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C區的環境和面積比米微瀾預想的還要大, 幾乎每一個孩子身邊都會配備一個智能機器。

是那種帶翅膀會飛的，兩個指頭大小的，像小精靈一樣的智能機器。

除了有監護作用, 一旦孩子出現任何危險和需求，都能第一時間被發現，将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家長也可以通過天網直接連接上這個機器。

米微瀾對這點很滿意。

她家兒子瘦瘦弱弱的又不愛說話, 萬一被人欺負了她也不知道。

帶米諾看了各個學習區域。

他的表情看着還算開心，并沒有抗拒的意思。

接下來就是辦理入學手續，交學費。

需要兩個監護人同時到場，是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

在這個規定出現之前, 曾經出現過聯系不到監護人的情況，孩子被丢棄在學校。

辦完入學，領了衣服教材工具, 零零碎碎一大堆東西。

抱着東西回去的路上, 米諾似乎有些興奮, 坐在一堆東西上東摸摸西摸摸。

他們飛船剛起飛, 薩納的飛船就落了下來, 跟米微瀾打了個照面。

下了飛船凝神注視他們離開的背影, 薩納微抿了抿唇。

牽着他手的女孩, 怯怯想想縮回手，但是被薩納強硬地扯住了，緊緊底捏着她小小的手指。

凱茜的眼中噙了淚水, 但是又不敢松開, 只能小小聲地叫着。

“疼。”

薩納瞬間回過神來, 松開她的手，輕聲道：“不好意思捏疼你了，我給你吹吹，呼呼，不疼了。”

凱茜看着他的樣子，臉上一片紅，不知是在害羞還是在害怕。

到家之後，米諾就抱着東西一樣一樣往屋裏挪，也不要人幫忙。

他把東西都挪到了那間，給他準備生日禮物的屋子。

這間屋子專屬于米諾，米微瀾精心布置了兩天整，裏面除了她誰也不知道放了什麽。

第一次推開屋子的時候，米諾就愣住了。

裏面是空的，但是随着門關上，所有東西都開始慢慢展開。

像是處在一個幻燈片裏，牆上慢慢展開了他的照片，從小到大，他吃飯的樣子，趴在床上往外看的樣子，蜷成一團睡覺的樣子，畫畫的樣子。

最初的照片都是找柳依要的。

在她來之前，米諾從來沒有笑過，臉上除了惶恐不安，害怕戒備，幾乎沒有別的表情。

那些看似平靜看似溫馨美好，都是跟柳依在一起的時候。

柳依塞給他一塊面包，給他一杯水，他都會滿足地眯着眼睛吃着。

他半夜總是不能入睡，要柳依守在他身邊，拍着他的手背，才能稍微安睡一會。

但是一旦有任何聲響，又會驚醒，反反複複。

米微瀾有時候會突然發瘋，摔東西，在卧室裏客廳裏将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摔到粉碎，然後她坐在一地碎片中呆愣失神，或是突然大哭。

哭完她就會瘋狂吃東西，喝酒，之後沉沉睡去。

她睡着的時候就是米諾就安心最平靜的時候，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廚房，柳依會給他做飯，熱騰騰的飯菜。

柳依提供的影像都是米諾好的一面，她的存儲盤裏，大部分都是米諾相關的東西。

牆上的影像走到後面，是米諾在玩鬧，在笑着。

他吃東西，他扯着柳依衣服說話，他畫畫時專注的側臉，跟小黑小白追逐時的歡快。

牆的盡頭是一個盒子。

米諾打開，裏面彈出的是一個星空背景下的小屋子，屋子裏有兩個光影小人，大一點的明顯是米微瀾的樣子，她在唱歌，唱得是搖籃曲，小小的孩子躺在搖籃裏，孩子一點點長大，變成米諾的樣子，他張開眼睛。

搖籃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串說話聲，米微瀾輕柔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裏想起：“寶寶不睡覺，那不唱搖籃曲了，聽故事吧。”

于是她講起了一個從前沒有講過的故事，是小王子。

一邊講，頭頂上閃爍的星空也在變化，小王子和玫瑰花和狐貍的影像流動着，消失又出現。

米微瀾講講停停，床上的孩子也一直眨着眼睛看着她。

米諾一直站在那裏聽完了整個小王子的故事。

他聽得很專注很認真，聽到結尾的時候，床上的孩子終于乖乖閉上了眼睛，于是那個米微瀾的影子就又拍着他的小被子，低聲哼着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地寶貝。”

