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魚七按照李星的計劃，下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找武老大。正要進大廳，遠遠聽見武老大正在訓斥看守山門的手下，不該讓她一人上山。

魚七暗笑她都上山一趟回來了，武老大才發現，看來這山寨裏的消息也不怎麽互通啊。

“武老大——”魚七叫着他的名字，興沖沖地走進去。

武老大看到魚七身上雖然沾了很多泥，但總算人還是好好的，喜道：“魚镖師，你這上一趟山怎麽和在泥地裏打滾似的。”

“不重要。”魚七笑着擺擺手，走到武老大跟前，拉着他就往外走，笑道：“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啊？”

武老大雖然嘴上嘟囔着，滿臉不悅，也掙脫開了魚七的拉扯。但也腳步不停地跟着魚七來到山寨後門，疑惑道：“這就是你給我看的好東西？”

“對啊。”魚七強笑着，佯稱道：“我在山上看到不少山雞，需要你我合力捉來下酒。”

聽了這話，武老大再看她滿身泥濘的衣着，還真以為如她說的那樣，朗聲道：“想吃野味早說嘛。拿弓來。”他說着伸出了手，随在身後的手下立即遞來弓箭。

武老大大步一踏，揚起手道：“走。”

随他上山的，還有幾名随時伺在一旁的手下。不用他發話，明明知道山上路滑危險，卻還是一聲不吭跟随。

這就是差異啊。

魚七想到自己一個人上下山，根本沒人關心死活，忽而心中泛起了一片心酸，無奈地搖頭。

她連哄帶騙把武老大引到山頂，來到前往山洞的地方，故意問道：“武老大，上來只有我們剛剛走的那一條路嗎？”

“你說的不是廢話嘛。要不是我熟悉路，你怎麽可能上得來。”武老大篤定道。

“如果真像你所說，那這是什麽？”魚七走到山頂崖邊，拉出事先留在原處的繩子。

武老大看到那條繩子，驚訝得說不上話來。忽而反應過來，悄聲道：“我想，這就是你說的山□□？”見魚七點點頭，立即吩咐人沿着繩子下去，回來所報告的和此前魚七聽到的差不多。

“你還要下去看看嗎？”魚七指了指懸崖下面的山洞方向，見武老大臉色青一塊紅一塊的，好像對于今天的發現感到很丢臉。

他确實如此，占山為王多年，卻不比一個才上一次山就有重大發現的魚七強。

魚七蹲了下來，指着地上的腳印說道：“武老大，你說那些劫镖的人，會不會是從這裏逃走的呢？”她看似毫無戒備，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手緊緊地握住繩子。如果事情敗露，武老大有參與其中要動手滅口的話，她立即拉着繩子跳下去，從山洞逃走。如果他沒有，說明這件事與他無關。

魚七背對着武老大靜待他的反應，結果話剛說完，就聽見武老大罵娘，憤憤道：“他奶奶的，居然敢設圈套冤枉到我的頭上，看老子不砍了他。”說着人怒氣沖沖地往山下走。

“這就走啦？”魚七叫喊着。

“老子去叫人。”只聽武老大甩出這麽一句，人已下山很遠。

魚七要的就是這結果，她很滿意武老大的反應。然而，下山回到山寨，原本怒意正盛的武老大，揚言要召集人馬自證清白的武老大，再次坐到大廳喝起了酒來。

“武老大，再不上山，就要天黑了。”魚七提醒道。

“黑就讓它黑吧。”武老大喝了一口酒，又倒了一碗。

魚七不明白為何他突然來這麽一個大轉變，俯身問道：“你不派人去找回貨物，自證清白啦？”

“好像，沒這個必要。我差點就被你帶進溝裏。”武老大斟了一杯酒遞給魚七，朗聲道：“昨天的酒還剩一些，喝不喝？不喝就沒了。”

魚七接過盛滿酒的碗，上下打量着武老大，滿臉疑惑。那碗裏盛的可是他珍藏多年的酒，不是舍不得喝嗎？為什麽突然又要把它喝完？

她望着那杯酒沉思，忽而想到昨天武老大問她的問題，似乎他對擁有這酒的人很感興趣。于是，心生一計，坐下來一飲而盡，又要了一碗，悠然道：“武老大，其實昨天我騙了你。”

“你騙我什麽了？”武老大心不在焉地随口一問。

魚七喝了一口，舉着碗道：“我第一次喝這酒确實是在湖上。不過，我并不是對酒感興趣，而是對擁有這酒的人感興趣，你知道為什麽嗎？”

武老大一愣，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麽，但還是問道：“為什麽？”

