好臉色的說道：“嗯，蓮花是個孝順好孩子，知道體貼自己的男人，以後玉山你也多疼疼自己的娘子。”

“嗳！知道了娘！”蕭大柱聽蕭大娘這麽一說，他連忙高聲應着。

正低頭翻地的金婷婷聽了蕭大娘的話，她詫異的擡頭去看她，見她眼底難得流露出一絲和藹，金婷婷也忙笑着回着：“謝謝大娘疼俺，孝順大娘是俺應該的。”

張氏聽了臉上的笑容越發自然，時候不早了她也該回去吃飯了，于是她和小兒子說了幾句，讓他去縣城的時候小心些就離開了。

蕭大柱送走蕭大娘，回來就想接過蓮花手裏的鐵掀，卻被蓮花擋住了，他眼睛大睜的看着蓮花：“蓮花，這，這活應該是俺幹……”

蕭大柱說着很心虛，他又想到他剛才喊疼的事了，但是他喊疼是為了讓蓮花心疼他給他吹一吹，可不是為了不幹活的：“俺……俺，肩膀的傷不礙事……”

金婷婷看了蕭玉山一會兒，才把手裏的鐵鍬給他：“慢點翻，我去給你做飯，疙瘩湯好不好。”

蕭大柱聽到蓮花要去給他做飯，他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他忙不疊的點頭道：“好好好！對啦，蕭……俺俺娘剛剛拿了兩個雞蛋來，蓮花你也把雞蛋放裏面吧！”蕭大柱看着蓮花瘦瘦的樣子，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喂給她吃，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

金婷婷沒想到蕭玉山的娘竟然還拿了雞蛋給他們，不過他們家的面有些粗，加了雞蛋會更好吃。

一個雞蛋放進面裏，一邊攪拌一邊灑水，攪出細細的疙瘩這樣好熟也容易入味，另外一個雞蛋打散備用。家裏沒有菜刀，金婷婷用手撕了一點大蔥的蔥白，和豬油一起在陶釜裏爆香然後加入清水煮沸。再把攪拌好的小疙瘩倒進陶釜裏，放入一些鹽等到再次煮沸的時候，倒入另外一個雞蛋，煮成蛋花再放上一些是洗好的白菜葉，一鍋簡單的雞蛋疙瘩湯就做好了。

因為有人喜歡金婷婷做的飯，每次做飯的時候她的都開心，她也想吃她做的飯的人吃的開心，所以每次做飯的時候都格外用心思。

“該吃飯了！”做好飯後，金婷婷就沖着外面喊了一聲，沒等一會兒外面的人就大步走了進來。

“吸！真香！”蕭大柱的饞蟲早就被香味勾出來了，家裏的面他只吃過窩窩，吃個燒餅都是在集市上買了才能吃到，可是自從和蓮花在一起後，她炖菜沒有湯又香又好吃，煮粥鮮美潤喉，這個疙瘩湯看上去像是湯餅，可是白嫩喜歡的疙瘩明顯和湯餅不同，而且比沒有味道的湯餅好吃多了！

蕭大柱一個不注意又吃撐了，他打了一個飽嗝摸摸肚子道：“這真是太好吃了，俺又吃撐了。”

因為有昨天晚飯的例子，金婷婷的疙瘩湯做的不太多，正好夠他們兩個人吃完，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下次要注意點，不能總是吃撐，這樣對胃不好。”

“哦知道了，蓮花今天你還跟我一起去祁山縣嗎？”蕭大柱應着，可是估計下次的時候他還是會吃撐，因為蓮花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嗯，我跟玉山哥一起去，東西讓我來挑。”金婷婷可沒忘記蕭玉山肩膀上的傷，陳二水之前也說了，他的肩膀不能再磨了，“對了，玉山哥我想咱們賣了錢買些禮送給裏正大人，咱們家裏沒地，我想找裏正大人買一塊地。”

“要買地嗎？”蕭大柱還想着他們賣了錢蓋房子呢，如果買地的話蓋房子就不太夠了，“咱們家還要蓋房子，蓮花咱能不能等到明年再買地啊？”要實在不行，明年等他的身體練好以後，多進山打些獵物，就能買地了。

“我買地是為了種那顆野果樹，我之前已經跟祁嬸說好，明年會賣給他們很多野果，如果明年再買地的話，根本來不及。”如果他們買的是山地的話，應該會便宜一點，蓋房子她還可以想辦法再掙點錢，但是地不能再等了，等到深秋她再嫁接蘋果枝存活率就會大大下降。

“那好吧，咱們先買地，蓋房子的事再等一等。”既然蓮花都已經跟人家說好了，他總不能讓她食言，大不了他再進幾趟山，或者去祁山縣找找看打打零工，“虎骨俺放在二水哥家裏了，咱們去他家拿了走就行。”

一副沒有肉的純虎骨架還有八十幾斤，陳二水把他家的獨輪車借給了他們，這讓金婷婷心裏十分感激。

兩人推着獨輪車用了一個時辰才走到祁山縣，蕭玉山似乎是有虎骨的銷售渠道，他們進城金婷婷就被他帶着一直往往南走，然後就到了一家藥鋪——同濟堂。

蕭大柱對同濟堂十分熟悉，當年他娘病重的時候，就是這裏的張大夫救的他娘，而且還讓他佘了很多藥。

“張大夫在嗎？”張大夫也是同濟堂的掌櫃，蕭大柱一進門就找張大夫，是想把這副虎骨賣給他，充給他當藥材。

“您稍等一下，俺這就去叫他。”在藥櫃前站着的是個學徒，說完對着另外一個坐在裏面的學徒說道，“順子，你去叫一下張師父，有人要來賣藥了。”

筐子裏的東西雖然用布蓋着，但是一看就是來賣藥材的，所以大喜這才這麽說。

張大夫很快就從後堂出來了，蕭大柱看着張大夫還有幾分親切，可是蕭玉山不認識張大夫，他只能壓抑着心裏的激動對張大夫說道：“張大夫，俺們是來賣藥材的，勞煩您看看。”蕭大柱說着掀起了麻布的一角，露出裏面還算新的虎骨。

張繼善看到筐子裏的虎骨眼睛一亮，瞧這架勢這裏面估計能有一整只老虎的骨架！“順子，把東西搬到後堂來，這位……”

“蕭玉山。”蕭大柱見張大夫問他的名字，他連忙說道。

“玉山侄子咱們一起去後堂談談。”張繼善說着把兩人請到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