這盒子的內容是沒有結束的，搖籃曲唱完，孩子重新睜開眼睛開始講故事。

米諾合上了蓋子，抱着盒子繼續往前走。

牆上的影像消失了，一排架子突然出現，每層架子上都擺放着各種機器人模型。

另外一邊的架子上，則放滿了各種玩具。是米微瀾在天網上搜的，一歲的孩子最喜歡玩什麽，兩歲最喜歡玩什麽，只要有人推薦就買，一直到六歲。

六層架子，每一層都放滿了。

“兒子，補上你每年的生日禮物。”

架子出現後，繼續往前走，靠近門邊又是一個盒子，這個盒子比他懷裏抱着的要小很多。

他打開，裏面是空的。

疑惑地将手伸進去摸了摸，出現一個金色的阿拉丁神燈，摸一下，米微瀾的臉出現，她怪模怪樣地抱着胸。

“你好，小朋友，我是阿拉丁神燈，為了感謝你把我救出來，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這三個願望随時許願都有效哦。”

米諾終于咧開了嘴角笑了。

他抱着兩個盒子站在門邊準備走，屋子的地面就突然開始塌陷。

地面完全變成泥土，一顆種子從裏面鑽出來，很快發芽長大，枝葉占據了牆角，形成一個天然的樹屋。

“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米諾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泥土只是天網造成的幻覺，那樹屋卻是真的，他順着梯子爬進了樹屋裏。

裏面布置得很溫馨，有個木做的小桌子，上面擺着可以畫畫和捏泥人的工具。

還有個朝外的窗戶，窗臺和牆上倒挂着細長的樹幹，手指大小的小精靈挂在樹幹上朝裏探着腦袋。

米諾的目光閃動，他的嘴一直沒有合上過。在地上打了個滾，他将兩個盒子擺在了桌子旁邊，爬下樹屋出了門。

米微瀾一直等在門口，想知道米諾是什麽表情，喜歡麽，開心麽？

但是等了許久許久，等到她站得腿都疼了，整個人都蹲在門口，門才打開。

米諾一打開門看到她，就朝她張開手，撲進了她懷裏。

米微瀾這就知道了，米諾很喜歡她的禮物。

“兒子，你要許什麽願望麽？本神燈什麽都能滿足你哦。”

米諾咧着小白牙笑着搖搖頭。

那天晚上，他也收到了柳依送的禮物，在他睡覺的時候悄悄地放在了他的床頭。

很簡單的禮物，就是一盒它手做的點心。

米諾也把這盒點心抱到了樹屋裏。

現在這間屋子是米諾專屬，裏面放滿了他的寶貝。

解決了米諾上學的事，就算是了了米微瀾一件心頭大事。

她現在可以全心投入到小說和翻譯之中了。

心情愉快地看着留言，突然發現那個消失好幾天的粉絲春水蕩漾又出現了。

他在每一章都補了評論，還補了打賞。

“回來了，大大懶惰了，求加更啊（哭）。”

米微瀾不由得笑了笑，給他回了個仨字，今天加。

于是今天在六千之外又多更了一章。

那邊坐在沙發上的伊爾斯不由得擡頭看了眼米微瀾。

她正專注地盯着光屏，嘴角挂着微笑。

見伊爾斯看過來，她有些開心地搖起了手。

“那個好幾天沒出現的讀者回來了，果然是有事了。”

伊爾斯低了低頭，看着自己被回複的那條留言。

下面讀者在疑問，大大總共就回了兩次評論，第一次是回這個粉絲，第二次還是回這個粉絲，為什麽？！

傷心。

傷心。

傷心。

開始排隊傷心。

伊爾斯無比高冷地回了一句，因為我是大大的真愛。

一切都似乎進入了正軌，米微瀾算着每日要做的事情，覺得又充實又滿足。

但就在她專注碼字的時候，天網突然被一條消息炸開了。

“ST小說區的大神級作者小魚兒，她！是！一條美人魚啊！”

附影像，附影像。

“？？？”

“？？？”

“什麽情況？”

“好美，美炸了！”

“我的天哪，真的有美人魚，美呆了！”

“無法呼吸，真的太美了，總覺得自己說話聲音大一點都要驚擾到她了。”

“想XXXXXXX”一堆被屏蔽詞彙。

這條消息一出現，瞬間弗利雅的影像就被各大首頁轉載了，幾乎是以光速出現在每個人的眼前。

“有什麽好驚呆的，雖然聯盟星系的外族一直很少，但是最初除了美人魚還有翼族，精靈族，智族，只是後來很多外族都滅絕了。只剩了人類而已。”

“好想帶回家藏起來，真的太美了。”

刷屏，到處都是關于美人魚的話題。

已經快要被趕盡殺絕，躲藏了很多年的種族，以這種方式重新曝光在人前。

66.