“在湖上暗殺我的人，和這次劫镖的人，是同一個人。”魚七一字一句道，“我猜他們非常熟悉冷菱山的地勢，才選擇在這裏劫镖。你說上山頂的路只有通過山寨後門。那麽你手底下的弟兄，有多少做了內應呢？”

武老大一聽這話，手中的碗重重地砸在桌上，頓時碎裂。只見他雙眼突然陰冷下來：“不管有多少內應，老子一定要把他們都揪出來，剁了喂狗。”

這是武老大為數不多的神情，一般露出這神情的時候，說明他要認真了。魚七趁機嘆道：“還以為只有我們北寧镖局被他們盯上，沒想到武老大也被他們盯上了。既然我們兩家誤會解除，不如聯手吧？”

“對，聯手。”武老大拍案而起，忽而好像目光掃到了什麽，又坐了下來，問道：“聯手什麽？”

“聯手對抗冤枉你的那些人啊。”魚七補充道。

“哦，那個……”顯然武老大有些支支吾吾地，“聯手的事嘛再說。我要先把寨內的事務處理好。”

又是這态度。

魚七哭笑不得，她偷偷掃視一周，想看看方才武老大是看到了什麽突然又變卦了。可是掃視一周下來，除了随候在旁的兩名手下，再無可疑。

兩名手下？

魚七想起方才武老大看向了他的手下一眼，這才仔細觀察他們。那不過是兩個不起眼、唯唯諾諾的手下。仔細一看，倒和山寨裏的其他人比起來有些不同。

“武老大，人揪出來了。”這時，大廳外有人綁着一人進來。

被綁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前想要勸阻魚七上山，後來又挨訓的人。

“是他？”魚七豁然道。

“沒錯，就是他。”武老大上前狠狠地踢了一腳，對手下道：“他一個人幹不成這件事，其他人揪出來了嗎？”

手下回答道：“都在外面。”

“全宰了。”武老大連審都不再審，直接甩出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後，又坐了位置上。

“老大，饒命。饒命啊老大。是那個人逼我的，您也知道那人心狠……”被綁來的人再度被提走，一路哀求。然而，武老大看都不看他一眼。

站在一旁的魚七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大腦迅速回轉後道：“看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

“那是你的敵人。”武老大揉捏着頭，擺了擺手，“這件事就這樣吧。你我再無瓜葛，愛去哪去哪。武遷，給她備匹好馬和幹糧。”

很明顯這是要趕魚七走的意思。

“武老大——”魚七還想說些什麽。

只見武老大急忙起來，便揉捏着頭邊說：“酒喝多了有點暈，我先去休息了。剩下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說話見人已離了大廳很遠。

“魚镖師，您準備什麽時候啓程？小的好去準備馬匹。”一直侯在身旁的那手下中，其中一名走到魚七的面前。與其說是詢問事，不如說是攔住魚七的去路，讓她不再去打擾武老大。

看來，他就是武老大所叫喚的武遷。

魚七上下打量着他，心想武老大一直在回避聯手，看來是不想趟這渾水，多勸無異。那麽，李星所提的三天時間就不存在了。她得趕往青州，與勝叔他們彙合再做打算。

“我現在就走。”魚七堅定地說道。

沒一會，山寨的大門打開，魚七揚起長鞭，駕着一匹駿馬，在臨近黃昏之際離開了冷菱山，往青州的方向駛去。

那名叫武遷的手下站在山寨高牆上，眺望着魚七遠去的背影。身後，傳來一男子沉穩的聲音：“立即吩咐下去，拔寨撤離。”

“是。”武遷轉過身子回複，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武老大。此時的武老大，眉眼間多了一份憂愁，感嘆道：“這些年東躲西藏，還是逃不過那人的法眼。”

“只要他不動手，我們就還有等的機會。”武遷回道，此時的他，眼裏多了一份銳利。

青州，府衙庭院。

勝叔和光子正要出門，一名镖師把一封信遞給勝叔。勝叔展開一看，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

光子問道：“誰來的信？”

“小七。”勝叔把信直接遞給光子看，信中內容的大致意思是魚七來到青州得知勝叔他們為免打草驚蛇，暫時留守青州。所以她繞開青州，直接去找李星，勢必把貨物追回來。

“有個镖局的人過去也好，免得依靠外人的力量追回貨物，傳出去太不像話了。”勝叔放寬心地笑了笑。

這時，看完信的光子補來一句：“勝叔，李星現在也是北寧镖局的人，他不算外人吧？”

話剛說完，頭頂就迎來勝叔的一頓敲打：“就你話多。”