米微瀾知道事情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了。

陶名這一夜都沒睡。

知道弗利雅是人魚的人很少, 除了他和伊爾斯, 作者裏知道的也不超過十個人。

陶名相信米微瀾是不會說出去的, 她連天網上發生了啥都是後知後覺的。

鷹天更是萬年神隐, 一年只發一篇小說，天網的個人頁面每年最多一條動态。

因為天網上的個人身份是可以隐藏可以僞裝的，當初偶爾有人見過弗利雅, 至多也只是驚訝一下, 她竟然把自己打扮成人魚族，沒有人相信她就是真正的人魚。

也有人因為好玩，把自己打扮成擁有貓耳貓尾的半獸人。

非人族隐藏的太久了, 都快變成傳說了。

陶名重點查了另外幾個知情的作者，他們也只是古早的時候見過弗利雅, 那會她還很活躍喜歡到處亂竄, 後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後, 就只在鷹天的空間裏晃晃，絕少再見外人。

她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若是讓她覺得不喜歡了, 哪怕陶名帶着人到她的空間裏去, 也不一定能見到人。

但是查了一夜, 發現知情的幾個作者, 狀态全都很正常。

并且看弗利雅流傳出去的影像，是她最新的樣子。

弗利雅跟以前有些微的不同, 像是魚鱗的顏色有輕微的變化，魚尾有變長一些。

陶名急得要上火。

弗利雅這幾年一直很低調, 很少見人，除了在天網上會偶爾發言，偶爾詐屍，就算是小說，也是先寫完，突然就全都發上去了，發完就遛。

如果說鷹天是最神秘的一個作者，那她就是最難以捉摸的一個，經常不按常理出牌。

陶名見到弗利雅的時候，她正在跟一只海豚玩的開心，像是比賽誰躍出水面比較高似得，在海面一下一下翻騰。

“你就不擔心一下？”

“擔心。”弗利雅道，臉上卻還帶着有些慢不驚喜的笑意。

陶名要被她氣死了，覺得自己瞎操心似得。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曝光了，人們覺得美人魚是真實存在，那麽你的族群，就面臨着更大的危險。人類的貪欲是無止境的。”

弗利雅放開海豚，游了過來。

她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斂去了，目光如水一樣平靜。

“我知道，但是那又有什麽辦法，他們無處可躲，到處都是人類，無論我們躲到哪裏都沒用。”

陶名嘆了口氣。

如今全族加起來都沒有兩百人，其中一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魚，剩下的也有一半是親戚，根本不可能誕下下一代。

就算沒有敵人，再過上幾十年上百年，人魚一族也會默默地滅亡。

兩個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米微瀾如今已經形成了生物鐘，早上到時間就自動醒了。

天還蒙蒙的，清晨微涼的風吹散了一絲燥熱。

她在床上賴了一下，順手打開天網看了眼。

但是剛打開，就看到弗利雅那張美輪美奂的臉，到處都是。

她一驚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弗利雅的身份竟然被曝光了。

第一次知道弗利雅身份時候她也覺得很驚異，但是并沒有其他什麽想法。

可是會這樣淡然看待的人卻沒有那麽多。

這會經過一夜的發酵，就連不常看天網的人都知道了。

人們就像在看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似得，不知道多少人起了陰暗的心思。

米微瀾什麽都沒顧得上，直接爬進了拟真艙，去了弗利雅的作者空間。

陶名還沒走，他皺着一張臉，頭發亂糟糟的，衣領都扣錯了，顯然是從睡夢中被喊起來的。

見到米微瀾，他都沒心情打招呼。

弗利雅坐在石頭上，像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夕陽灑滿了海面，海鷗在天空上飛翔，水波粼粼，映出一副孤寂凄涼的景象。

米微瀾一看這情形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陶名有氣無力地道，他低着頭看消息，為了這事有不少人跟他一樣都沒睡，熬到了現在。

“追查不到發帖人，是一個空信息，什麽痕跡都沒留下。”陶名低聲嘟哝着。

米微瀾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當初她被反誣抄襲的時候，也是有人篡改了數據，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證據。

“你不覺得這手段很相似？”

“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但是這次更棘手了，這次對手的水平跟上次完全不是一個檔次。”陶名繼續苦瓜臉，他覺得自己這個編輯做的太心累了。

他想辭職，想安安靜靜地當個美男子。

“查了一夜，屁都沒有查出來。”陶名低聲咒罵道。

米微瀾去看弗利雅，她側着頭看向遠方，尾巴一甩一甩地拍打着水面。

“這裏真的很美不是麽，我在家鄉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海面，更沒有坐在石頭上這樣看着日落。就算是夜晚，也必須要藏在深海裏。因為會被人類發現，如果被發現。”

她轉頭，眼神迷茫地繼續道，“如果被發現，會被想盡辦法地捕撈，被裝進水缸裏，運到陸地上，被賣掉。”

“賣給那些人當性/奴，我的姐姐，就是這樣被抓到的。我們逃了很遠很遠，但是人類的飛船更快，不過是幾十分鐘，就能繞海面一圈，我們又能逃到哪裏去。”

她的語氣裏依舊沒有什麽悲哀的感覺，米微瀾的心一抽。

她想起小美人魚的故事，問道：“你們的尾巴可以變成人腿麽？”

弗利雅轉頭看她，好一會，突然躍了起來，魚尾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金色光芒。

等她再落地的時候，兩條筆直白嫩的大長腿出現在眼前。

米微瀾的目光盯在那腿上，很好看，很完美。

“真神奇，能長時間存在麽？”

弗利雅搖搖頭：“騙你的，天網裏能而已。”她晃着腰，同手同腳地試着走路，走得很艱難，但很快，她似乎适應了這樣的節奏，大跨步，昂首挺胸，像個女王。

“現在就算是删除被傳播的影像也無法挽回了。”米微瀾道，她想了想，“你，有沒有想過，直接曝光在人前。現在人們這麽關注，只是因為好奇，如果每天都能看到，習以為常了，還會這樣麽？”

弗利雅愣住了，停住了腳步。

陶名問了一句：“直播？”

他回頭，上上下下打量着弗利雅。

弗利雅一直害怕曝光在人前，一直盡力躲藏着，如果不是接觸到了天網，還能有一點喘息的地方，她怕是已經死在了深海裏。

可是直接曝光在人前，她又膽怯了。

“那會被所有人都看到。”

“有時候越是置于人們眼皮子底下，就越是安全，看不見的地方，才是真的危險。”

說完，有覺得可能會誤導他們，她搔了搔頭，“我也只是随便說說，提個建議而已。現在這樣躲藏着不是辦法，人們的好奇心會越來越旺，不知道那個幕後的人想要做什麽，将弗利雅推出來又有什麽目的。”

她轉頭看向弗利雅，問道：“你現在是在安全的地方麽？”

弗利雅遲疑了一下，她現實是在一片深海裏，這片海域是私人所有，只要擁有這片海域的人能保證他們的安全，那她現在就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但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希望他們的手段只在天網上，不要牽扯到現實裏。”米微瀾喃喃自語道。

陶名的眉頭死死地皺起來。

“這個辦法我覺得還行，我去跟老大商量一下，先走了，有什麽變化再說。”

說着飛快地離開了。

米微瀾陪着弗利雅坐了好一會，弗利雅很快從低落的情緒裏走了出來，她将寫好的小說拿給米微瀾。

“是從你的故事裏得到的靈感，第一個給你看。”

故事不算很長，米微瀾花了一個多小時一目十行地看完，是個虐戀情深的故事。人類對人魚一族的迫害，使得人魚一族生存艱難，喜歡上人類的小美人魚最終沒有得到愛情，她已經盡了一切的努力，還是沒能跨越種族的鴻溝和人類的私欲，最終美人魚在奄奄一息中回到了大海，也永遠地躺在了海底。那個辜負了她的人類，最終也悔恨不已郁郁而終。

看完之後米微瀾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是第一次看弗利雅寫的東西，感人肺腑感同身受。

“好虐，好過分，還是悲劇。”

似乎所有人魚相關的電視小說，都沒有什麽美好的結局。

弗利雅游到她身邊，好奇地用手指拭了她的眼淚，然後放在嘴邊嘗了嘗，鹹的。

“人類的眼淚，味道跟我們不一樣呢。”

“你們的眼淚是什麽味道？不對，據說人魚的眼淚落地會變成珍珠，是這樣麽？”

弗利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假的，怎麽可能變成珍珠。”

“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

“很好。”

“那好，我現在去發。”說完她就轉頭一口氣将所有章節都放了上去。

米微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這，這麽幹脆的麽？

牛逼啊！

67.番外

陶名第一次跟伊爾斯說話的時候, 是二十三歲。

那會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長到一米八, 但他才一米七，就是在一群女人身邊, 都是個小矮子。

所以看到伊爾斯兄弟三個，一溜的大長腿一米九往上的大高個站在面前,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

第二個反應是非常憤怒,

那是在一個聚餐裏, 來的都是年輕人，誰家的兒子誰家的女兒。

陶名沒有什麽存在感，他成績一般，長的是最普通的, 個子也是最矮的, 在上面兩個光環加身優秀無比的哥哥姐姐襯托下，若說他還有什麽能讓人記住的, 那就是那個陶家的小矮子。

他窩在角落裏吃着東西，看到諾蘭家的這一代三個孩子, 每一個都優秀到讓人嫉妒。

但是那個最小的伊爾斯，卻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他對這些應酬有些反感似的, 眉頭一直皺着。

宴會持續的很久, 陶名很快就覺得沒趣想走，但是提前離開會被家裏揪着罵, 給他創造了機會也不會把握。

于是他在院子裏找了個角落裏蹲下, 開始看小說。

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 小說能讓人忘記煩惱。

他最喜歡看那些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你你不愛我的橋段，比什麽機甲星戰有意思多了。

看這些主角你來我往虐來虐去，讓他覺得特有勁，特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但是ST這種小說還不是很多，他總是很艱難才能找到一本可看的，但劇情又沒那麽狗血。

就在他一邊看一邊吐槽的時候，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在看什麽？”

陶名吓了一跳，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頭一看，看到伊爾斯不知何時蹲在他身邊，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光屏。

這是陶名第一次跟伊爾斯說話，他從小到大都一直聽說着諾蘭家這三個孩子的成績表現，沒有一個讓人失望的。

“看小說呢。”他答道。

結果伊爾斯直接說：“好看麽，讓我也看看吧。”

陶名又一次驚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喜歡的小說類型奇葩，這件事他一直保密，怎麽可能會跟一個不熟的人暴露他的屬性。

于是他快速切開前兩天不小心點開的一篇恐怖小說，他最怕這種類型的故事了，他膽子小，不經吓。

把小說推薦給伊爾斯，伊爾斯也沒走，就蹲在他身邊看了起來。

他得眉頭擰得緊緊的，陶名餘光瞥着他，心理忐忑不安，他是不高興麽，他會不會突然暴起傷人？

結果等了許久，伊爾斯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陶名幾乎想立刻逃跑了。

卻聽到伊爾斯問：“下面呢？”

“啊？”

陶名湊過去一看，是看到最後一頁了，這是篇連載中的小說，還沒寫完，作者一個月前就沒有更新了，似乎是有坑掉的傾向。

陶名腿一抖，完蛋了，推薦給他一篇坑，他不會想打自己吧。

“這個，這個，還沒完結，在連載中，等作者更新就可以繼續看了。”

“什麽時候更新？”

“不一定嘛，每個作者都有自己的習慣。”

“如果一直不更新呢？”

“那就催。”

陶名給他解釋道，他想起自己掉進去的坑，有些憤慨：“但是有些作者催也沒用，做讀者也管不着作者更不更新。”

伊爾斯看着那小說最後更新的日期問。

“怎麽催會有用？”

“去當編輯？可以直接催作者，或者，直接買下公司，如果斷更一律關小黑屋，想催哪個作者就催哪個作者，哈哈哈。”陶名笑了兩聲，卻沒人跟着一起笑，他尴尬地咧咧嘴。

伊爾斯卻道：“是個好主意。”

“？？？”

伊爾斯追的第一本小說到底是坑了，他做了ST大老板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這個作者的資料。

那是個年紀五六十的中年人，伊爾斯找到他的通訊，就将那本坑掉的小說甩了過去。

“寫完。”

“啊？”

伊爾斯又将他與ST簽訂的合約扔了過去：“簽約作者保證每年寫多少字數，保證不斷更超過三個月，你已經斷更超過三年，按照規定，違約将付十倍賠償金。”

“……”

然後伊爾斯愉快地等到了那本小說的完結。

陶名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只剩了目瞪口呆。

他開始懷疑，伊爾斯進ST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